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1 / 1)
“若祖母实在担心玉瑶,那我下午便携礼上门去探望探望吧。”
顾青竹理解陈氏,愿为她走这一趟。
陈氏拍了拍顾青竹的手背:“就看看她怎么样,悄悄给她塞点银钱,身边没有知心人伺候,多点钱在身上傍身总是好的,待会儿我让吴嬷嬷拿给你,先拿两千两银票去,够她支应一段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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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吃过了饭,稍事歇息,吴嬷嬷就把银票拿来给顾青竹,顾青竹收拾好东西,给顾玉瑶带了好些补品,满满当当塞了一马车,带着红渠,往贺家去。
规规矩矩递拜帖,安安分分守在门外,直到有专门的仆婢出来迎她,顾青竹才进了贺家的门。
顾玉瑶和贺平舟住在崇敬侯府的西面,离大门不算太远,院子叫澄湖,据说贺平舟命中缺水,所以他的名字和住的院子都和水有些关联。
贺家的仆婢将顾青竹带入澄湖院中,让她在院中等候,她进去通传,顾青竹依照规矩站在那里,红渠被侯府这三步一岗的麻烦劲儿给弄得有些烦躁,悄悄靠近顾青竹,小声嘀咕:
“小姐,贺家这是故意的吧。又不是见侯爷侯夫人,哪来那么多规矩。”
顾青竹斜了她一眼:“闭嘴。”
红渠嘟着嘴,低下头。
仆婢进门好一会儿,门房的帘子才给掀开,走出来的是个瘦高婆子,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神情严厉,带顾青竹她们进来的小丫鬟在这婆子耳旁说了几句话,那婆子便点头过来,将顾青竹上下打量一遍后,缓声问道:
“这位便是二少夫人的娘家姐姐?”
顾青竹看她做派,倒像是宫中专门管教养的嬷嬷,对她恭敬一礼:“正是,我是忠平伯府二姑娘,名唤青竹,今日奉了祖母之命,携礼上门看望贵府二少夫人,还望嬷嬷通融一番,我见一见她便走,绝不耽搁嬷嬷太多时间。”
顾青竹以前为了讨好祁暄,各种礼仪都学过,论仪态,那是再挑剔的眼光都挑不出错漏的,果然,那教习嬷嬷对顾青竹这种表现有些意外,倒是个聪明的,比房里那个不知要聪明多少倍,一眼就看出了她的身份,并不将她当做贺家普通的婆子看待。
就凭这份眼光,已然相当难得。
“二少夫人的礼仪举止若能有二小姐一半,侯夫人就无需请我来教了。”若非见了这位,嬷嬷还真以为她顾家就没有上得了台面的人呢,看来还是二少夫人一个人问题。
顾青竹敛目一礼,心中惊奇,这贺家竟然真的从宫里请了教习嬷嬷来教顾玉瑶礼仪,美其名曰授礼,实际上便是管束,不然的话,顾玉瑶既非世子夫人,亦非要出入重要场合,请教习嬷嬷来成日教授礼仪,却是为何?
“二小姐请吧,时间别太长,二少夫人还有好些功课没有做呢。”
瘦高嬷嬷叮嘱过后,便唤来丫鬟带顾青竹进去房间。
顾玉瑶在内房,内房到外房隔了三道门,每道门外都挂了帘子,将屋内的光线掩盖不少,内房开着半扇纱窗,只见顾玉瑶汗流浃背站在屏风前,两手严丝合缝贴着腿,背脊也不敢弯曲。看她这样,先前那教习嬷嬷在她眼里应该还挺可怕的。
顾玉瑶看见顾青竹,整个人就垮了,差点跌坐在地,红渠跑着上前将她扶起,顾玉瑶被扶着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目光还不时往帘子处看去。
“她没跟进来。”顾青竹道。在门边的椅子上坐下,隔了老远看顾玉瑶,并不是她不愿与顾玉瑶靠近,而是顾玉瑶在听见瘦高嬷嬷没跟进来之后,愤怒的目光就瞪向了顾青竹,这个时候顾青竹若上前跟她套近乎,非但不会有好结果,甚至可能会让顾玉瑶把心中的一切不满都发泄在她身上,顾青竹可没那么无聊,大老远跑来看人,再给人骂一顿,凭白触了眉头。
干脆保持距离,保持冷静,让顾玉瑶多少顾忌着些。
红渠本来是想等自家小姐开口的,可是自家小姐坐下以后,就跟没事儿人一样,端着丫鬟送上来的茶,兀自喝了起来,并不打算跟顾玉瑶讲话的样子。红渠只好自己把身后背的包袱放在一旁的茶几上,一边打开,一边对顾玉瑶道:
“二少夫人,这是老夫人让我家小姐给您捎过来的,是一些银票,虽然侯府不缺吃穿,但二少夫人总有要花销的时候。还有一些补品,已经直接送到侯府的厨房去了。二少夫人可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顾玉瑶目光落在那个包袱上,伸手拿起里面的银票点了点,对红渠扬了扬手:
“就这些?老夫人给我的?”
红渠点头:“是,都是老夫人给的,老夫人本来想自己来,只是现在不太方便,她……”
“你们没偷藏?”不等红渠为陈氏解释为何不来,顾玉瑶就问了这么个问题。让红渠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接话,愣了一会儿才猛地点头:“啊,是。老夫人总共给了二少夫人两千两银票,都在里面了,二少夫人若是不相信,回头问过老夫人便知。”
红渠心里嘀咕,怪不得自家小姐来了就坐那儿喝茶,她怎么就忘了二小姐的脾性呢。就算心里怀疑,也不想想,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除了她们,谁还能来看她,一声谢没有就算了,居然还怀疑她们偷藏老夫人的钱。
顾玉瑶将银票收入包袱,在包袱里翻找了一遍,其他都是些绢花帕子之类的东西,合上包袱,顾玉瑶看向了喝完茶,起身在多宝阁上观看的顾青竹,心里气不打一处来,对顾青竹喊道:
“老夫人让你来干什么的,你没话跟我说吗?”
顾青竹慢悠悠的踱步过来,将顾玉瑶上下打量,冷然开口:“祖母的话红渠都跟你说了。至于我们俩之间,你就觉得有什么好说的,不妨说来听听啊。”
第114章
顾玉瑶瞪着顾青竹好长时间, 气鼓鼓的就是不说话, 顾青竹等了她一会儿, 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没话说就算了, 东西送到, 话也带到, 我和红渠就走了,看你也挺忙的。”
说完这些, 顾青竹便要转身, 顾玉瑶连忙喊住她:“等等。”
顾青竹停住脚步, 却不回头, 顾玉瑶犹豫片刻才道:“既然来了, 多坐会儿好了。我还没问问你,我娘到底怎么回事呢, 她现在在哪儿?”
顾玉瑶已经听人说过秦氏做的事情,秦氏在她大婚那天, 到贺家来跟贺家要万氏的一半嫁妆,彻底把贺家给惹怒了,贺荣章喊了她爹过来, 让她爹把她娘给领回府去处置。顾玉瑶也恨她娘不顾及她, 让她被贺家厌弃了, 若非如此,就算贺平舟晚上喝醉了,跑到主院去告状,贺家也不至于这么对她, 不仅把她从顾家带来身边伺候的人全都打发回去了,还从宫里找了个教习嬷嬷来教她礼仪,说是教礼仪,其实就是折腾她。
可怜她现在三个多月身孕,本身身子就挺乏力,每天还得忍受教习嬷嬷的教导,苦不堪言。她跟贺平舟哭诉,贺平舟也极其不耐烦,只说因为她娘彻底惹毛了崇敬侯,使得现在旁人说什么都不管用,侯爷让侯夫人找人管教她,顾玉瑶有苦说不出,只能受着。
“你娘现在白云观,听说出家了。其他不知道。”顾青竹把自己知道的关于秦氏的一切告诉顾玉瑶,以为顾玉瑶是担心秦氏,可是她回身,却没在顾玉瑶脸上发现什么太难过的表情,便知她现在只怕心里还恨着秦氏。
“还有其他事儿吗?”顾青竹又问。
顾玉瑶敛下目光思虑片刻,眼睛往红渠身上瞥了两回,把红渠瞥的莫名其妙的,顾玉瑶指着红渠道:“我身边的人都被送回顾家了,贺家的人伺候的我不舒服,红渠我看挺机灵,你去替我跟侯爷说,让红渠留下来伺候我吧。我那些送回顾家的人,你随便挑几个去伺候好了。”
此话一出,顾青竹还没反应,红渠就先惊讶的跪下了:“二少夫人别跟奴婢开玩笑了,奴婢从小就是伺候二小姐的,怎,怎么能留下伺候二少夫人呢。”
顾玉瑶有些不耐烦:“反正是伺候人,伺候谁不是伺候?轮得着你挑三拣四的?”
红渠被她说的哑口无言,往顾青竹看去,顾青竹冷哼一声,都没高兴搭理顾玉瑶,对红渠喊道:“咱们来了不少时候,得回去了。”
这么一说,红渠心就定了,麻溜从地上爬起来,往顾青竹跑去,顾玉瑶想抓她都没抓到,急的在后面跳脚:“顾青竹,你回来!”
红渠已经掀开了门帘子,顾青竹停在门边,耐着性子往顾玉瑶看去,见她满脸骄纵之气就厌烦,事先开口提醒她:“说话前动动脑子,自己什么处境还不知道吗?放聪明点儿,要点能拿到手的实际东西才是正经。”
顾青竹虽然态度不好,但是说话的内容却是为了顾玉瑶好的,一个人遭遇了不顺没关系,不说一点脾气没有,但至少要看清形势,抓住有可能帮到自己的机会,一味的提那些根本不可能实现的要求,没有半点意义,反而会让机会丢失。
顾玉瑶忍着怒意,接连喘息好几下后,才对顾青竹伸手:
“那就多给点银子。”
顾青竹回身看着顾玉瑶,缓缓走近,将自己腰间的荷包扯下来,抛给顾玉瑶,低声说了句:
“省着点。”
顾玉瑶将荷包打开,将里面的几张五百面额的银票拿了出来,数了数,共有六张,顾青竹给了她三千两银票。顾玉瑶嘟着嘴,将银票折好了,塞入陈氏让带来的包袱里,将包袱藏到了屏风后面的衣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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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竹和红渠离开贺家,坐在回府的马车上,红渠心有余悸:
“小姐,刚才吓死我了。我多怕您会把我留在贺家呀。”
顾青竹挑开车帘子往外看去,随口答道:“怎么可能,你对我来说比她重要多了。”
红渠听了自家小姐的话,立刻笑开了花,抓着顾青竹的胳膊表忠心:“小姐,您真好。奴婢一生一世都跟着您,您嫁人奴婢也跟着。”
红渠突如其来的殷勤,让顾青竹回头看了她一眼,放下车帘子,把自己的胳膊从红渠手里抽了出来:“谁说我嫁人要带你一起了?你就留在顾家呗。跟着老夫人,老夫人看在我的面儿上,指定得给你安排个清闲的差事。”
顾青竹盯着红渠,故意这么说,红渠的嘴巴越嘟越高,顾青竹看在眼中,伸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
“就知道你不老实!哪儿是要跟着我嫁人啊,分明就是想去找某人吧。”
上回周六爷离开仁恩堂,红渠和他两人在外面说了好长时间的话,这小妮子定然知道周六爷现在在替祁暄办事,所以才这么忠心要跟在她身边的。
红渠被顾青竹揭穿了心思,有些不好意思:“小姐,看破不说破,也是一种涵养。再说了,奴婢从小就伺候您,说是奴婢,可是对奴婢来说,您就是我的家人,您去哪儿,奴婢去哪儿,跟其他人没关系。”
看她急于表衷心的样子,顾青竹不禁失笑,红渠以为她不信,高举右手,准备发誓,还没开口,行驶中的马车就猛然停住了,车夫老刘在外面大喊一声:“你们什么人,拦着路做什么?”
红渠把车帘子掀开,问老刘:“怎么了?”这条巷子平日里清静没什么人,却是回顾家的必经之路。
“不知道,一伙人拦着马车,你进去护着小姐,他们看着不对啊。”
老刘说完,就跳下了马车,用马鞭指着那五六个突然往马车靠过来的人:“干什么的?赶紧让开。”
说着话,老刘就给人打了一拳,五六个人往马车围过来,红渠大叫一声:“啊,小姐,怎么办,这些人……这些人……”
看着像是一群地痞流氓,小姐要是落他们手里,可怎么得了。
红渠着急的不得了,鼓起勇气对顾青竹说:“小姐,我去引开她们,待会儿您往反方向跑。”
说完,红渠就冲了出去,顾青竹也跟着走出马车,五六个人已然围在马车周围,红渠根本走不下去,抓起挂在门边的另一条马鞭对他们挥舞:“你们滚开!我们是官家的,你们惹了我们,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为首那人流里流气,将红渠上下打量了一遍:“知道你们是官家的,有人叫我们来抓你们,没想到连个丫头都这么标志,兄弟们今儿……啊!”
那人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东西,从高处砸下,一只眼睛都给砸出了血,抱着脑袋退到后面哀嚎去了。其他人往上看去,一个伟岸身影从墙头跳了下来,不动声色,三拳两脚就把这些人给制服了。
红渠一双眼睛里,差一点就冒出星星来,跳下了马车,往那人走去:“六爷,是你啊。”
周六爷一身黑灰短打,头发尽数束于脑后,精神的很,脸上留着短短的胡须,胡须花白,更添其沉稳的气势。对于红渠花痴一般的喊声,周六爷只觉得头疼,他都已经跟这丫头说不知道多少遍,她就是听不进去似的。
他这个年纪,惹上了这种年纪的小姑娘,其实还是挺要命的,打不得骂不得,还得处处哄着。
周六爷将那几个地痞流氓的手全都扣在一起,手上一用力,六个人就全都哀嚎不已,他沉声问道:“谁让你们来的?”
“哎哟,哎哟,壮士饶命,饶命啊。”六人哀嚎。
“说!”周六爷手中再加了把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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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说,是一个叫王福的人,让我们在这里拦着这辆马车,让把马车里的小姐给抓去城外,我们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我们就是收了钱,替人办事儿,壮士饶了我们一条命吧,手都要废了!”
周六爷一个旋身,六个人的肩膀就全都被脱了下来,蜷在地上打滚,疼的脸色发白,老刘从车后面拿了两捆绳子,跟红渠两人,把这六个人全都给绑了起来。
顾青竹看着这些人,周六爷走来问道:“先生没事吧?”
“我没事。”顾青竹看着周六爷,问道:“幸好遇见六爷,不然我可难对付他们了。”
顾青竹又一手点穴的本事,对付这种普通地痞流氓,多少有点胜算,只是他们人多,对付起来有些麻烦。
周六爷爽朗一笑:“哪是遇见,只要你出门,我都跟着呢。”说完之后,忽然想起什么,周六爷又队顾青竹追加一句:“世子吩咐的。对了,先前我已经发出信号,世子在城中巡城,约莫一会儿就到。”
正说着,巷口就跑来一队巡城官兵,为首那个不是祁暄又会是谁,顾青竹看见他就头疼,并不想多交流,跟周六爷交代一句:
“这些人劳烦六爷问清楚由来,幕后定有其他人指使,我先上车回府去了。”
顾青竹说完,就爬上了马车,只希望祁暄众目睽睽之下能够老实点,别和她过从太密,可顾青竹前脚上车,后脚一个人就追了上来,他铁甲银盔,顾青竹一回身,就给紧紧搂在了怀里。
第115章
身子贴着他冷硬的盔甲,硌的有些不舒服:“你干什么呀。放开。”
从祁暄怀里挣开, 顾青竹就对上祁暄受伤的目光, 有些不明所以, 又问:“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祁暄不说话,顾青竹更加不自在,回想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难不成伤到他自尊了?可想了想,好像也没说什么呀。
顾青竹揉着胳膊,犹豫片刻后, 才将胳膊送到祁暄面前:“咯着胳膊了。”
祁暄紧张的将她胳膊抬起, 二话不说就要去掀顾青竹的衣袖子,吓了顾青竹一跳, 赶忙缩手:“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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