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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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便陆续有人凑过来邀他们几人一并玩乐。

卿涯和元熙两人按捺不住,早早牵着手钻进人群里跟着众人左右摇摆,笑眯了眼。

长孙冥衣喝着酒,对场上的人事漠不关心。

酱油趴在江温酒身边,啃着只羊腿。

江温酒支着宴几,撑着头,饶有兴致地看着闹腾腾的众人,对商青鲤道:“这样的场景,我还是第一次见。”

商青鲤听言不知想到什么,竟接了江温酒的话,道:“我在漠北倒是常见。”

“漠北啊……”江温酒笑了笑,道:“你何时领我上漠北去走一遭?”

商青鲤偏头向他看去,慵懒三三两两爬在他的眼角眉梢,他艳色的薄唇上沾了几分酒渍,繁星和火光落在他眸中,熠熠生辉。

在心中纠缠了一天的别扭情绪,忽地烟消云散。

她颔首应道:“待此间事了。”

“好。”江温酒笑道。

夏日的夜里,吹拂而来的晚风带着丝丝缕缕的燥意。商青鲤离火堆较远,仍觉闷热,自不必提围着火堆又蹦又跳的卿涯和元熙二人,汗流浃背时跳舞的兴头自然便消了,神情恹恹,坐回了宴几后。

这样的歌舞算不得好听好看,但这样的气氛却着实令人觉得舒服。

在南蜀见多了小桥流水的秀气雅致,商青鲤不曾料到过还能见到这样粗犷大气的一面,心中有说不出的快意之感。

暖黄色衫子的少年,便在此时,向商青鲤走了过来。

他递给商青鲤一只手,掌心平摊,道:“我能邀你共舞么?”

他声音如淙淙流水,悦耳动听。

商青鲤一愣。

“呲。”坐在她身旁的江温酒捏碎了手中的杯子。

☆、四九。初会许平生。

比鹅黄色深上些许的暖黄色衫子穿在少年身上,衬得他肤色白皙。他跟在王应身后到场时,商青鲤只随意瞥了他一眼,虽不曾仔细打量,也觉是个眉眼俊俏的人。

此时离得近了,商青鲤只稍一抬目,就能看清少年的容貌。

少年生了双与她相似的桃花眼,形如桃花,眼尾略弯。本该艳色天成的眸底不见潋滟迷离,反而如山涧一湾清泉。飞眉入鬓,鼻梁秀挺。

他站在宴几前,微微倾着身子,唇边笑意和煦如朝阳,平摊在面前的手掌,指腹与虎口处有薄茧。掌心上的青色胎记,月牙形,小小一点,却尤其显目。

商青鲤的视线在触及这抹月牙胎记时,脸色微变。

她愣愣看着眼前的少年,甚至不曾注意到坐在身旁的江温酒沉着脸捏碎了手上的杯子。

少年见她发愣,仍笑着,问道:“可以么?”

“呵。”江温酒冷笑一声,在一旁接过话道:“不可以。”

少年唇畔笑意在转头看向江温酒时,蓦然无踪,他懒洋洋问道:“你谁?”

江温酒按捺住心头的不愉,道:“她……”

“可以。”商青鲤回过神来,将手搁在少年掌上,看着少年,一字一句道:“那么…我能问问你的姓名么?”

“当然。”少年偏头一笑,道:“我悄悄告诉你。”他挑衅似地看了江温酒一眼,握住商青鲤的手,稍稍一用力,商青鲤便随着他的力道从宴几后站了起来。

他牵着商青鲤,一道去了绕着火堆载歌载舞的人群里,被商青鲤无视掉的江温酒铁青了脸。

马场上燃烧的数堆篝火,像是烧尽了心头。

江温酒看着商青鲤与少年的背影,被火炙烤过的一颗心酸酸涩涩,又如同压了一块千斤巨石在胸口,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那双潋滟的凤眸里,生平第一次,添了戾气。

他见到少年在凑过唇在商青鲤耳畔说了什么,商青鲤忽地笑了。

是江温酒从未见过的笑。

发自心底的愉悦,温柔里还带着些满足。

少年说了什么?

商青鲤为什么会亲近他?

江温酒抬手拍碎了宴几上的酒壶。

趴在他身边的酱油吓得竖起了尾巴。

他起身,缓缓向商青鲤走去。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长孙冥衣眼神微动,想伸了手去抓住江温酒,又不知想到了什么,伸出去的手很快便收了回来。

元熙用手肘碰了碰卿涯,冲江温酒一努嘴,道:“他怎么了。”

卿涯嚼着牛肉,含糊不清道:“大概是占有欲和嫉妒心在作祟。”见元熙似懂非懂,她道:“我们看戏就好。”

闹剧似的,江温酒与少年大打出手。

两人出招狠戾,燃烧着的柴禾被他们踢得四处飞溅,马场上的人顷刻间作鸟兽散。

只剩下几个好看戏胆子大的,在一旁起哄般拍手叫好。

马场主人王应是个无酒不欢的好酒之人,一个人自斟自酌也饮了不少酒,早已有了醉意。见有人闹事,倒也不急,习以为常般让人去叫了马场的护卫来。

等他带着护卫把闹事的两人围在一起,睁着双醉眼瞥见其中一人竟是少年时,脸色一变,酒醒了大半。他忙让护卫全部撤退,顺带还劝走了留下看戏的几人。

直到人都清的差不多了,王应才看了眼坐在宴几后没有动的长孙冥衣等人,又瞄了瞄站在火堆旁纹丝不动的商青鲤。后知后觉想到与少年动手的人正是同他们一道的,嘴唇嗫嚅了一下,却没说什么便摇摇头也跟着护卫离开了。

商青鲤挑着眉梢,看着江温酒与少年两人打得难舍难分。微弯的桃花眼,上扬的唇角,使人一眼就能瞧出她心中的愉悦。

两人没有停手的意思,她也无意去劝和。

少年侧身避开迎面飞来的一截带火星的木头,见江温酒沉着脸一招比一招狠,纵身跳到商青鲤身后,搂住商青鲤的肩膀,道:“小爷打不过你,不打了。”

江温酒冷眼:“把你的手拿开。”

少年眼中戏谑之色一闪而过,索性将下巴搁在商青鲤肩头,道:“就不。”

江温酒眼神又冷了几分。

侧眸瞥见商青鲤无动于衷的模样,只觉心头的火又旺了些,抬手一掌就向少年的脑袋拍去。

少年勾了勾唇,一笑艳如朝阳。

江温酒手掌逼近的刹那,商青鲤轻轻一抬手,接下了他这一掌。

凤眸里神色几番变幻,江温酒蹙着眉,不可置信道:“你……”

商青鲤顺势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笑道:“你同他较什么真,他是卫瑜。”

所有的不痛快,满腔的怒火,还有压在胸口的巨石,都在十指相扣的瞬间烟消云散。江温酒愣愣看着商青鲤,不自觉紧了紧与她扣在一起的手,眉眼间的风流神·韵荡然无存,竟有那么两分呆滞。

卫瑜笑了一声,嘲讽道:“真是个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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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青鲤:“……”

这声“呆子”听在耳里,江温酒脸上愣怔之色一敛,移目看着卫瑜,想到那晚商青鲤向他说起的那些过往,不由眸色一深,戏谑开口:“喂鱼?”

明明是两个发音一模一样的字,但他上扬的尾音却让卫瑜听出不同,他一字一顿道:“是卫瑜。”

“嗯。”江温酒笑道:“喂鱼。”

卫瑜:“……”

他们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但因距离有些远,卿涯和元熙听不太清楚内容,只见到江温酒又变成了以前那个笑吟吟的模样,甚至那少年的手仍搭在商青鲤肩上也不见他恼怒。

这一幕显然出乎卿涯与元熙的预料,两人面面相觑,搁下手里的酒杯和筷子,好奇地走到几人身边。

卿涯和元熙没听清楚的话,长孙冥衣却一字不落全听进了耳里。

他执杯的手一顿,古井无波的眼底,起了涟漪。

卫瑜。

南蜀西临候卫渊的侄子。

长孙冥衣的视线从卫瑜身上扫过,落在商青鲤身上,抿了抿唇——若这个叫卫瑜的少年真的是西临侯卫渊的侄子,那么商青鲤就是……

看来……商青鲤是不打算隐瞒自己的身份了。

长孙冥衣扬眉。

思及此,他也搁下酒杯,起身跟在了卿涯和元熙身后。

江温酒见卫瑜搂在商青鲤肩上的手没有松开的意思,尽管心中清楚卫瑜的身份,仍觉有些碍眼。握住商青鲤的手,将她整个人向自己怀里一拽。

商青鲤猝不及防,整个人扑进了他的怀里。

卫瑜:“……”

他双手交叉,手掌搭在自己的手臂上,抱胸斜睨了一眼江温酒,道:“小气。”

他说这话时,卿涯和元熙已经凑了过来,两人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他数眼。

卫瑜由着她们打量,也学着她们的样子打量了她们几眼,见到元熙时乐了,道:“这不是元相家那个傻丫头么。”

元熙惊诧地瞪大了眼,显然是不认识卫瑜的,跳起来指着卫瑜的鼻子道:“你才傻丫头!给本姑娘报上名来!”

卫瑜笑了笑,道:“就不。”

元熙:“……”

而后卫瑜一偏头,就见到了缓缓走来的长孙冥衣。

繁星点点,明月朗朗。长孙冥衣眉眼凛冽,如精刀雕刻而成。一身黑衣,身材颀长,遥遥若高山之独立。

卫瑜桃花眼一挑,上前一步拦住长孙冥衣。

长孙冥衣驻足向卫瑜看来,道:“有事?”

明明是问句,他声音却毫无起伏,冷沉如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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