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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她的目光,方泓墨转过头,本是带着笑意,见她眸中深情,不由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
为了你,要成为更好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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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泓砚与赵采嫣都不能动了,韩氏便暂时接管春泽居,清点人员时,却意外地发现赵采嫣的贴身丫鬟从兰不见了。
起初春泽居被封锁,无人能出,直到方泓砚受完家法,赵采嫣晕倒,王老大夫入内诊治,张良俊被押送出春泽居,众人进出频繁,大概从兰就是趁此时机跑出去了。
韩氏暗暗思忖,从兰若不是心虚潜逃,那就是去赵府报讯了。
早晨亲家得知赵采嫣小产,已经来看过一次,得知“赵晗是罪魁祸首”后,那位亲家母边哭边把阿晗说得毫无是处,甚至说出要把她送官法办这样的话来,连韩氏听了都觉得过分。倒是亲家公为人中正,表示不信阿晗会做出这样的事,还去四宜居探望了一回。
最后是永康提及与泓墨的三日之约,答应一定会把事情查清楚后公正处理或处罚,他们才离开。
今晚这事一定,她就准备好应付亲家了,不管从兰是否是去报讯,方家这里总要派人去知会一声的,本来是打算明日一早送封信去,从兰这一跑,恐怕现在就要送信过去,不然就要落人口实了。
韩氏写了封信,简短说明事情经过,派尤妈妈坐车亲自送去赵府。
尤妈妈走后,她看了眼窗外天色,不由叹息,哎,看来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了。
☆、第59章 不许心急
从霜小半个时辰前就先回了朝岚居,吩咐三等丫鬟和婆子们把房间里的火盆烧起来,热水澡豆预备着。
看她们忙起来了,她则叫上心香和另几个丫鬟,把屋里的灯烛茶具、床帐被褥等等,能换的全换了新的,连贵妃榻上铺的狐皮褥子,放的冬枕也一并换了全新的。小姐遭了这么一回冤案,当然要去去旧晦气才对。
赵晗坐着肩舆回到朝岚居,乍见屋里情景时,不觉莞尔。她只不过离开了一整天加上大半夜而已,可被从霜这么一换,屋里倒是焕然一新,不知怎的却让她有点相隔十天半个月没回来之感。
从霜见她笑了,也不禁高兴,小巧的圆脸上露出两个酒窝,端上两碗温热的汤水道:“夜里寒气重,少爷少夫人喝碗鸡汤暖暖身子。”
方泓墨本来还没觉得什么,一闻到鸡汤香味,腹中顿时咕噜作响,只觉胃里空得难受,端起汤碗一口气喝完,不满足地说道:“这点汤水连垫个底都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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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霜急忙道:“厨房里温着菜呢,见少爷少夫人回来,婢子已经吩咐上饭菜了。”
赵晗知他赶着回来替她雪冤,直接带人去的春泽居,连饭也顾不上吃,这番折腾下来已经过了亥正,他一定是饿过头了,心里既有感动又有份心疼,便温言嘱咐道:“你一晚上没吃东西,本就该先喝点汤暖了胃,然后再去吃饭才好,也别吃得太急,这种时候特别容易伤胃。”
方泓墨低头按着腹部道:“肚子啊肚子,听见没有?夫人交待了,再饿也要慢慢吃,不许你心急。”
赵晗和从霜都扑哧笑出声来。
赵晗道:“你可真是天赋异禀,心眼竟然长在肚子里。”
方泓墨“哈”地笑了声,抬头朝她道:“你平平安安回来了,我可不就是心落到肚子里了吗?”
赵晗笑着嗔道:“就是嘴甜,快去吃饭吧!”
方泓墨起身去外面用饭,从霜跟着去伺候了。房里丫鬟一时只剩下了心香。
心香是和妙竹一道被韩氏指来朝岚居伺候的大丫鬟,如今妙竹犯下了这样大的事,被主人家打罚发卖,心香虽然无辜,但在这风头口子上心里总有些惴惴不安,只怕少夫人对一起过来的她也生出疑忌之心璧合
你擒我愿。
她本来就寡言少语,和赵晗不是太亲近,今晚更是处处谨小慎微,只怕出错,眼看着屋里只剩自己了,赵晗又沉默着不说话,便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少夫人要不要先洗漱?热水都备好了。”
赵晗正想着事情,闻言微微一怔,回过神来道:“先不忙洗漱的事,你替我去外面看看从露回来了没有。”
心香神色有些黯然,点头应了,往外走时仍不由暗叹,从露从霜在少夫人心中位置到底是和自己不一样的。忽听少夫人叫了她一声,以为她还有事忘了交待,急忙停住脚步,回身听吩咐。
赵晗方才看了眼心香,恰好瞧见她脸上一闪而过的黯然,因此才叫住她,语气淡淡道:“你可以放心,我不会迁怒于人,更不喜株连。从露机灵是她的本事,从霜天真是她的天性,不管什么性格什么天分,我最看重的还是本分、勤恳又忠诚之人。一个人不怕犯错,怕得是贪婪觊觎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你不会讨好我没关系,我本就不喜一味献媚之人。只要谨守本心,尽力做好自己该做之事,日久见人心,自然会获得他人的信任。”
今天出了这样的大事,好几个丫鬟被杖打又被发卖,人心惶惶是难免的,赵晗连警告带安抚地说了这么几句就打住了。韩氏派过来的丫鬟本就不会是笨的,点拨几句就该懂了。
心香听见赵晗第一句话时吓了一跳,怎么自己心里想的少夫人都知道了,但等听完这番话也放心了,心里更是清楚了以后该怎么去做,点头应是后退出房间,到正堂外面候了一小会儿,见从露从外面匆匆回来,便对她道:“少夫人在里屋等你呢。”
从露点头道:“多谢妹妹特意提醒。”说完还对她笑了笑,这才急匆匆朝里面走。
心香又站在门口想了会儿赵晗方才说的话,释然一笑,进屋去整理方才屋里换下来的旧布置了。
“少夫人,婢子回来了。”从露轻轻拍门,听见里面赵晗的声音:“进来吧。”
她便推门进去,转身关上门,见屋里只有赵晗,便走近她身边,小声道:“夫人派尤妈妈去赵府送信了,这会儿刚刚出发,婢子就赶紧回来了。”
赵晗颔首表示知道了,又嘱咐她道:“今晚多半还会有事,你辛苦些盯着点,那边一有动静就来叫我。”
从露连连摇头:“婢子做这点事哪里算得上辛苦,小姐对婢子们的好,婢子就是做牛做马也回报不了万分之一!”
昨晚老爷叫那个长得吓死人的曹婆子带她和从霜下去逼问,若是当时小姐不阻止,就不会惹怒老爷差点进了宗祠挨打,但挨打的就会是她与从霜。看看春柳那个丫头的惨状,还有今天二少爷被打的惨叫声……想起来就不寒而栗!
更不用提小姐为了她,还特意向赵夫人要人,把大牛全家都要了过来,虽说不能随时去相会,毕竟离得近,只要先经小姐允许,和大牛见面的机会就时常会有。
跟了这样的主人是难得的福气,若是还像妙竹那样不知珍惜,那真是猪油蒙了心,脑袋被马车撞坏了。
从露接着说道:“大牛熟悉赵府的情况,就跟着尤妈妈一起过去了。婢子这就去候着他们回来,问问大牛过去后什么情况,若是那边来人了,就来叫您。”
“没那么着急,他们也不能马上就飞回来,你先去歇会儿吃点东西,然后先到春泽居那边看看情况,再去等大牛吧。”
从露应下,离开屋子,叫了心香进来服侍她洗漱。
洗完脚,重新包上药膏,赵晗试着转了下右脚腕,稍稍动了动就觉酸痛,只怕没十天半个月是不能痊愈的,不由暗叹,庙会那天自己是太心急了,若早知追不上泓墨,何必自找苦吃?且真是有什么事泓墨应付不来的话,自己跟上去就能应付得过来了吗?
泓墨虽说那天是看到了一个旧友,但看他那眼神,可不太像是见到故人那种惊喜怀念之感,反而有些震撼、又有些厌憎,恐怕不是故交而是旧敌吧……
房门被推开,方泓墨迈了进来,见她低头看脚,便问:“好些了吗?”
赵晗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问脚:“好是好些了,离好全了总还要几天吧花间高手。”
说完这句她就见他眸中又露出歉然之色,急忙道:“我想歇息了。”
方泓墨便过来把她从贵妃榻上抱起,放到床上,替她梳顺了头发,换了衣裳,自己再去迅速洗了洗,出来把灯吹熄,上床从她身后搂着她,把她包裹在自己怀里,把下巴轻轻抵在她肩头。
两人都确实太困倦了,方泓墨不一会儿已经鼻息沉沉,赵晗也很快坠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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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只是睡过去了一瞬间,她忽然觉得有一只手轻推她臂膀,接着有人在她耳边悄声呼唤:“小姐,小姐……”
赵晗抬起沉重的眼皮,迷茫地眨了几下,下一刻便彻底醒了过来。
从露手里举着蜡烛,见她睁开了眼,便继续用极轻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尤妈妈刚回来,一下车就去了春泽居。大牛哥说赵大爷赵夫人后脚就会到,让尤妈妈先回来报讯的呢。”说完直起身,向后退了一步。
赵晗轻手轻脚地把泓墨的手从腰上移开,掀开被子坐起身。他大概真的是太累了,直到她穿好衣裳,他都毫无察觉,睡得极沉。
她把右臂搭在从露肩头,从霜在左边扶着她,三人慢慢挪出了屋子。外间里停着肩舆,从露从霜扶着她坐上去。从霜去轻轻掩上里屋的门,从露迅速替她梳好头,头发在脑后简单盘了个发髻,用发钗固定住。
婆子们无声地抬起肩舆,一行人悄没声地离开了朝岚居。
天还没亮,周围乌蒙蒙的,但时候已经不早了,出来前赵晗看了眼漏壶,快到卯时了,只不过冬日的黎明来得特别晚而已。
呵,居然还是和昨天差不多的时候。
春泽居里依旧是灯火通明,肩舆抬进去的时候,赵晗瞧见正中主座上满脸倦容的韩氏,另一边客座上首的赵振翼,以及他下首坐着的李氏。
三人见她突然进来,都十分惊讶。
韩氏愣了一下后最先恢复淡然,微笑着朝她招了招手:“阿晗,过来。”
赵振翼和李氏才刚到,丫鬟上的茶还是烫口的,屁股底下的椅子还没坐热,赵晗就来了。韩氏此言一出,他们都以为是韩氏特意把赵晗叫过来的。
婆子们把肩舆放下地,拆了两旁的长杆子,这就变成了一张圈椅,连椅子上的赵晗一起抬过去,尽可能地靠近韩氏所坐位置下首。
这个位置一放,状况更有些微妙,韩氏与赵晗在主位,赵振翼和李氏在客位,两两相对,仿佛暗喻着此时双方的立场。李氏看向赵晗的眼神便不由带上三分敌意。
方永康日间还有桩大生意要谈,方泓墨和赵晗离开春泽居后,他也回四宜居去了,就只有韩氏留在这里。
韩氏本来孤军奋战,此时突然来了一个强助,不由精神一振,浅笑着看向赵振翼:“亲家公亲家母这么大清早的赶来,想来是看到信了吧?”
☆、第60章 强力助攻
夜里从兰确实是偷偷溜回去赵府报讯了。但她是步行过去的,还在一路上被巡视的衙役盘问了数次,她靠着前日赵采嫣小产时方泓砚的手书,假借去请大夫之名义才得以被顺利放行。
尤妈妈却是坐着马车去的,仍然后发先至,韩氏的信先送到了赵府。
管家陈六叔本来就听说过大小姐在方府出事了,再听说这封信是方府大夫人亲自写的,事关大小姐的重要事情,哪里敢耽误,急忙命人送进去,将信交到了赵振翼手里。
赵振翼匆匆浏览,韩氏在信中大致写了事情经过,首先写明,经查证采嫣才是挑事之人,意外小产后栽赃嫁祸给赵晗,又提及她突发血崩,万幸大夫正好在,及时加以诊治,出血已止,如今尚好。他看到最后一段,不禁忧急万分。
李氏稍后出来,瞧见他的脸色就觉大事不妙。
赵振翼浓眉紧皱,把信递给她,一边说道:“采嫣突发血崩……”
李氏瞬时白了脸色,急忙抢过信,一句都没仔细看,眼睛只找血崩两字,终于找到了,再看前后句,只是手抖得厉害,灯火下更是看不清楚,索性不看了,把信往他手里一塞:“那还不快过去啊!”
赵振翼虽然也忧急,但信中所言,大夫已经诊治过,人也救过来了,再急也不急于这一时三刻,便让人传话给候在前院正堂里的尤妈妈,说是稍后就赶去方府,请尤妈妈先回去禀报一声,同时叫人备车。
尤妈妈走后又过了一段时间,从兰才气喘吁吁地赶到,向门口值夜的一问,才知方家的人已经来过,老爷夫人正要乘车前往方府。她再连走带跑地赶去角门边,却见门口空荡荡的,只有陈六叔和一个小厮在。
陈六叔二人正在关上角门,忽见从兰跑来,吃了一惊:“你怎么不跟着方家的马车过来,却自己跑回来了?”
从兰顾不上答他们,着急万分地问:“大老爷大夫人呢?”
陈六叔朝门外方向一抬下巴:“去方家啦!刚刚才走的。”
“啊!?”从兰急得想跺脚,还是没来得及赶上,可这会儿追也追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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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赶到春泽居,赵振翼与李氏就急着问采嫣的情况。
韩氏也知这是人之常情,预先已经让人去把赵采嫣房间外的锁打开取走了,这就带着他们入内。
李氏见韩氏带着他们往西厢而去,不由心生疑虑,看向韩氏。
韩氏淡淡解释道:“亲家母稍安,采嫣突然大出血,不能搬动过远,才就近歇息在西厢了。”
李氏这才稍稍释然,但生出新的疑虑,采嫣本来睡在后面主屋,怎么会被抬出来,反而离西厢更近了呢?她正琢磨着,他们一行人已经走到房间外。
耳中听见赵振翼问道:“她如今情况如何?”
韩氏抬起右掌,掌心朝下轻轻压了两下,示意他们轻声:“采嫣早前已经止血,也喝了药,这会儿已经睡了。她如今需要静养,你们看一下她,也好放心,然后我们出去说话。”
李氏便轻轻推门,与赵振翼一前一后地进去,见赵采嫣睡得安定,也就缓步退了出来。
三人回到堂前,刚刚坐下还没说话,赵晗就到了。
李氏一见赵晗,立即想起那下药之事了,虽然马车上赵振翼已经把信中内容告诉她了,她可觉得韩氏说得太含糊,什么叫“经查证”?谁查的?谁证的?凭什么说是采嫣栽赃嫁祸赵晗的?
“亲家母,我倒是不明白了,采嫣如今这么惨,只能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怎么那个祸害采嫣的罪魁祸首没被关起来,反而可以到处乱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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