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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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把自己点了出来,又踩了秦昭一脚,卫敬容心中一顿,原来倒没看出这孩子同他母亲这么相像,坐到桌边,笑眯眯的舀了一碗虾丸汤,递到正元帝的手里:“他才多大,这会儿答应得好,过会儿背书又要愁眉苦脸的了。”

袁礼贤教起了《春秋》,秦昰很是头疼,他前头的书还没通读,立时就要学《春秋》,一听便叹一口气,卫敬容给他挟了筷什锦八宝菜,秦昰闷闷吃了。

杨宝盈坐在秦昱身边,知道他虽面上在笑,心里已经有了怒气,替他也舀了一碗汤,规规矩矩送上去,一顿家宴,两边凑趣儿,勉强吃了下来。

正元帝还赏了两道菜去东宫:“她虽有孝,往后还得一起用饭才好。”

卫敬容点了头:“好,把承吉承佑一并抱过来。”

正元帝喝一口汤,还吃包饼,鹿肉灸烤过,皮脆肉香,薄饼一卷,再粘上酱料,他比原来吃得还更多些,人也更胖了,吃完一张道:“还是一家人在一起用饭更好,明儿把淑妃晏儿也叫过来。”

连徐淑妃姜良娣都一并请来了,可偏偏没提秦昭和卫善的名字,也可说是因为在宫外,也可说是从心里就没把秦昭当一家人。

秦昱面上不显,心中暗暗得意,伸手替正元帝包了一块饼,送到他手里,凭他秦昭再能干,在父皇的眼里也就是个下人。秦昭都是下人了,那卫善至多就是下嫁了长工的表小姐。

他包了饼呈给正元帝,正元帝接过来便吃了,冲他点头:“我听说你这一向在学写青词了?”

秦昱立时放下筷子,恭恭敬敬道:“跟着清虚师傅学了有半年了,写得不好。”他敢透出这个风去,那便是已经写得不错了,收罗了几个通文辞的道士,由他们来拟表,把写得的挑出来,等于养了几个枪手,纵他自己不会写,难道还不会背?

正元帝点点他:“往后一家人吃饭说话,不必这么拘礼。”

秦昱又应了一声是,拿起筷子来,到底不敢挟菜,举着碗等父亲再发问。这些日子他在户部也是下了功夫的,调任闲职之后,他便收了那付脾气,知道在内宫要忍之外,在前朝更要忍让,可不是他身边下人吹捧的那样,这些官员看见他都要心悦诚服。

捏着鼻子在户部连着吃了半个月的粗茶,这些人待他才诚心了些,毕竟他有身份在,不耻下问尤为难得,只要他肯做出这付样子来,别人就得多敬他一成,倒让曾文涉给说准了。

卫敬容也不知正元帝打的什么主意,突然说要一家人一同用饭,本来各宫本有各宫的菜例,坐在一桌上吃饭,还是从没有过的。

可他既开了口,也只能点头,算一算这些人倒能摆开八仙桌,想一想道:“那倒也好,咱们一桌,让他们小辈一桌,也不必天天都聚,隔上一旬一聚罢了。”总没有家翁同儿媳妇和儿子的小妾一道用饭的道理。

正元帝点一点头,对卫敬容道:“还是这样一同吃饭,更像家些。”

他把秦昭排在外头,卫敬容也不多说什么,说起千秋宴上师家姑娘来:“我倒喜欢这个孩子,有一说一,师琅可是这个性子?”

正元帝听了便笑:“就是这个性子,还当他女儿怎么也得软和些,竟又是个直的。”说着看看卫敬容:“子厚讨这么个姑娘,你可想好了?”

“直有直的好处,是个能撑得起家事来的。”辅国公府人丁不丰,确得是个硬性子才能撑得起来,师家姑娘的性子倒正合了卫敬容的脾胃:“怪道善儿说她好呢,原来不是说旁的,是说性情。”

和师家的礼走完了大半,卫善讨了一对如意的赏赐,正元帝隔日便送到了师家,本来辅国公府娶亲,他便要赏赐,卫平又在清江大营,雪冻的时候在军田里和军户们一同救灾,正元帝很是嘉许,开了私库给卫平万贯钱:“就当是姑父给他的老婆本。”

越近年关越是缓和,仿佛连秦显身故的伤痛都钝了,还能跟妻子开两句玩笑,只有在紫宸殿的时候,才会对着秦显那柄刀怔怔出神。

正元帝召集儿孙一同用饭,却把秦昭撇开,还没等下次甘露殿家宴,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虽没在明面上说晋王已经不受皇帝的待见,可底下会看风向的,加紧上奏折,以晋地有灾为名,请晋王就藩,与地方官员一同治理灾情。

大业地域广博,甚个地方会没几场灾情,多雨的时候是涝,出太阳了又旱,这回雪灾晋地报上来的灾情也并没有重过其它几个州府,反是蜀地灾情最重。

这样的奏折突然就多了起来,年前还未封印,各地的灾报也已经报得差不多,怎么赈灾,伤了农事来年如何补救,都已经有了一套章程,好像年前的大事就只有一桩,就是晋王闲了一年了,到底就不就藩。

正元帝依旧不作言语,连卫敬容也拿不准他心里想得什么,难道当真要把昭儿圈在身边看不成?就算秦昭不是儿子,也是臣子,天底下有哪个帝王这样待有功的臣子?流言越来越多,随着称颂皇后的奏折一道上的,便是请晋王请藩的奏折。

称颂皇后的奏折一波接着一波,先是粥棚,跟着又是六疾馆,再接着六部官员上值前的早膳,一桩接着一桩,都是惠民的实事,

卫善蹙了眉头,秦昭却不担心,这事儿闹了有四五个月了,是该有个决断,当日上奏折就是两手准备,一是征高昌,二就是上就藩折,一边落空了,另一边也该有收获。

晋地的官员也不能上折子应付得来,不必晋王就藩,朝上越议越热,正元帝请了袁礼贤胡成玉两个,两位宰相便似议太子之位那回一样,彼此目光一碰,心里就已经有了主意,虽想头不同,到底殊途同归。

正元帝沉声问话:“依两位爱卿看,如何?”

胡成玉做了个先请的的手势,让袁礼贤先说,袁礼贤也不曾推拒:“依制成年藩王应当就藩。”哪一朝都是如此,只有深得喜爱的皇子才不去封地,而留在京城。譬如秦昰得封的雍王,雍州离京城最近,回京探望父母就最容易。

胡成玉算着也该是时候了,秦昭已经闲了一年,大半职位上都换过人了,一手领起来的兵丁又都归了卫平,便这样还能跟永安公主如此恩爱,要不然便是性极能忍,要不然就是胸无大志,不论哪一样都不好得罪,也不必得罪。

他听见袁礼贤这么说,也跟着点头:“按制当如此,藩王镇守才能安定民心。”

两位宰相在殿中议事,王忠就守在门外,等袁礼贤胡成玉出来了,正元帝才又召王忠进去:“晚上甘露殿摆家宴,你叫人把昭儿善儿请来。”

王忠不知究竟是好是坏,应了一声,派林一贯走了一趟,卫善心头惴惴,反是秦昭握了她的手:“是好事,不是坏事。”

卫善眨了眼儿:“你又知道?连……连王大监都没送出信来。”

秦昭笑了,王忠没能送出来的信,胡成玉送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君送上

老剧中毒

重看孔雀翎

想写这种一言不合就杀人的武侠

还有啥好看的老剧?

要么我只能去看包青天了

当年的台词真是讲究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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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准备

王府的马车碾着薄雪碎冰进宫去,既是家宴, 卫善便不着意打扮, 只头上多簪了一只金凤大钗,穿了一身大红金绣流云袄, 将近年关,红金一上身,看着满身都是喜气, 可她却眉心轻蹙,满面疑窦:“二哥甚时候和胡相有了来往?”

秦昭替她拢一拢斗蓬:“该有来往的时候自然就有来往了。”胡成玉比袁礼贤油滑得多, 袁礼贤抱定了清名正统, 除了立嫡别无第二条路可走,可胡玉成不同, 他心里偏向立嫡, 可也得看见皇后嫡子这块金子招牌的份量重了,才肯把身家都押上去。

卫善越发皱了眉头:“胡成玉难道还打别的主意不成?”

袁礼贤已经上疏了, 就算和卫家再不来往, 那也是铁杆的立嫡派, 以他一辈子爱惜羽毛的性格,就是再想变幻旗帜是不能够了,立储一事绕不过他, 要么就致仕,要么就这一条大道走到底。

胡成玉一直态度暧昧,给自己留了余地,等着卫家拿多的诚意来。可卫家却不能轻举妄动, 正元帝越是对皇后好,卫家就越是闭门谢客,小叔叔都已经避到了温泉庄子上,不回拜帖不赴宴席,这半年过得好似个清修的僧人。

对比袁礼贤,秦昭更愿意和胡成玉打交道,他用自己给秦昰加码,胡成玉观察了一年,也就是就藩声音越喊越响的时候,和秦昭的接触才渐渐多了起来。

“主意自然是有的,得看是什么主意。”比较看起来无欲无求的袁礼贤,胡成玉这个宰相在官员眼中要可爱得多了,秦昭伸手替她正一正发钗,眉间带笑:“咱们最迟明年五月就能到封地了。”

二月里秦显的周年祭必是要留下的,亲王公主各有祭坛要献,秦昭还早早预备下了悼词,不独周年,纵往后不在京中,这些礼也断不少,这是正元帝心中重中之重,半点马虎不得。

卫善算一算日子:“那倒还能吃完大哥的喜酒。”卫平明岁三月成婚,之后还要回清江,师家前些日子送了信来,想请卫善过府一叙,怕是要商量成婚之后的事。

辅国公府无人主持中馈,师清如进了门,依礼是要留在京城的,可新婚夫妻分隔两地,卫平若是再讨上两房妾,生下长子来,师清如岂不尴尬。

师家的帖子送到晋王府来,辅国公连个主子都没有,只好由卫善这个出嫁女揽事,师家的婆子放低了姿态,说知道公主事多繁忙,可有些事只有公主能拿主意,怎么也得请她拨冗。

既是称公主,那便是卫家的事了,那会儿正是雪灾之后赈灾最忙的几日,卫善实脱不开身,却也一口答应了,就定在明日见师夫人,今天进宫也确是要跟姑姑把师家的事说一说。

秦昭看她忙这些事,却没办法说出到了封地这些她就不必再烦忧的话,后头是龙潭,前面是虎穴,到了封地还要强龙压过地头蛇,难关只会更多。

握握她的手心摩挲一把,感慨道:“我原想,你嫁给我,这辈子只要想一想吃什么玩什么便罢,最好是你能闲得拿针绣花。”

说了半句,后半句不必说,意思也很明了,不意秦显死了,所有的事都翻了盘,卫善看他幽深双目,想张开手臂抱住他:“可我没这么想过,真要过那样的日子,我就是个废人了。”

上辈子前十来年过的都是这样的日子,衣角绣一只蝴蝶还是两只蝴蝶,鞋子上缀珍珠还是用攒珠绣,换纱衣的时候什么红,红得又轻又嫩,满脑子都是这些事,现在想一想也觉得奇怪,这样踩着云轻飘飘的过活,当日竟然不心慌。

秦昭胸腔震动,轻笑两声,暖意在心口涌动,想吻在她额间,被卫善挡住:“才贴的花钿。”因要进宫,衣服不华贵,妆却是要上的,薄薄打了一层粉,唇上淡淡口脂,倒没下嘴的地方,她伸出胳膊来,把缀着毛边的袖子一撸,露出皓腕。

秦昭一面笑一面在她腕子上亲了一口。

两人到的时候,甘露殿里人已经到齐了,卫善秦昭携手上了台阶,就见杨宝盈带着笑意等在殿门口:“二哥二嫂来了。”

她出来迎,秦昱也落后一步出来了,心底再不快,脸上却在笑:“母亲一直等着二哥呢。”

话还没说完,秦昰已经从里面冲了出来,后面还跟着秦晏,他三岁不动,却跑得很快,肉乎乎的一团,跟在秦昰的后面闷着头跑,眼看就要撞上秦昭了,被秦昭一把抱了起来。

几个孩子在甘露殿里常见他,秦晏一被抱起来,咯咯笑开了,他生得像徐淑妃,圆团团的脸,眼睛乌亮亮的,脆声叫了一声:“二哥!”

正元帝就坐在内殿,如意原本爬在他身上,一听见秦昭来了,也急着要他抱,一看见他抱了秦晏,发急要过去,正元帝松了手,看着几个孩子往秦昭身边去,秦晏还摸他的袖兜讨糖吃。

卫善笑嘻嘻挨到正元帝身边:“我和二哥打算今儿吃羊肉,锅子都开了,要是再晚,咱们就不来了。”

正元帝日渐富态,骑马打围两年都没办过了,衣裳都大了一圈,人看着倒不似过去那样严肃,眉头一展,笑起来倒很有些当爷爷的样子,如意下了地,他就抱着承吉,腰上的玉被承吉抓在手里,听见卫善这么说也不恼,反而吩咐王忠:“叫底下加个锅子,这丫头不说,我倒还不馋。”

一桌人围坐一处,年岁小的另开一桌,承佑因着实在太小,便不入席,还留在东宫,卫敬容单赐了一碗菜去。

正元帝坐在首位,看着儿女齐聚,脸上笑意舒缓,看秦昰给秦晏挟丸子,伸手摸摸他的脑袋,对秦昭道:“这些日子朝上议了许多回,你同善儿明岁开春就去藩地罢。”

这话说得明明白白,也并不婉转,秦昭搁下筷子:“父亲说什么,儿子只有听从的,还是想等到二月之后再动身。”

秦显的周年,没有人比正元帝记得更牢,他一听二月,立时敛去笑意,卫善坐得离他不远,竟看见他目中隐有泪光,喉头一动,半晌才道:“你有心了。”

这会儿才想到秦显和秦昭有多要好,两人一个锅里喝汤,一顶帐中睡觉,十五六岁的时候行军,又一起偷偷去猎山鸡野兔开荤。

他一不动,桌上无人再动,连秦晏都不再吃了,眨巴眼儿看着父亲,小儿善忘,他已经不记得大哥了,可他却被徐淑妃教得很懂规矩,又懂得看眼色,一动也不敢动。

还是卫敬容,吸一口气,伸手握住正元帝的手腕,轻轻拍拍他,他这才回转过来,做了个手势:“难得一家团圆,吃罢。”羊肉锅子端上来,他却不再伸筷子,一晚上都只吃素。

夜里难得问起卫敬容来:“我对昭儿,是不是太过严苛?”

卫敬容心中一顿,夫妻两个忆秦显是常有的,可从来不曾提起过秦昭,她替丈夫揉着额角,缓声道:“昭儿自小就受磨砺,你待他倒不妨宽和些,反是昱儿,打小就没吃过什么苦头,倒要对他严厉些。”

正元帝看向她,卫敬容又跟着说起女儿来:“譬如善儿,从小就胆小乖巧,对她便不必太严,她自己先不敢了,倒是如意,你看看哪里是个丫头的样子,等她大些,你是指望不上了,还得我来管束她。”

正元帝立时笑了,笑意一瞬便收,显儿就是太纵着他,胆子太大了,想着便阖上眼睛,心中钝痛,第二日赏下绫罗,几个儿媳妇都有,卫善那儿又多给了些。

师家夫人上门拜访,轿子就在巷口停住了,一打听是宫中赐下东西来,便不叫人催,安安静静在后头等着,管事伸头看见,赶紧把人请过来:“咱们王妃早已经等着了。”

师夫人不是自己一个上门来的,还带着长媳,进了花厅就见个穿缎子簪珠环的丫头过来招呼:“王妃正在前头接赏,烦夫人暂且等候。”

说着奉上海棠果盒,又沏了茶来,师夫人也知道来得不巧,点头等着,既是来求人的,总得有求人的样子,等了半盏茶的功夫,门上才掀了帘子。

卫善笑得有些歉然,师夫人赶紧立起来,卫善虽年小,论起来比自己的女儿还要小两个月,可既是公主又是王妃,不可慢怠轻忽,才要开口,就听见她落珠似的声音:“让夫人久等了。”

师家原是请卫善过府来商量女儿出嫁之后,能不能先跟到任上去的,一见卫善如此多礼,师太太不好意思张嘴。

到底是关乎女儿下半辈子的事,她捧着茶盏要开口,卫善却使了眼色,才刚那个过来招呼的丫头应了声是,这才知道是原是她身边得力的,一抬头就见五六个丫头,手里捧着十来匹颜色艳丽的缎子进来了。

卫善笑一笑:“年底有许多事忙,开了年又要跟王爷就藩,本该上门一趟,两桩事并一桩,借花献佛算是给清如添妆了。”

荔枝红海水蓝,俱是内造的,图案一看就是给新嫁娘的,石榴百子蝴蝶穿花,扫过一眼满是金丝银绣,师夫人更不好张口,怕卫家这样多礼是要把女儿留在京城主持中馈。

卫善笑盈盈把食盒推一推:“亲家要预备婚事,我这儿也忙得腾不开手,便不绕着弯子再说话了,我跟姑姑商量过了,师姐姐成了亲,是不是能跟着哥哥到任上去?我哥哥孤身一个在任上,也没人替他打理,卫家在那儿也置了间宅子,虽不能日日回来,到底隔上三五日还是能见的,就怕师夫人舍不得女儿。”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有没有好点的炖中药的锅推荐?

我决定还是吃中药(此处应有一个搓下巴的表情)

今天可能木有二更~但也可能有……举棋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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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结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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