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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还念,苏痕对我做了什么?”没有旁敲侧击也没有拐弯抹角,蔺浅就这般大刺刺的问了出来!

段还念的手,有一瞬间的慌乱,只不过一瞬便有恢复如常,转过身,将蔺浅搂抱进怀里坐好,语气宠溺道:“你这小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怎么忽的说这没头没脑的话呢!”

“段还念,你我之间,还用得着这般隐瞒吗?这世上,对我最重要的便只有一个你,我见不得你心事重重郁郁不欢的模样!”说到这里,蔺浅将段还念的大手拉至自己的心口处,撒娇道:“段还念,这颗心是为你跳动的,哪怕是一个皱眉,她都会为你疼上好一阵子的!”

段还念如今最怕的便是蔺浅身体上出现不适,此时听蔺浅这般说,一阵惊恐,紧张道:“蔺浅,你可是心口发疼?”若说以往淡漠的端王爷,定不会这副患得患失的模样!只是事关蔺浅,关心则乱,他竟然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只一心恐惧,害怕苏痕一语成箴!

蔺浅见他犹如惊弓之鸟一般紧张,哪里还不明白,看来自己的猜测没错,那个假好心的东临国太子,果然是对自己做了手脚。“段还念,你当真不打算告诉我,苏痕到底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吗?”

“情蛊,他说,在你身上中了情蛊!”

蔺浅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世上还真有情蛊这种东西的存在不成!只是,片刻后又有些担心,因为不知为何,蔺浅脑海里忽然想到神雕侠侣里的姑姑和过儿,当初他俩可不就是因为情花毒才生生分离十六年后才得以重逢的嘛!

段还念见她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只认命的叹了口气,不解道:“蔺浅,你可知道那情蛊是什么毒,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虽不甚清楚,但大抵也有些了解!所以,你今日这般反常,皆是因为苏痕说的那话!”蔺浅说到这,将小脑袋往段还念胸膛上靠了过去,双手紧紧箍着他的劲腰,又接着道:“段还念,事已至此,饶是我们茶不思饭不想,把自己弄到心力交瘁寝食难安的地步,也已经于事无补,你莫要如此担心!你不是已经着清羽到药王谷去了吗?左右不过三四日的时间,我们只安心等着就是!”

段还念想说好,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好字,他此时此刻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脱口而出!如鲠在喉的无力感,让他陷入一阵恐惧之中!想来也是可笑,浴血奋战过,无数次游走在死亡的边缘过,今日竟因为苏痕的一句话,而恐惧如斯!段还念拥紧了怀中的小人儿,只在心中祈祷,一切不过是自己的杞人忧天!

☆、第一百一十二章

有关于情蛊,苏痕并没有对段还念说实话!情蛊是花蛊的一种,以养蛊者采下蛊花做成情蛊,在自己钟情的人身上下蛊!中蛊者不得思情欲,否则蛊虫就会啃噬她的心,叫她痛楚难忍,每思念情郎一次,心痛更甚,七日后,心痛致死!蛊者必是个用情至深的人,同时要以命饲蛊,蛊方能成。所以,打苏痕对蔺浅下蛊的那日起,就已经说明了他对蔺浅其实早已情根深种!而此蛊可怕之处,远不止如此!若饲蛊者死去,那中蛊者也必定身亡!此蛊无解,至死方休!情蛊惑人,得失不过皆刻意!

清羽回府是在两日后的晚饭后,比预计时间早了两日。

“一个人回来的?”听了青莲的回话之后,蔺浅面上掩饰不住的颓然,这几日她刻意掩饰的担忧,在这一瞬间,险险有些决堤之势,一股犹如惊天骇浪的恐惧袭来,让她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小姐,你这几日夜不能寐,寝食难安的到底是因为什么,为什么不能让王爷知道,你这个样子,我和寻梅姐姐都很担心,小姐,你到底是怎么了?”青莲说话时,声音里已经带有几分哭腔,实在是蔺浅这几日的情景让人不得不担心!

情蛊潜伏期已过,苏痕又有意唤起情蛊发作,是以蔺浅这几日身受其害!特别是在与段还念朝夕相处的时候,每每心痛之感都会蔓延全身,有时甚至有些掩藏不住!为了不让段还念起疑,蔺浅甚至以大婚前不宜见面为由,搬出了段还念的寝室!只是饶是如此,蔺浅也实实在在体会到什么叫做肝肠寸断!而不管她怎样努力掩藏,每日陪在身旁的青莲和寻梅还是发现了端倪。眼瞅着蔺浅心痛到在床榻上打滚,甚至为了克制不发出痛呼,将嘴唇咬破,她二人有好几次都想不顾一切的和段还念说出实情!

“青莲,莫要多问,也不要和段还念提及此事,若不然,我就只能将你送回江南城了!”蔺浅这几日想了很多,为什么苏痕要对自己下这种蛊毒,她当然不会自以为是的认为,苏痕对自己爱之深!那么唯一的解释便是,用自己来牵制段还念!所以,自己断不能让他的奸计得逞!

“情蛊无解,至死方休,这话是药王谷谷主亲口说的吗?”段还念双拳紧握,冷漠刚毅的脸上一片平静,只是那紧握的双拳还有微微前倾的身体,无一不在昭示他内心里的慌乱!这几日,尽管蔺浅再怎么拼命压抑,他也不难发觉,为了让她安心,才故作不知!只是若连药王谷谷主都这样说了,那他还能怎么办?想到这,竟克制不住内心里的暴怒,大掌猛的一个用力,面前的书案便从中间断裂成两半!书案上的东西应声落地,茶杯碎裂的声音,只刺激的人心悲痛。

“王爷,按照药王谷谷主的说法,那情蛊只七日便蔺小姐她知道此事吗?王爷打算怎么办呢?难不成真的要将蔺小姐送至苏痕身边去吗?”

段还念站起身,一句话没说,脚步略显凌乱的往外走去!更深露重,段还念行至一半路程,突然驻足!忍不住抬头看向漆黑的夜空,满天繁星,也比不过他眼角那滴晶莹璀璨!

这世上的事情便是如此,爱的再怎么深沉,也不一定能白头!一边是生死分离,一边是生生分离,到底哪一个更伤人呢!

“段还念”余下的话再也无法开口,自己能说什么呢,说什么都好像是最后的离别之言,徒增伤感罢了!蔺浅得知清羽回府,思前想后还是打算去书房寻一下段还念,只是行至半途中,竟看见段还念一动不动的站在这里,还有那拼命掩藏却还是固执滑落的眼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谁能想到上刀山下火海也不皱眉的端王爷,竟一个人躲在这里独自伤心落泪!听闻那声呼唤,段还念强颜欢笑,故作轻快的回道:“这更深露重的,你怎么出来了!有什么事情让人来寻我,我过去就是了!”

既是他不愿意说,那蔺浅就装作不知,一字不提!只上前几步,挽着段还念的手臂,仰着小脑袋,撒娇道:“你今日一整天都没来看我,人家想你嘛!又怕你忙,所以只好自己过来看看你了!”

明明都知道,却都不敢提起!段还念心中一阵发紧,只觉得心被人撕成碎片,痛不欲生!这个他爱到骨子里的女人,面临着生死之劫,而自己却束手无策,这种无力感,让他恨不得一手解决自己!他知道,眼下只有一个法子能让蔺浅解脱,可这法子到底是解脱还是痛苦的轮回,他不敢想!

蔺浅脚步有些虚晃,打从见到段还念的那一刻起,蛊虫便开始啃噬她的心脏,那犹如万千虫蚁啃噬的痛苦,曾几度让她瘫倒在地翻滚!只是,不想眼前的男人担心,不想看他愁眉深锁,痛不欲生的样子,这才堪堪撑住!可是每走一步,那撕心裂肺的痛感便更甚一分。虽是寒冬腊月,身上左三层右三层的衣服,早已被冷汗浸湿!

在蔺浅终于支撑不住倒地不起的时候,段还念才意识到,这几天,她到底是在忍受怎样的疼痛!

“段还念,我好痛,我的心好痛!”蔺浅双手不停的撕扯胸前的衣服,身体在冰冷的地上不停的翻滚,嘴里那一声声痛呼让段还念几近崩溃!那肝肠寸断的感觉,一次比一次更甚!心脏一寸一寸揪紧,仿似被人生生撕碎一样!

“蔺浅,蔺浅,我在,我在,我在呢,我在呢,我在呢”段还念用尽力气,才将状似疯狂的蔺浅钳制在怀中,又怕不小心伤了她,忙放松一下手劲。谁知蔺浅得了空隙,双手不停的扑棱,每一次都恰好打在段还念的脸上,饶是如此,段还念也不敢松手,只一个劲的以言语诱哄道:“蔺浅乖,蔺浅不怕,我在这里,我在这里,我在呢”只是,他似乎忘了,蔺浅身种情蛊,最不该做的便是思念情郎,他这边声声动情的呼唤,对于肝肠寸断的蔺浅来说,却是穿肠毒药,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有可能将蔺浅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啊!段还念,段还念,救救我,救救我,我好痛,我好痛,我的心被撕碎了,好痛,痛死了”此时的蔺浅被疼痛折磨,哪里还有一丝理智,又哪里还顾及到段还念的感受,撕心裂肺的痛呼声此起彼伏,竟是一声高过一声。声音里的痛苦,让一旁守着的青莲寻梅还有闻声而来的清羽李岩等人皆是不由落泪!这个无论何时都温柔善良,笑容明媚的女子,究竟是在承受怎样的痛苦,才这般声嘶力竭的呼喊。

段还念一心想着能够陪在蔺浅的身边,却忘记蔺浅之所以会这般痛苦,全是因为对他用情太深!他此时在这里,非但没有什么帮助,相反只会使得蔺浅更加痛苦!关心则乱,一向精明的端王爷,此时不过是个与爱人感同身受的普通男子罢了,哪里还有精力去分析去思考这其中道理。

“王爷,把小姐放下吧!她身中情蛊,最不能想最不能见的人就是你啊!”清羽虽然知道这很残忍,但这确实事实,他们二人此时若是在乎对方,只会更痛苦罢了!

段还念闻言,身躯一震,犹豫片刻,看了眼怀里挣扎着不停扭动身体的女人,声音嘶哑道:“蔺浅,好好睡一觉,等再醒来时,就不痛了!”说完这句话,便抬手在蔺浅的后颈上微一用力,原本还在哭喊的小人儿瞬间安静了下来!

“小姐”

“王爷”

段还念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做,他只知道自己只想守着怀里的小人儿,只要她没事,只要她不痛,那就好!一想起方才所发生的一切,他的心里忍不住一阵后怕,这便是情蛊了吗?这不过才第三日,就这般痛不欲生,那明日呢,后日呢到了第七日呢?他不敢想象那会是怎样一副画面,蔺浅,蔺浅拥抱的力度紧了又紧,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她弄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王爷,小姐她到底怎么了?”青莲脸上的泪痕还未干,看着段还念怀里好像破布娃娃一样脸色苍白,毫无生气的蔺浅,忍不住又低声啜泣起来!

“别问了!”

“可是小姐她寻梅姐姐,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才好?”青莲从没觉得这么绝望过,当初蔺老爷去世时,她都没觉得这么害怕!今日,不知为何,她总有种会失去自家小姐的感觉!

“她会好的,不会有事的”段还念说完这话,将蔺浅打横抱起来,往她房间所在的方向去了。只是落寞的背影和那沉重的步伐,让身后的众人一阵心疼。明明爱的深沉,为何偏要受这种折磨!

☆、第一百一十三章

假如有一天,我们不在一起了,也要像在一起那样,彼此不念不忘!不是所有的深情,都能相守!即便不能白头,但至少相爱到老!这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便是我爱你,却不得不与你生生分离!

昏黄的烛火不停的跳动,窗外的寒风呼啸而过,尽管室内升着炭火,依然让人浑身上下因为寒冷而微微轻颤!看着床榻上犹如破布娃娃一样的蔺浅,段还念心中一阵抽痛。若不是因为自己,她何至如此地步!段还念将蔺浅额上汗湿的发丝往一旁拨弄了一下,看着她连睡梦中都紧皱的眉头,心中犹如被火灼伤一样难受!如今自己的痴情不舍竟然成了穿肠毒药,想到她毒发时所承受的痛苦,他就无法正常思考,甚至心中萌生了一些别的念头,例如将蔺浅送走!即便不能相见,也好过眼睁睁看着她痛不欲生,而束手无策。不能相守,总好过生离死别不是吗?只有活着,才能谈一生一世!

蔺浅醒时已是次日晌午,强撑着坐起身子,没有看到预想中的那道身影,微微失望,却又明白,他只是太过心疼自己而已!头痛欲裂,浑身上下因为昨日被冷汗浸湿的原因,一阵黏腻!脚步虚浮的下了床,摇摇晃晃的走到外间,见寻梅与青莲正一脸担忧的候着。

“小姐醒了!”青莲放下手中已被攥的皱皱巴巴的帕子,三步并作两步的快速走进蔺浅身旁,见她身体虚弱的很,忙上前搀扶,生怕蔺浅摔倒!

寻梅也是担心了一整夜,眼下见蔺浅醒了,什么话也没说,只疾步走出房间,吩咐门外的丫鬟,打水的打水,准备吃食的准备吃食,待一切都吩咐妥当,才又重回房间,声音几近哽咽道:“小姐,可还好,可有哪里不舒服呢?”

蔺浅经过昨日那番折腾,身体虚弱,仿似随时都有可能长睡不起一样。眼下虽清醒过来,可那也不过是强撑着罢了!“没事,你们不要担心,我可是女主的命,哪能这么轻易就死,放心好了!”

“呸呸呸,小姐,好好的说什么死字,一点都不吉利!我们小姐福大命大,定能长命百岁的!王爷那般神通广大,定会有法子的!小姐,你眼下该做的事情便是吃好睡好,安安静静的等着做你的新娘子就成了!”青莲这些话说的非常快,仿似只要说慢一点,蔺浅就没有机会听到一样。

蔺浅知她二人担心自己,只是如今她却没有精力安慰这两人了!只不过说了几句话,就已经气喘吁吁,仿似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这个认知让她心中慌乱,她不想死,更不想丢下段还念一个人在这世上!只是,她也明白,若想活下去,就得与段还念生生分离,那怕是比死还要痛苦的事情!蔺浅有些害怕,段还念对她的用情之深她心中清楚的很,所以心里一直隐藏却不愿提及的想法越来越清明,她不要,坚决不要,即便是死,她也要陪在段还念的身边!而且,在这场生死之劫中,她最不想看到的便是段还念因为自己而被苏痕牵制!

“王爷,小姐醒了,你不去看看她吗?”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一室狼藉,入目之处皆是被打翻的酒坛。不过一夜之间,那个犹如天神一样的男人,轰然倒塌!以最颓废的姿态,沉醉不愿清醒!面上痕迹未消,不知是酒还是泪,亦或者是两者的混合体!“醒了,可好?”不过最简单的四个字,从段还念的嘴中说出,似是用了全身力气!他又怎会不想陪在她的身边,又怎会不想揽她在怀,轻声安慰宠溺,只是,昨日所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只要一想到,他的心便痛到麻木!他又怎敢冒险,怎敢让蔺浅再受那情蛊吞噬的苦痛!所以,不见或许就可以不念,就可以不那么肝肠寸断!

清羽知道段还念不去的原因,虽心中难受,但却无计可施,更是后悔方才问的那话,又见段还念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心中更是难受的紧!“小姐还好,王爷不要担心!”

段还念没说话,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而后毫无预兆的将滴酒未剩的酒坛朝着旁边的青花瓷瓶狠狠砸去!瓶身一瞬间化为碎片的声音,像是最为悲凉的哀鸣,只刺激的人心跟着伤感!段还念站起身,看着清羽的眸子里是化不开的不舍与哀伤,就这样愣愣的看着前方,过了许久,才清冷无波的说道:“明日一早,将蔺浅送往东临国!”

“王爷,你明知那苏痕存着什么样的心思,怎么可以将小姐送去,岂不是羊入虎口!”清羽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为了蔺浅,曾经最是睿智的王爷,果然可以什么也不管不顾了!

“即便负了天下,也绝不负她!”段还念不在乎苏痕的威胁,甚至不在乎这天下是否会因此而动荡,只要蔺浅能活下去,那什么都无所谓!只要蔺浅能活下去,被算计又如何!

“王爷,那苏痕千方百计的设下这么一个局,自不可能只为了小姐,他野心勃勃,你要是将小姐送过去,肯定会受到胁迫,到时你又当如何?”不是清羽危言耸听,苏痕的心狠手辣天下皆知。南越朝有个段还念,东临国有个苏痕,这两人手段之狠辣似乎已到了使人闻风丧胆的地步!所以,若是段还念果真将蔺浅送去东临国,那将后患无穷!以段还念对蔺浅用情之深,只怕即便是要他的命,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奉上吧!因此,对于将蔺浅送往东临国的事情,清羽自是不敢赞同。

段还念又岂会不知这其中复杂,只是知道又能如何,莫说会受苏痕胁迫,即便苏痕此时要他自残,他怕是也毫不犹豫!既是情蛊无解,至死方休!那他岂敢让蔺浅忍受如斯痛苦,又岂会眼睁睁的看着蔺浅深受其害,却无能为力!虽然明知此举不妥,可只要蔺浅能活下去,那么叫他负了天下又如何!“我心意已决,你不要再多说,去准备吧!若在三日之内追不上苏痕一行的脚步,那你们便无须回来!”

“王爷”清羽还想再说,可是触及段还念那凌厉且冷漠的眼神,一时间竟是什么也说不出口来!因为透过那层层伪装,他看到的不过是已被伤痛折磨到体无完肤的情种罢了!所以,那些事不关己的劝说,如鲠在喉,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说出口!

“段还念,你若敢把我送往东临国,不需三日,我便死给你看!”满室的酒香混杂着落寞,更显悲伤!蔺浅在寻梅与青莲的搀扶下,缓缓来到段还念的身边!不在乎一旁清羽复杂的目光,无暇顾及仪态,只紧挨着段还念席地而坐,努力压制胸口传来的疼痛,强颜欢笑的看着那个近乎疯狂的男人!

“蔺浅,你可知这情蛊连药王谷谷主也无解,你怎能忍心让我看着你肝肠寸断却束手无策,你又怎么忍心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你因为深爱我而死!蔺浅,将你送去东临国不过是权宜之计,只有活着才有希望不是吗?”段还念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几步的距离,他不敢直视蔺浅的眼睛,生怕她看到自己眸子里所隐藏的悲痛!生怕她因为心疼自己,而唤醒身体里的蛊虫!

这世上有很多爱情,有着这样那样的无奈,明明相爱,却不得相守!有时候分离不是因为不爱,有时候推开恰恰是因为深爱!强忍心痛与不舍,将你送往几千里外,只是因为怕你受伤害!

蔺浅岂会不知段还念的心意,只是就如段还念不舍她受一点痛苦一样,她又如何肯让段还念受一丝丝的委屈!明知苏痕这般大费周章的为自己下毒,甚至不惜以自己为引,是为了以此胁迫段还念,自己怎能成为他的负累。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接受段还念的安排。“段还念,我不愿意,说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言犹在耳,不过短短几月,你便要反悔吗?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明知不该动情,可总是情不自禁。不同于昨日的撕心裂肺,蔺浅甚至没来得及掩饰,嘴角已经渗出一丝血迹,然后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在地上不停的翻滚起来。或许是身体虚弱抑或许是心里牵挂段还念,今日毒发时的疼痛,险些将她吞没。可是她不能,她还没成为段还念的新娘,还没和他白首到老,怎么可以就这样走掉。蔺浅死命紧咬嘴唇,努力克制住想要痛呼出声的冲动!甚至在段还念将他揽进怀中的时候,还冲着他咧嘴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容太勉强,只让人更加心疼罢了!

“蔺浅,痛就喊出来,不要忍着,你这样,我会更加心疼的!蔺浅,蔺浅”段还念注意到蔺浅嘴角的血迹,更心疼她为了压抑痛苦而咬破下唇,害怕她伤害自己,努力钳制住蔺浅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然后将自己的手放到蔺浅嘴边,声音里带着让人动容的哭腔道:“蔺浅,你要是痛,就狠狠咬住,不要伤害自己,不要拒绝我,至少让我陪你一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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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浅没有拒绝,因为她知道,如果此时被疼痛折磨的是段还念的话,她也会为自己的束手无策而疯狂到想死,所以与其让他自责难受,不如就一起痛好了!尽管蔺浅竭力控制咬下去的力度,段还念的手背上还是印上一排深深的齿痕,直到嘴里传来一股咸腥味,蔺浅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段还念的手背早已鲜血淋漓!不忍也不舍,蔺浅从段还念的禁锢中挣脱出来,疯狂痛喊,更是在段还念来不及反应之时,一头撞上旁边的圆柱上。

“小姐”

“蔺浅”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太子,今日还要在这继续等吗?段还念,真的会将那姓蔺的女子送来吗?”张目有些怀疑,不过一个女人罢了,他堂堂南越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端王爷,想要什么样的得不到,怎么可能为了这么一个长相平凡,且身份底下的女人做这等傻事呢?

已是第五日了,苏痕心中也没了之前的笃定,除却对段还念的不确定外,还有对那女子的担忧!她那样深爱这个男人,怎么能受的了那撕心裂肺的痛苦。昨日,他体内的宿蛊异常兴奋,那只能说明蔺浅体内的蛊虫,在更疯狂的啃咬着蔺浅的心脏!她那样柔弱,能否承受得住情蛊剜心一般的折磨呢?

“嗯,再等今日最后一天,明日一早启程!”苏痕说话时,双拳紧握,一双精明的眸子里此时也没了素日里的算计,在此刻,他甚至有些后悔了,若是曾那样鲜活明亮的女子就这样香消玉殒,他是否能原谅自己?只是,在其位谋其政,儿女情长又岂能与国家大事相提并论!苏痕努力说服自己,他所做的,不过是为君臣为男人该做的罢了!那些矫情的想法,不该有也不能有!他该祈求蔺浅更痛苦才是,这样段还念才会忍不住心痛,才会将那女子送至自己身旁!而正如苏痕所想的那般,再见到蔺浅忍受不了剧痛而自残之后,段还念终于做了决定,将蔺浅送往东临国!

“段还念,我去你大爷,你要是敢把我送往东临国,我一定会死的,一定会的!段还念,我不要走,我不要一个人孤零零的死在没有你的地方。段还念,我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段还念,我还没做成你的新娘,还没与你白头到老!段还念,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不要不要我,没有你,我会死的,真的会死的。段还念,段还念,我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再抱抱我,求求你不要放弃我,求求你别不要我,我会乖,我不调皮,我一定会乖乖听话的,段还念,别不要我,没有你我会死的”蔺浅声嘶力竭的呼喊,十指死命扒扯着端王府的大门,任寻梅与青莲怎样用力都不肯松手!明明身子虚弱到连站立都不稳当的地步,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指甲断裂,指缝里的鲜红也开始一滴一滴的往外流出。十指连心,本该是揪心的痛,可是此时的蔺浅,却若无所觉一样。那声声哭喊,凄凉而又可怜。莫说是寻梅与青莲心疼,就连端王府里的下人们都忍不住驻足聆听,那声声悲怆,直击人心,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小姐,你不要这样,王爷他也是为了你好,怪只怪老天无眼,要让你们受这种折磨”寻梅眼见着蔺浅双手鲜血淋漓,双腿猛的一跪,紧紧抱着蔺浅的右腿,哭着喊着,求蔺浅不要在固执!

蔺浅哪里肯愿意,她心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初入这异世时,她不曾害怕过,与李欣然针锋相对时,她也没有怕过,甚至当日朝贺宴上,面对九五之尊,满朝文武,邻国来使,她也没觉得害怕。可是,眼下也许将要与段还念就此永别的恐惧快要将她淹没,她害怕这一别就是永远,害怕临死前见不到段还念最后一面!

“段还念,段还念,不要,不要,求求你,求求你,我不要离开你,别不要我”一声一声呼唤与祈求,透漏着山崩地裂般的绝望,等不来昔日宠溺的目光,唤不来相约白首的男人,蔺浅颓然倒地,再也支撑不住的昏死过去!

“小姐,小姐”

“御医,御医”

“念哥哥,你究竟在做什么,为何要不顾蔺浅的肝肠寸断,执意将她送往东临国那个劳什子苏痕身边!念哥哥,皇帝哥哥已经为你二人赐婚,她是你的未婚妻,是这端王府未来的女主人,你到底在做什么?”夜染汐这几日都在皇宫,所以不知道蔺浅身种情蛊的事情。而在段还念的刻意隐瞒下,皇宫内的那位也毫不知情!因为段还念知道,虽然段逸修对蔺浅有几分好感,但若是有关国事,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儿女情长抛诸脑后。那么,为了不被苏痕牵制,为了段还念不做傻事,段逸修一定不会允许段还念将蔺浅送往东临国的!虽说他有的是法子将蔺浅神不知鬼不觉的送走,但顾及兄弟之情,不如悄无声息的进行这一切,好过撕破脸皮!

“夜小姐,不要在问了,王爷他心中又岂会好过,这一切都是迫不得已啊!”李岩早在青莲口中得知详情,对段还念此举虽不敢苟同,但却佩服的很!若不是爱的太深,怎会冒着被牵制的危险,将自己深爱的女人推开到别的男人身边!扪心自问,如果今日换做他身陷这等境地,怕是要舍弃儿女情长,全了忠义的吧!所以,段还念对蔺浅用情之深,又岂是一个爱字便能说明的呢!

夜染汐不明其中就理,自是心疼蔺浅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只接着道:“念哥哥,你若果真爱她,又岂会不知她心中所想,这世上还有什么会比生生分离而让人更觉痛苦的呢,相爱不该相守到老才是吗?”

是,生生分离是很痛苦,可至少还活着!好过生死离别,阴阳两隔不是吗?“染汐,生生分离和生离死别,到底哪一个更伤人,哪一个更痛苦,不如你告诉我好了!”

夜染汐贝齿紧咬红唇,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等她不顾一切的跑到端王府大门口时,哪里还有蔺浅的影子。“蔺小姐呢?蔺浅呢?”

守门的侍卫见夜染汐满脸是泪,一直不停的问着蔺浅的去处,忙回道:“走了,许是往东临国去了!”

夜染汐一抬头,触及大门上那触目惊心的鲜红,脸色煞白,上前几步,指着那门上的血迹,声音微颤道:“这是什么?”

方才答话的那侍卫,心中不忍,可又不敢有所隐瞒,只硬着头皮回道:“蔺小姐不愿离开,双手紧紧扒着大门不肯松手,拉扯之间,指甲全部断裂,这些是从蔺小姐指缝里流出来的血液!”

这些话,被从书房里赶来的段还念听了个一字不落,心中剧痛,只紧紧盯着那门上的血迹,久久没有挪动一步,面上呆滞,似是失了三魂七魄一样

距京城十里开外的官道上,一辆马车在缓缓而行,车内时不时会有啜泣声传出。

“张御医,我家小姐可有大碍,从王府出来已经两个时辰了,她为何还不醒?”寻梅跪坐在蔺浅身旁,双手紧紧握着蔺浅的左手,生怕一松手,蔺浅就再也醒不过来。

“哎,蔺小姐本就身种奇毒,这几日已经是心力交瘁,又加上方才那么一闹,一条命已然去了大半条,如今已是强弩之末,更有油尽灯枯之势!我如今也只能施以针灸,为她吊着一口气,至于她何时会醒,全凭她的造化了!”张御医擦了擦额上的汗,看着脸色苍白的蔺浅,一阵头疼!这是端王爷费尽心思想要守护的女子,若是在去东临国的途中丧了命,那端王爷岂能放过自己!可是,自己又实在是无计可施,如今也只能祈求老天大发慈悲了!

“小姐,早知道会有今日这番劫难,作何千里迢迢的从江南城跑来!小姐,你一定要坚强,一定要醒过来”青莲双膝跪地,紧紧挨着蔺浅身旁,想到张御医方才说的那些话,眼泪便不受控制的下落!

守在马车外的清羽,将张御医说的那些话听得一清二楚,心中震动之余又有些踌躇,若是果真如张御医说的那样,蔺浅命不久矣,那自己是不是该返回京城,将这一切告知段还念。若是这两人连最后一面都无法再见,岂不是此生最大的遗憾?可是若是王爷得知这一切,会不会从此一蹶不振,会不会怨怪自责,搭上自己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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