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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已是多年夫妻,自是默契,这番话虽说的隐晦,但两人心里都明镜似的!

一旁的小文忍不住心里一阵腹诽,明明是在算计人家小姐,却碍于身份不好明说,两人这般遮遮掩掩的,她这个侍女看着都辛苦!所以说,这繁文缛节实在是麻烦!又想到蔺家小姐的那句道谢,不由得为她叹了一口气,想必她以后的日子,不会自在了!

而此时同样不自在的何止蔺浅一人呢!

欧阳府别院内!

“,听说今日女学来了个有趣的姑娘”说话的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而他口中的不是别人,正是欧阳澈!

眼前的少年乃是欧阳澈的族弟,若非今日宿在欧阳澈的院里,也不可能听说蔺浅面试的趣闻了!书院虽不许学生住在书院外面,但欧阳府虽是单建的,却与江南书院隔了不过百十米罢了!是以欧阳家的子弟多是住在家里。

“十一,你这活泼的性子若是不改改,迟早要吃亏的。人家小姐可是由得你我在背后议论的,再说这有趣二字如何能用在一个还未出嫁的女子身上,你今日说话有些孟浪了!”欧阳澈有些微怒,倒不是因为少年的话,实在是为着蔺浅的事烦心,好似自遇到那女子之后,就没有一件事是顺心的!

“,如今这房里只有你我兄弟二人,说说而已,有什么可避讳的呢?”

“欧阳谦,你若是将心思用在读书上,何至于每日被叔父说教!”

欧阳谦与欧阳澈是从小一块长大的,每当欧阳澈叫他全名的时候,也就表明他是真的动了肝火。因此,不敢再多说。

“息怒,十一往后再不提起此人!”欧阳谦说罢,果真收了话音,自拿了本书专心致志的研读起来。

欧阳澈见此情景,叹了口气,终是不再多言,只心里祈祷那女子能安安分分的在书院学习,可别再节外生枝了!

欧阳谦到底是心不静,没消停一会,便重又放下手中的书,提起方才的话头道:“,你说那女子不会是官学一派的吧!”欧阳谦不过是随口一提,却不知他这随口一说,竟让欧阳澈脑袋嗡的一声!

怪道他总觉得哪里奇怪,心里难安。若真如十一说的那样,蔺浅是官学一派的,自己岂不是引狼入室,招个大麻烦进了书院!想到这,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时今朝中正是多事之秋,天下学子更是战战兢兢,不敢行错一步。江南书院百年以来,所教导的学生何止千万,入仕为官的也不在少数,单论如今欧阳院长的学生,出入朝堂的就有两人!为首的是品位从一品的礼部尚书赵远图,而另一位便是品位为从二品的掌院学士林明清。

而就在两天之前,欧阳院长接到京中来信,当今圣上近年来身体欠佳,太子之位迟迟未见册封,众皇子表面虽然平静,内里却凶潮暗涌!其中以四皇子和八皇子的呼声最高,两边更是不遗余力的拉拢朝中重臣,而赵远图和林明清也在其列!官学一派早已向四皇子靠拢,如今赵远图和林明清所代表的就是民学的立场。眼下二人虽不愿意掺杂到储君之争中,但已是身不由己。虽说去年科举头名状元圣上钦点的是官学一派的学生,但就这几年赵远图和林明清的官路来看,圣上似乎更加推崇民学一派的思想!

也正因为如此,两边才都想得到民学一派的归属。虽赵远图和林明清一直保持中立,但怕的是两边兴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念头!而近来在朝堂之上,两边隐隐有了连手的意思,逼得他们二人不得不尽快确定立场!是以在欧阳院长的暗示之下,两人已向八皇子投了诚!

所以如今官学和民学的学子们,更要谨言慎行,不得行半步差错!须知,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想到这里,欧阳澈一阵自责,暗暗后悔自己不该心软。

欧阳谦哪里知道,自己不过是随口一句,竟使得自家,这副愁眉深锁的模样。“,你怎么了,不会真的担心那个蔺浅是官学一派的人吧!”

“那女子,行事作风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连入院求学是为了寻个好姻缘的话,都能那般无所顾忌的说出口。怪我,一时心软,竟将她招入书院里来了!”欧阳澈说到这,眉头深锁,久久不能舒展,不怪他谨小慎微,实在是如今时局如此,让人心下难安。

欧阳谦本以为自己这性子就够让人头疼的,没想到今日里还碰到个比他还洒脱的,瞧瞧她说的那话,放眼整个南越朝,估计都没第二个女子能说的出口。这得多没心没肺,才能这般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啊!

“,事已至此,你也不必多想,再者说了,也许那什么蔺浅只是性格如此,并非我们猜想的这般复杂,且先看看再说好了!”

欧阳澈点了点头,如今,也只能如此了,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十六章

眼下不论官学一派还是民学一派的门生,若是捅出篓子,不论大小,都可能被无限放大,从而危害到京城的那人。所以欧阳一家上下,才犹如惊弓之鸟一般!

而身处漩涡中心的蔺浅,哪里会想到,就因为她的特立独行,已然让自己无意间成了江南书院隐在的‘敌人’!

蔺浅从来都不是个矫情的姑娘,所以尽管书院条件相对简朴些,也丝毫不会影响她如愿以偿的好心情!一夜好梦,醒来时天色微明!蔺浅穿戴整齐,洗漱完毕之后才出了房门!

江南书院设有大食堂,而女学生们为避免麻烦,饭堂就一并设在了女学宿舍所在的院落!饭堂每日供饭都有固定的时间,若是去的晚了,便只能空腹了!书院规矩,不得为任何人单开小灶!而且每个人都有独立的碗筷,刷洗皆需要自己动手!

昨晚蔺浅去的晚了,便只能饿着肚子撑了一夜,今日她可是起了个大早,就怕自己再吃不上饭!

话说蔺浅吃过饭,百无聊赖,便问了值守婆子借了木盆皂角。

“小姐,可是要洗头?厨房里有热水的!”

“不用了婆婆,我昨日穿的衣服被泥水溅湿了,想动手洗洗!”

那值守婆子见蔺浅竟然自己动手洗衣服,不由得有些吃惊!这里住着的女子,哪一个不是大家小姐,没有自己动手洗衣服的道理!因此,对蔺浅倒是多看了几眼!

再说蔺浅道了谢,便回房拿了衣服出来,期间碰到同学,点头微笑一下便算是打了招呼!唯独碰到李欣然时,那人只冷哼一声便转身走了!

蔺浅本就没把李欣然放在心上,心想我和你又没什么交情,即便你气出病来我也不痛不痒的!因此,对于李欣然的举动倒没有多大的感受!

只是等蔺浅再回房时,不知为何,众女看她的眼神就有些意味不明了!蔺浅只摇了摇头,心里暗暗想到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莫不是李欣然背后给她小鞋穿吧!不该呀,那女子看着就是个心气颇高的,不像是个会在人后说人是非的姑娘啊!

赵微晴来时,蔺浅正在房间里晾着衣服!待看见蔺浅衣袖往上挽了一大截,露出雪白的手臂时,虽同样身为女子,面上的表情仍有些不太自然!

赵微晴便是昨晚欧阳院长与夫人提起的三丫头,欧阳夫人娘家侄女。能来欧阳书院读书,她着实高兴!只是一想起姑妈刚刚的暗示,再看看眼前一脸天真的女子,赵微晴忍不住一阵头疼。自己只想好好读书,谁承想竟还摊个苦差事!

说来也巧,昨日欧阳夫人刚有了想法,只待今日派人送信,将人接过来。谁承想,用过早膳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赵微晴便在丫鬟婆子的陪伴下来了!原来今日赵微晴本就是来书院求学的,待听得欧阳夫人的一番话后,一时间喜忧参半,那能进得书院的喜悦,甚至还不及在蔺浅一事上的忧虑!

“蔺小姐,您真勤快,一大早起来就把衣服洗好了!”小文昨日虽已领教过蔺浅的特立独行,但今日再见,依旧有些惊奇!

“原来是昨日引路的姐姐,快进来坐!”蔺浅看清来人,心里虽有些疑惑这侍女为何一大早前来,但面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待看见小文身后的赵微晴,微微一愣,接着道“这位小姐是?”

“蔺小姐,这位是赵微晴赵小姐。今日刚来书院,说来也巧,书院女学宿舍如今都已经住满了人,奴婢心想蔺小姐是个好相处的,因此便向院长建议,让赵小姐与你同一间宿舍,蔺小姐,还请你不要责怪奴婢多嘴!”小文这番说辞还是欧阳夫人口传面授的!

蔺浅其实并不排斥和人共处一室,想当年上大学时,可还是四人同处一间屋子呢!非但没闹出矛盾,相反还建立了比较深刻的友谊!

“姐姐说的哪里话,我与赵小姐同是女子,没什么不方便的!只有一点,我夜晚睡觉时有些不太老实,唯恐冲撞了赵小姐,还请书院能再加一张床在屋里!”蔺浅此话说的倒也不假,但更重要的是,她向来不习惯与陌生人过于亲近!

“蔺小姐放心,晚膳之前定会送来的!”其实即便蔺浅不要求,晚膳之前也会有人将床送来。说起来不止蔺浅心里介意,赵微晴又何尝不是心不甘情不愿呢!

小文见任务完成,不愿再留,打了声招呼,便转身出了房门往欧阳府的方向去了!

“不好意思,我一来,倒是让你不自在了!”赵微晴虽讶异于蔺浅的行为举止,但到底是强压住内心的惊吓,方方的见了礼。

“赵小姐说的哪里话,我正觉得无聊,你便来了,可见就连老天也可怜我,派你来给我作伴来了!”蔺浅说着话,还若有所思的抬头看了眼屋顶,她本想抬头看天的,却一时激动,忘了自己正在房间里呢!

赵微晴见蔺浅不时的挤眉弄眼,故作模样,心里受了不少惊吓,她自小家教严格,甭说像蔺浅这样跳脱,即便大声说话,都免不了一顿说教的!因此再见了蔺浅这般活泼的性子时,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了!她既觉得蔺浅有些失礼,又觉得蔺浅生活的无所顾忌,自由自在的!

“蔺小姐,真是好一张巧嘴!罢了,往后我们相处的日子多的是,没由得还讲这些虚礼!你我二人即是同窗,无需说些客套话,也别小姐长小姐短的叫了,你就叫我微晴就好!”

赵微晴说的这番话里,到底是有几分真意,还是有几分故意亲近,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即是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了,微晴也别一口一个蔺小姐的叫了,叫我蔺浅就是了,名字取来就是留人叫的”蔺浅说到这,停顿了一下,忙又道“你快也别站着了,桌上有热水,若是想喝,自己动手!”

“没得让我自己动手的道理,你可倒好!”赵微晴见三两句话后,蔺浅果真没与自己客套,意外之余,忍不住打趣道!

蔺浅停下手中动作,故作认真道“俗话说得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在这书院里,凡事都得自给自足,我这是让你提前感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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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微晴自是把蔺浅面上的狡黠看了个清楚,只是心里也明白,她说的这话倒是真的,只嘴上却不肯承认,故意道“好一个俗话说,我看这巧话也只能从你这张小嘴里说出来!”

蔺浅闻言也不反驳,只冲着赵微晴咧嘴一笑。

☆、第十七章

欧阳澈猛一见到赵微晴时,还有些意外。“三娘何时来的,我竟没听说”

三娘乃是赵微晴的乳名,因家中排行老三,才得此名!欧阳澈与赵微晴自幼一起长大,又是表亲兄妹,所以在男女大防上也就没那么严苛!

“今早刚来的,表哥在做什么呢?”赵微晴开蒙较早,是以已读了不少书,做了不少学问!但等她凑近欧阳澈,近距离观看他书写的东西时,依旧一头雾水!

“没什么,不过是在研究算数上的问题罢了!七娘感兴趣?”欧阳澈说罢,抬头看了眼赵微晴。

赵微晴摇了摇头,老实道“我在算数上实在是没有天分,也着实没有兴趣!”

欧阳澈仔细一想也是,女孩子多半是爱好胭脂女红的!算数这么枯燥乏味,七娘又怎么会有兴趣呢!

“,你有答案了吗?”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即便是赵微晴也听出了来人的身份!欧阳家如此调皮的再也寻不到第二个人,只能是欧阳十一了!

欧阳澈冲着赵微晴无奈的笑了笑,自己这个堂弟的跳脱性子,怕是难改了!

欧阳谦进得书房,瞥见旁边站着的赵微晴,脸上有些不好意思。“赵姐姐何时来的?”

赵微晴抿着嘴,无声的笑了一下,而后打趣道“十一,在我面前你就不必装模作样的了”

欧阳谦闻言咧着嘴一笑,自暴自弃道“也是,反正也没有外人,我何必装模作样的委屈自己呢!”

不知为何,看到欧阳谦的潇洒不羁,没来由的让赵微晴想起了和她同舍的蔺浅。如此一看,倒觉得他二人有不少相似之处!

“十一,莫要耍混了!”

“,你每日里像我爹似的,管的也忒紧了些!你这人哪里都好,就只有一点,大伯父的洒脱,你是半点也没学来!”欧阳谦撇了撇嘴,对欧阳澈似是有很大的不满!

欧阳澈也不恼,只无奈的摇了摇头,笑问道“既然不想我管你,你每日里还往我这跑什么!”

欧阳谦最是脸皮厚的,忙讨好道“管我,自是因为疼我。我有时虽不耐烦,但心里确是领情的”

赵微晴闻言失笑道“表哥,你倒是有福气的,随随便便一个弟弟都是个活宝!”

欧阳澈叔伯兄弟姐妹不下二十来个,亲近的不过三四个,其中数欧阳谦最为得他疼爱!余下的那些,或是离得远,一年也不得见一面,或是思想偏差,不太投契!

“三娘这话可是说错了,我们家兄弟姐妹当中,就数他最不让人省心!”欧阳澈这话倒也不假,因着欧阳谦的调皮性子,全家上下没有一个不为他操心的!但因他而来的乐趣,也是不少!

“,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听你说落我的,你可还没告诉我,到底有没有想到答案呢?”

欧阳澈摇了摇头,遗憾道“愚兄才疏学浅,无法参透其中奥妙”

“连都无法参透,这江南城怕是无人能解此题了!倒是可惜了,我原想着能解此题呢,这下可要让父亲失望了!”欧阳谦一脸颓败,口中时不时的叹息一声!

“表哥,十一这是怎么了?你们两个到底再打什么哑谜呢?”赵微晴从未见过欧阳谦如此颓败的样子,心里不免有些好奇!

“也不是什么大事,是这混小子与人打赌,怕是今晚要吃亏了!我看也就该让他吃点亏,受点教训!”欧阳澈虽话里话外都是责怪,但任是谁也能看出他对欧阳谦的宠溺!

赵微晴见此,不由得打趣道“表哥这话也就是说说而已,我们家最宠十一的还不是你,我倒不信你忍心看他受别人欺负”

“就是就是,,眼下可怎么是好!我一个人的颜面是小,怕就怕连累欧阳家的名声!”欧阳谦眼下也有些后悔,怪只怪自己年轻气盛,中了别人的激将法!如今可不是自作自受了!

欧阳澈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又道“吃一堑长一智,看你往后还敢争强好胜。”

欧阳谦闻言忙道“,往后我再不敢了!”

“三娘,表哥今日怕不能陪你了,等你下次再来,定带你好好逛逛!”

赵微晴听闻此言,忙笑着回答道“表哥还不知道?三娘如今已是江南书院女学的学生了,如今就住在女学宿舍里呢!”

欧阳澈倒不知道此事,乍闻此事,心中一阵疑惑,有些不能置信!“三娘此话当真?”

赵微晴失笑道“表哥这话是如何说的,我断没有骗你的道理啊!再者说,这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嘛?”

“那倒不是,只是没听母亲提过此事,有些吃惊罢了!”欧阳澈似是想到什么,忍不住又问道“三娘为何不住在家里?”

赵微晴心里略一思索,回道“我来书院,除了学做学问以外,更重要的是磨练自己。若是住在家里,岂不是失了初心吗?”

“赵姐姐,你既然住在女学宿舍,可是见过了那个有趣的蔺浅小姐了?”欧阳谦可是对那个潇洒不羁的女子很好奇来着!

“十一如何知道蔺浅的?可是巧的很,我如今便和蔺浅住在同一间房里!”赵微晴还不知道,如今在江南书院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便是蔺浅的一试成名!

“赵姐姐没骗我,果真和那蔺浅住在一起!那她是不是真像传言里的那般活泼可爱?”欧阳谦一扫之前的不快,瞬时间兴味盎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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