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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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天空微微飘着小雪,街上传来接连不断的爆竹声和欢乐声,许萱穿着厚厚的大氅站在门口处,抬首望着远方。
李白从后面走来,将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轻声问道:“可是想家了?”
许萱回过头,见他睫毛上落了一片小小的雪花,映衬这浅色的瞳孔,俊美的不真实。
“想来这个新岁,是父亲和母亲过得最孤单的了。”阿公已经不在,她也不曾在家,能够想象到他们二人对坐,相顾只有无奈的叹息。
李白将下巴放在许萱头上,低声劝慰道:“几日前我已写了封平安信和拜年信,已经令人送去安陆那边了,你若还有什么牵挂不下的,便也写一封,待过了这个年,就让人快马加鞭送去。”
许萱听了心里踏实了许多,她奇道:“你何时写的?我怎不知?”
李白笑了笑:“就那日你去赴玉真公主的约的时候,我被许多人堵在家里出不去,后来贺公派人寻我,我便趁机躲了出去,回来后写的,那时你还未回,便忘了告诉你。”
许萱便想到那日咸宜公主所说,不解道:“你说,是不是最近太子哪里得罪了圣人,否则为何元月初六那日所有皇子都跟随圣人前去狩猎,唯剩太子一人?”
外面依旧喧嚣不已,李白身姿挺拔,眉眼清冷,淡淡道:“我已经将此话先传给了忠王李玙,又告知了郝象贤,如何作为便是他们的事情了。”
许萱想了想,问道:“告诉李玙,是李郎想要测试他那日说的话是否真心吗?”
李白莞尔一笑:“算是吧,无论他做什么,都不会做让圣人和太子不悦的事情,他这人确实让人看不透。”
许萱歪头看着李白,笑道:“我却觉得,李郎更让人看不透。”
李白挑了挑眉,伸手在许萱鼻尖轻轻刮了一下,嘴角微挑:“别人说看不透我还信几分,这话从娘子口中所说,我却是要好好质问一下了。”
许萱笑着躲了一下:“难道李郎觉得,我是最懂你的那个人了?浩然先生呢?贺公呢?”
李白顿了顿,似乎真的为许萱这番话在思考,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理所应当的,他觉得许萱就是了解他、懂他知他的那个人,而且是最能够理解他的。所以他年轻时的仗义执言,人生能遇一知己,便是此生不如愿也值了!
原来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兑现了吗?
这么些年来,他以前立志追求的一些东西,终有一些已经回报,而有的东西是真的不可强求吗?
许萱见他发愣,也渐渐收敛了笑意,家中的婢子都穿着喜庆的新衣,门外的孩童陆陆续续的跑过,爆竹声从未停止过,雪也越下越大。
许萱伸手轻轻接住一片,似乎叹了一口气,又好像没有,她柔声道:“又是一年了。”
李白闻言,从过往的思绪里走回,望着她手掌里的雪渐渐化成水,伸手揽住身边人,道:“是啊,又是一年。”
第91章 露从今夜白(四)
这雪下了一天一夜, 仍止不住众人对迎接新岁的喜悦,整座长安城白雪皑皑,映衬着家家户户门前的灯笼愈发鲜红, 只是长安城内人数众多,不过片刻,那雪就已被踩踏的分辨不清原来的颜色了。
高力士亲自走上门来,李白领着家中人迎接, 只见高力士满面春风,笑呵呵道:“今儿个本是大朝会,圣人却说年前事情太多,忘记了赏赐众人腊脂, 这不特地令老奴前来一一补上。那些大臣当朝都赏了的,没有去的便让老奴一一送来。”
李白忙跪谢接过, 又听高力士道:“圣人还说, 因之前事情繁多,已经许久未见李郎了,故而几日后的狩猎,也特邀了李郎一同陪驾, 李郎可提前先准备着罢。”
李白再次谢了,见高力士没有别的事情吩咐,于是问道:“敢问公公,狩猎那日可是诸位大臣都陪同在侧?”
高力士笑容不改:“大臣陪同亦是理所应当,只是有哪些人......这就不是老奴该知道的了。”
李白理解的点点头:“这是当然,想来圣人出去狩猎也不可能只带某一人, 有劳公公跑这一趟了。”
“不劳烦,不劳烦。”高力士笑着接过了墨青递过来的碎银子,“这是?”
许萱忙道:“过年了,给公公添添喜气,买点酒喝。”
高力士便收了起来,拱了拱手:“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送走高力士,李白便要出门,许萱不解道:“今日凡是有地位的都去了朝会,李郎却又是要寻谁?”
李白回头道:“贺公,参加朝会的名单里一定没有他。”
许萱想了想,忙把自己和李白的大氅都拿上,道:“那我也去罢,正好给贺夫人拜个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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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点点头,墨青正欲备马车,他便阻止道:“不用了,不过几步路的距离,走着去就是了。”
“好像很久没有和李郎一起出来走走看看了。”许萱看着四周繁华的景象,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气和笑容,仿佛过年是他们最开心的一段日子了。
李白伸手扶住一个跑着欢快的孩童,那身后追来的妇人忙告了谢,又匆匆追过去,他也忍不住弯了嘴角:“是啊,每日入宫便没有先前那般清闲了,娘子可怪为夫?”
许萱莞尔:“你知道我不会的。”
李白也笑,旁边有卖花的,他走过去挑了一支紫色的,戴到许萱头上,道:“正配上今日娘子的紫衫裙。”
许萱见周遭许多人望过来,不好意思的拉他离开了,嘴上埋怨着,眼中却是遮不住的欣喜:“你倒是越来越厚脸皮了。”
李白笑道:“大家都顾着自己开心呢,谁管别人?”
许萱不理他,入了贺府,她便随着下人去了内院,李白则入了贺知章的书房。
“我就知道你今日会来。”贺知章放下手中的笔,拿起纸吹了吹上面的墨,又从身后拿出一壶酒来,“这个,是特意给你留的。”
李白接过闻了闻,表情有些奇怪:“倒是没有喝过,贺公从何处得来的?”
贺知章坐到桌前,拿出两个酒杯,李白为两人满上,自己小小的尝了一口:“入口先苦后甜,还有一点点酸?敢问这酒名字唤何?”
贺知章摇摇头,笑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酒,年前几个学生给我送来的,一共有两壶,我自己喝了一壶,觉得还不错,便特意为你留了一壶。”
“多谢。”李白便不客气的喝了起来,酒过三巡,他见贺知章只是拿着酒杯出神,并没有怎么喝,于是问道,“贺公可是在想今年的朝会?”
“嗯?”贺知章回过身来,“啊,不是,李郎多虑了,圣人没有让我去是在预料之内,毕竟我的位置已经不适合在那里了,况且现在圣人看我也不大顺眼,我自然也不会去讨无趣。”
李白举起酒杯,两人互碰了一下,又听他继续道:“你不是也猜到我没有去嘛,否则又怎么今日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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