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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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有眼明心亮的人都知道,周颐能摊上元平府贪污案这样要命的差事,就是杨知文和邢景各自示意手下布的坑。

他们倒不是一心想要周颐去死,只是觉得周颐不听话,敲打敲打,若是他怕了,以后听他们的话固然好,若是还是不想为他们所用,至少心中顾及,以后不敢和他们作对。

不得不说,邢景和杨知文不愧是斗得你死我活的对头,连想法都如此相似。

谁也没把周颐这小虾米当回事,只不过是落入手边的微尘,便想随手扫了,谁知就是这样不起眼的小子,一个翰林院的芝麻官,和皇上见面不知说了什么,眨眼间就给了高高在上的两位阁老一个深刻的教训。

这一刻,各个衙门有不少人物都摸着胡子,心下暗道,这崇正朝又有一颗政界新星要冉冉升起了。

周颐听了这消息,面上无悲无喜,心里却冷笑,说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呸,老子就是要你惹了我,马上就给我还回来。

诚然,这样一来他会入更多人的眼,以后行事有也会有更多人注意。

但事情从来都是两面性的,他先前也是想着韬光养晦,可怎么样,他都这么小心翼翼的避开了,人家还不是当他是一只蚂蚁,想踩就踩。

他拼命考科举,有功名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能掌握自己的命运,不被别人摆布,既然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真刀真枪的亮出来,痛痛快快的干一场,他娘的,老子生在这尘世间,可不是为了让你们来随意折辱的。

这下子,那些人心下虽生了警惕,但也知道他不是好惹的了,以后若想对付他,至少也不会那么随随便便了。

钟声响起,周颐走出翰林院,这时雨已经停了,雨水冲刷后的大地泛着泥土的清香。

周颐深吸一口气,手捧御笔和尚方宝剑,慢悠悠的走着。

以前他的步调也是这样,像个小老头儿一样,还被翰林院的同僚们说过心性散漫,提前过上了退休生活。

但现在,同样的步调,看在这些人眼中,不知怎的就多了些深不可测。

谁能想到那个整日笑眯眯的小子,好像只会钻进书库里修书,却出手就是雷霆之击呢!

周颐走出午门,正好碰见了杨知文和邢景。

周颐笑眯眯的上前给两位宰辅……哦,不,是被暂停职务的宰辅大人问好。

杨知文还是乐呵呵的样子,对周颐说话也和气,他眼睛掠过周颐怀里的尚方宝剑,至于皇帝钦题的御笔,则被他直接掠过了,想来左右也不过是什么赏赐,哪里贵重的过尚方宝剑。

杨知文已经够聪明了,奈何时代局限,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今日被他忽略的这么一张纸,日后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怪物,在以后的政治生涯中,始终让他宛如陷入泥沼。

邢景就没有杨知文的面具戴的牢了,他走过来,冷哼一声:“周侍读,好手段啊。”

周颐睁着一双笑眼,特别真诚无辜的问:“邢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下官实在不懂。”

“你……”邢景被周颐的厚脸皮惊到了,这时候了还想着赖皮,关键还摆出这么一张无辜的嘴脸。

邢景一甩袖子,丢下一句竖子,钻进轿子走了。

杨知文还乐呵呵的安慰了周颐一句:“没事,你不要介意,首辅大人向来是直脾气。”

呵呵,直脾气,也就意味着是有什么说什么呗!他所说的就代表是心里想到的,周颐心里失笑,这杨知文啊,老好人的面具下又藏着一副怎样的心肝呢?不过是一句平常的话,也要给对手挖个坑。

周颐也笑得真诚:“首辅大人日理万机,可能是下官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惹得首辅大人不满意了吧。”

杨知文摸胡子的手一顿,笑眼里藏着对周颐的审视,大意了,早知这小子如此奸猾,何必为了打压,平白无故给自己招一个劲敌。

不过好在周颐现在还处于成长阶段,这次是疏忽大意,若他决心对付一个后辈,这周颐就算插翅也难逃。

而且这小子不是把邢景也得罪了么,到时候他们两个人联合起来,还怕收拾不了一个小小的周颐?

想到这里,杨知文笑的越发和蔼。

周颐笑看着杨知文远去的背影,眯了眯眼睛。

第111章 南王与花魁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真做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周颐对皇帝说的那番话八分真二分假,再加上他又端着一张十七岁少年的无辜真诚脸,故意给别人下套也如此直白,这对于多疑的皇帝来说,反而容易让他取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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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颐捧着两样东西慢慢悠悠的回了府。

第一步已经完成了,第二步需要的是将大越时报办起来,大越时报初期威力可能不显,但随着以后的发展,朝廷上的那些人肯定能看出里面的道道,到时候若自己手中没有足够的力量,很难保证最后不是为了他人做了嫁衣。

所以他要先找足够分量的盟友,让其他人轻易不敢窥视,但这盟友本身又不是那么有野心,能为他所掌握的。

昨晚上周颐想了许久,才敲定了人选。

将尚方宝剑放在书房后,揣着皇帝提的御笔就出了门。

佟府,位于西街的中段,只站在大门外,便能感受到佟府的奢靡华贵,就连石狮子,门口也立了四座。

“干什么的,这里是佟府,闲杂人等走开。”周颐刚刚要走近,守门的人就冲着他嚷嚷。

周颐正要说话,忽然一个声音惊喜的叫道:“周颐,你是来找我的吗?”

周颐转过头,便见佟葆保,马壁纹,还有祁瞿三人正骑着高头大马,后面仆从云集,看样子好像是从哪里踏青才回来。

周颐上前笑道:“没错,我就是找你们来的。”

“我们?”佟葆保疑惑的指着自己:“你不是单找我?”又指指其他两人:“而是找我们?”

周颐点头。

马壁纹笑一声:“你找我们能有什么事?”

周颐环顾四周,“能否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这件事比较重要。”

佟葆保跳下马来,唤着其他人道:“那到我的院子里去吧,那里很安静。”

祁瞿翻了一个白眼,马壁纹嗤笑一声:“你还好意思说,就你那色鬼投胎的模样,院子里全是莺莺燕燕,哪里安静了?”

“那你们说去哪儿?”

“去我府里吧。”祁瞿冷着声音道,今天他还是穿了一身大红,外面罩着薄纱,这样一个人,本应该是极张扬的,但他却又有着及其安静的性子,平日轻易不说一句话。

“好好好,祁兄的院子确实安静,咱们就去那里,反正也离不了多远。”佟葆保一拍双手大赞道。

于是几人便去了祁国公府,国公府的富丽堂皇自不必说,周颐这时候也没心思看人家家里到底有多富有,跟着祁瞿去了他的院子。

坐下后,祁瞿挥退下人,看向周颐:“何事如此神秘?”

周颐笑笑,将一直捧在手里的御笔亮出来。

几人看了都不解,“大越时报,这是何物?”

“国舅爷,小公爷,想不想做一番大事?”周颐用蛊惑的语气说道。

“做大事?就你这一张纸,能做什么大事?”马壁纹嗤笑。

周颐也不以为意,将御笔摊在桌子上,“这可不是简单的笔墨,而是皇上亲笔提的。”

“皇上亲笔提的有什么稀罕,我要是去求皇叔祖,他也一定会给我提的。”马壁纹有些兴趣缺缺,他是长公主的嫡孙,身份贵不可言,长公主和崇正皇帝的关系又很亲密,连带着崇正皇帝对他也很亲切,别说是几个字了,就是皇帝的内库里的宝物,只要他看上了,上去求一求,皇帝也一准会给他。

周颐轻笑一声:“国舅爷,皇上御笔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这几个字代表的含义,这大越时报可不简单……”他便朗声为三人细细介绍起来。末了说道:“怎么样,这件差事是不是很好玩,你们只需要负责大越时报的趣闻板块,坊间有什么有趣的传闻啊,都可以登在上面。而且这也算是为皇上分忧了,这大越时报是我直接对皇上负责,担任主编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你们!大越时报初时在京城刊发,若以后做大了,可以在大越全境内发行,到时候你们作为主笔人就出名了!”

佟葆保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出了浓浓的兴趣,他们平日里没事的时候最喜欢说些八卦,这么好玩的事竟然能成为为皇上办差?而且能出名,再美不过了,到时候看家里人还怎么说他们不务正业。

佟葆保最先拍板:“好,我干了。”

马壁纹装作不在意道:“还……还算不错,我可以试试。”

祁瞿点点头:“我做了。”

于是四人一拍即合。

周颐对他们三人说道:“这大越时报由我负责,但我马上就要去元平府查案,所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就要辛苦三位兄弟了,办公的地方已经找好,就在皇宫外的一处小院,咱们将皇上的御笔做成牌匾,也算是一个正式的衙门,你们负责京城坊间,大户人家的趣事,反正只要是有趣的,新鲜的,匪夷所思的故事都可以写在这上面,但要保证一定要是真事,当然那些不宜公诸于众的咱们最好还是先不要去报道。免得人家找麻烦,至于往后,说不定他们还要求着我们呢,为了提高大越时报的影响力,我会将元平府堤坝贪污案每日整理成文,派人快马加鞭的送回来,你们照着发表出去就行了……”

周颐这样那样,巴拉巴拉说了许久,只把大越时报说成了一项人类伟大的划时代的事业,将佟葆保三人说的双眼冒光,就差诅咒发誓要为这大越时报抛头颅洒热血了。

最后周颐凑近三人,带着神秘的蛊惑语气:“你们想想看,若这份大越时报最后当真发展起来了,你们作为最先开始的执笔人,可不得流芳千古了吗?”

三人一腔热血涌上头顶,他们也能成为流传千古的人?佟葆保摩拳擦掌:“周颐,你就说怎么做吧。”

看着三人这样的表现,周颐淡淡的笑了笑。

他两天后就要启程去元平府,在这之前要把第一版的大越时报做出来,也好给三人一个示范。

三人都是顶级的纨绔,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再加上周颐的胸有成竹,第二天划时代的大越时报便新鲜出炉了。

大户人家的趣闻都是佟葆保三人提供的。

“大越时报,大越时报,皇上御笔钦封的大越时报,平王府夜间为何被鸡叫围绕?南王与花魁不得不说的二三事,还有最凄美缠绵的书生与艳鬼,尽在大越时报……”

一大早起来,京城的人上街,便到处见穿着蓝色制服的小厮在兜售一份什么叫大越时报的。

嚯,竟然有平王府和南王的事迹,还有什么书生与艳鬼,听听就很带感好吗!!于是但凡识字的人都想买来看看。

而且每份大越时报才两文钱,比起动辄几两银子的书本来说,实在便宜太多了。

这一天,京城火了几个人,南王,平王,还有一个叫令采臣的书生和一个叫聂小倩的女鬼。

“混账东西,那叫什么大越时报的是什么人在乱写,竟然敢拿老夫打趣?”南王府,南王狠狠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气的胡子直抖。

他很好色,找美人是他人生最大的乐趣,平生也以惜花人自称,但现在自己的事被写在大越时报上,全京城的人知道了他是一个好色之徒,南王当然生气了。

管家忙上前:“王爷,小的打谈过了,这时报是一个叫周颐的翰林院侍读办起来的,但却是皇上御笔钦封,还有,写您的是……”管家有些吞吞吐吐。

“是谁?”南王吼道,

“是长公主的嫡孙马壁纹,还有祁国公府的祁小公爷,还有一个佟妃的弟弟……”管家说完小心翼翼的看着南王。

南王头一晕,咬着牙齿道:“怎么是这几个小子,他们平日里不是只会溜街斗马吗?”

“这,小的也不知道,也许是……”管家指了指上面,意欲皇帝。

南王并不是皇帝的亲兄弟,他只能算是皇帝的堂兄,崇正皇帝对自己的血亲都没多少情分,更何况他们这些旁支。

南王咬了咬牙:“这群刁滑的小子,这次就算了,要是下次再敢乱写本王,本王定不轻饶了他们。”

这就是南王在说大话了,就算佟葆保他们几个再写他,南王也只有瞪着眼睛看着的份,无他,长公主,佟妃,祁国公,他一个都惹不起。

第一期大越时报在京城引起了轰动,这也让佟葆保三人兴趣大增,摩拳擦掌的表示一定要写出更好看的趣闻。

其实也不是他们主笔,无论是故事搜集,还是执笔,都有的是人代劳,真要他们三个天天钻进这些东西里,保管坚持不了几天。

他们顶多每天来大越时报看一看,然后在报道人上面提上自己的名字,周颐也不在乎,反正只要大越时报打出名气,他要的也只是这三人的名头做挡箭牌。

第二天,大越时报的发行比第一天还火热。

佟葆保,马壁纹,祁瞿三人在京城算是彻底的扬了名,只是把一干子和他们走的近的达官贵人给气了各好歹。

能不气嘛,自己那点儿丑事全被这群小子给抖落出去了。

京城的人倒是看了个乐呵,南王走到哪里,都会有人问他和那花魁处的如何了,何时纳回府里云云。

南王也只能干生气,毕竟那几个小子他一个也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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