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1 / 1)
没有人应声。
书房门是免漆的红木,谢楚清的手握上冰凉光滑的门把手,暗想自己今晚真是飙车撬门两件坏事都做全了,她微微用力,门沉然无声地开了。
一股微寒的凉意从书房内扑面而来,房间内没有开暖气,此刻甚至连灯都没开,漆黑冷寂得像是谁家废弃的仓库。
借着走廊探进来的光,谢楚清能隐约看见一小片区域,但再往房间深处就看不到了。她关上门走进去,借着手机的照明,边摸索书房灯开关的位置,边试探着出声:“顾行?”
没有声响,可能已经睡了。
眼前黑黢黢一片,谢楚清半瞎地寻找灯光开关,等到双眼适应了黑暗以后,才渐渐能看清楚房间内的轮廓。
模糊的光线来自于房间内的落地窗,偌大的书房内,窗正半开着,夜风寒得像是浸过水,书桌上的文件被一页页吹起来,哗啦啦散了满地。谢楚清踩着厚软的地毯往里走,落地窗前似乎靠坐着个模糊的人影。
男人不发一言地坐在地毯上,背着窗外昏沉的光,看不清神情。
她的脚步停顿一瞬,等靠近顾行时,才发现他身上有淡淡的酒味。
谢楚清看不清他的脸,不能确定对方现在是醒着还是已经睡了,只能又压低了声音重新问:“顾行,你醒——”
话说到一半,刚才还没动静的男人伸手捏住了她的手腕,猝然将人一把拉了过去。
谢楚清整个人都不受控地跌在柔软的地毯上,上半身不得已撑靠在了顾行的身上。她才发现他只穿了一件衬衫,领口的扣子都没扣全,近距离下,她总算看清了他的神色。
“……”顾行眉眼深沉,一双眼直直地紧着她看了半晌,沉默了两分钟以后才开口:“谢楚清。”
他捏着她手腕的手是冰冷的,谢楚清受冷地打了个寒噤,对方反倒变本加厉地箍紧她的腰,随即整个人都贴了上来。
“顾行……”她没有挣开,感觉全身的神经都变得敏感而紧绷,“我想找你谈谈。”
顾行身上有明显的酒味,他修长的手指探进她的毛衣摆,顺着温暖光滑的腰线抚上去,一开口嗓音却带着禁欲似的冷静和清明,又喊了一声她:“谢楚清,你过来干什么?”
他对她的话恍若未闻,谢楚清横下心,索性就着这个姿势伸手搂过他的脖子,凑近了和他对视:“因为我想见你。”
“我想见你,顾行。”
顾行的动作在刹那间停止不动了。缄默良久,他收回手,紧紧地盯住谢楚清,感觉像是有一簇火猛然从心口烧遍至了全身。
她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哪怕知道她可能只是服软地拿话哄他,倾颓而来的欲|望还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他烧得尸骨无存。
谢楚清表面装着镇定,但心里早就慌成了一团。顾行的眼底深得吓人,她摸不清他的想法,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跳能这么快,还没等她继续开口,顾行就抚上了她搂着他脖颈的小臂,微一用力,下一秒就推开了她。
她心里猛地一沉,见他站起身,一把将她也从地毯上拉了起来。
昏沉而微弱的光线里,顾行隔了一段距离站定在她面前,执起她垂下的右手按在了他的胸膛上。
他只穿着一件衬衣,隔着一层单薄的布料,谢楚清感受到了对方温热皮肤下强劲有力的心跳。她刚刚还处在巨大的空落感中没回过神,此时愣怔着看顾行,后者盯着她开了口:“谢楚清,我想过把它给你,你不要,现在何必又来招惹我。”
谢楚清张了张嘴,下一刻视线一晃,整个人被他推在了身后的书架上,她踉跄了两步,后背抵上了沉木的架身。
顾行抬着她的下巴吻了上来。
他的手指冰凉,吻却炽热而带足了侵略性,谢楚清被他逼在书架角落一遍遍深吻,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这是个充满占有欲的吻,两人鼻间的气息错杂紊乱,淡淡的酒气与她身上的甜香混作一团,顾行沉着眼吮吸过她的下唇,随即探进唇舌间,狠狠地在舌尖咬了一口。
谢楚清舌尖蓦然一痛,微张开唇嘶了一口气,眼角因生理性的痛楚而漫上了些红意,伸手揪紧了他腰侧的衬衫衣料。
她颤抖的睫毛上沾了泪,在晦暗中呈现出奇异的光色。顾行疏长的眉微蹙,眼底也酝酿着汹涌的情|欲,恨不能现在不管不顾地将这么撩拨他的谢楚清剥皮拆骨,一口口地饮血吞了。
这个人他忍了多久,又想了多久,现在站在他的面前说想见她。
即使是骗他。
两人密不可分地贴合在一起,他的身体是狂欢的喜悦,心却沉冷而冰凉。
场面有些失控,顾行的吻从唇移至了耳后,谢楚清喘着气没拒绝。她浑身起着细碎的战栗,手往后摸索着想在书架上撑着点力,混乱中却黑灯瞎火地按到了什么东西。
随着细微的声响,房间同时亮了起来。
她按到的是书房灯的开关。
谢楚清闭着眼适应了会儿突如其来的光亮,等再睁眼时,顾行已经站在了离她五六米的距离外。
亮灯后,她终于看清了周围的布景。
书房内布置得舒适而宽敞,落地窗比自己想象的要大,红木的桌案摆在离窗不远的位置,还有一片不小的区域被划出来摆了一套沙发与小吧台。
吧台上摆着一个喝了一半的酒杯,脚边的地毯上满是散落着的文件。谢楚清弯腰去捡,只略略扫了一眼,发现是一份不动产的转让合同。
甲方签了顾行的名字和身份证,而乙方却空着。
谢楚清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转头去看身后的书架,发现有一隔层上摆的不是排列整齐的书,而是大大小小的物件。
物件里有的是小巧的礼盒,每件下都压了一张字条,每张都标注了节日的日期,明显放的都是节日礼物。纸条上的日期从六年前的一个日子开始,一直寄到了今年,而摆件也从一开始普通的桩桩件件渐渐成了一沓文字的合同。
她注意到有些位置空着,如果不出错,自己手上的合同应该也是放在这层架子上的。
这是什么?
谢楚清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而后难以置信地看向了顾行。
顾行并没有看她。他靠在落地窗前,低头点了根烟,顿了顿才开口:“那年你生日收的手表,是我寄的。”
六年前的谢楚清生日,收到了一个从美国寄来的包裹。她当时以为是寄错了,就按着原地址寄了回去,直到之前在谢楚明的房间里重新看到那块手表,才知道是顾行寄的。
“我知道。”谢楚清低声回,一时心跳得厉害,她回过头扫了眼架上,抬眼看向他,“这些……是什么?”
顾行瞥她一眼,疏长的睫下是深邃的眼,他的目光在她湿红的眼角停了片刻,抿着薄唇没说话。
起先就只是想送个生日礼物,到最后却发现光是生日礼物却不足够。
情人节,中秋,过年……她不收,他就习惯性地买来寄回顾宅,放在了书房架子上。这么多年,礼物也从一开始的手表变成了不动产转让合同,就像是越来越长久的心结,在胸腔中酿成愈来愈深的执念,到最后送什么都不合适。
谢楚清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微微错愕地看着手里的合同。
他把他的心剖开来堆成了一架的物事,在一间只有他能进的书房里藏了这么多年。
她之前来顾宅,在书房前没有进去。他告诉她,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只是她一旦打开,就后悔不了了。
谢楚清扔了手里的合同,径自走到顾行面前。
“顾行。”
他闻言看向她。
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他的一颗心而已。
她抖着手去拉他的手,轻声道:“我不需要这些,我就要你。”停顿一秒,“顾行,我们试试。”
一时间死一般的寂静。
“……”顾行像是愣住了,他死死地盯着谢楚清,掐了手里的烟,一开口嗓音有些低哑:“你说什么?”
谢楚清直视他的目光,直接道:“我喜欢你,我们试试。”
他扔了烟,俯下身跟她眉眼相对,像是一个迟缓的确认:“你再说一遍。”
谢楚清吻了下他的薄唇,低声重复:“我喜欢你。”
话音未落,她就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书房里有一张沙发床,谢楚清被陷在柔软的沙发中,下一刻身下一沉,顾行单膝压了上来。
他吻她的唇,声音沙哑:“给你两秒反悔的机会。”
谢楚清回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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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那句“不”是谢楚清今晚能清晰说出来的最后一个字,
她最后被做得迷迷糊糊,发红的眼角衬着灯色水光潋滟,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样子。半梦半醒间,她被顾行抱上了楼上的主卧里,累到连清洗都是他来代劳。
主卧的暖气开得正好,她半眯着眼裹在被子里缩成了一个虾米。顾行从浴室出来,打开被子将她捞了个满怀,从唇角一路亲到了耳朵尖,不满足地咬了咬,嗓音沙哑地问:“试多久?”
谢楚清困得不行,艰难地提起最后一丝力气捏他耳朵,喃了句:“一辈子。”
顾行愣怔一秒,反应过来后抓着她的手十指紧扣,俯下脸亲吻她细软的耳发。
“敢反悔你试试。”
谢楚清居然还残存着一丝清醒:“要是反悔了怎么样?”
怎么样……
顾行暗沉了眼,薄唇贴着她的耳廓,虽然是句威胁,嗓音却带着低低的温柔:“那就让你再也下不了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纯情一点,嗯……
下回补个全车(x)
☆、第52章
晨光熹微, 谢楚清从深睡中被隐隐约约吵醒, 她半眯开眼,房间内光线半明半昧, 厚重的窗帘只留着一道罅隙, 室外的光亮透过帘缝洒在了地毯上。
她浑身上下一阵阵的酸软,神经迟钝一瞬才渐渐反应过来, 吵醒她的声响来自于被扔在床下的手机。
记忆还没完全回笼,谢楚清强撑着从舒软的被窝里探出来,刚想去够手机,腰腹却被从后面伸过来的手给搂了回去,肌肤贴着肌肤,又重新跌回了那人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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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楚清再没有力气爬起来了, 带着鼻音提醒:“电话……”
顾行在她温热的颈间厮磨片刻,才低缓地“嗯”了一声,手臂越过她将手机捡了起来。
昨晚谢楚清二话没说就翘了小年夜饭, 后来没个交代, 人也不知道去哪了。谢楚明昨晚打电话没打通,今早他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又打了一回,没想到居然打通了。
“姐,”电话一被接起来,谢楚明放下吃了一半的吐司, “你昨天出什么急事了?晚上饭也没吃就走了,妈一直问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打电话也打不通。”
电话那头停顿一秒, 才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嗓音:“楚明,她还没睡醒。”
“……”听到声音,谢楚明瞪大眼,失言了足足一分钟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顾、顾顾哥?!”
顾行看着怀里还在适应清醒的人,“嗯”了一声。
谢楚明张着嘴震惊了半天,反复确认了遍自己拨的号码,确认是他姐的以后才慢慢回过神:“……顾哥,我祝你和我姐白头到老,永结同心,早生贵子,子孙满堂。”
谢楚清虽然离顾行很近,但却没听清电话那头到底说了些什么。等他挂了电话以后,她押着声问:“楚明?”
顾行拨开她散落在枕上的黑发,换了个姿势让她靠得舒服一点,垂眸去吻她露出头发的耳朵尖:“他祝我们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
谢楚清昨天压着不成调的哭腔被折腾了一晚,现在眼角隐隐作疼,连嗓子都是哑的。她从半睡醒的迷顿中突然想起什么,接着在被窝里转过身,抬眼看着顾行:“楚明是不是早就把我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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