第80节(1 / 1)
那么真正出道的走红明星跟不走红明星之间的差异,只会比舞台上那前后登台的两个团队更加明显。
那些连发言都能听出大受打击的被淘汰的歌手,总是让沐想想克制不住地联想到弟弟沐松。
一样看上去另类叛逆的衣着,甚至连头发都是大同小异的浅灰色,这些人的年纪甚至比沐松还要更大些,就这样仍是如此颓丧的反应。
沐松可还小呢,刚才在后台时就紧张成了那样,万一遇到这种结局,心理说不定都会崩溃。
说实话,比起玩音乐什么的,沐想想当然更加希望自己的弟弟某一天能忽然将心思收到课业上好好学习考大学。
但与此同时,她更不希望弟弟回归安稳的原因,是在自己引以为傲的强项上受到巨大的打击。
她看过爸爸在失去工作能力后丧失信心陷入颓唐的样子,再不希望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遭遇这个了。
乏人问津的乐队在评委走过场般的提问里回答了几个问题,主唱的眼眶里甚至还带着不甘的泪光,报幕的主持人却仿佛见惯了这样的场面,笑容依旧诚挚——“让我们来欢迎下一组选手liberty,哦~了不起哦,据说乐队成员平均年龄只有十八岁,主唱吉他手更是还没成年,这次带来的是主唱个人创作的歌曲《杀气》,非常的有才华了,让我们掌声欢迎——”
沐想想情绪立刻激动起来,乔南赶紧扶好她:“你小心掉下来!”
“我弟要出来了!”紧张瞬间填满心脏,沐想想神经绷紧到连他举起扶在自己腰侧的手都没空注意,然而紧接着,便听到前方某个红发少女跟朋友吐槽时拔高的声音:“我操,老娘等得连花儿都要谢了,我们淬火乐团到底什么时候才出来,老娘特地从h市赶那么远的路过来捧场,结果净听野鸡团咕咕嘚了,刚下去一个群,这又上来一群!”
“安啦!我们淬火肯定要压轴出场的。”她朋友手上还抓着她们支持的那个乐队的大大的横幅,语气里毫不掩饰对接下来出场的选手的嘲讽,“就是野鸡才出来得早好吗,不然听完大团之后人走光了,留下一群野鸡团自己在这唱独角戏吗?”
“主唱居然都没成年,哎哟我去,初中生乐队吗,都不用写作业?”
“初中生搞创作,简直是他妈是他妈自杀式恐怖袭击,我已经能预计到接下去的画面了。”
“哈哈哈哈哈!”
伴随着她们的笑声,现场掌声稀稀拉拉地响起,甚至还不如上一个被称作野鸡团的。
沐想想激动的心情忽然就低落下来,乔南就跟头顶长了眼睛似的抬起来:“怎么了你?”
沐想想叹了一声:“没事儿,我就是在想一会儿要怎么安慰我弟。”
乔南:“哈?”
沐想想:“他很期待这次比赛的,据说是人生中第一次登台。唉,我还没见他那么紧张过呢,不过对手实力那么强,他应该早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乔南懵逼了一下,“啥?对手实力强?”
沐想想:“不然呢?”
“……”乔南,“我问你,你听过你弟弹吉他或者唱歌没有?”
沐想想摇头。
下巴就忽然被伸来的胳膊捏了一下,她低下头,对上乔南的双眼。
乔南面无表情地缩回手,想到自己被秒的吉他水平,没好气地啧了一声,扫地僧的家人什么的,最讨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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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遭淘汰的上一对选手强忍的泪水在踏入后场的那一刻终于夺眶而出,一向追求酷炫的桀骜青年遇上挫折也是会陷入崩溃的。目送又一群方才还意气风发的对手失魂落魄地离开,包括沐松在内的liberty队员们都越发的沉默起来。
沐松默默地为吉他再次调音,队友们围绕在他周围,周华采派来的小助理打了鸡血似的在旁边给他们鼓劲:“加油!你们一定可以嗨爆全场的!”
他这话配合着外头报幕完毕后稀稀拉拉响起的掌声笑果尤为显著,后场不少正在等候的乐团都嘻嘻哈哈地低声笑起来,沐松扫过那些正陷于黑暗中的人们,目光最后落在了不远处的一扇房门处。
这是整个音乐节后台搭建起来的为数不多的休息间,此时正被这场比赛即将登台的的最有名气的几个乐队所占据——旁人是一概不能进的,沐松刚刚一不小心稍微靠近了一点,就被工作人员警惕地抬手拦住了。
那是独属于成名者的角落,无数的粉丝在后台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前往朝圣。
休息室门口堆放着ta们送来的花篮、花束、礼盒、纸袋,这些乐团实在是太受欢迎了,礼物多到屋里实在堆不下,才只能胡乱丢在外头。
多么光鲜的一面啊,然而与此同时,更多如同他们这样无人问津的小乐队,却只能席地盘坐在拥挤脏乱的门口,目送那一波波并非为自己而来的粉丝们出现又消失。
作为亲历其中的一员,沐松在这一刻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了“才华”与“名望”所带来的差别。
勃勃跳动的野心的频率前所未有的清晰,与此同时又一并催生出了强烈的不确定。
不理会那些仍在含糊嘲讽着【小屁孩】【未成年】【瞎胡闹】的乐团们,沐松在这一刻想起的是不久前姐姐疾奔而来的那记拥抱。
lucky kiss的热度还紧贴着嘴唇,勇气似乎便由此而来。
学习如此厉害的姐姐,以前每次参加竞赛的时候都要不自信地看上一堆书呢。
况且失败了又怎么样,他还有朋友,还有家人,爸妈不敢说,至少姐姐,她一定会始终支持着自己的。
沐松忽的松了口气,他听着外头稀疏到几乎已经要听不到的鼓掌声,扫过忐忑的队友,轻笑一声,伸出拳头:“走吧。”
队友们交换视线,在他的镇定下也被影响得放松了一些,笑了笑,抬起胳膊。
五只拳头轻轻撞在一处。
杀气腾腾的声音响起——
“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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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松漂亮的面孔出现在舞台上的瞬间,原本冷寂的现场便立刻变得热闹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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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有些暗了,灯光打下来,摆开乐器的间隙,沐松抬头平静地环视场地。
几乎不需要过多的寻找,他一下在人群外围看到了姐姐模糊却熟悉的身影,先是疑惑了一下对方为什么忽然那么高,紧接着看清后一下瞪大了眼睛。
沐想想遥遥对上弟弟视线,离的太远了,她看不清对方的表情,然而从对方发色抢眼的脑袋自幕后露出前台的那一瞬间,那种说不出的感慨便莫名涌上了喉头。
前方方才声音尖利的女孩们已经迅速地转变了闲聊的内容——
“我去!那个拿着吉他调话筒的难不成就是主唱?”
“我去我去我去我去他妈的有点帅啊是怎么回事?这身高这脸蛋这气质到底哪里像未成年了!”
“妈的老娘要收回刚才嘲讽他野鸡和作业太少的话!”
沐想想一向是个内敛到恨不能脱离所有非必要关注的人,这一刻却有生以来第一次的,被哪怕在从前围观乔南打篮球时都不成有过冲动所笼罩。
虽然相互都看不清对方的表情,沐想想仍能确定弟弟始终注视着自己。
于是她顺从心意地,被冲动推动着,将手掌笼在嘴边,朝着舞台拔高声音大喊道:“沐松!!!!加油!!!!”
这声加油在满场的碎语中显得尤为突兀,沐想想知道肯定会有很多人转头看向自己,可她却居然一点也不觉得紧张和丢脸。
因为舞台上那个正被万众瞩目的年轻人那样的耀眼。
这是她的亲弟弟,她永远为之骄傲的家人。
周围果然一阵的窸窸窣窣,沐松拎着吉他站定在话筒前,不知道为什么好半天没动,片刻后在话筒开启的状态下,音响里精确地飘出了第一道声音——
“艹!”
沐想想:“???”
众人:“????”
台下正交头接耳间,便忽然见舞台上那位英俊的主唱浑身的气质变得杀气腾腾起来。他放下吉他,转头朝后头的队友们不知道喊了声什么,抬手拉下外套拉链,气势汹汹朝着地上一掼!
少年人紧致而具有爆发力的肌肉被宽松的黑色背心似有若无遮挡着,灯光一打,他线条漂亮的手臂隆起抢眼的弧度,行动间荷尔蒙的气息扑面而来!
在这样忽然变得凶猛的气势的攻击下,整个乐团都迅速结束了准备。
然后话筒前的主唱眼神可见地冷却下来,他抓住吉他,凌空一抛,抬手接住,朝肩头一挂。
这套漂亮的动作尚未完全被众多观众头脑消化掉的同时,他修长纤细的手指划过弦面,吉他忽的响了一声。
沐想想头脑被这声轻柔的旋律撩拨了一下,只觉得悦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下一秒——
惊人劲爆的音乐轰然炸开。
第五十七章
鼓点密集如雨点, 以如此震撼的出场方式亮相, 同一时间,贝斯、吉他和键盘手, 雷暴般的力量翻涌而至。
杀!气!腾!腾!
冲击得现场包括评委在内的所有听众都头脑恍惚了一下。
沐想想骑在乔南的肩头, 怔怔地望向舞台正中,数分钟之前她心中还满怀着对弟弟即将面临的残酷的比赛的担忧, 数十秒之前那种担忧被对方最终充满自信的出场转化成了自豪和骄傲。然而那种骄傲的产生纯粹来自于家人情感上无条件的支持, 不像现在,她真真正正被自己从未预料到的场面惊艳了一把。
弟弟是什么样子的呢?
从小生活了十几年的光景,沐想想印象再深刻不过了, 这个桀骜的少年私底下也有着不同于坏脾气的表现。他有时暴躁,有时喜悦, 有时沉默, 有时自负到对身边的一切都不屑一顾。然而在刺猬般坚硬的甲胄外,同为自沐家长大的孩子,沐想想总是能心照不宣地感受到他在深埋在暴戾之下微妙的虚弱和自卑。他只是更不成熟一些, 没有选择像沐想想那样用冷静伪装成若无其事,他选择了更加过激也更加不容易被戳穿的方式,让自己看上去无所畏惧。
但假象毕竟只是假象,再怎么逼真, 也总会在不经意间显露出漏洞。
从没有任何一个时刻的他,能如当下这样真实地无懈可击着——
舞台正中的年轻人穿着他宽松半旧的黑色背心,下头只搭配样式简单的作战靴和牛仔裤,样式朴素到和音乐节这个无处不浮夸的场合格格不入的地步, 他瘦削的身躯在聚光灯下却反射着耀眼的光!
他纤长的手指灵活地拨动,英俊的面孔微微低垂,高挺的鼻梁与垂落额头的灰色短发成为了舞台上最令人转不开视线的风景。
他的吉他,他的队友,他的舞台,他的音乐。
他真正找到了能让自己强大和自信起来的方式。
音乐来得如此突然和剧烈,舞台下方的观众们在接下去的前奏中一直处于回不过神来的状态,爆裂旋律如同飓风,带着令人难以抵抗的力量呼啸而至,紧接着在疯狂肆虐过一圈后忽的一停。
灰发主唱纤长的手指离开琴面,握住话筒,视线自身前的吉他处收回,面无表情地掠过台下一圈。
开场前回荡在会场里的观众们的窃窃私语早已经消失,所有人的呼吸都伴随着这阵停顿不由自主地窒息了片刻。
直至主唱丝滑的声音真正从音响中流淌出来。
同一时间,消失了几记节拍的音乐再度轰然而至。
胸腔内的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沐想想在没来由的亢奋中不由自主地抓紧乔南握着自己的手,她前后左右那些为各大不同乐队专程赶来的,在先前的几个参赛乐队的演奏中时刻不忘表达不屑的听众们在此时安静得惊人。她的耳畔几乎听不到任何除了音乐之外的声音,现场的情况,看上去就像是陷入了尴尬的冷场里。
直至长久的静默后,第一个观众回过神来,眼中迸发出激烈的神采。
然后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无数个……
不知道是谁率先带的头,人群开始骚动,开始拥挤,开始有人蹦跳,有人尖叫。
数不清的灵魂如同从深海中漂浮了出来,他们拥向最靠近舞台的围栏,举起胳膊,在主唱层层递进的歌声里任凭自己随同音乐而狂躁。
沐松却似乎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面对台下如此疯狂的反馈,他站在话筒前,神情仍旧冷酷到不为所动,歌声伴随着贝斯的旋律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仿佛自起点出发的过山车一点一点攀爬高峰,直至最终,与一记爆破般的鼓响同时倾泻而来。
低哑吟唱骤然变成了嘶哑的怒吼,杀气腾腾的年轻的灰发主唱瞬间锐利到势不可挡,激烈的演奏下,汗水悄无声息从发际里滑落出来,打湿他蓬松的短发,遍布他紧致的肌理。
嘶哑的歌声,迷幻的灯光,少年摇摆间从晃动着的宽松背心的遮掩下显露出的肌肉线条引燃最为炽烈的火焰。
观众、舞台,一切都被他所向披靡的热量牢牢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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