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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昊天界呆了五年多,景岳依旧是筑基中境的修为,毕竟百年金丹已属不易,想要有所突破,还需一段时日。

他催动心法,引导灵力游走全身,一个大周天后,他忽感一股金锐之气充斥四周,睁眼一看,竟是秦燕支突破了练气一重。

秦燕支此时眼睛微睁,对于突如其来的变化有些茫然,随即欣喜抬头,“燕支进阶了!”

景岳正想夸他几句,却见小燕支皱皱鼻子,抬起手闻了闻,然后嫌弃地扯了扯衣服。

他一想就明白了,秦燕支终究不是全灵体,练气阶段每次进阶都会排除体内杂质。有的人多,会形成污垢,有的人少,则是一层细灰。

秦燕支虽是后者,但依旧嫌自己脏了。

景岳心中好笑,唤来小二抬上一澡盆热水,他试了试水温,就让秦燕支自己洗。

秦燕支不高兴地将自己脱个精光,一身白皙粉嫩的肉就像个人参娃娃,他朝着景岳伸手,理所当然地要抱。

“木桶太高,上不去。”

景岳忍不住捏了一把他圆嘟嘟的脸,将他抱起来放入木桶中,桶里水多,秦燕支只能站着洗。

景岳见他笨拙地左挫右揉,由于手太短怎么也挫不到后背,无奈拿起毛巾和皂豆帮他搓澡。

房间里传来一大一小的笑声,蓝凤心酸地缩在角落里啄毛。

啄一根念一句:“景景爱我,景景不爱我了,景景爱我,景景不爱我了……”

念了半晌也没人理它。

等把香喷喷的秦燕支擦干了,景岳为他套上里衣,逗他道:“你若记起前世,会不会恼羞成怒将我剁碎了?”

说罢又自个儿笑起来。

秦燕支听不懂,但见景岳笑得开心,也跟着咧嘴,哪里还有一丝高冷的模样?

他们在客栈住了两日便到了除夕,街上店铺早都关了门,白天倒有附近的百姓前来客栈找举子们求对联,等到了夜里,外头已十分清净。

不过客栈里却是很热闹,一些学子无法回家与亲人团圆,便一起凑钱包了桌席面,大家一块儿过个年。

众人饮酒行令,吟诗作对,渐渐微醺……

子时一至,京城里相继燃放起烟火,噼里啪啦地鞭炮声震耳欲聋,不少学子也结伴走出客栈放烟火。

景岳见秦燕支眼睛一直望着门外,似有些好奇,加上蓝凤也吵着要去放烟花,他便找店小二要了几个鞭炮,牵着秦燕支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握着秦燕支的手帮他点燃引线。

引线窜出火花,秦燕支却还傻傻站在原地,景岳忙拉他回来,用手捂住他的耳朵。

一瞬间,漫天烟火绚烂,橙红的火光映照着一大一小的轮廓,蓝凤软软的身子轻贴着景岳,他们一齐仰头望着夜空。

忽然,一点凉意沾上景岳额头,竟是一片雪花。

不远处有人喊道:“下雪啦!除夕夜下雪啦!”

回音渐渐被夜色消融,取而代之的是飞雪飘絮,纷纷扬扬。

满目白雪中,秦燕支悄悄看向景岳,感受着耳畔的温热,只想一辈子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电影院

叽叽拿着话筒:很多人想知道你对于小胭脂吹鼻涕怎么看?

胭脂可疑地一顿,冷漠道:没怎么看

叽叽兴奋脸:不要害羞啊,说说嘛

胭脂:再问自杀

———

景景拿着话筒:那你对让我帮你洗澡怎么看呢?

胭脂:你真想知道?

景景狂点头

胭脂:你让我帮你洗一次不就懂了?

景景:……哥吴恩!

第81章

初一。

陈国皇帝并没有出现在城楼上与民同乐,有传言说皇上病了,这则消息让整个年节蒙上了一层阴影,尤其是客栈里的举子们,不禁为即将来临的春闱担忧。

当天晚上,景岳牵着秦燕支在皇宫附近转悠了一圈,他发现整座皇宫都被法度之力布成的结界包围,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去还有些麻烦,到时节外生枝就不好了。景岳站在宫门外掐指一算,也不知算得什么,突然轻笑一声,便带着秦燕支离开了。

之后,他们一直呆在客栈。

到了十五那日,京中惯例办起了灯会。一盏盏花灯为皇城披上了盛装,百姓们纷纷走上街头赏灯,就连平日里难得出门的夫人小姐,也在这一天精心打扮,享受着难得松快的时光。

人群中,景岳怀揣小蓝凤,手牵小燕支,秦燕支手上还提着一盏兔子灯。

身旁不时有人经过,或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或是饥寒交困的贫苦百姓,但今夜,他们沐浴着同一片星光,欣赏着同一片景色,就连心情,或许也是同样的满足与宁静。

街边的摊子上摆满了形色各异的花灯,有一些别致得让景岳都忍不住多看两眼。他想,凡人的过人之处就在于此,他们总能在有限的生命中绽放自我,让人生变得鲜活。

忽然,他感觉身旁的人放缓了脚步,低头一看,秦燕支正直勾勾地盯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小贩面前有一对父子,父亲掏了钱将糖葫芦递给怀中的儿子,儿子吧唧亲了父亲一口,两人脸上都是满足的笑意。

景岳只当秦燕支也想尝尝,牵着他走过去,问小贩买了一串糖葫芦递给小燕支,后者眼中闪过惊喜,接下来却没吃,而是举得高高的让景岳先尝。

景岳不想拒绝他的好意,弯下身子咬了一颗,就在那一瞬,他的脸上落下个柔软且带着奶香的亲吻,景岳一愣,见秦燕支抿着唇羞涩地看他。

从他有记忆一万年来,从没有人亲过他,陌生而异样的感觉传遍全身,每一个毛孔都酥酥麻麻的,混着口中甜而不腻的糖葫芦,说不上什么滋味。

景岳揉了揉秦燕支的脑袋,“快吃吧。”

怀里的蓝凤挣扎起来,哭唧唧道:“不要脸!不要脸!景景是我的!景景是叽叽的!”

说罢飞上他肩头,贴着他又啄又蹭,景岳毫不犹豫地挥开蓝凤,后者伤心抹泪控诉:“你偏心!你是不是不爱叽叽了!”

景岳:“……”

蓝凤风暴哭泣:“算了!是叽叽命不好,谁年轻的时候没遇见过几个渣?”

景岳忍受着蓝凤的魔音摧残,秦燕支却一无所知地舔着糖葫芦,时不时冲他笑,两人生得一般好相貌,一路上引来不少或好奇、或羡慕的打量。

等他们经过一间茶楼,见外头围着许多人,说书人浮夸的腔调断续传来,“说,五大仙山中的慈航门和菩萨宇,十日前在岭南荒山斗法,直接毁掉五座大山,山塌地陷,上游几条河的河水灌入其中,原本的五座山变成了五个湖泊。”

附近百姓们听得津津有味,他们都知世上有五大仙山,山中有五大仙门,仙门里住着神仙。但他们从未见过真正的神仙,哪怕陈国国师拥有呼风唤雨之能,也与他们想象中的神仙手段大不一样,神仙,或许真的只是传说。

但每个人都有一个仙人梦,因此,集市上的话本,茶楼里的说书人,也大多讲着仙人的故事。

景岳寻找秦燕支那几年,也大概了解了下昊天界的各方势力,他从各种传言推测,五大仙门分别是狮子山的天罡教、无念山的慈航门、欢喜山的菩萨宇、避世山的青云谷,还有巨浪山的天水殿。

五大仙门各有恩怨,平日里争斗不休,而他若想发展小寒云宗,第一个会对上的便是同在西大陆的天罡教。教中不但有金丹期的高手,还有一众筑基期长老,如今的景岳尚不能与之硬碰硬,但等他韬光养晦储备好实力,五大仙山皆不是困扰。

说书人口若悬河地描绘着两派斗法的细节,什么飞剑法宝,冰山火海……引来听众一致叫好。

正说到精彩之处,说书人惊木一拍,“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台下嘘声一片,但不少人还是满足地掏了钱。

这时,秦燕支忽然问道:“他说的都是真的吗?仙人真有那么厉害?”

景岳心道,多半是说书人从哪儿听了点小道消息瞎编的,“他说得半真半夸张,修者其实还算不得神仙,但对凡人来说已是神仙手段。”

于是,景岳将大世界的种种慢慢讲给秦燕支听,他说他的故乡一共有七个陆洲,每片陆洲都是无穷大,陆洲之上修真者繁多,宗门派别数不胜数,有符修、器修、丹修、法修、剑修、阵修等等,修士修到一定境界不但能移山填海,甚至还能破碎虚空。

秦燕支明显对剑修更有兴趣,连连追问,景岳道:“厉害的剑修能识得天下剑,与万剑勾连,一旦领悟了剑之本源,修出剑魂,便可一剑生万物,一剑破万法。”

秦燕支目光炯炯,好似看到了自己成为剑道仙人的景象。

他拉着景岳道:“我也想去你的故乡。”

景岳:“嗯,我们一定会去。”

走了两步,秦燕支又停下来,“景哥哥,你说我能成为剑道仙人吗?”

景岳笃定道:“只要你一心修炼,没有人比你更有可能。”

此时星辰引路,月光铺地,将两人的背影拉得很长,在寒夜灯火中别有温情。

而在大世界一处秘境中,“本我”秦燕支正盘膝入定。

自从小燕支哭过一次,大燕支几乎快羞耻得吐血而亡又坚挺过来后,他感觉自己突破了一层名为“羞耻”的桎梏,破而后立,从心境上升级了。

如今,秦燕支已可以非常淡定地面对昊天界中的“他我”。

其实对于小时候的记忆,他已经很模糊了,好像他生来就在练剑,只喜欢剑。那么更早呢?在他还不懂剑的时候,是否也有普通小孩子都有的愿望?是否也有过脆弱和寂寞?

小燕支虽然时常让他羞于面对,但他完全可以理解对方粘着景岳的行为。毕竟,小燕支和景岳同是天外之人,小燕支又被景岳所点醒,很自然就会多一分与生俱来的亲近,只觉得靠近景岳才会安心,才会欢喜。

何况,昊天界中的景岳待小燕支极好,那种好不似长辈对晚辈,更像是对亲人,让小燕支少了敬畏,依赖和向往与日俱增。

一丝温情淌过秦燕支心间,那是“他我”所生,却引动了“本我”。

他微微偏头,正对上景岳打量他的眼神,后者见他发现了,指了指自己的脸,促狭一笑。

秦燕支目光平和而坦然,让本想看他笑话的景岳觉得好生无趣。

虽然有时候,昊天界中的“他我”与小燕支相处时,身在大世界的自己也会尴尬,但景岳认为秦燕支应该更尴尬才是。没想到人家这么快就接受了崩人设的设定,就像一个理智的旁观者,反而是他庸人自扰。

景岳正伤怀于心境不过关的打击,忽听意识里有声音传来:“色胚子!登徒子!流氓子!”

“……”

他猛一低头,果然见躺在腿上的蓝凤不知何时转醒,此时虽还有些虚弱,但似乎已经接收了小界的记忆。

“景景!呜呜呜景景!你怎么可以让流氓子亲你?”蓝凤微微颤颤地举起翅膀,又颓然地放下,豆眼中躺下一滴泪,“从来薄幸男儿辈,多负了佳凤意。”

景岳:“……”他就想问问流氓子是什么东西?

“只闻新人笑,不闻旧凤哭。”

景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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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蓝凤戏精之魂爆发,景岳心中的惊喜和怜爱还有心疼都被冲散得差不多了,他咬牙道:“看来你是全好了啊……”

蓝凤本就是神兽,身体素质比人类好太多,沉睡期间还有景岳不时为它输送灵力,所受的伤早已渐渐康复,但它此时却慌乱地转了转眼睛,假装咳了几声,弱弱地说:“叽叽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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