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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玉道:“我们找人。”

说罢便同晚画在酒楼里走了一圈。

二楼凭栏处,有一桌人正凑在一起闲嗑牙,其中一位道:“哎呀,我刚从医馆出来呢,你知道我听见了什么?相爷夫人有了身子,一个月了!医馆那儿传得沸沸扬扬呢!”

“那敢情好呀。”另一人道:“这是喜事,相爷夫人不是身子不好多年未能有子嗣么,可终于有了,不容易啊。”

“喜个屁!我跟你说,你可万万别外传哪。”那人神秘道:“我可是听说了,算上秋猎前后相爷至少两个月没能回府休息了,哪儿来的一个月身子?”

“说不定是大夫诊错了呢,两个月说成一个月了。”

“那不可能。相府上午大动静请了七八位大夫入府看过了,说法都差不多,所以医馆一条街那儿闹得不可开交呢。”

如玉与晚画在下头听了,满意地离去,换到下一间酒楼。

若是一片安静,她便坐下来讨杯茶水,同晚画“不经意”地开始聊著医馆的传闻。

两人忙碌了一下午才回到侯府。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相爷离府两个月,相爷夫人有孕一个月的消息很快地传遍了京城。

(接续作者有话说)

作者有话要说:  京城大街街尾深衣巷的一处民宅里,一名大汉正猛灌著酒。

他三两下豪饮完一坛酒,便随手将坛子砸到地上,酒坛碰地应声碎裂,一地碎片满室酒香。

“阁下与其大白天饮酒解闷,不如同在下来笔交易如何?”

房子里冷不防地冒出一个人影,把大汉吓了好大一跳。

喝了酒,警戒心便降低了,他竟没发现有人潜入屋子。大汉瞬间酒醒了一半,大声喝道:“来者何人!”

“我是相府的人。”藏锋露了脸,道:“陆护卫,你当对我有印象吧?”先前在相府,虽一人外院护卫一人内院护卫,却也偶尔打过照面。

“是你?”陆奎警戒道:“你是相府的人?荒唐,你是颜家的人才对!你来此作甚?”

“我是相府安插到颜家的棋子,一直以来都替相府朝颜家传递假消息。我是相爷的人。”藏锋朝他亮出一面刻有宇文字样的腰牌。“我此回是替相爷前来,同你谈一桩交易,若是成功,你便能得到你想要的,相爷也能得到他想要的,两相完美。”

陆奎想也不想便拒绝:“我没有甚么想要的!”同宇文玨谈交易?笑话,与虎谋皮哪能得什么好处,他可不傻。而后又按奈不住,忍不住打探道:“不如你说说是什么交易?”

“相爷想请托你配合他做一件事,事成之后,相爷夫人便归你,也只能归你了。”

“什么?”陆奎促不及防被戳破心事,愤怒道:“谁要那种令人作呕的女人了!转头就被背叛了夫君,真令人恶心。”

藏锋道:“也是呢,也不看是谁一直在身边陪著她,守著她,偏要热脸贴相爷冷屁股,却又按奈不住寂寞,转头偷偷不知找了谁排解......这种人,真让人生气哪,的确是不值得。”

陆奎被他说得心火顿起,恨恨道:“说得好!竟敢背叛......她竟敢做出这等背叛之事!”他愤怒的模样彷佛遭陆无双背叛的人是自己一般。

“再说了,陆兄替人做牛做马卖命这么多年,便是寂寞,怎么著也该轮到你吧。”藏锋低声道:“我可是从兄弟那听说了,武二武四武七前阵子似乎出入过夫人的院子几次......”

啪地一声,桌子硬生生被陆奎拍裂了两半。

“你说......是什么交易?”

藏锋低声道:“五日之后的皇宫酬谢筵上,相爷与夫人都会参与,相爷会找人把你捎带进去,然后......”他快速低语,巨细靡遗地交代完,然后笑道:“此事若成了,夫人便归你了,相爷也摆脱掉陆家,可不皆大欢喜。只是,夫人这前科......到时陆兄可得把夫人给管教好啊。”

陆奎静默片刻,迟疑道:“你确认万无一失?那可是皇宫,相爷可保我与夫人性命?事情真能顺利?”

“这是自然,便是皇宫,该如何处置那也是相爷的家务私事,皇上不会过问的。”

只是皇上不会过问,陆家会不会过问就不得而知了。陆无双肯定性命无虞,陆奎嘛,就说不准了。

“那相爷可保我免于陆家追究?”

“这是自然,相爷一言九鼎,何曾失信于人?”至于相爷没作过的承诺......无从谈失信二字。

陆奎犹豫挣扎了许久。

藏锋并不催促他,极有耐性地等著。

“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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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章比较拖沓,补了一千字在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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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文渊阁。

晚上,文渊阁里灯火通明, 秋猎期间搁置事务庞杂众多, 阁老们夜宿皇宫也习以为常了,只是这两日气氛显得异常浮躁, 风雨欲来之感。

大伙儿讨论议案时明显心神不宁,审批摺子亦一个赛一个慢, 堆积如山的奏摺山, 一个晚上没见减了多少。

整个文渊阁里,只有宇文玨一人坐姿端正神色不变, 一目十行振笔疾书,不知写著什么。

文渊阁的设计十分特殊, 一人一个一尺见方的小案,背对著围成一个圆, 案与案之间用木板隔开, 背后有八面小巧的扇形矮屏,让每位阁老保有绝对的隐密,需要议事与议决时便转过椅子撤走屏风, 面面相对。

正当众人又隐隐开始浮躁的时候, 正雍帝过来了, 他身后跟著几名内侍,过来给每人发派甜汤。

“众卿辛苦了, 且休息片刻缓缓。”正雍帝说完,见后头有两名阁老望著宇文玨这儿又开始咬耳朵,便对宇文玨道:“宇文卿, 若是你府中有事,暂歇一二日无妨。”

宇文玨还没来得及答话,一旁颜凛就笑道:“是哪,这总归是喜事,恭喜相爷,宇文家有后了。”说罢转向陆震远,“也要恭喜陆阁老,这么快就有了小外孙。”

他笑得一脸诚挚,不解内情的人都要以为真有喜事了。

陆震远咬牙。

颜凛开了第一炮,其他阁老纷纷出言附和。

“恭喜相爷。”

与宇文玨素来不对付的李显更是趁机道:“恭喜相爷,多子多孙多福气啊。相爷好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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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玨先是正色回了正雍帝:“谢陛下,微臣家里事不要紧,公务要紧。倒是请陛下恩准微臣亲随入宫一趟,多少要交办他一些事。”说罢环顾一圈,好脾气地微笑道:“谢谢诸位。”

正雍帝道:“准了。”他瞧瞧颜凛与陆震远四目相交迸出的火花,又瞧了眼一脸泰然的宇文玨,挥挥衣袖随他去了。“明日午时,大正殿外准时开筵,众卿莫要迟了,今夜好生歇息。”待内侍摆好了甜汤,正雍帝便离去了。

宇文玨得了准令,立刻传唤叶九入宫。

“爷。”叶九见了他屈膝跪下请罪。

宇文玨唔了声,“行了,你也往宫里递过消息,横竖不是什么太要紧的事,陆家的罪证我这几日已全部抄录好,处理陆无双也是时候了。只不过,竟被她抢先了,倒真出乎我意料。”他说罢掏出一卷厚厚的纸卷,塞入叶九怀中。“这一份送去给颜家,回去立即拿我的大印上封条,而后准备一份丰厚的赔礼,以如玉之事宇文家向颜家赔罪的名义送去,将抄录的罪证交给颜凛与颜赫。别耽搁了,颜凛年岁高,不必夜宿宫中,今夜就交到他手上。”

叶九谨慎地将纸卷藏好,内心不无讶异。

这是当年陆家与七皇子,也就是和亲王密谋造反的罪证,正雍帝即位后,和亲王这几年仍旧蠢蠢欲动,后被查出和亲王与南夷皇室勾结,遭正雍帝流放漠北。只是他背后的陆家查觉风头不对便抹去痕迹隐匿无踪了,中箭落马的只有陈刚等人。宇文玨这些年费心搜罗罪证,其它都差不多了就缺了最一开始还是皇子时期双方接洽的那部分,由于时间久远,追查困难,原预计至少还需两三月的时间,谁知不过十馀日,爷便说全整理好了?

他总觉得爷似乎有些变了。这种改变说不上来,心境上,处世上,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的气势,还有酒后流露的浓重哀伤,总之,便是变了些许。

“爷,那夫人那......”

“紧盯著陆家那边预防他们的动作,也莫要让他们找上如玉了,保护好她。”

“......”叶九一顿,“小的是指,要将夫人放出宗祠寻大夫看诊么?她挨了老夫人的打,背伤似乎严重无法安躺,毕竟夫人此时‘有孕’在身,传出去不好。”

晚画找上他后,他便朝宇文玨递了消息,待到宇文玨回过来无事二字,他才采取行动。只是从未做过坏了宇文玨名声之事,仍旧有负罪之感。

此事顺利得出乎他的意料,而谢璃痛踩陆无双的表现也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正好,顺水推舟安排孩子被打掉吧,明日便让人传出去。”

“这,孩子是被生生挨打打掉的传出去恐怕不太好,说是夫人误食了什么补汤流掉较为妥当?”他已经可以想见,此事传出宇文家该被说成什么样子了。

“是本相打的么?”

“不是。”

“那就得了。坏也是坏我那好‘母亲’的名声。”宇文玨苦笑道:“再者,兴许这样她能更解气吧。若是她能舒坦些,相府名声有甚要紧。”

“爷。”

“还有事?”

“颜家那藏锋打扮成相府护卫的模样跟陆家护卫陆奎接触过。”叶九道:“但探子离得太远,不知两人接触内情。”

“哦?”

宇文玨听了,反倒露出一个笑容。

“她有这心思,显见精神不错,那我便安心了。”

不必想,如玉定是打算仿照他上次所为了。只是,宫筵比不得诗画会好动手脚,她不曾出入过摆筵的皇宫外院,更是困难重重。就是不知她找谁相帮了。同陆家及宇文家都有仇的......颜赫?白片羽?还是王宽和?

宇文玨心思百转千回,最终道:“改派武二武三盯紧藏锋,看他接洽的是谁,然后回报于我。她此次想行之事较为危险不易,怕要暗中给她搭把手了。嗯,那便给陆无双寻个大夫罢,起码让她四日后能走动自如,我好带人参加宫筵。另外,将陆无双有孕之事再大肆渲染一番,替掉如玉这几日身上的风头才好。”

叶九听得云里雾里,顺著话猜测道:“夫人与陆奎,颜姑娘莫不是打算在宫筵上......”

“如你所想。”

“爷!”叶九大惊,“这会大损您的声誉,万万不可,夫人多年无所出,加上此回闹的身孕之事,已有正当足够的休弃理由了。”

“无碍。”宇文玨挥手道:“你早些回去罢,记得将抄录的罪证送到颜家,既知她的计画,我也得去布置一番了。”

“您要帮著颜姑娘对付自己?”

“如她所愿。”宇文玨轻笑道:“她这还没开始对付我呢,不过她现在精力如此之好,怕是对付我的那日也不远了。你且看著,陆家解决了下一个就该本相了。”

“爷。”叶九无言。“颜姑娘对付您,您还心情不错?”

“总归一门心思暂且还搁在我身上。”宇文玨望了眼头顶明月,“如玉,我等著你。”

叶九披著月色,顶著深重的秋露与清凉的晚风疾步出宫。

自从秋猎之后,叶九便越来越不懂宇文玨行事了。还有突然转变了的颜姑娘也是。但那两人,似乎又不讶异彼此的转变。

他搔了搔脑袋,这种众人皆醒我独醉的感觉真是糟心哪。

*

宫筵的前一日,如玉早早带著晚画上了护国寺。

护国寺仍是经年不改的威严森然,梧桐木色的庙宇楼阁屹立在石子铺成的玉白色大路尽头,夹道两旁是参天古木,将阳光剪成一片一片,斜斜落下,并著蝉鸣蛙声,历经其中有种肃穆的禅意。

晚画兴冲冲地准备了一堆供品,鲜花素果与丰盛的小点,还特地把自己攒了多年囊鼓鼓的钱袋带出来了,把正厅内金身大佛面前的大佛案摆得满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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