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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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那青年闻言转身,手上全是血,还没等傅辰看清容貌,就弯下了身子,“天干物燥,小人流了鼻血,不敢见您。”

“天干物燥,用得挺好,你是读书人吗?”傅辰莞尔一笑。

“还没闹旱灾的时候,读过一点儿。”

“又为何不敢见我?我还没说过身份,如何看出?”

“小人听其他人说过,这里有个仙女一样的人物,是这里的管事之一,想来就是面前这位姑娘了,小的见她对您的态度,再看您的穿着,才擅自揣测。”

傅辰有些欣赏青年的察言观色,他本来就想带些人离开,只是没时间去看谁有头脑,这个青年倒是可以考虑,建议道:“流鼻血就不要低头,单手握拳举高,头仰着。”

傅辰平时并不会无缘无故为难人,他是知道这些天陆续上来了一批新人,只是这里他都五年不管事了,现在难得过来一趟,忽然指手画脚难免让那些管事心生芥蒂,再者山上开发的事项较多,自然也没什么时间去见新人。

“来,抬头,我先替你止血。”傅辰掏出了怀里的帕子,正准备擦一下青年的鼻子,却不想看到青年抬起头的那张脸时,整个人一震,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那张脸,姚小光……

那个在恶犬事件死亡的孩子,那个被叶惠莉逼得走投无路的孩子。

叶惠莉早就忘了她随便处置过的小太监长什么样,但傅辰却不会忘,也不敢忘,这会儿再看叶惠莉的脸,又看流着鼻血仰着头的青年,傅辰有种时光倒错的错觉。

“您,您没事吧?”青年结巴问道,很奇怪的摸着自己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傅辰为什么像是见了鬼一样看自己。

眼前的青年,只是有六成像长大后的姚小光,如果姚小光能长大的话。

并不是十分像,但却勾起了傅辰痛苦和愧疚的回忆。

傅辰甚至看都没看崴脚的叶惠莉,一码归一码,至少面对这张脸,他根本不想和叶惠莉接近了,哪怕她有用,哪怕当年他没有更好的人选,哪怕他本就存着让她悔不当初的打算,但如今却只有那埋藏在心底的愧疚。

放轻了力道给青年擦了鼻血,很仔细轻柔。

傅辰的气息接近,近的能看到那几乎没有毛细孔的肌肤,好像能闻到那上面淡淡的熏香,青年的鼻血似乎流得更厉害了。

傅辰眼看似乎止不住,便把帕子交给了青年,“你自己整理下吧。”

青年呐呐点头,焦灼在傅辰身上的视线拉扯不开。。

傅辰有些奇怪看了他一眼,刚才瞧着挺机灵的,怎么现在呆头呆脑。

这帕子是傅辰闲暇时自己剪裁的,也是他在现代的一个习惯,随时准备好纸巾,以防大大咧咧的妻子忘了,到了这里也不曾忘怀。

青年清醒过来,有些尴尬地转身,闭眼喘了几口气,以平复过于激动的心情。

嘴角却是微微上扬。

这张易容面具容貌普通,不是像傅辰那样几乎属于李皇恶趣味一样的易容,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张大众脸。

但这张大众脸,却很像一个旧识,姚小光。

一个在傅辰生命中,短暂出现过的孩子,却也是让傅辰第一次有触动的人。

他太了解傅辰了,也太了解在晋国皇宫的过往,看到这张脸,以傅辰的心性不但不会靠近叶惠莉,甚至会反感加重,另一个好处,傅辰会出于一种说不清的补偿心理,特别关注他。这是傅辰以前教给他的,移情。

现在他也算是出事了吧,把傅辰教的回给他。

今天的三个目的都达到了,见到真正的傅辰他再也不会弄丢了,阻止傅辰和叶惠莉可能的暧昧,吸引傅辰的注意力。

而现在,进行得很顺利。

第165章

冥冥之中, 七杀星与帝王星的轨迹交错后,又渐行渐远, 各自盘踞一方, 看似遥遥相望,实则星光与剑影暗藏其中。

如果没有一开始的皇宫追杀,让七杀死里逃生, 机缘巧合下发现幕后这个庞大的后盾,也许七杀与帝王也不过是永无相交的两条线, 但往往没有如果,在两星交汇后分离的刹那, 他们各自朝着截然不同的方向前行,已无转圜余地。

这场前后被帝王星酝酿二十年的局已由七杀派乌鞅族袭击而率先开局,天下格局的更迭对战正式打响。

双方手握不同的底牌, 由暗潮汹涌到慢慢浮出水面……

……

五年间,并未停止对七杀的追捕。

七杀只在五年前皇宫出现过, 而后他的踪迹缥缈, 隐于市。

李變天不急, 抓住一个七杀算不得本事, 他还有一干同党和势力网,遍布晋国, 甚至把爪牙伸到了戟国, 要抓就要一股脑儿捣毁,不留丝毫残渣和后患,那才是他李變天的风格。

那么七杀究竟在哪里, 李變天的确不知道,七杀的狡猾之处在于他善于隐藏,不让人察觉到丝毫踪迹,甚至非常擅长找替罪羊。

但就算七杀再想要低调,只要他妄图控制晋国的皇朝更迭,就必然有动作。

最可疑的莫过于忽然崛起的势力,这些势力中,必然有七杀的手笔。

但七杀比他们还耐得住寂寞,至少这几年在晋国忽然崛起的势力都是有来龙去脉的联系,他们依旧找到了最可疑的几个地方,其中嫌疑最大的新近崛起的就是,三皇子所在的邺城港口,那里以前是海盗常常触出没的地区,如今却在邵安麟的控制下与地方势力平分秋色;其次是二皇子安排的起义队伍,当然这位“二皇子”属于李皇的军马,招兵买马再正常不过;还有就是最不起眼也最容易让人忽略的卢锡县泰常山,聚集了一群最无用的难民,似乎只是提供他们生活作息,和栾京的安乐之家一样,做的是善事。但如果真的只是提供生活,又为什么进山的人员都要进行排查。

哪怕在兵荒马乱的西北,这样的排查并不能很准确了解难民的来历,但也比别的地方严格得多。

一群人站在泰常山不远处的山脚下,一个身穿劲装的女子骑在马匹之上,望着与往常没什么两样的山脉,依旧那么生机勃勃,但是也只是现在了,再过一刻钟,可就说不准了,她的嘴角染上了一抹阴狠笑意。

“已查明,泰常山幕后之人已经出现了。”一个护卫打扮的男人在女人下首跪下,没多久前,他们就得到了消息,泰常山的掌控者露出庐山真面目。哪怕山上保密做的再好,但是从下山的难民的口中,很容易就能套出话。

“那么,你们说,传说中的七杀,在这座山上吗?”

没人能回答女人的话,所有人都知道如果这次真能逮到幕后之人,他们也许是唯一见过七杀真面目的人。

邵华池处理完了自己汹涌的鼻血后,却见傅辰注视自己脸的目光并没有停,心脏猛地跳到嗓子眼里,“怎、怎么了,这位大人。”

“你的名字。”傅辰的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我叫姚小明。”露出憨憨的笑容,在那张平凡的脸上却显得有些吸引人。

傅辰瞳孔微微一缩,这是姚小光弟弟的名字,姚小光以前提过,他和自己弟弟的名字合起来是光明,这是他的家人对未来的美好期盼,哪怕最终什么都没得到。

待傅辰后来派人去姚小光家乡找人的时候,那儿闹了涝灾,姚小光的家人不知生死,傅辰知道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既然找到了叶惠莉,傅辰也不想再花时间让人过来,打算背着人回去。

看着傅辰走向带着脚伤的叶惠莉,邵华池薄薄的眼皮微微一掀,也不知用了什么步伐,居然快了傅辰一步,挡在了前头,毫不犹豫的将叶惠莉扯到自己背上,抬头露出憨厚的笑容,“这种事哪能让大人您来做,再说小的哪怕读书不多,也是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怎可玷污大人的清誉。”

也许是遇到了姚小光的亲人,傅辰的眼眉也柔和了许多。闻言嘀笑皆非,无视了叶惠莉抗议的目光,颔首表示应允。

不明就里被背着的叶惠莉:这玷污的到底是谁的清誉。

对于瑞王爷睁眼说瞎话的功力,一时间无语凝噎。

背着自己的人是瑞王,哪怕有不满叶惠莉也没有表现出来,象征性地挣扎一下就挺尸了,她也不是曾经的那个嚣张跋扈的祺贵嫔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邵华池缓缓抬头,前方走着的身影依旧挺拔修长,怎么看都好似看不够似的,他们其实分别并没有很久,但他却好像过了一辈子似的。傅辰那总是平静无波的目光方才扫过来的时候,他感到心跳不停撞击着胸口,掌心微微冒汗,那人的声音不像自己的那么难听嘶哑,他现在变声靠的是低沉掩盖过去。

傅辰的声音却非常好听,犹如隐藏在地底的老酒,陈年醇厚的底蕴,过了变声期后,展露了本色。

哪怕自己飞蛾扑火,都无法引起他的注意般。

想到与傅辰相遇后,被直接扔在了吃人的村子里,那人就毫不留恋的离开,原本喜悦的心情被活活浇了一盆冰水,哪怕他知道这才是傅辰会做的事情,但依旧挡不住失落。

心脏一抽抽的痛,不浓不烈,就如同傅辰这个人,流水般可刚可柔,无固定形态,永远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也近身不了,别看他用姚小明的身份接近,但他明白哪怕是姚小光本人面对傅辰,恐怕那人骨子里也还是隔着一层,这是所有亲近过傅辰的人都有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傅辰依旧孑然一身,没什么牵挂,好像不想与任何人牵扯出过多的关系。

邵华池眼中似有火焰跳动,至少眼前的人还在,没有再像那具焦尸那样一动不动趟在那儿。

那不就够了吗。

直到傅辰轻轻“嗯?”了一声,打断了邵华池的思绪。

傅辰蹲了下去,这里的泥土有翻动过的痕迹,而且为了掩盖,这周围的泥土都有被翻新过,但他看到的规划中这块地方是山的阴面,目前还没有开发的意向,又如何会翻土。

捏着土壤闻了闻味道,傅辰表情一变,硫磺味?

他猛地扒了扒土,看到了露出的铁质圆物,心不断地往下沉。

陶蒺藜?不对,陶蒺藜在原来的历史上是宋代出现的地雷雏形,球形,外布圆锥形荆棘,器物内中空,是为了填放炸药,在这里的历史是邯朝出现的,但这个地雷显然要比陶蒺藜要高端多了,无荆棘,表面更圆滑,傅辰并没有碰上去,他可不想引爆它。

这里离研究炸药的地方并不近,味道怎么都不可能垮了个山头过来,再加上他可没让人做过这种高端地雷。

除非……早就有人事先埋在这里的。

能不被这里的管事发现,悄悄种在在这里,只有在这里进来的人,有别的势力的人混进来了。

哪怕他已经让泰常山的人低调行事,不让人任何人察觉这里的怪异,但依旧被有心人发现了。

这是要把他们所有人都交代这里,而且按照时间点来算,刚好是他来到泰常山的日子,也就是想把他这个“主谋”给埋在这里,才会等这整整五年。

按照土的翻新程度,应该就在附近就有地雷或者炸药。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地方,不仅仅是傅辰的泰常山,李皇的反击已打响,对李皇来说,邵安麟也是他大谋的障碍物。

在邺城港口的三王爷邵安麟一脉也似有所感。

刚刚造了商船后,准备登船的邵安麟,看了看船边,凝神思忖,“所有人下船,有问题。”

船上所有东西,价值连城,但这里价值最高的人,无疑就是三王爷邵安麟,他在就是货物都没了都不算大事。

就在邵安麟被人护送下船的时候,那只大船就出现了局部爆炸,而邵安麟被爆破的粉末冲击得灰头土脸,半边被炸伤,身边的人为了护住自己半数死亡,但总算险险捡回一条命。

邵安麟通过细节的不同,发现自己周遭被人动了手脚,那是因为他在东北地区的港口积蓄了整整五年。

而傅辰不同,傅辰几乎算是刚刚接手自己在晋国的部分势力,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发现山上有异,已是幸运。

现在,按照他的视线所及,傅辰想到了一个糟糕的情况,如果不是陶蒺藜,而是比陶蒺藜更先进的地雷,那么泰常山还能保全多少?

在傅辰的记忆中,原本历史上是明朝出现最早的地雷,目前大部分国家的技术还没有明朝时先进。那时候地雷构造并不难,多为铁质或石壳,内部是一个机匣装置,当人踏在机索,匣子里的重物没了束缚,在钢轮的带动下与火石摩擦,就会发生爆炸,当然这时候的炸药威力不如后世,但只要离得近,破坏力依旧不可言表。

就是在泰常山上,傅辰自己也在让人研制北宋宣和七年抗金的水雷,没有冒进。按照历史的规律,造出任何过于跨时代意义的东西过于耗费人力物力还惊世骇俗,怀璧其罪,所以他并没打算一步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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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只是稍稍提前了水雷出来的时间,在各方面都是顺应时势的。

但这边的“土著”,却比他这个外来者狠多了,直接提前了地雷的开发。

傅辰眉头蹙着,看着目前看上去平和悠闲的泰常山,快速想着度过这次危机的应对措施。

当邵华池注意到傅辰的表情时,心脏猛地一跳。

他太熟悉傅辰这种表情,傅辰当太监的时候,除了必要时候虚伪的各种表情外,只要是私底下几乎都是淡定自若的,当他出现像现在这样凝神看着某个地方的模样,就代表……有情况!

“马上回去,我需要立刻集合所有人,你们两——”果然没一会儿,傅辰看着邵华池和他背上的叶惠莉,“每一步都跟着我走,不要乱跑。”

说罢,径自走了出去。

傅辰仔细观察着山地上每一处细节,草地的覆盖、种植情况,是否有被翻动,土壤的颜色,以此来推断是否有地雷,正是这样观察才更加心惊,自己刚才在鬼门关来回了好几次,冷意不知不觉窜了上来。

地雷的数量很多,而且放的地方比较隐蔽,这也是为什么大家一起出来找叶惠莉的时候,并没有爆炸声立刻出现的缘故。

但哪怕再隐蔽,只要找人的人数多了,就很有可能踩到,随时都会出现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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