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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出孝的时候,我就担心陛下忘了我们。等到哥哥封爵,我又担心是补偿,现在终于尘埃落定了。”常沁儿捂着胸口道。
“放心吧,我早就说过,陛下是重情义的人。”柳娘安慰她道:“不过你也别放心的太早,太子早已成年,宫中自有妾室内宠,你虽嫁过去就是正妻,可也要防着那些人。你们家就婶婶一人,你肯定没见过这些。我家也简单,孙姨是真正的清净人。咱们交好的人家,少有内宅紊乱的,我看你最好让婶婶请几个精通内宅手段的,咱们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嗯,母亲和我说过了,嬷嬷也请好了。不过我想着太子是谦谦君子,心明眼亮,只要我谨守妇德,太子不会看不到,自会尊重待我。”常沁儿却是此时大妇最正常的想法,她既无独占丈夫的心气,也无干涉外事的野心,没事儿和妾室争宠做什么,做好正妻主母才是她的立身之道。
柳娘想劝一劝她别太相信男人,可转念一想,她的态度才是最合适的,还是要对婚姻抱有期待。自己的想法与现世不同,自己能掌握其中平衡,可对常沁儿来说就是歪理邪说,别搞出个四不像来。想想徐达教导自己的大道直行,柳娘心想也许这样的生活才是好的。
“你说的对。朝中上下都对太子殿下赞誉有加,陛下也十分器重太子,想必他定是谦谦君子,待人以诚。姐姐得此良人,恭喜,恭喜!”柳娘转过弯儿来,笑着恭喜她。
太子大婚仪十分繁琐,也十分热闹。应天府都被装点成了红色的海洋,太子是第一个大婚的皇子,这场婚礼更是给后来皇子们娶亲立下典范。
常沁儿嫁入东宫,对柳娘生活的影响就是她常去的地方又多了一个。和去常家的方便相比,去东宫程序繁琐多了,相比之下,去的频率就降低了些。不过去东宫这么多次,只有第一次太子特意等着拜见过一回,其余时候,柳娘都没有见过他,更别说其他外男了。柳娘对常沁儿掌家的能力拜服不已:“当真能做我姐姐了!”
“好啊,难道你叫了这么久的姐姐,心里竟不认我?”常沁儿笑骂。
“认,怎会不认!”柳娘求饶,与她将家中趣事:“孙姨终于怀孕了,她当年在乱军中伤了身子,这么多年才养好,也不枉她吃斋念佛这么久。可惜爹爹在北平练兵,把大哥也带去了,说不定不能亲眼看到这个孩子出世。听说北边气候恶劣,我爹、大哥他们不仅要训练士兵,修缮城池,还要迁沙漠移民驻守北平,加强防御。真是辛苦!我哥现在已经不吵着去军营了,还总写信回来让我给他寄护手油。姐姐还记得吗,我们一起做的护手油,最滋润保湿不过,还能治裂口。我最近又研究了一款治冻疮的……姐姐……姐姐……”
“啊?”
“虽然是闲聊,可也没这么无聊吧?你走神到哪儿去了?”
“对不住,对不住,你刚刚说什么?手油是不是?给你爹和你大哥做手油,我听着呢!”
“别瞒我了,说吧,你刚刚想什么呢?”柳娘端坐正脸,一副审贼的模样。
“你说……我要是拜佛,能快点怀上孩子吗?”常沁儿试探问道。
柳娘机警得看了看周围,她们姐妹闺房密语,没有留人伺候,身边也没有能躲藏人的地方。柳娘这才长吁一口气道:“你是太子妃!子不语怪力乱神!陛下改革礼俗,兴科举,抑佛道,陛下不信这个!他还做过和尚呢!你是太子妃,一举一动都有人揣摩,若是真信了佛道,不说在陛下眼中印象大跌,太子也要问罪于你。”
“放心吧,我粗通医术,给你把过脉,你的身体没有问题。我也见过太子殿下,看他的面相也不是有问题的。别信那些民间偏方,真正的有才之士都在太医院呢。”柳娘恐吓过后,又温言安她的心。
“唉……”常沁儿叹息,“殿下自然康健,是我……我总觉得对不住殿下。殿下为了长子嫡出,如今还让侧妃侍妾喝着避子汤呢。”
柳娘吃惊,没想到太子真有这样的胸襟和见识,当真是谦谦君子。可谁让柳娘是太子妃的妹妹,自然只能站在常沁儿一边说话。“那也不能急,这是太子的关爱,是你的福气,也是正妻该得的待遇。三年无出才让侍妾有孕,这才是大家规矩呢。你别觉得对不住他,我看你的面相,多子多福,肯定能再说三年之内怀上!”
第140章 燕王妃
年初, 徐达又领兵作战去了, 他常年在外, 本无稀奇。只今年孙姨娘怀着孩子,恐徐达不能亲眼见孩子出世。孙姨娘年纪也不小了,这极有可能是她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孩子,全家都非常看重。
谢夫人早就免了她早晚请安, 还是不是亲去房中探望。徐添福这个小家伙,走哪儿都是横冲直撞的,现在都学会在孙姨娘面前“稳重”,决不能像以前一样冲进她怀里。
如今徐达和徐允恭都领兵在外,柳娘自持是唯一能主事的人,更是把小心谨慎发挥到了十二分。大夫和稳婆都备好了, 时刻关注着孙姨娘的动向。
五月, 孙姨娘顺利诞下一子。谢夫人看着痛哭孙姨娘, 拉着她的手道:“妹妹终身有靠。”
柳娘在一旁看着,心中感慨。此时女人这么重视儿子, 也不全是重男轻女的缘故,也许她们下意识知道男人靠不住, 只是没有形成明确的想法和系统理论。
柳娘安排家中仆役好好照顾孙姨娘,自己则去处理外事,她年初派到仓山祭拜危素老大人的下属阿忠回来了。危素在大明官职最高是翰林学士, 且已被贬谪,徐家乃将门最顶层,两方看似不沾边。此时还没有武将文臣相互对立的情况, 前年皇帝为开国功臣封爵,文臣李善长位居第一,封宣国公,赐丹书铁劵,为六公之首。即便是柳娘的父亲徐达,那般功勋赫赫也只排在第二位。可见文臣并未掩藏在武将的光芒下。
但这和柳娘派人祭拜危素有什么关系呢?危素一个去官贬谪的前朝老臣,并不值得身份显贵的国公之女惦念。只是危素在士林十分有名望,他之所以被贬官,便是因为“亡国之臣,不宜位列侍从”。被皇帝发配去守余阙墓,余阙亦是忠良气节之臣。当初陈友谅攻打安庆,余阙浴血奋战不敌,遂拔剑自刎,妻妾儿女投井而死,追随余阙遗志。当时的大元朝廷念其忠义,追封幽国公,谥宣忠。
忠义是值得赞美的品行,不管余阙忠于哪一个,他终究不负所托。士林对余阙评级极高,现在危素一个前朝老臣去守余阙的墓,所带来的效应不知一加一那么简单。危素被贬谪,反而成了气节的代表。危素本就有才名,编纂过宋、辽、金史,他的史学造诣、诗词文章随着德行而拔高,在士林中达到鼎盛。
年初危素病逝,柳娘遂派人致奠。危素年老无官,只有清名,若无柳娘派去的人,葬礼都不能办。阿忠留下银两,让危素得以灵柩反乡归葬,子孙无不感激。
而阿忠给她带来的好消息不止这一个,“和州百户花渊波正为世袭武职一事四处找关系,见属下出自京中高门,便贿赂重金,企图顶替其兄承袭百户职位。花渊波老父、长兄、长嫂、侄儿皆亡,只有一个尚在襁褓的小侄儿。花家老母针线谋生,艰难养育。花渊波战场退下归乡,见此场景便想承袭兄长百户职位,养家糊口,也养育侄儿、奉养老母。”
“当地衙门可有优抚?”柳娘问道。
“自然有的,可和州府物价居高,孤儿寡母不易,几个死钱如何活得下来。”阿忠没说的是,过日子不只是钱的问题。若无花渊波在家,一个孤寡婆子带着襁褓孙子,还有钱,在这战乱刚刚平息的时候,不是三岁小儿闹市抱金砖吗?若要花渊波在家,他必须有一个能养家糊口的工作,兄长留下的百户职位正合适。
“花渊波所求为何?”
“花渊波原本已经补了百户,可年初下了武选法,他的位置就保不住了,正在四处疏通关系,恰巧属下路过。指点他事情捅破,和州府毗邻凤阳府,乃龙兴之地,应很快就会上大天听。”
“如此甚好,没被人发现吧?”
“主子放心,属下孤身一人前去,此行乃为祭奠老大人,所见之人仅危家人。花渊波为求私事,行止本密,只知属下出自京中高门,并不知是哪一家哪一户,且小人用了假名。”阿忠禀告道。
“那就好,辛苦了,先去休息吧,领一等赏金,日后也要勤勉,小心谨慎为要。”柳娘打发了阿忠,心中暗自考虑。
年初所下武选法规定,“凡武官亡故、老疾、征伤,以嫡长男承袭;嫡长男有故,即嫡长孙承袭;无嫡长子孙,或嫡庶子孙俱无,方许应继弟侄。若子孙俱幼,或母老妻女存者,并优给其家,待子孙成人,方令袭职。若母老妻存、无子孙弟侄的,亦优给其家。”
优抚不必说,应该的。关键是武选法规定的继承顺序,嫡长子大于嫡长孙大于其他兄弟,这不仅仅是武官的继承顺序,也是朝堂爵位、皇室王爵的继承顺序。
和州府乃是南直隶所属,皇室、众多亲贵发家之地,战死之人不计其数,像花渊波这样的人绝非特例,若能以花渊波为例,闯出一条“另例”来,日后大有可为。
想要提高兄弟的继承地位,需要一点一点撬动。
这些只是日常生活中很小的插曲,柳娘既然代替谢夫人掌家,忙碌自不必说。每日收到的消息不计其数,要从中挑选对魏国公府有利的,对她自己有利的提前谋划,也是十分辛苦的过程。
五月中旬传来消息,徐达在岭北被王保保、贺宗哲包围,战败,损失兵将数万人。大明武将第一人的失利,让北伐是否值得的议论沸腾了。
很多人翻出年初的君臣对话来,徐达自然是拥兵恃功,大言不惭:“今天下大定,百姓已安,北兵相继归附,唯王保保出没边境,今又遁居和林。臣愿率兵剿灭。”陛下自然是高瞻远瞩的:“王某沙漠穷寇,终该灭绝。其败亡之众,远处绝漠,以死自卫,困兽犹斗。可姑且置之不理。”
可惜徐达这等无自知之明的臣子,自己不懂还要误导陛下,也不知是判断失误,还是想增加自己的功勋。“王保保狡猾奸诈,终必为患,不如遣兵剿灭,永清沙漠。”为了不伤重臣爱将的心,陛下无奈问道:“决意剿灭,所需几何?”徐达骄兵必败答:“十万。”陛下却慷慨大方下令:“兵马十五万,分三路进军。”
故事十分精彩,语气神情兼具,连心理活动都有,就是当场见过君臣奏对的都没这么清楚。皇帝出自民间,对民间手段运用非常娴熟,有红巾军统一服饰凝聚人气,有白莲教做信仰掩护,还发生过月饼起义,百姓对军国大事也敢于议论。
北伐失利是此时最大的新闻,可要酒楼茶楼人人都谈论此时也不容易,难道就没有其他事情可谈了么?柳娘敏锐的感觉到这背后有人推动。
谢夫人深居内宅还不清楚情况,魏国公府被柳娘把得死死的。可宫中太子妃、常家婶婶就瞒不过了,纷纷请她前去商议对策。
蓝夫人夫君已去,一个寡妇人家只能在危急关头豁出去脸面帮忙,现在情况未到此境地。蓝夫人叹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要听外面风言风语。你父乃当世名将,高僧曾为他批命,大富大贵长命百岁之相,千万不要自苦。”
“婶婶放心,我省的。家里我都瞒着,母亲弟弟他们都不知晓,您也不必担心,一日败,日后不会再败。”
蓝夫人安慰过柳娘,又去魏国公府陪伴谢夫人。柳娘把外面消息全封了,可长时间无人拜访,谢夫人也会起疑,柳娘只能拜托蓝夫人了。
宫中太子妃也十分担心她,时常招她进宫说话,想用太子妃的身份给予庇护,让外面说闲话的人明白,徐达并未失势,皇家依然看重他。每次来了,太子妃也不说正事,只拉着她说一些家长里短,风景风俗,时间久了柳娘都替她觉得累。
挥退宫人,柳娘握着她的手道:“姐姐放心,我相信爹爹,也相信陛下。爹爹是当世名将,对手也不可能是不堪一击之徒,互有胜败很正常。在沙漠中谁能比他做得更好?不身临其境,不知其中艰险,而今说风凉话的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可陛下不同,陛下重情义,能体察属下辛苦,我信陛下知道其中艰难,也信陛下和父亲几十年君臣情义,袍泽情深。”
“你若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只前日又传回消息,曹国公所领东路军也败了,宫人都在说父皇气极,砸了御书房。”太子妃十分担忧,这不是火上浇油吗?一个败,两个败,曹国公可是陛下外甥,还被收为义子养育,这样的身份都让陛下气得砸了书房,可见败得严重。
柳娘把头凑近太子妃耳边,轻笑道:“若只有爹爹败了,是他领兵不利,若曹国公也败了,就是战略不对了。说起来不仗义,可曹国公拜了我也稍稍放心了。”
太子妃笑嗔几句,算是接受了她的歪理邪说。
败军不止这一次两次,徐达所领中路军和曹国公李文忠所领西路军都败了,只有宋国公冯胜所领西路军胜了。即便胜了,两军损失惨重,不能再战。三军合兵,班师回朝,却在沙漠中迷路,断绝粮饷,士兵多饿死。此次大败,更是严重,出征时候北伐军有十五万,而今回来的不足五万,折损三分之二还多。徐达作为主帅,当负主责。
第141章 燕王妃
班师回朝之后, 朝中对赏罚功过的定论一直在争议, 不过这都与柳娘无关了。父兄回来了, 她就退回去,做她的闺阁少女。
徐达是对此次北伐失利并非无动于衷,面对新生儿,徐达为他取名徐膺绪。膺, 胸也,义愤填膺,胸中全是义愤之气,所谓膺绪。
徐达在家中也不像往年一样陪伴妻儿,享天伦之乐。总在书房推演军阵战况,不知是试图一雪前耻, 还是在总结之前的教训。
孙姨娘得了这个名字心里气苦, 十分伤心把儿子生在了恶月五月, “刚出生就传来败讯,老爷定是不喜他了。”这话孙姨娘就算说也只敢悄悄和谢夫人说, 谢夫人与她感情深厚,闻言只得劝慰:“说的是什么话, 和一个小孩子有什么关系,五月出生的人多了,一年只有十二个月, 你让五月空着吗?膺绪出生的时候,老爷还没败呢。老爷之所以给他去这个名字,不过有感而发。做人儿子的, 让父亲取名祖纪念也是常有的事。你前别如此自苦,孩子虽小,也有感觉,若让他误以为自己娘亲都嫌弃他,岂不伤心。”
如此可见谢夫人与柳娘真是亲母女,劝人都有一套。孙姨娘渐渐收了悲声,可心绪当真一下子转不过来。谢夫人和她同为深宅女眷,更明白她的心思一些,这些日子都在陪伴她,宽慰她。
柳娘顺势接手了徐添福,小家伙也到了启蒙的时候了。柳娘拿着《训蒙骈句》教他,一句一顿,朗朗上口。正教得起劲,忽见徐允恭站在院外,神色不明的看着他们姐弟。
柳娘起身迎了徐允恭进来,请他落座,笑道:“怎么着,大哥也想重学启蒙韵书不成?”
徐允恭笑道:“以前不闻此篇,想是你废了大力气找来的。”他们武将之家,想要找文臣要点东西不容易,这样的蒙童书籍能要来,非关系亲密或下大功夫不可得。
“自然是废了大力气的。”柳娘窃笑,对添福道:“你先去背三江四支,等背好了,姐姐再教你。”
徐添福圆滚滚的一团作揖,和兄姊告别回到屋中念书,还特意把窗户支开,想看看兄姊说什么呢。可惜书房离院子太远,他们在亭中,只能看见嘴唇翻动,听不到声音。
“这是我自己编的,当初大哥学骈文哭爹喊娘的,我学了之后赶紧把这些收集整理起来,想着给你用。没想到你课程结束的这么快,都没用上。不过没关系,你儿子肯定能用上!”柳娘见他脸色微沉,拐了他一个胳膊肘,问道:“怎么还生气了,我把添福打发走了才说的,绝没破坏你威严兄长的形象。”
“原来是给我的。”徐允恭接过仔细翻阅,却见是新抄写了。
柳娘会意道:“这是个给添福的,给你的那本我留着你娶亲的时候给嫂嫂呢,让她也知道你是个不通文章的,若能留给你儿子,就是一辈子的黑历史啦。”
徐允恭哭笑不得,叹道:“就你有这些鬼主意。”
柳娘突然转了神色,起身拍着他的肩膀,严肃道:“大哥,胜败乃兵家常事,没有人能是一辈子的不败将军。不被战场上的敌人打败,也会被朝中的政敌打败,或者被病痛打败,没有人一辈子都是打胜仗的。大哥这么年轻,第一次和父亲出征就能小有战绩,这已经很不错了。咱们先积累经验嘛,等日后经验丰富,就可独领一军!名扬天下,指日可待!”
“没大没小!”徐允恭没好气的掀开她的巴掌,问道:“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了。”
“我这不是安慰你嘛!自从回来,爹和你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爹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推演军阵,你也不知把自己关在房里干什么。爹爹见多识广,我是劝服不了的,只能劝你了。”柳娘叹道,这次徐允恭回来之后,与柳娘生疏不少。开始时候柳娘以为是各人长大了,男女有别。可后来才发现他总是心情郁郁,私下里总奇怪的看着她和添福。柳娘把这归结为受打击的后遗症,徐允恭那么期待上战场,人生首次亮相却把伴随着父亲的惨败,自然不高兴。
“没有的事儿!”徐允恭否认道:“朝中军中自有父亲料理,我操这个心做什么。”
“那你闹什么幺蛾子?天天见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我得罪你啦?看在你心情不好的份儿上我都不计较了,现在你说不是,那给我说清楚,我怎么得罪你了!”柳娘一听,气势汹汹的叉腰问道。
“我……我这不是难过不好意思说嘛,行了,行了,打破砂锅问到底做什么。”徐允恭被问到难处,转身就要走。
柳娘一个健步拉住他衣袖,“不成,今儿你要是不说清楚,甭想走!”
两人拉拉扯扯,屋里背书的徐添福看见了,一溜烟跑过来,就踢徐允恭的小腿,他人还没徐允恭腰高呢,胆气倒是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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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可真是亲兄妹,一致对外啊!”徐允恭气得口不择言道。
柳娘突然灵光一闪,故意委屈道:“你还敢说,你出去这么久,是谁陪添福玩儿,是谁天天照顾他,添福不偏着我,难道偏着你吗?还敢凶我!我告诉爹去!本事没长,脾气倒长了。”
徐允恭赶紧拦住,“哎呀,就你喜欢告状,我这不是话赶话到这儿了吗?别气,别气,别给父亲添麻烦了。”
柳娘一双妙目死死盯着他,问:“那能和我说实话了不?”
徐允恭犹豫,柳娘一把抱起徐添福作势要走。
“说!说!说还不行吗?”徐允恭败下阵来,柳娘一吸鼻子,收了功力,对徐添福道:“小添福,乖乖回去背书。”
“那大哥和姐姐再打起来怎么办?”小家伙歪着圆滚滚的脑袋问道。
“就是打起来你这小个子也帮不上忙啊?姐姐厉害得很,你忘了姐姐和阿孟姐姐打架的时候,多威武啊!”
徐添福对打架还没有明确的定义,家里很多时候都有切磋,他着急忙慌跑过去劝架的时候,敌我双方反而一致笑话起他来了。徐添福也慢慢明白“威武”的打架是好的,“红着眼睛”打架是不好的。听柳娘这儿一说,放心去背书了。
打发了徐添福,柳娘威严坐着,跟青天大老爷似的,颔首道:“说吧。”
徐允恭结结巴巴半天,挤出几个字,“你知道我们不是亲兄妹吗?”
“胡说!我是爹的女儿!”柳娘立刻反驳,然后反应过来不对,“你也是爹的儿子,别担心,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什么了,肯定是他们瞎说。你是嫡长子,日后是要继承爵位的,爹怎么可能任由旁人血脉玷污。”
徐允恭头上青筋直冒,看着柳娘同情的眼神,好像再说“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心情不好了。”
“不是!我是说我们不是同母所出!”徐允恭低声吼道。
柳娘淡定挥手,长出一口气,拍着胸口道,“嗨,吓我一跳,我就说咱们肯定都是爹的孩子。至于不同母,本来就是啊。每年过年祭祖的时候,娘都要领着我拜张夫人的牌位啊,那才是你亲娘。我听娘说祠堂里也有张夫人的牌位,你每年祭拜难道没看见吗?”
“你知道?你怎么知道?不对,为什么没人和我说啊?”徐允恭大吃一惊,没想到自己纠结了这么久的问题,难道是人人都知道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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