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1 / 1)
在夏青的服侍下,她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裳,把萧六郎的披风塞在床底下,就兴高采烈地去了灶上吃热饭。
厨娘们对她很热情,三个菜一个汤,还有一些零嘴,妥妥的放在灶间的小桌上。然后,墨九坐在上丨位,一群厨房的丫头婆子围在边上。
墨九边吃边道:“昨日是王母娘娘的蟠桃会,我这个做女儿的,必须要去尽一番孝道。于是半夜里,我便上了天庭。在南天门逗了一会儿二郎神的旺财,又去太上老君那里吃了个仙丹,然后与观音姐姐一道,去了蟠桃院,遇到一只偷桃的猴子……”
厨娘听得兴致勃勃,“然后哩?”
夏青也问,“怎样了?”
墨九一脸严肃:“那蟠桃很大,很硬,很好吃。猴子很喜欢。吃了之后,就变成了一只美猴王,统领了天下所有的猴子。”
“啊!”几个老婆子凑过来,“蟠桃吃了就变美?”
墨九夹个鸡腿啃着,“嗯”一声,“蟠桃与别的桃子却是不同。因为它不是桃型的,而是圆柱形……”
听了她的描述,没有许人的丫头们瞪大眼睛,满是稀罕,许过人的大嫂婆子们仔细想想,却觉得哪里不对。
这时,外面有人喊,“墨姐儿可在里面?”
墨姐听见是薛昉的声音,缩了缩脖子,原想溜走,可灶房就一道门,萧府也就这么大,躺是躺不了的了,她索性大咧咧走出去,打个哈哈。
“薛侍统,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薛昉微笑道:“墨姐儿回来就好。”
看他的意思,似乎不知道她在冰室里见过萧乾?难道是他们还没有把他救出来么?墨九咀嚼的嘴巴一顿,“萧六郎找到没有?”
薛昉奇怪地点了点头。
墨九又问:“死了没有?”
薛昉张大嘴巴,好半晌才合拢,抿了抿唇道:“萧使君误入机关,身子受了损伤,不过并不大碍。他差我过来看一看,既然墨姐儿没事,那我回去复命了。”
薛昉是萧乾的贴身之人,若他晓得她半道撇下他家使君逃走了,一定不会用这般“和睦友爱”的眼光看她。
墨九几乎可以肯定,萧乾并没有告诉别人他与她在冰室中呆过一段的事儿……
于是她试探问,“萧六郎中什么机关了?”
薛昉得了命令不许把事情往外说,目光闪了闪,只笑道:“就是普通的陷阱,墨姐儿不必问了,使君说,姐儿回来就好生歇着,不要再到处乱跑。毕竟明日婚仪也是一件繁杂的事情。”
……哦,明日。
墨九顿时觉得鸡腿索然无味。
不过想一想,嫁人而已,反正她已经寡了两次了,也不介意多寡一次,尤其她对床下的冰室和墓葬非常有兴趣,加上蛊毒的疑惑,若让她这会儿离去,也许心底反倒不踏实。
既然命中注定要嫁,那就嫁吧。
做了这个决定,她挥别薛昉,愉快地回到厨房,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坐在桌旁,继续道:“有的蟠桃是三千年一熟,有的是五千年一熟……我偷吃那一颗万年一熟的蟠桃,原是王母娘娘给我爹玉帝吃的。于是,一怒之下,又把我打下凡来,这一回,不知又要历劫多久了……”
“吁!”
好曲折离奇的《天庭游记》……
府中婚事一切照常备着,墨九到处凑着热闹,像个旁观者似的,看什么都稀罕,见到吃的就往里钻。
蓝姑姑刚回府,就去找如花婆叙旧去了,等晚些时候她回来一说,墨九才晓得萧乾其实伤得不轻,似乎还是传说中的“内伤”。
想到丢他一个人在冰室,她咳嗽一声,问蓝姑姑:“你说我要不要去看看他?”
蓝姑姑想到萧乾从墓道出来时那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肩膀往回一缩,紧张笑道:“依,依我看,姑娘明日便嫁大郎了,此时去见使君,却有不妥。”
“嗯,有道理。”墨九也不太想去,想了想,拿着蓝姑姑从如花婆那里带回的烙饼,翻来覆去地瞅着,突地拍案而起,“姑姑,我们去找大夫人。”
蓝姑姑吓一跳,“做什么?”
墨九拍拍她的肩膀,“不要怕,我只找她要个说法。”
每次她发疯,蓝姑姑就头大,“姑奶奶,又怎么了?”
墨九半眯着眼,像有什么不能忍受之痛,捂着胸口沉默半天,突地道:“到底是我结婚还是她们结婚?凭什么连府里的下人都发了喜糖,却没人发给我吃?是可忍,孰不可忍。”
蓝姑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嘴里喃喃,“不气,不气,不气,不气……”
墨九安慰道:“我已经不气了。”
蓝姑姑悻悻摇头,“我在劝自己,不要被你气死。”
墨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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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以身相许,我无以为报……
所以,似乎只能加油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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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深045米 艳遇
为了不气死蓝姑姑,墨九终究没去找大夫人要喜糖。
明日便是婚礼,府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如花婆与几个喜娘都在萧长嗣的南山院里“铺床”(婚前俗礼),那边闹热得很,墨九很想过去,蓝姑姑生拉死拽着阻止了她,然后良心建议她应当去誉心院看望温静姝。
那一日温静姝救她的情形,在古墓时墨九曾反复回想过多次。
虽然她始终认为自己当时可以自救,更不需要温静姝以命搭救,但总归是被救了,也就欠下她一份人情。
墨九不喜欢欠人情。
人情债包袱似的背在身上,人便洒脱不了。
所以对于温静姝,她潜意识想远离,却又不得不过去。
路上,蓝姑姑不断为她灌输“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一类的人生哲学,墨九一路点着头,看似老实地倾听,实际上,一句话都没有入耳。
没有穿越之前,她是一个“研究僧”,老爹老娘在她大四那年双双挂了,独留她一人,过着僧侣般孤独的生活,整天四处流窜,却再找不到家的归属感。一个人生活久了,她便习惯了与人保持安全距离。
父母留下一个古董店给她,足以维持生计。她整天与古董古墓打交道,相熟的人也都是同行,时间长了,对人际交往这种费心费力的事,更是敬而远之。习惯了随心所欲,也越发讨厌世俗之礼的约束。
温静姝救了她,她却宁愿她没救。
无端欠上一笔债,她心里犯堵。
誉心院很安静,墨九走到院门外,正听蓝姑姑说温静姝如何不容易,如何被萧二郎虐待,如何被二郎的小妾欺负,如何与人为善的时候,去祠堂“受罚”的萧二郎就回来了。
他坐着一个二人抬的肩辇,二大爷似的由两名小厮抬着,身侧还跟了一个丰丨乳丨肥丨臀、看人下巴朝天的美貌侍妾,那悠闲自在的样子,半点没有做错事之后的收敛,行为很是高调。
蓝姑姑拉着她退至路旁,福身行礼,又小声告诉她:“她就是二爷的侍妾秋菊,原是二少夫人的婢女,爬上了二爷的床,就不把二少夫人放在眼里了……今儿在如花婆那里,我还听人嚼舌,好像秋菊刚怀上二爷的种,老夫人和二夫人宝贝得不行,她往常都欺负二少夫人,如今恐怕要雪上加霜。”
“哼!”看见墨九与蓝姑姑候在门口,秋菊的脸色就不好看。
一来萧二郎受罚的事因墨九而起,二来她讨厌墨九长成那个妖精样儿,勾她的男人。尤其想到二郎都这般了心里还惦念着要把她弄上丨床,秋菊仗着怀了身子,便装起了大尾巴狼,低声吼着小厮。
“睁大眼睛看好,不要什么狗都往里放,没得沾了一身骚气。”
说罢她扶着萧二郎下辇,就往里走。
萧二郎瞟墨九一眼,别开头,似乎满脸不屑,也没有斥责秋菊的意思。
不都说男人是下半身动物么?墨九不明白萧二郎这货怎就突然换了性子。难道真就痛改前非,要立地成佛了?
她想检验一下他受的教育成果,轻笑问:“二爷身子骨可还好?”
男人的禀性,很奇怪。萧二郎对她爱理不理的,其实是因为在她那里吃了大亏,心里火气落不下,但并不代表他就对墨九就有了免疫力。听了她的声音,他没舍得走,转过头来冲她说了几句火冲冲的气话,看墨九依旧笑眯眯的,他做爷的快感又上来了,哼一声,一副“大人不计小人过”的高姿态,问她:“你来誉心院做什么?有事?”
墨九低眉顺目,“听说二爷回来了,特地过来看看。”
她的温顺,让萧二郎有些意外。但他自诩风流倜傥,勾得了街头的张寡女,迷得了巷尾的酒西施,既然大郎不能人事,六郎又不近女色,墨九看上他也合情合理。
这样一想,他脸色好看了几分,瞥向秋菊道:“还不快请大少夫人里屋坐?”
墨九怏怏不乐地瞥一眼秋菊,“二爷家的门槛儿高,我可不敢随便迈进去。万一不小心被人当成什么狗啊猫啊的打出来,那可就掉脸子了。”
秋菊讽她的话,萧二郎都听见了。
她这会儿不爽地回敬,他自然心领神会。
清了清嗓子,他负手望向秋菊,冷声道:“怀着身子就回屋呆着去,没事东游西荡,像什么话?”
秋菊委屈得脸都白了,捏着嗓子道:“二爷……”
萧二郎对于睡过的女人,本就兴趣不大,若非为了秋菊肚子里那块肉,他都懒得再多看她一眼。尤其在墨九的面前,秋菊更什么都不是,他可不愿意为了她得罪自家垂涎的小美人儿。
于是他脸一黑,大声吼着,就差上脚踹了,“滚!主子面前,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一个“滚”字,道尽了男子的无情。
墨九看着秋菊可怜巴巴一步三回头的委屈样儿……并无同情。
她被萧二郎请入院门,转头就道:“二爷赶紧去歇吧,我去瞅瞅二少夫人。”
萧二郎盯住她,不悦地道:“你不说来看我的?”
墨九点头,“是啊,我都看完了啊,二爷这身子骨,不都好着呢嘛?”说罢她上上下下打量着萧二郎,恍然大悟道:“莫非二爷还有哪个地方不舒坦?可……我又不是兽医,也治不了哇。”
摆了萧二郎一道,把他气得半死,墨九飞快地闪身入了内室。
想到温静姝重伤在床,她稍稍收敛一下愉快的表情,换上一脸忧伤,“静姝啊,你怎么样了?”
温静姝看见她突然出现,明显一怔。
她之前只知道墨九逃离了萧家,却不知道她已经回来了。不轻不重地瞥一眼屋里伺候的夏青和冬梅,她咳嗽着,唤丫头扶她坐起,客套道:“嫂嫂来了。”
“来来来,我来扶我来扶。”墨九殷勤地坐在床沿,拿一个苏绣软枕垫在温静姝的后背,在夏青的帮忙下将她挪到床头躺好,看着她憔悴清瘦的脸,轻声问:“静姝脸色不好,可有找萧六郎来瞧瞧?”
“劳嫂嫂挂念。吃了六郎的药,已经好了许多。”温静姝的脸一片苍白,没有半分血色,时下正值七月中旬,天气不冷不热,穿一身襦裙刚刚好,可她像是怕冷,披一件罩甲,还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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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这样,她的手也很冰。
墨九见蓝姑姑一直冲她眨眼睛,正搜肠刮肚想说几句感谢救命之恩的话,温静姝就有气无力地道:“昨儿听夏青那嘴碎的丫头说嫂嫂失踪了,静姝还惦念着,嫂嫂一个妇道人家,在这楚州人生地不熟的,遇上歹人可怎生是好?现得嫂嫂回来,静姝也就放心了。”
“不打紧,不打紧,我这人命硬,从来只有我害人,还无人能害我。”墨九碰了碰帐子上垂下的流苏,又默默地听温静姝叮嘱了一遍往后在府中的生存之道,终于换了一个话题:“静姝与萧二郎成亲几年了?”
温静姝抿唇,“三年。”
“哦”一声,墨九的视线落在她肚子上,“那你为何没给他生个娃?”
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惯常做这事。可温静姝的脸上并没有无法怀孕的妇人该有的酸涩与难过,她清冷的脸上安静平和,似是不想谈及这些事,模棱两可道:“我一个深宅妇人,也不懂得这些事。再说生孩儿也得看夫君的,由不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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