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节(1 / 1)
“父皇!”太子挣脱了金鳞卫的钳制,快速膝行到床前,跪在皇帝面前哭道,“父皇救救儿子,儿子是被陷害的呀!”
皇帝恨恨地啐了一口:“你给朕闭嘴!”
只说了一句,皇帝就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只手“砰砰”地拍着床铺,怒道:“孽障!孽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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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堂昊上前几步坐在床沿给他顺气,瞥了一眼太子道:“父皇,身子要紧,不要动气。”
皇帝长叹一声,无力地闭上眼道:“太子谋反,实属大逆不道,废为庶人,赐毒酒吧。”
太子哀嚎一声,哭道:“父皇,儿子都是听了谗言,是被奸人所害呀!父皇明鉴,父皇!”
皇帝猛地撑起身体,怒瞪着太子:“你还敢说奸人所害?你扪心自问,如果不是你日日谋划,怎么会被人轻易说动?你以为朕糊涂了,只惦记着昊儿,所以就对你的那点小心思不闻不问?旻儿,当年你是怎么害老七的,你还要朕说吗?你又是怎么害了朕的皇孙的?怎么害了老三的?你都要朕说吗?朕容忍了你一次又一次,就是想着你是正宫嫡出的身份,想着你曾经也是那么纯良的一个孩子,你,你可真是足够不如啊!”
皇帝老泪纵横,急速的喘息让他面色陡然红润,捂着胸口倒在床上。
太子面如死灰,抖似筛糠,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北堂昊冷冷一笑,吩咐道:“来人,把北堂旻带去偏殿严加看管。”
太子被人拖走,北堂昊起身道:“父皇好好休息,其他一切都交给儿子吧。”
皇帝哼道:“你都满意了?”
北堂昊微微一笑:“父皇说什么呢?儿子为父皇分忧,都是应当应分的。”
皇帝转头看他,良久才道:“朕没想到你肯回来,竟然是谋划了这些。早知今日,当初朕还不如,哎!”
“还不如就把我赶尽杀绝了,是吧?”北堂昊仍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你放心吧,我这副身体,也没有多少时日了。说不定,咱们父子还能一起下黄泉,做个伴儿多好。”
皇帝不可思议地道:“你弑父杀兄,还想入轮回?”
北堂昊哈哈笑起来,却是说了完全不想干的话题:“你觉得北堂旻设计让太子妃流产后又杀她,很不可思议吧?当年你杀我母妃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呢?”
皇帝瞪着眼睛伸手指着他,却说不出话来。
北堂昊推开他的手,抹去笑出来的眼泪道:“所以,你以为我这些年只是老老实实地待在江南,躲着你吗?你以为我会饶了你和你的江山?”
皇帝疑惑又恐惧地问:“你,你都谋划了什么?”
北堂昊摇摇头:“也不过是就是让太子众叛亲离罢了,我就是想看看,当年为了嫡子而放弃了长子和爱人,现在后不后悔。去长留幼?长子自然就是我,所谓的幼子其实不是北堂昭,而应该是嫡幼子,也就是北堂曜,对不对?”
皇帝垂眸不语,北堂昊继续道:“可其实北堂曜并不是皇后的亲儿子,你为了这个莫名其妙的断语,让皇后的宫女怀孕,然后去母留子,又下封口令,杀掉知情人,以至于坐实了他皇后嫡出的身份。我一直想不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直到惠尘跟我说了实话。”
皇帝抬起头,这会他眼中早已没了愤怒激动的情绪,取而代之的是心如死灰,他轻轻地道:“惠尘果然是你杀的?”
北堂昊摇摇头:“他泄露天机,早就病入膏肓。之所以不能坐化,也是为了等我帮他了结。你猜他临死跟我说了什么?”
皇帝忽然充满了希冀地道:“天命人?他是不是说了天命人的事?”
北堂昊满脸嘲讽:“是啊,天命人。其实当年你不杀母妃,她也一样会死,我也不会出生。就因为你听了惠尘的谶言,杀了母妃,扰乱了天道,我才活了下来,天命人也才有机会出生。这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皇帝伸出手竭力想要去拉北堂昊,眼中满是癫狂,歇斯底里地胡乱喊着:“天命人在哪,天命人是谁?你快说,快说啊!”
北堂昊摇摇头,终是长叹一声,眼前这个病入膏肓却依旧疯狂的老人,就是自己一直以来处心积虑想要报复的人?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他落寞地转身出了庆华殿,院中站满了他的人,他却并未理会,只向前走去。
兵士们自觉地分开一条路来,静静地恭送秦王。
北堂昊走到院子外面,仰头看了看灰暗的天空,已经快要天亮。
他叹了口气,罢了,就这样吧。他想,是时候结束了。
第180章
北堂曜走到庆华殿时,正瞧见北堂昊孤单一个走远的背影,他皱了皱眉,转身问身边的陆平川:“庆国公,本王猜待会可能会有你想见的人出现。”
陆平川也瞧见了北堂昊,正疑惑间,听见北堂曜说话,回神道:“王爷说什么?那不是秦王,他怎么走了?”
北堂曜摇摇头:“我说国公爷,您忘了秦王是谁了?他身边跟着的,必然是有那一位啊。”
陆平川转了转眼珠,叹气道:“让王爷见笑了。”
北堂曜站在门口,偏头笑了笑道:“本王其实很是佩服陆家三爷的至情至性,只是有些事,却不是本王能原谅他的。国公爷要怎么做,也不必考虑本王。”
看着北堂曜当先进了院子,陆平川深吸一口气,他其实是很不愿意面对陆冲的,自己闺女十年离家,他这个三叔知情不报,还帮着隐匿。这基本就是断了亲情,可他毕竟是自己的庶弟,是父亲看重的儿子,如今自己接掌庆国公府,不能做出不公不正的事情来。
不过北堂曜的表现倒是陆平川没有想到的,这人倒还真是把阿颜放在了心尖尖上,这让陆平川很是满意欣慰。
听着里面将士山呼豫王,陆平川压下心中思绪,迈步跟着走了进去。
北堂曜对陆平川道:“烦劳庆国公收整人员,查看伤情,搜查残余叛军,蓝凌,你来协助庆国公。本王进去瞧瞧父皇。”
陆平川拱手:“谨遵王爷之命。”
北堂曜进了正殿,厉刚紧随其后。
陆平川看了一眼蓝凌,道:“蓝将军,皇宫内外可有豫王府的人马?”
蓝凌拱手道:“回庆国公的话,王爷这会带的多是金鳞卫,属下带了一百王府亲卫,这会已经去了后宫门口守着。不太好进去。”
庆国公点点头,后宫都是女眷,他们这么去搜确实不妥,不过皇后既然已死,太子也被擒住,后宫还有翻出什么风浪呢?
“蓝将军,太后的慈宁宫情况如何?”陆平川忽然问道。
蓝凌一拍大腿:“我真是猪脑子,怎么把太后给忘了。这下好了,等会属下跟王爷说,请他去慈宁宫给太后报个平安。”
陆平川捋着胡子点头微笑道:“如此,咱们只负责除了后宫之外的其他宫室,来,蓝将军,你我二人分一分工。”
北堂曜还不知道未来岳父给自己甩了一口大锅,这会正诧异地看着眼眶通红的皇帝,半个身子都悬在床外面,眼看就要掉下来了。
他走上前去,将人往里面扶了扶,道:“父皇,您这是怎么了?”
皇帝眼珠动了动,看了他一眼,道:“你来了。”
北堂曜点点头:“父皇莫要生气了,身子要紧,你得好好调养。”
皇帝哼了一声道:“你难道不知道,朕的身子是怎么回事?”
北堂曜一滞,旋即苦笑道:“父皇你和大皇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儿子便是知道,又能如何?父皇早就后悔了吧?”
他只说后悔,却没说哪件事后悔,听在皇帝耳朵里,却是另外一番意思。他微微摇了摇头,虚弱地道:“你不要胡思乱想,自从知道太子那个孽障存了不该有的心思,朕就瞩意于你了。”
北堂曜一愣,心里叹气,自己这个父皇,都这个时候了还是觉得所有人都在盯着他的位子,这么没有安全感的情况,怎么会出现在一个皇帝身上?
“父皇,儿子不是说这个。”北堂曜轻声道,“父皇心里最喜欢的人其实还是傅嫔吧?本王瞧见过亲娘的画像,跟傅嫔其实有六七分相似的。您也不全是听惠尘的谶言才临幸的她呀,可惜的是,她终究什么都做不了,连命运都被别人掌控。”
皇帝连着被两个儿子“惊吓”过后,这会第三个儿子出现,他以为北堂曜会安慰自己,结果没说两句,又给他爆出冷料,简直不能更惊悚。
“你,你原来早就知道。”皇帝的声音苍老而衰颓,似乎已经完全没了生气,“你果然是最像朕的。”
北堂曜淡淡一笑:“儿子不像父皇,至少,对于喜欢的人,即便是放弃一切,也不可能伤害她的。”
皇帝抬了抬眼皮,哼了声:“是啊,陆家那个丫头,哼哼,你知道昊儿和她……”
他故意不把话说完,就是想让北堂曜心里膈应。
北堂曜终于释然,他依旧笑着把皇帝放在塌上,自己则站起身来,道:“父皇,都到了这个时候,你又何必说这些。当年如果不是你的私心,陆家怎么会亲人离散,陆家可是咱们大历的功勋之家,陆老国公那可是跟着□□皇帝打江山的。您这么对他一家,心里就没有丝毫愧疚?如今还拿着阿颜的名节说事,你是希望儿子对她心生芥蒂,将来一生都过不愉快吗?父皇,是不是其他人过得愉快,你就不高兴?”
皇帝气的瞪眼,可是却没力气叫喊,只拍着床铺低声怒骂:“逆子,你这个逆子啊!”
北堂曜撇撇嘴,跪在榻前道:“父皇,当年太子要杀儿子时,你也是知道的对吗?”
皇帝不可思议地看他:“你,别胡说!”
北堂曜其实也是猜测,可见皇帝这个模样,心里早就凉了一大截,他叹口气,不无自嘲地道:“有时候真是不懂父皇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不是说了去长留幼,怎么留到半截又要弄死我呢?”
皇帝摇摇头:“朕是后来才知道的,得了消息就立刻派人前去,只是赶到的时候,你已经受了重伤。”
北堂曜点点头:“所以后来这些年,您一直不让我回京,也是怕太子忍不住再下手吧?可惜他终究还是没听您的话。我初到边疆那两年,每日里过得都是提心吊胆,直到在军中站住脚跟,太子的手也伸不过来,我才能睡个安稳觉。”
皇帝浑浊的眼睛茫然地看了他一眼,道:“曜儿,你可是恨父皇?”
北堂曜摇摇头:“父皇,儿子不恨你。”
皇帝不信地摇摇头:“你也处心积虑了许久,也是因为气朕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吧?”
北堂曜笑了笑道:“父皇,我会去找秦王要解药救你的。我知道,其实江落寒是你的人,你知道情花在太子手里,所以才让他一开始就偷了出来交给阿颜。你是想看看阿颜是不是会把情花给我,也想看看皇后和太子的反应,对吧?可谁也没想到,阿颜竟然一直没有看过那个盒子里装的是什么。而且太子也对江落寒起了杀人灭口的心思。否则,我也早就猜出来,江落寒的背后是谁了。这个世上,也只有父亲,不舍得对儿子斩尽杀绝吧。”
皇帝听着他说话,早就已经老泪纵横,他胡乱地点着头,嘴里不知道说着什么,许久之后,才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北堂曜恢复了神色,从榻前起身,长出一口气,轻声道:“父皇,还有一句话,这江山儿子会看好的。”
第181章
从正殿出来,北堂曜往刚才北堂昊离开的方向寻了过去。
那一侧便是冷宫,北堂曜不知道走进去时正见到他从冷宫里出来。
“你这是?”北堂曜问道,看了看他的神色苦笑道,“父皇病成那样,你怎么忽然就走了?”
北堂昊摇摇头:“那种毒没有解药的,你不用费力气了。”
北堂曜眯起眼睛危险地看他:“既然你想要他的命,这么久以来大可以一刀结果了他,何必大费周章。”
北堂昊笑了笑,回头看了眼荒凉的冷宫里面,叹道:“他哪里会死,我不过是吓吓他罢了。怎么,他跟你说了情花的事?你信江落寒是听了他的话才偷了情花的吗?”
北堂曜淡淡道:“信不信有什么重要,父皇生我养我,纵然他这一生活的糊涂又自以为是,本王难道还要狠心戳破吗?”
北堂昊哈哈一笑,从怀中拿出遗诏递给北堂曜:“那一日他给你看得遗诏其实不是真的,这一份才是。”
北堂曜展开诏书快速扫过上面的文字,惊讶道:“我这是弄不明白你,原不是说了,这之后的事各凭本事的吗?如今,这又是哪一出?”
北堂昊瞥了他一眼,背着手道:“我累了,这些乱七八糟的,自然有你这样身体好又心大的人来管着,何必劳烦于我。”
说着他迈步离开,又转身笑着对北堂曜道:“七弟,嗯?”
北堂曜无奈苦笑:“大皇兄?”
北堂昊哈哈大笑着走远了,北堂曜摇了摇头,将手里的诏书收起来,自言自语道:“什么叫心大?我的心很大吗?”
“王爷!”蓝凌边跑边叫道,“您怎么就上这来了?叫属下们好找!”
北堂曜嗯了一声,道:“急急火火的做什么?”
蓝凌道:“陆小姐的人抓住了晋王,已经送到了宫外,庆国公拉着谢王爷溜了,这事您得出面啊!”
北堂曜皱眉:“什么叫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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