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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吧。”现在再想这些也没有用了。

“是,母后。”太子便从昨日下午龙袍被发现时说起:“那件龙袍是最近才做的,做好后就被我一直放在密室里,事发的时候,儿臣并不在东宫,直到父皇将我叫到他面前,训斥了我之后,我才知道,不知父皇从哪儿听来的风声,直接让人去了东宫搜,然后便在我寝殿里将龙袍搜了出来……”

太子边说边忐忑的看着皇后。

“你将龙袍放在密室里的事情,还有谁知道?”皇后问。

“这事儿除了儿子知道外,没有人了。”太子说完,低下了头去。

皇后将手里的茶杯轻轻放在桌上,不轻不重的说道:“太子,事到如今你还对本宫撒谎,你说谎是什么样子,本宫再清楚不过,快说,你将这件事还告诉谁了?”

太子见瞒不过去,这才道:“是太子妃,我给太子妃也做了一件凤袍,前不久是太子妃的生辰,儿子一时想差了……”

皇后听了简直怒火中烧:“你一时想差了,为了哄太子妃开心,就做了龙袍凤袍?!!!”

太子忙道:“母后,儿臣错了,儿臣只是一时兴起,我原本就想和太子妃穿过后,就毁了的,但是,还没来得及,不知道怎么就被父皇发现了……”

“愚蠢!!!太子,原本本宫还对你寄予厚望,觉得你就算没有雄才大略,但至少脑子是清楚的,得到了皇位,当一个守成的皇帝不成问题,现在看来,你还是绝了那个念头吧,就算本宫将你扶上了皇位,依着你如此糊涂,只怕也坐不长久!你现在能为博美人一笑,就脑子发昏,以后焉知不会做出烽火戏诸侯的事情来!别害了大越的百姓!”

“母后,母后,您怎能如此说,您明知道儿子现在已经没有退路,我既占嫡又占长,底下的弟弟无论谁想得到皇位,都略不过我去,如果我不争,等着我的就是一个死啊,母后……”太子听皇后如此说,便急了!

“这会儿倒是想的明白!”皇后恨铁不成钢道,其实她又何尝不知道,她和太子都没有了退路,太子登不上皇位,等着他的绝不是闲散王爷,富贵生活,而太子是她的命根子,她又怎会眼睁睁的看着太子去死,现在,他们两母子无论如何都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了。

“你和太子妃是唯一知情的人,而龙袍本应好端端的在密室,现在却到了你的寝宫里,这事儿要说和太子妃没有一丁点儿关系,你信吗?”皇后忍着怒气道。

太子便不说话了。

皇后深深叹了一口气,“罢了,太子妃那个蠢货的事情先放在一边,等这件事过了后,本宫再慢慢收拾她,你先说说今日在大殿上发生的事,皇上明明是决意废了你的,为何最后又改变了心意?”

太子听皇后说要收拾太子妃,张了张嘴,几经开阖,在皇后一错不错的目光中,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求情的话,若这事真的和太子妃有牵连,那这个女人确实留不得了!

太子定了定神,将大殿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

“周颐……”皇后轻念这个名字。

看了看跪在她面前的太子,又想到在朝上如鱼得水的周颐,皇帝那么难以取悦的人,偏偏被周颐哄得服服帖帖,若太子有周颐一半的本事,她又何至于如此头疼。

皇后将太子的话前前后后想了一遍,在太子期待的目光中说道:“认错,坦诚的认错,一五一十的告诉你父皇!”

“啊,母后,这样做岂不是自寻死路吗?”

第149章 人心的反转

“自寻死路?那你预备怎么办?”皇后转身看着太子。

“我,我还没想好,但要是承认了,父皇怎么还会放过我?母后,我觉得必须要咬定这事我不知情,做出被栽赃的姿态来,父皇自然会想到我是被其他皇子暗害的……”在皇后毫无波澜的目光下,太子的声音渐渐小下去。

“你觉得你能瞒过你的父皇?你以为你父皇不关心朝政,也不管你们兄弟之间的争斗,他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太子,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母后……”太子还想说话,皇后摆了摆手,叹了一口气道:“是我把你保护的太过,这深宫的暗影你根本就没接触,一路顺风顺水成了太子,我总想着事事护你周全,到头来,还是害了你。”

“母后,您怎能这样说难道我的提议有错吗?您不是不知道父皇对觊觎他皇位的人有多痛恨,您还让我去承认?”太子说着说着有些激动,猛地一下站了起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这件事栽赃到其他皇子的头上,让父皇认为是他们在背后搞鬼,这样我才能逃过一劫!”

“天真!!!”皇后轻喝一声:“你父皇这些年来虽不怎么理朝政,但朝廷上的一举一动皆在他的掌控之下,你以为你那些小把戏逃得过你父皇的眼睛?到时候你不仅私造龙袍,甚至还构陷兄弟,就算你父皇对你还有几分父子情,你也得把他磨光了!若这事你确实不知情,那也就罢了,但偏偏你自己犯糊涂出了这样一个昏招,你想瞒过谁去?太子,我问你,你应该知道你父皇为何会同意再调查你的事吧?”

太子顿了一下:“我知道,是因为周颐的那一番话。”

“不错,周颐的这一番话恰恰是你渡过这次难关的关键,你父皇这个人,看似万事不过心,很少有人能被他惦记,但他听了周颐的话的反应表明他还是顾及父子亲情的,既然这样,那你出现在你父皇面前的就不应该是太子,而是儿子的身份,一个犯了错诚心祈求父亲原谅的儿子!太子,这是你唯一的机会,明白了吗?”皇后站起来,沉着声音道。

太子只是有些天真,并不是真的傻,经过皇后这样一说后,到底还是明白了:“母后,儿臣明白了!”

皇后这才点点头:“既然明白了那就去做吧,记住,你不是在使什么苦肉计,而是真的觉得自己错了,向皇上坦白而已,懂了吗?”

太子皱眉想了想,点了点头。

“去吧,你若能渡过这一关,往后我不会再这样面面俱到的护着你,你若度不过这一关,我们母子俩就一起听天由命!”说着皇后走近太子,替他理了理衣裳。

“母后……”

“去吧。”

皇后看着太子出了颐和宫,眼里唯一的慈爱顿时消失,冷冰冰道:“把太子妃给我叫来。”

“皇上,太子跪在殿外已经好久了……”太监走上前,悄悄在与妃子调笑着喝酒的崇正帝耳旁轻轻说道。

崇正帝面色一冷,将酒杯重重掷在桌上:“让他跪,忤逆不孝的东西……”

太监小心觑一眼崇正帝的脸色,将身子弯的差不多到了膝盖,轻轻的答了声是,便如猫一样踮着脚出了大殿。

因为周颐给国库收了如此多的税收,崇正帝心情大好,一直到了夜幕时分,里面的丝竹声才停。

崇正帝到底是老了,再也经不起那么多的花样,他挥挥手让所有人都下去,看一眼站在一边般木头桩子的贴身太监,淡淡的问道:“太子还在外面?”

“回皇上,太子一直跪倒现在。”太监低着头。

“哼,这时候跑到朕面前来演苦肉计了,唤他进来吧,朕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话好说。”其实太子私藏龙袍是怎么一回事,他早已知道的清清楚楚,不然崇正帝也不会发这样大的怒火,当然,这里面搅浑水的是哪些,崇正帝同样也知道,父子相残,兄弟反目……

崇正帝自己夺得皇位的时候,可谓是腥风血雨,以前他也老怪他的父皇忽视他,觉得父皇没有人情味。但当他自己坐在了这个位置上后,才知道这里面的滋味,特别是看着儿子们一个个都盯着他屁股底下的位置后,才算是真正的明白了何谓孤家寡人!

皇子们争夺皇位,崇正帝并不反对,相反,他认为只有经过夺嫡斗争,才能选出合格的继承人,而且,对于太子的行为,他虽然大动肝火,但也并不是不理解,毕竟皇位的诱惑实在太大了,就像皇子时期的他一样,所以周颐的那一番话才能起到效果。

太子走进来,便噗通一下跪在地上,但因为在外面跪的太久,膝盖以下受不住,身子忽然一下子就歪倒在了地上,太子又连忙撑着手臂跪好。

崇正帝始终冷眼旁观。

“父皇,儿臣知道错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儿臣的自作自受,是儿臣一时糊涂,才私造了龙袍,不论父皇对儿臣做出何种惩罚,儿臣都心甘情愿接受,绝无怨言,只求父皇您不要伤心……”太子带着哭音说罢,然后便以头抢地,发出沉闷的声音。

崇正帝的冷冰冰的目光有了一丝变化:“你之前不是还连连喊冤,说是被人诬陷,怎么现在又来承认是你做的了?”

太子的心里一紧,脑子里浮现出走之前颐和宫里,眼圈一红,按照皇后事先的叮嘱道:“儿臣罪该万死,儿臣一时鬼迷心窍,因着太子妃过生辰,儿臣便想着与她一起欢喜一番,儿臣承认,是自己内心太贪婪,却忽略了父皇。事发后,儿臣实在太害怕了,父皇,您因忙于政务,无暇顾及儿臣,儿臣对父皇既渴望又惶恐,儿臣以为父皇您一定不会听我分辨,所以才拼命否认,可是,儿臣没想到的是,在儿臣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后,父皇还愿意给儿臣一次机会,儿臣实在是……”说到后面,太子的眼泪大颗大颗滑落:“儿臣误会父皇,以为您从未将儿臣放在心上过,但是经此一事,儿臣才明白您的良苦用心,儿臣再无颜分辨,错了就是措了,特来向父皇请罪。”说罢,太子在地上砰砰砰磕起头来。

崇正帝的目光由一开始的冰冷变得复杂,再轻轻叹一声,听了太子的话,他不由得想到了自己。他是皇子的时候,也是对着父皇这样既敬又怕,那时候,若能和父皇在一起吃一顿饭都觉得是天大的荣幸,但父皇的目光永远只落在几个兄长的身上……

哎,他这个父皇做得确实不够格,一年到头,与皇子们连面都见不到几次……

但崇正帝也不是那么容易心软的人,一直到太子磕的头破血流的时候,才淡淡的吩咐了一声:“起来吧。”

“谢父皇……”太子红着眼眶站在崇正帝面前。

崇正帝看着太子冷笑一声:“朕本是想着若你再狡辩,浪费了朕给你的一次机会,朕就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太子听了,心跳如鼓,呼吸都快没了;母后说的果然没错,父皇竟真的什么都知道!

“但好在,你还没那么蠢,知道坦白,朕也不追究这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有有人给你指点迷津了,但总归,你这次没有一蠢再蠢。其实你私造龙袍朕并不是太在乎……”若是周颐在这里,听到这话,肯定会嗤之以鼻:得了吧,你明明就是在乎的不得了!

太子诧异的抬起头看向崇正帝。

“怎么,觉得惊讶,不相信?”崇正帝看见太子的眼神,反问道。

太子赶紧摇头。

“你私造龙袍确实罪该万死,但更该死的是,你如此没脑子,做了如此蠢事,却又没有遮盖蠢事的能力,你说说,像你这样的,朕怎能放心将大越江山交给你,到时候,别让整个江山都被人哄了去!”

太子双腿一软,连连道:“儿臣该死,儿臣该死……”

“起来吧,还没跪够是不是,鉴于你是初犯,且还知道朕的良苦用心,主动承认错误,废太子一事暂且就不再提,你自己禁足半年吧,不过你记住,若再有下次,朕要的就不是你的太子之位,而是你的命,明白吗!”崇正帝眼睛里猛然爆发出冰冷的精光,紧紧盯着太子。

太子顿时如大山压顶,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儿臣知错,谢父皇,谢父皇。”

这一切的一切不过发生在半天之内,宫外二皇子一派还在想着怎样将太子一事砸瓷实,而周颐却无心管这些,回到家里的时候,周府正一片欢天喜地。

原来皇上在早朝上刚刚开了金口,一下朝,后脚就有太监到了周府传旨。王艳得知自己竟然被封了诰命,差点没晕过去。

一个劲儿拉着周老二的手问:“他爹,我这不是在做梦吧,我真的被封了诰命?”诰命这个词还是王艳来到京城后,与官家太太接触多了才知道的,多是因为丈夫和儿子,这些妇人才能被封诰命。

王艳自然是羡慕的,可是,她从没想到自己竟然也会有这一天,天啊,这是在做梦吧,她不过就是一乡下妇人,现在竟然被皇上亲口封了诰命?

一直到周颐回府的时候,王艳都还如云里梦里。

经过了周老二的确认她还不放心,又拉着周颐问:“六郎,娘真的被皇上封了诰命了?娘现在也是官身了?”

周颐安抚“娘,这自然是真的,皇上金口玉言,在早朝上当着那么多大人说的,而且不是已经到家里传了圣旨吗,这还能有假?”

王艳一叠声道:“对,对,这不可能是假的,不可能是假的,我这是啥命啊!竟然有这么大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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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二在一边乐呵呵道:“啥命,享福的命,这都是有六郎这样的好儿子,以后啊,你就擎等着享福吧……”

王艳听了,顿时笑得合不拢嘴:“对,对,对,是我儿有出息,才让娘跟着沾光。”

“娘,您含辛茹苦的将我养大,现在自然到了儿子孝顺您的时候了!”周颐扶着王艳坐下,含笑说道。

他们在说话的时候,李应茹便一直安静的坐在一边,这时才笑着出声附和道:“就是,娘,俗话说母凭子贵,相公有本事,娘自然要跟着享福呀,别说娘了,就是爹,往后相公再多立些功,保不准还能求皇上给爹您一个爵位呢!”

周老二听了,顿时连连摆手:“这哪儿成,不成不成,我一个泥腿子,啥都不懂,咋能要爵位,爹不奢求其他的,现在就只盼着六郎在朝廷上顺风顺水,咱们一大家子平平安安。”

周颐听了笑笑:“爹,这您就不用担心了,您的儿子您自个儿还不知道吗,虽说没有什么大本事,但自保还是够的。”

他的话惹得一家人都笑了,周老二笑得尤其大声:“六郎,你自小就是如此,一张嘴爽利无比,我和你娘都是嘴拙的人,真不知道你咋就这么聪明!这全天下再没有比你更机灵的孩子了!”

“爹,您说我聪明我承认,可您要说我还是个孩子,这我就有些不承认了,我这都娶妻了,妻子还如此聪明美丽大方,而且马上就要有孩子了,怎么也不算是孩子了吧!”周颐皱着脸苦巴巴道。

“相公!”李应茹被周颐当着王艳和周老二这样夸,悄悄在周颐背后掐了掐他的背。

这一幕恰好落在了王艳眼里,她眼睛闪了闪,脸上的笑淡了几分。

周颐反手将李应茹捣蛋的手捉住,拉着她坐在王艳和周老二的下首,“爹,娘,再过几天咱们就可以回乡祭祖了,你们若是有什么想带的,就抓紧收拾。”

“日子已经确定下来了?”周老二问。

“嗯,就在三天后,刚好嘉嘉和我们一道走,也来得及赶回去考试。”周颐特意征得崇正帝同意后,将时间安排在了这几天,免得周嘉一人回乡考试。

“这样好,这样好,八郎考试的时候,咱们还可以当陪考。”周老二点头。

一直等到周嘉从书院回来,一家人在一起吃过晚饭后,周颐才拉着李应茹回了房,他回房后,什么事也没干,就将头贴在李应茹的肚子上“宝宝,听得见爹爹说话吗,爹爹唱歌给你听好不好呀?不,要不还是念诗吧,要不然讲故事如何,你喜欢听什么样的故事啊……”

这时候正是五月,天气已经渐渐热了起来,李应茹怀着孕心情本就起伏不定,一开始周颐说的时候,李应茹忍了,但现在见周颐巴拉巴拉个没完,李应茹忍不住将周颐的头拨开,坐在一边的凉席上无语道:“相公,孩子还小呢,你整日这么跟他说,他能听懂什么?”

周颐却固执地摇头:“你不懂,孩子的胎教可重要了,他在母亲的肚子里也是能感知的,我要给他多多的父爱,让他生下来就和我亲!”

李应茹听了,撑着下巴乐不可支:“相公,那你可要失望了,我才是孩子的母亲,到时候孩子肯定是和我亲!”说罢还得意的冲着周颐眨了眨眼睛。

李应茹怀了孕后,身子丰盈了一些,肤色似乎更白净了,这样一眨眼,又加上在灯下的朦胧效果,顿时让周颐口干舌燥。

不过现在李应茹怀孕还未超出三个月,根本就不宜行房事。

李应茹和周颐成亲大半年,周颐又对她根本不设防,所以她对周颐的一些小习惯早已了若指掌,李应茹的目光悄悄向周颐身下撇了撇。

周颐顿时一收肚子。

李应茹被逗乐,她站起来,走近周颐,“相公,若是很难受的话,要不要我给你安排人?”

周颐慌忙摇头,他敏锐的感觉到李应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然是嘴角带笑,但眼睛里可是泛着冷光啊,周颐深深怀疑,要是他一个答不好,李应茹那逐渐向下移动的手说不定就要变成利刃了。再说他又不是纯正的封建古代男子,与妻子两情相悦下,还把纳妾视为稀松平常,实在不合他的价值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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