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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匠铺里终于只剩狗蛋一人,铁炉中的火再也没有燃起,杂物房中的铜铁也锈迹斑斑,落满尘埃。

一年又一年,山间的野花开了又谢,狗蛋同辈的人都有了重孙,他依旧磨着他的石头。

村里人都习惯了狗蛋的行为,早没了谈论他的兴致,只偶尔在与别村人交流时,会提起狗蛋这么个怪人。

某天夜里,忽然间地动山摇,村人匆忙从家里逃出来,就见铁匠铺的方向,一道刺目白光斩破薄雾,直冲暗月!

而光芒中,有老者抱一把大剑越升越高,直至不见。

与此同时,这一方小界中所有神兵利器同时轰鸣,武道高手均是心神震颤,他们都感应到有神器现世!

等到神奇的光芒渐渐消失,村人们发现铁匠铺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地面只留下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痕,以老树为界,将村子分割成两半。

不久,有武道高手赶来此地,见了地上的裂痕,再听了村民们的故事,他对着裂痕深深长拜,叹道:“以石磨剑,以剑砺心,原来没有武魂的凡人,一样能证道飞升……”

这是景岳识得的第一万六千八百一十二柄剑,他道:“此剑名为石心,长约八寸,宽约一寸,剑以凡石为材,适宜土属性所有功法。”

话音一落,耳边又是一声剑鸣。

这一声不似方才厚重,景岳意识中的画面也随之一换——他看见了一个少女。

少女从小练剑,十六岁初出江湖,行侠仗义,嫉恶如仇,二十六岁已是闻名遐迩的剑客。

少女心中也有一片柔软,她曾对着漫天星斗许愿,今后定要嫁一位有德君子。

但她的人生总是不幸,她爱过的人,爱过她的人,总与她反目,总是渐行渐远。

一直到她四十六岁,已是中年的女剑客始终找不到她认可的君子。于是,她择了个良辰吉日大摆婚宴,与她拜堂的不是任何一位男子,而是她的佩剑。

那以后,此剑被赋予了新的名字——君子剑。

“此剑名为君子剑,长约十二寸,宽约一寸,剑以精铁为材,适宜全属性功法。”

景岳说完,再次听见了剑鸣声。

他的嘴角微微上翘,不需要多想便开口道:“此剑长约十五寸,宽约一寸半,剑以锡铜为材,同样适宜土属性所有功法,名为……诛杀。”

“很好,你通过了。”

一道清冽的声音代替了剑鸣,景岳偷偷松了口气,他睁开眼,正好撞上秦燕支的视线。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只觉得对方黑潭般的眼底,竟有了一丝暖意。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

问:叽叽最喜欢什么?

打脸!

问:景景最喜欢什么?

飞升!

问:胭脂最喜欢什么?

剑!

采访结束,记者在发稿时忽然被遮挡得严严实实,不肯暴露真身的朝阳群众找到,压低嗓子道:叽叽偷偷给你说,其实秦真菌最喜欢的不是剑,是买衣服!七彩的!都有!

第60章

这一次年考,班上竟有半数人未能通过,他们哭丧着脸,不得不再撸一年剑。至于其他人终于得以离开藏剑阁,等待秦真君传授他们新的剑道心得与功法。

每个人都很期待,但秦真君是个喜欢强行送“惊喜”的好师长。

此时他站在剑道场正前方,朗声道:“剑修除了识剑,还有一件重中之重便是养剑。”

不少人激动了,心道秦真君要教授大家养剑心德了!谁又不想养出剑识甚至剑灵来呢?

至于剑魂……也就是想想。

秦燕支:“对于养剑,想来诸位都不陌生。但世上之剑正如世上之人,绝无重复,纵然相似亦是独一无二。因此养剑之法也是亿亿万,没有人可以指点你们绝对正确的路,唯用心尔。”

众人一愣,不是要教养剑啊……

秦燕支:“如果把识剑视为根,那么养剑则为干,各种剑道功法便是绿叶繁花。”

有人面露喜色,以为秦燕支要传授剑道功法,却听他道:“那么剑道万法的基础——斩、劈、刺、抹、撩、点、搅七式,则是枝。叶易落,枝难枯,这七式看似平常,却是剑道本源,囊括了天地法则。”

有学生以为秦燕支准备逼他们练习剑七式,于是急道:“山长所言有理,只不知要我们要练习多久的剑七式,才能学习剑道功法?”

秦燕支:“我修剑之初,专于剑七式,直到领悟了道一剑,才开始涉足剑道功法。”

听得此言,景岳颇为震动,他知道秦燕支天赋很高,但也是筑基期才领悟了道一剑,也就是说,筑基之前近二十年,他竟然只会这剑七式?

而旁人更是哗然——秦真君如此天资都要练那么久,他们岂非要花更久的时间?心好塞,他们来书院不就是想学点儿没见过的吗?难道时间都要浪费在剑七式上?这完全可以私下练习啊!

不少人想问两者能否兼顾,可想到第一堂课,秦真君曾明确表示不许有异议,因此只能憋着,一个个像表情复杂。

秦燕支视而不见,又道:“我知有人一心想学剑道功法,我也不耽误你们,今日就在此言明,愿随我学习功法,我将尽我所知教授;愿安心练习剑七式,那便没有任何捷径,唯有反复熟悉,我也教无可教。好了,想学功法的上前一步。”

几乎大半人毫不犹豫地往前一站,另有一些则人迟疑道:“若是练习剑七式,何时才算大成呢?”

若是要耗费三五十年或是更久,谁又愿意耽搁?

秦燕支:“时候到了你们自然会知道。”

如此玄妙一句话,并不是大家想听的答案,谁心里都没底,于是,又有一批人往前跨了一步。

秦燕支没什么表情,只是扫了眼剩下的寥寥几名学生,道:“你们想好了?”

学生们对视一眼,又有人问道:“秦真君,若、若是我们中途想要专修功法,可以吗?”

秦燕支:“我可以接受你们有不同的追求,但不接受半途而废。”

那名学生想了想,咬咬牙,也站到了前头,他身后几人犹豫片刻,还是和他做了同样选择。

最后,就只有景岳站在原地。

秦燕支的神情终于有了点变化,他长眉一挑,“你确定?”

景岳:“确定啊。”

他本来就想学修剑的思路,又不缺功法,秦燕支给他指了道,他又怎会舍本逐末?

秦燕支:“即便我教无可教?”

景岳笑道:“没有枝哪儿来的叶?”

他这话有些得罪人,不少修者面上都有些不服气,但也只敢腹诽他装逼,别提秦真人在此,就算只看景岳的身份,他们也不敢不敬。

秦燕支沉默地看了景岳好半晌,点点头,“既然如此,我会盯着你。”

景岳:“……”

突然感觉冷。

总之,那天以后,景岳就和其他人走上了不同的路,一心修习剑七式。

别人在道场上学习各种功法时,他就可怜兮兮地缩在一角东斩西砍,只要稍有停顿,或是哪一剑有疏漏,就能感觉一道冰冻的视线扫向他,让他芒刺在背。

而练习之外,他还得养剑。

他也不知该怎么养,但秦燕支说了,唯用心尔,那他就像对待枯盛那样,不论做什么都带着小沧澜剑呗。

孟善见他这样,同情道:“我没去修剑果然是对的,你这刚送走一把剑,又来一把,简直没个头。得,我还是去研究我的符吧。”

他目光炯炯:“针对木天雀的定兽符我已有了头绪,这次一定比别人更早炼制出来!”

景岳为他竖起大拇指,“加油啊,我就要开铺子了,你炼好符,也能放我铺子上代代售啊。”

孟善:“你准备好了?”

景岳:“差不多吧。”

他年考一结束,就托汪小狸和寒云宗在乐城的管事帮他相铺子了。定兽符虽然卖得挺火,可九天书院就那么多学生,又不是人人都想要灵兽,资源有限啊。而且,开了铺子也方便兽堡的人直接联系他。

孟善:“在哪儿啊?何时开张?”

景岳说了个地方,孟善一拍大腿,“呀!那不是紫霞派那群人原本打算租的铺子吗?”

景岳眨眨眼:“什么意思?”

孟善:“他们当时得了轻身符的符方,就打算去乐城租一间铺子来卖。哪知道第二天你就将符方公开了,轻身符大减价,他们血亏,也没心思更没钱租铺子了。”

景岳听得暗笑不止,心道紫霞派若打听到他铺子的选址,估计会气得爆炸。

十日后,乐城白马大街上,一间专售符箓的店铺开门迎客了。

这件店铺开张时既没有锣鼓喧天,也没有鞭炮齐鸣,悄声无息得好像做贼,连临近的店家都好半天才发现又多了家竞争对手。

大街上的来来往往,却少有人走进这家店,即便进去了也都很快就出来,嘴里还嘟嘟囔囔,看起来很是不满。

“师妹,前头有家卖符箓的铺子,要不要去瞧瞧?”一个青年询问身旁的女子,后者垫脚一看,“好呀,去问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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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是中洲某个小门派的弟子,女子叫田蕊儿,天资不错,不过十八已是练气六重修为。她今日之所以和周师兄来到乐城,是听说乐城有人能炼制针对木天雀的定兽符,但只有寒云宗的铺子能联系到制符人。

她不知寒云宗铺子的具体位置,因此特意到了最热闹的白马大街上打探。

等他们走到门口才发现,这间铺子非常冷清,店内除了掌柜和伙计,一个客人都没有。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疑惑。

铺子里的伙计发现了他们,立刻热情地迎出来,“两位仙长,可是要买符?咱们这间店今日开张,只售原价八成哦。”

田蕊儿更觉得奇怪,正常来说,不管店铺生意好不好,开张那日总是热热闹闹的吧?这家店却门可罗雀,莫不是有什么诡异之处?但她见掌柜和伙计都是凡人,也就卸下了防备,抬脚进店。

一入内,就发现这间店铺布置得十分雅致,种种家具摆件做工精美,柜顶、墙角还有窗沿上都放置松桧盆景,墙上挂有兰草,也缀了几株花藤。入门两侧各有一座小木架,架上设盆池,池中碗莲一朵,金鱼几尾。

但田蕊儿扫了眼柜台,却只是稀稀拉拉地叠着几摞符,她有些吃惊道:“你们卖的就只有这些?”

掌柜毫不扭捏道,“咱们东家懂的符不多,大都是些常用符。”

田蕊儿:“……”

她心道可算是知道这家店为何没人了……

掌柜:“但其中有两种符很特别,一是轻身符,可以离地十尺,一步十丈;另一种则是针对几种灵兽特别炼制的定兽符。”

田蕊儿听见轻身符时还不以为意,只当这掌柜在胡说,可随即她眼睛一瞪,“你们这儿有用于木天雀的定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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