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 / 1)
借着最低功率运行的LED的微光,少女注视着屏幕中从监控录像里截取下来放大作为相片的画面中的自己。
「真丑陋……」
没有一点鳞片的浅色皮肤光滑得恶心,透白得仿佛还能看见其下的血管,令人怀疑这皮肤会不会因为磕碰而碎裂。纯白的毛发生长在头部,五官并没有长在两侧而是位于同一平面,怎么看都古怪而难受。平坦的躯干与肚皮一看就缺乏力量,双足站立的结构也让脊椎受压,别扭得不行——只有这对和身形一样迷你的翅膀和尾巴还看得顺眼,而那湛蓝色的竖瞳也是同时遗传了生物学父亲的形状与生物学母亲的颜色,算是自己身上不多的独特体征。
唉,正常生物学哪会诞出我这种东西来嘛……半龙半人的少女低沉地想着。如果搁在源星上,自己这样的怪物估计会被扔进动物园里。哦,在此之前,还要作为违禁的生命实验产物进行智力、语言能力和寿命测试,来决定是进标本间、动物园还是特殊学校……就凭自己这连龙语都说不出来的发声器官,能不被做成标本就是万幸了。
要是往好处想,能遇到社会更加开放些的核心星球的话,或许就能凭借知性而非面貌过上正常龙类的生活。那样的话……少女抿了抿嘴唇。那样就要继续学习,证明自己拥有成为社会中一员的资格。
但是,那不过是妄想。冰冷的地板触感将她扯回现实。现在最要紧的,是让自己继续活下去,而不是想象着什么正常的生活而颅内高潮……
微光消失了,黑暗再次笼罩了生活舱。
又停电了,总是停电,总算停电了。少女的心里甚至毫无波动,熟练地摸黑来到存放工具箱的位置。停电,此刻的生活的一部分,和吃饭、睡觉、喝水、假装学习知识其实只是在用永远也不可能对现在的困境起到帮助但为了麻痹心灵保持不崩溃而对着大脑不断灌输的信息来打发时间的无聊动作一样,都是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只要像往常一样,修好,然后重新回归岌岌可危的日常,假装这样的生活能一直持续下去。这就是注定的破灭前的全部。
推下手提照明装置的开关,黯淡的光束陡然刺破黑暗,不过数秒之后就被吞没消逝,留下空无。少女活跃而跳脱的思维停滞了一半。还在意料之中,她伸手向备用的微型核子电池,入手的几枚圆片的过轻重量让她的另一半思绪也因恐惧而停止。
所以,现在是没有任何光芒的黑暗了。
「……呜……」
意识到发生了预计之外的偏差,少女低低地悲鸣一声,接下来的光景不用深思也自动推演完毕浮现在脑中。先是一段看似无事的时光,随后断粮,饥饿,死去,就这样,没有奇迹和例外。
如果拼一把在无光环境中去检修呢?
少女用机械而利索的动作背起工具箱,伸手拿起两块「油团」扔进口中作为口粮,踏步走进了船底甬道之中。
已经是不知道走过多少遍的道路了,但全黑的视界还是让少女感到窒息,甚至怀疑起自己是否在走向无底的深渊,只能扶住冰冷的金属墙壁来保持安全感。坚定的决心很快就被疑虑所吞没,要在漆黑之中摸墙走上数天,意志力真的能做得到吗?就算到达了位置,能够在失去视觉的情况下靠着触摸定位故障和进行检修吗?并不是没有机会做到,但几率已经完全为零……这种确定的冰冷的绝望感完全吞噬了少女所有的勇气,让她驻足停留在了原地。
反正,往前走和原地不动也都一模一样,不是黑暗就是黑暗。只有纯粹的黑暗。说不定退回到生活舱里,还能裹在被窝里去世,而不是因为失温死在这里。
「……过来……」
似乎有什么声音在远方缥缈地呼唤着自己,少女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快过来…前面……」
应该只有自己才对。这是自己一个人的世界,怎么会有第二个声音存在呢?
「……来啊,妮芙丝……」
声音在呼唤着……不是在呼唤我。我的名字不是那个。少女咬着牙,想要重新上路,沉重的身体却无法挪动分毫。
「……我是你的朋友……」
我没有朋友。
「……来啊,你不想要朋友吗?……」
我……
刺骨的寒冷仍未散去,但是,如果能有个朋友的话,好像也不是坏事……最起码,也不用总是滑稽地自己和自己说话了。
少女犹豫着,而远处的声音也在继续引诱。
「……我在这里…我就在前面……往前走一步,让我抱一抱你……」
拥抱……她几乎快要不记得那样的感觉,只是模模糊糊想起曾经被某个雌性人类那样抱在怀中的温暖感触……如果能有些温暖的话,总比这样冷寂地死去要好……
就在少女拼命起身,试图向前迈步的时候,一双温暖的臂膀却突然从背后搂住了她。以及,某个熟悉而讨厌的声音焦急地在耳边响起。
「喂,你不要命了?!快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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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原本熟睡的妮芙丝又在半夜悄悄起身,伊比斯已经感到头疼了。
他能够确定,这绝不是少女本人有意的行为——可是,究竟是什么让她会在梦里无意识行动?是疾病,还是什么神只的权柄施加,或是某人的天赋能力在起作用?考虑了各种可能性的青年便没有弄醒打断妮芙丝的梦游,而是选择穿上了衣衫,跟在了少女的身后。
就像是熟知道路一般,明明闭着眼睛,妮芙丝却不会磕碰到墙壁或椅子,硬是自然从容地来到了后厨,然后顶开没有像大门一样闩上的小门离开了宅邸。随后,她便踏着道路,沿着下坡向镇外的方向走去。前行了不久,又像识路一般拐了个弯,向着山上而去。
最终,她就沿着平坦但杂草丛生的道路来到了那座山边悬崖上的高塔处。月亮悬在塔顶,无数辉耀的星星在无云的夜空中闪动,默然而黯淡地照亮着沉寂的大地。白发的龙女就这样缓缓向着静默耸立着的破旧石塔走去,一步,两步,三步……
目的地是那个石塔吗?伊比斯皱起眉。那是普莉希拉和她的母亲生活过的地方,现在应该已经废弃了才对。为什么妮芙丝会来到这里?是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她吗?
下一刻,人类青年倏然瞪大了眼珠。
仍然闭着眼的妮芙丝径直绕过高塔,一步不停地走向了前方的悬崖。面对着足以让她粉身碎骨的高空,看起来仍在梦中的少女丝毫不惧,没有任何要停下的意思。
只消再走几步,她就要踏空落下高崖了。
「喂,你不要命了?!快停下来!」
不管如何,先得拦住这姑娘再说!伊比斯三步并两步冲上前去,终于在少女踏出凌空一脚之前将她拦腰抱住,向后拖了出来。
「嗯……啊……」
直到被青年抱着仰倒在了他的怀里,妮芙丝才因为这冲击睁开眼,朦胧的眸中显出她如梦初醒的样子。少女迷糊而混乱地眨了眨蓝眼,视线好一会儿才对焦到了伊比斯身上。
就在刚刚,她还在曾经的家中独行,伴随着落入了什么温暖之中的触感,清醒过来时就看到了眼前的这个男人。疑惑地环顾四周,不知为何不是在宅邸的客房中,而是在露天的草地上……究竟是发生什么了?
「你可算醒过来了。」身后熟悉的声音叹了口气,「差一点,你就要踏空跌下悬崖了。」
「我……跌下悬崖?」
「是啊,你又梦游了,自己跑出房间离开宅子跑到了山上来……要不是我跟过来拉了你一把,你铁定会掉下去摔成肉酱。」
稍稍隐去了自己跟踪的事迹,美化成在最后关头刚好追上,伊比斯简略地对刚刚发生的事作出了说明。他低头看向怀中的白发美少女,妮芙丝明显是相信了这份说辞,脸上显出了后怕的神色。
「所以,这里是……」
「就是那个塔所在的山上。旁边的破烂建筑据说以前是个磨坊,因为发生过牲畜被雷劈死过的事故被认为是厄兆,就被镇民们给废弃了。」
「……磨坊为啥要建在山上……」
吐槽着的少女撑地想要起身,伊比斯却伸手一揽将她拥在了怀中。两人微妙的身高差刚好让他能用下巴抵住头顶。妮芙丝叹了口气,连挣扎都懒得做,就顺势把身体藏在了青年的臂弯里。
夜里的山顶确实有些凉,两人这样拥着的话就会暖和不少。而且,这里的夜空澄澈而美丽,抬头仰望令人目眩神迷。
伊比斯取下外衣,披在了妮芙丝身上。
「你不感谢我吗?我又救了你一次。」
「……谢谢。」
「光说谢谢可不够啊。」伊比斯故作玄虚地反问,「你就没有点实际的表示吗?」
妮芙丝歪着脑袋想了想,随后露出了「啊我懂了」的表情,伸手开始宽衣解带。
「……别,算了。」虽然在悬崖边就这么来一发确实很刺激,但这么诱人的玩法意外地没引起什么兴致。倒不如说,现在的气氛也激不起什么邪念,「亲我一下就行了。」
也不用等少女主动,伊比斯就轻轻掰过她的小脑袋。看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妮芙丝闭上了眼,雪白的睫毛不安地颤动着。
「唔……」
只是轻轻一点,触碰了少女柔软的唇瓣后,青年就松手结束了接吻。倒是本以为是舌吻的妮芙丝露出了吃惊的呆滞神色。
什么啊,这家伙怎么今天转了性子,弄不懂在想什么。
「下次要是再梦游的话,你准备好接受什么惩罚了吗?」
「我…唔……又不是我想要梦游的。」
「嗯?」
「……随你处置,好了吧。」
本来也是随我处置的状态嘛。伊比斯倒也没对此多过纠结。他就这样搂着怀中娇小的龙女,静静地望着星空。
这样的氛围,让他想起了以前曾和某个精灵姑娘一起牵着手去看过星星,那时也曾感受过类似的青涩恋爱的感受。
就是故事的结局不太完美,他尽力给了那个姑娘一个干净利落的死亡,不仅没让她感受到痛苦,也让她沉迷在美梦里死去,没有因为阴险狠毒的背刺一击而悲痛欲绝——最后这点没有做到,在生命的最后,她还是苏醒过来理解了一切。
没办法,任务就是任务,可不能因为和目标做过爱就怜惜她的生命。最后的失手也只能说是不成熟的时候犯下的错误了。
「所以,你有什么想法吗?总是这样半夜跑出来也不是正常事啊。」
「……虽然我不太明白,但是这样的行为异常应该和精神状态有关。也许是我最近太过焦虑了,所以才会在半夜一边做梦一边跑出来乱逛。」妮芙丝低低地垂着头,「……我明明有想做的事,却总是感到无从下手……我不清楚,我到底能做些什么……」
即使看不见已经转回去的少女正脸,伊比斯也能从她的语气中听出失落。
「我应该是有改变什么的潜力,能够让人们从历史的痛苦中大步向前,对,否则我此前的人生就是毫无意义的虚度……可我现在也只能被你囚禁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你说的是对的,就算我能获得自由,也不知道能去哪里了……」
青年没有说些什么命令她留在身边的话,也没驳斥她总是想为别人做什么的生活态度,只是静静地搂着少女没有出声。沉默笼罩了无言的两人。不知过了多久,觉得气氛已经足够了的伊比斯发出了提议。
「走了,回去睡觉。」
沿着陌生的来路,妮芙丝亦步亦趋地追随着只是走了一遍就变得对道路熟悉无比的伊比斯的脚步,很快就从小门回到了宅邸中。
两人本想悄悄地回到房间,但在踏上二楼时,伊比斯却对眼前的人影皱起了眉。
「啊,晚上好啊,大哥哥,还有妮芙丝!」
是苏诺。她大晚上的没有睡觉,不知为何在宅邸里踱步游荡。见到了从楼下上来的二人时,半精灵女孩根本没有发出疑惑,一点都没有觉得他们从外面回来时很奇怪的事情。
「你好啊,呆呆的小妹妹。」伊比斯笑着打了招呼,「你还不睡觉,在这儿做什么呢?」
「我出来喝水……半夜起来突然觉得口渴。」
伊比斯的目光落在女孩胸前露在睡衣外的大片春光上,突然觉得有些燥热——明明白天已经过的够荒淫了,这时候居然还能再兴奋起来。他摇了摇头,将微弱的淫欲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正好,有一件事情可以顺便询问一下她。
「你的叔叔——也就是你爸爸的弟弟,还记得这个人吗?」
伊比斯有点在意这个人的情报。他的存在与死亡都太巧合了,很难不让人联想开去。
「叔…叔?啊……啊啊……」
听到了这个称呼后,苏诺的瞳孔猛地缩紧,随后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啊……哈……呼啊……」
她的呼吸突然停滞,随后像是窒息了一样脸色发青。意识到不对的妮芙丝抢近到苏诺身边,赶紧拉住了她的手。
「苏诺!怎么了,很难受吗?」
「我……呼……我有点……呼吸不过来……」
「我扶你回房间里去躺着!」
「等…嗯,好……」
欲言又止的苏诺虚弱地点了点头,随后把身体靠在了比她还要小一号的妮芙丝身上。龙女恶狠狠地瞪了伊比斯一眼,阻止了他跟上来的企图之后,才架着瘫软的半精灵女孩向着尽头的房间走去。
推开半掩的房门,入目的是普通至极的少女寝室,只是多了很多鲜花……不是很多,是大量,堆满了房间的角落,甚至将床底也塞得满满当当,使得整个卧房弥散着沁人的花香。
妮芙丝小心地将苏诺扶回床上,发现她的呼吸已经慢慢平稳了下来。
「苏诺,你刚刚……」
女孩的身体又抖了一下。
「妮芙丝……」苏诺一副努力压抑着什么的样子,「出去,可以吗?我不习惯房里有别人……出去,出去,出去——」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激动。想到女领主曾经嘱咐过她的小妹不会让别人进入房间,龙女赶紧抽身离去,并顺手将房门关上。
门后的声音沉寂了。妮芙丝叹了口气,拖着脚步回到了客房。
「很奇怪,不是吗?」
「是啊。看起来,那个叔叔给苏诺留下了很严重的心理阴影。受到童年欺凌的受害者会在长时间内对加害者害怕,也许就是她露出那副模样的原因。」
伊比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明天再说吧,这都大半夜了,还是赶紧睡觉比较好。」他对着白发少女挤眉弄眼,「来,今天我要抱着你睡,你没意见吧。」
妮芙丝皱起眉,望向狭小的床铺。她还记得前一晚自己被拔屌无情的伊比斯一脚踹下地的场景,因此对这个提议露出了合理的怀疑。
然后她就看见,再次更衣完毕的青年盘腿坐在了属于自己的地铺上向着这边招手。确实,既然床小可以睡地板嘛。龙女叹了口气,脱下被伊比斯披上的外衣,顺从地靠了过去。
依偎在一起的两人躲进了被窝。将头倚在男人温暖的胸口,很快就被睡意吞没的妮芙丝听见了最后的晚安声。
「回去以后你的任务,还包括每天给我提前暖床,记住了。」
「唔……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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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好好地睡了一觉的两人精神饱满地起了个一大早。
离早餐还有段时间,伊比斯就从包裹里摸出了短刀,坐在床沿刮去下巴上短短的胡茬。而妮芙丝在整理了床铺后便无所事事地抱住膝盖坐在地板上,单手撑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爱化妆的女孩子。」伊比斯摸着自己重新变得光滑的下巴吐槽道,「就算皮肤好,五官漂亮,长得白,身材纤瘦,你也不能就这么浪费天赋啊。」
「……我不在意这种东西。」
「我在意。我的女奴就得是最漂亮的。所以你以后就得学会怎么打扮自己,将天生的优势完全发挥出来。」
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准备去揉妮芙丝的脑袋,伊比斯却突然停滞了动作。
晨曦的朝阳之下,少女纯白的雪发染上了一层华光。即使身着破旧的粗衣,她清秀的面容所露出的沉静肃穆的表情,仍然美得令人难以呼吸。
突然之间,他对怎么妆扮龙女的形象有了完整的想法。无论是甜美或艳丽的打扮风格,都与这个像雪中妖精一样的娇小少女无缘。只有那种清丽高冷,尊贵纯洁的妆容,才是最符合她的姿态。使用纯白的细纱纺织出半透的百褶裙,耳坠要用最干净的水晶打磨,纤纤玉手上要套起轻薄如羽的白纱手套……然后,要将这样清纯洁白的少女调教成最为淫荡放浪的模样,在浑身的白浊中轻吐小舌,绽放出淤泥之莲般的魅力……
「你这样一动不动看着我做什么?又有什么坏心思了?」
眼中的幻象碎裂消失,出现在面前的还是那个严肃死板的半龙少女。将调教计划收回心底的伊比斯摇了摇头,随手把短刀扔给了她。
「放回那边的包裹里去,待会就下楼去吃饭。」
「哦。」
依照命令取过包裹的妮芙丝将其打开,把手中看起来就适合杀人却被用来刮胡子的短刀放了进去。她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整理好包裹,而是试图找到短刀的刀鞘——她很快就看见了那个皮革制品,但另几样古怪的东西却吸引了少女的注意力。
「……你怎么带了这么多奇怪的东西?扳指?不对,比那个要薄很多,不是用来射箭的那种扳指……这是种子?为什么包裹里会有沾着泥土的种子?是混进来的脏东西……」
「别乱动!」
伊比斯的喝止声立刻就让妮芙丝意识到了话题的严肃性,乖乖把东西都放回了原样。
青年松了一口气,随后摆出了有些无奈的姿态。
「那个不是扳指是戒指,另一个种子则是重要的东西……算了,我自己把它们带在身上别弄丢了。」
他走近妮芙丝拿走了包裹,小心地将几样古怪东西贴身放好。
「所以,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的?」
「是老姐给的……饯别礼物。」看起来变得轻松下来的伊比斯又变回了半真半假的语气,「这枚戒指能把人心拴住不为诱惑动摇,那个种子嘛……这可是母树所结下的神圣种子,是真正罕见而珍贵的收藏品。」
母树弗拉希纳斯,精灵们所尊敬的神只,被他们视作整个种族的母亲。这样的神树所结下的种子,怎么想都不应该是随意放在包裹里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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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芙丝白了青年一眼,也不准备辨别他这些半真半假的话语,敷衍地嗯嗯两声后结束了话题。
整理完毕的两人下了楼,正好早餐已经被婆婆们端了上来。两人在普莉希拉直勾勾的目光中落座之后,姗姗来迟的克劳迪娅也到了。
「我给苏诺送了早饭,她看起来心情有些不好……」年轻的女领主还是一副颓废的样子,「派伯也没有回来,真为他担心啊……」
「要是看到他,我就劝他回来见你好了。」
「……谢谢您。」
又黑又硬的面包虽然一如既往的难吃,但蘸了菜汤以后就可以下咽了。进食了一会儿的伊比斯想了一下,决定对着这两位姐妹一个有些尖锐的问题。
「普莉希拉,你说你们的叔叔是偶然死掉的……当时具体的情况是怎么样?我对此有些好奇。」
气氛一下子变得极为冰冷,哪怕是把头埋在碗中进食的妮芙丝也感到了有些不对,皱着眉抬起了头。
两姐妹的脸色都不好看,尤其是克劳迪娅,苍白得就像会随时晕厥。最后还是普莉希拉先作出了回答。
「死了就是死了,人死还要什么理由吗?哼!」
一个不受欢迎的角色,伊比斯作出了判断。他看着半棘妖离去的背影,有些唏嘘地摇了摇头。留在座位上的克劳迪娅则是怯生生地问出了问题。
「您问这个是要做什么呢?」
「我昨晚和苏诺说话时,不小心提到了这个人,她就变成了……」伊比斯耸了耸肩,「变成了这副样子,躲在房里不肯出来了。所以我就会对这个人有些好奇。」
「这……」女领主迟疑地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才作出了回答,「她以前和叔父有过不愉快的经历……不如说,这家里的人都和他的关系不太好,听闻他的死讯之后都松了一口气。就是当时的苏诺年级最小,才会对这些不愉快记得最深。对我们来说,叔父只是有些讨厌,但在她的记忆里那就是可怕了。」
伊比斯想了一下,没有把谋杀的传言说出来。没必要,不使用胁迫的话,这是个不可能得到答案的不明智决定,还会给奴隶婆婆们带来麻烦——那样的话,妮芙丝可是会感到难过的。
礼貌地结束了用餐,他对女主人告了别,准备开始完成今天的事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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