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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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次‘祈福’事件,让安德烈的声望达到空前绝后的地步,教廷中关于他升凭教宗的呼声很高,教宗册立他为继承人,以‘神权神授’之名,将教廷教宗之位传给了安德烈。

他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东西,钱、权、地位及受人追捧的实力。

但让安德烈觉得恐惧的,是他不能见人的躯体。

他在将兰妮等几人作为献祭,向神明换取永生之后,他的身体便停止了迈向死亡的步伐,但他发现他已经不会再呼吸,不需要再享受美食,也不需要睡眠,他的时光像是停在了献祭的那一刹,成为了永恒。

可是这个咒语并没有治愈他的曾受过诅咒的身体,他下半身依旧是骷髅的模样,并且失去了一切关于冷、热、疼痛的所有知觉,他成为了一个废人!

他每天只能坐在高高的神座之上,为了掩饰自己的异样,他得假装平静。

他对外宣称在驱除异端的过程中,身体受到了严重的损伤,出入都得需要依靠骑士的搀扶及交通工具,再精致的食物,他依旧品尝不出美味,漫长的生命,成为了给他带来巨大折磨的恐惧。

灾难降临了大地,恶魔的存在笼罩着神廷,当兰妮备受折磨时,安德烈也处于水深火热里。

永生让他感受不到任何乐趣,当身体下半身失去的知觉使他不良于行,他还得掩饰住自己的异样,勉强自己表现得像正常人一样,权势与地位很快成为他的折磨之一。

他开始怀念起当年在小镇上的情景,那时的他朴实而贫穷,却又无愧于心。

每日虔诚的祈祷,最大的烦恼,也许就是他的牧师袍洗过之后他就没有衣服能穿而已。

可是现在,随着权势地位的改变,他的烦恼日益增加,他夜不能眠,有食物却不能吃,不能亲近任何一个人,不能让人知道他的秘密,也没有人能与他谈心。

他一开始曾经极积的想要改变过这样的情况,但兰妮的异变让他心生恐惧。他担忧再一次祈祷失败,会使场面更难控制。

但人的欲望是难以遏制的,当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便再难控制住跃跃欲试的野心。

他利用手中权限,曾偷偷以神殿的骑士为献祭,想要让自己的身体恢复成原样,但让安德烈感到绝望的,是他没有办法做到。

‘神明’的力量可以推着他往着走,可以给予他所没有的一切,却永远不能让事情回到最初始。

他牺牲了神殿不少的骑士,却都最终失败,从一开始的满怀希望,到最后的绝望,并对这‘永恒’的生命感到厌弃。

安德烈试过自杀,但他的生命仿佛在神明‘赐予’他恩赐之后,已经不再属于他自己,他使用过许多办法,都不能使他生命终止。

他试过再次使用祈祷的方式,但不知是不是每一次献祭之后,‘神’对于灵魂的需求便会更高级的原因,亦或是他这肮脏的灵魂被‘神’所厌弃,他都不能再回归永恒。

他在神殿多年的时间里,翻遍了所有古籍,查探破解‘诅咒’的方式,可都一无所获。

最终在一个古老的牧师口中,得知可能‘解铃仍需系铃人’,事情因‘谁’而起,便因‘谁’而去。

看到这里的时候,影厅里所有的人包括舒佩恩都备感唏嘘,联想到安德烈早年意气风发的样子,再想到他如今的情景,都不由叹息了一声。

兰妮终于卷土重来,她给神殿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镜头从高处往下俯瞰,能看到广袤而宽阔的大地,人类渺小如蝼蚁,却为信仰而不惜一死。

缭绕的云雾下,安德烈教宗亲征,教廷的骑士队伍气势恢弘,抱着铲除异端的决心,而讽刺的是,他们的神权象征,却早已经生不如死。

魔女振动着翅膀,从天而降,将这雾霾驱散,带来遮天蔽日的阴影。

这一幕在影厅里的许多人曾经在《神的救赎》预告片里已经看过,可是真正在电影中看到时,带给人们的热血沸腾的感觉远胜于曾经那短短三分钟的‘快餐’式先导片里。

有了前期层层故事的铺垫,这一刻兰妮的出事,几乎要让舒佩恩这样的人都不能自己。

“终于,再次见到你了,安德烈。”

与多年前她飞离神殿中心广场那一次相比,如今的兰妮气势更盛。

如果说早前出现的兰妮只是初显峥嵘,那此时的她无疑是危险至极。

她的形象艳丽,气场一升再升,当舒佩恩以为早前她受骗之后‘魔化’而愤怒的那一慕已经是她表现出来‘霸气’一幕的极致,那么此时的江瑟再一次将他的看法刷新。

长发随着凛冽的风乱舞,她的眼神带着戏谑,这种冷漠,远比流露于外的戾气更要深入人心。

多年前她是躲在神明的雕像下,等待着安德烈救赎的少女,她曾经是安德烈当成祭品,献给神的礼物,弱小而无力。

可现如今,她是不可一世的魔,仇恨吞噬着她的心,让她不可战胜!

她将安德烈抓在手里,骑士的长剑在她身上留不下任何一丝伤痕。

她的指尖掐着安德烈,抓着他飞入云端里,地上神殿的人们仍在试图拯救着‘教宗’陛下。

“杀死恶魔、杀死恶魔……”

骑士及信徒喊着口号,安德烈的脖子被掐住,却分外平静。

面对这个人人畏惧的‘恶魔’,他却仔细打量她的表情。

她身上缠绕的黑雾像是阴魂不散的怨灵,雪白的肌肤在黑气的衬托下显得白得有些诡异。

他想起兰妮的时候,是她缩在神明雕像下,瑟瑟发抖等他救援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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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杀不死我的。”

他笑着出声,“这是神的‘恩赐’。”他说这话时,意有所指。

她的眼珠黑得近乎发蓝,带着诡异的色泽,镶嵌在她那张苍白却失去光泽的脸庞上,像两汪死潭,让人不寒而粟。

她细长的手指紧捉着他的喉咙,他却像是不受影响:

“我已经不需要呼吸,是不死之身。”

这一刻安德烈的话让兰妮的眼中布满飓风,像是暴风骤雨即将来临,要将他淹没似的。

他的平静与她的怒火如炽形成鲜明的对比。

当影厅里所有人都期待着受害的‘恶魔’与外表慈祥的‘神父’见面,巨大的讽刺如一柄利剑,扎进了每一个观影人的心里。

受害者一脸愤怒,绝望无比,造成这一幕悲剧的始作俑者却面带微笑,一脸平静。

“你知道的,我以你们为献祭,获得了永恒的生命。”他伸出手,迎着风闭上眼睛,风吹过他花白微卷的头发,可是他却感知不到这大自然的恩赐,他被掐住了喉咙,可他却仍自然的在与兰妮对话。

普通的人们活被‘恶魔’所支配、掌控的恐惧,他却感知不到她的威胁性,这一切对他没有任何的意义。

“你闭嘴!”兰妮下巴微扬,将他掐得更紧,殷红的唇瓣下,她的牙齿雪白而齐整,这一刻她的愤怒带着痛恨。

她凌厉的尖叫像是受伤后的悲鸣,让安德烈大笑出声。

“‘恶魔’也会害怕吗?”他说这话时,像是挑衅,舒佩恩却听出了几分羡慕的样子,唐纳德与江瑟的对手戏这一幕爆发,给人带来极爽的感官刺激。

“你闭嘴!”她再一次怒喝,“你闭嘴!”

是安德烈把她变成这个样子的,毁了她的生活,毁了她所有的一切。

“我要杀死你。”她轻声的呢喃着,毫不掩饰自己的恨意。

“死吗?”安德烈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可能那正是我所需求的。”

她确实无法杀死他,无论使用了任何的方法,她都无法杀死他。

安德烈是对的,他用无辜的灵魂,向神明换取了‘永生’,这一刻兰妮的绝望弥漫在整个电影院里。

从某一方面来说,两人都是‘同病相怜’的结局,他被困在‘永生’的诅咒里,她被困在仇恨中,受到人们的鄙视,都是无力解脱的。

她想起那串刻骨铭心的咒语,这是给她一生中带来了巨大改变的‘魔咒’,她已经受够了这样的生活,此时在发现无法用普通的方法杀死安德烈之后,她开始念起了这串诅咒:“至高无上的神父啊……”

安德烈听到她念起这段咒语时,先是一愣,紧接着又笑出了声,他笑得极其厉害,如果他有眼泪,可能他早就已经泪流满面。

“多年前,我从一个名叫希琳的圣殿骑士嘴里得知了一串与神明沟通的祈福咒语,念起它,能得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他从自己牺牲了希琳,得到梦寐以求的实力、权力说起,提到了自己救下兰妮的事:

“……我受了诅咒,这让我的生命受到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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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七章 不虚

“……我愿遵从您的指示,得到您的救赎……”

兰妮仍在念着,安德烈平静的拉开了衣服,衣服下,他的身体一半骨肉,一半骷髅,异常骇人,这一幕令魔女都受到了惊吓,下意识的停止了口中念起的咒语。

“我才成为了信徒的精神领袖,即将带领神殿走向辉煌与永恒,我是神在人间的代言人,我怎么能死?”

他生出了把兰妮等人献祭,以换取永生的心。

可能希琳那一次献祭的神功,在于她对于神明的信念极其虔诚,神明接纳了她的灵魂,允诺了他的请求。

而兰妮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深感受到背叛,所以一怒之下堕入黑暗,被神明所厌弃。

这个在信徒面前牢裹着身体的男人,此时多年后第一次展露自己真正的秘密,可以畅所欲言的聊起心里的故事。

相比起拥有‘恶魔’外表的兰妮,他才应该是真正受到唾弃的魔鬼。

下方的骑士还在为了‘信念’而战,浑厚的神殿圣歌被他们唱了起来,鼓舞着勇士的士气,一往无前。

苍穹之下,安德烈终于可以畅所欲言,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非常多年。

“我曾经翻阅过圣殿的古籍,曾经追寻过神的踪迹,没有用的……”

契约一旦成立,便不能再反悔,这是属于‘神明’的不可侵犯。

其实在此后的很多年时间里,安德烈一直在怀疑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神明’,‘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这希琳口中所说的向‘神’祈福的咒语,在安德烈看来却如害人不浅的魔咒一般。

“我愿意以安德烈……的灵魂作为祭品,以示我对您的尊重,请您赐我回到从前,回到十一年前,洛克小镇出现巨变的那一天!”

她嘴里以极快的速度念着咒语,舒佩恩闭上了眼。

眼皮将所有的画面挡住,眼睛不再观看电影里的人物及电影剧情之后,听力就越发敏锐了起来。

“没有用的。”没有了视觉的影响,耳朵里安德烈的声音传递出来的人物情绪则更加饱满,舒佩恩听出了这句话中平静下隐藏着的绝望与无奈,“没有用的,一切不能重来。”

他声音似笑非笑,仔细听的时候,安德烈的声音里夹杂着一种类似风箱破损时发出的漏气声,结合他下半身骷髅化的形态,唐纳德的演技已经细微到每一个切入点。

“至高无上的神父啊,我是您虔诚的教徒兰妮……”

相比起他的沙哑与老迈,兰妮的语气有些急促了起来,勇士的呐喊从遥远的地面传来,周围还有翅膀振动时带起的风声,她的急切展现在急促念起的‘咒语’间。

她提到‘虔诚的教徒’几个字时,带着些悲怜悯,带着些怒意还有不甘,没有声嘶力竭的喊叫,看不到她那张悲痛万分的脸,却凭借声音的魅力,将真情实感传递进观众的耳朵里来。

江瑟的台词听得出来是下了些功夫的,出乎舒佩恩的意外,她的咬字念句还带着些意式的腔调,极尽所能的还原她这个人物原本的人设。

能让舒佩恩不看画面,光听她念起台词就已经能在脑海中勾勒出此时她痛不欲生的脸,没有下足够的功夫,是表演不出这样的火候来。

“为什么不行?”

安德烈身上没有燃起火光,他十分平静,仿佛这曾经给兰妮带来极大痛苦的咒语对他没有任何的影响一般。

“为什么没有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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