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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书被说得心虚,但还是梗着脖子理直气壮:“你又没说你也爱酒,我看你这两日除了大婚那一天,都没有沾过酒嘛。”

则宁气笑:“怎么,母后在你面前说过她爱酒,这两日你见过她沾酒?”

锦书顿时就说不出话来。但是也就三坛子,自己的小院子也埋不了那么多。都已经够少的了,总不能只给皇后两坛吧,那哪里拿的出去手。

可是身边的金主又不能得罪,锦书拉拉则宁的袖子讨好笑:“大不了我回头亲手给你酿就是了,这三坛留给母后吧,嗯?”

本来则宁也就是逗逗她,屈指弹了一下伸过来的小额头,哼了一声算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在太傅府逗留的时间本来就比预计的晚,等回到东宫后也就到了就寝的时间。四日休沐已经结束了,明天又要上朝了。

安逸让人懒惰,则宁深感其受。虽然这四天他也没有太过于休息,可是和之前比起来,已经是清闲的不能再清闲了。

今日两人都比较疲乏,尤其是锦书还在则宁看不见的时候抱着母亲哭了一场,所以洗漱完毕之后她一滚到床上就睡着了。则宁给她掖好杯子,也放下床帐。

一夜无梦,锦书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边都已经空了,含玉上前来解释道:“太子早早就去上朝了,让奴婢们万万不可打扰娘娘休息。”

锦书说了声:“知道了。”可是弯上去的唇角怎么都压不下来。

准备完毕后她带着含玉与云合,还有擦了一遍又一遍的三个酒坛子去了涌泉宫。

而朝堂上的则宁撑着太阳穴揉啊揉,看着面前那本他婚后上朝第一天就给自己介绍小妾的折子,已经生不出来气了。

都水监公事办得漂亮,就是主事的人管得多了点,而且脑袋不灵光,被别人拿来当靶子了都不知道。

则宁合起面前的奏折,看着出列等待太子出声的都水监监丞,一句话都没说。直到他的腰弯的都浑身出汗了,都觉得自己的腰已经不是自己的时候,才听见上面说:“你退下。”

都水监监丞在备受折磨的一盏茶的时间里就想通了,那些人之前与自己从未有过交情,直到自己受太子赏识了才找过来,又想借自己的手给太子院子里塞人,他被说的脑袋一懵还答应了!

男人嘛谁不喜欢美人?他当是犹豫的时候还被劝:“你立了功,太子这么赏识你,就算他不答应也不会罚你什么,这又没犯法。而且你想想太子会拒绝吗?如果真的喜欢上哪一个,你都水监监丞还不平步青云?”

都怪他那个死脑子!太子这个态度哪里像答应的,而且太子新婚,如果让尚家知道了自己背后给太子呈了个这么折子,那与尚家交好的几位御史恐怕要参死自己吧。

他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都水监监丞擦着满脸汗,队伍中也有几个人擦擦额角。则宁淡淡瞥了他们一眼,就听礼部道近日各附属国进贡的总结。呈上来的奇珍被分收入国库后,有人出列道:

“……赵国弹丸之地,王子诺诺,起不了气候。西夷二王子举止看似轻浮,可其实心思深沉,大王虽弱,百年后难免未有虎狼之心。北戎归顺时间最短,戾气犹在,不服管教,虽外强中干,但仍不可小觑……”

则宁点点头,示意继续。

“对于其他小国,尚可以放之任之,可是对于西夷可要慎重。西夷是我大誉与燕西唯一一个直通要道,小国人心诡谲,难保在利益冲突之时不会倒戈。而北戎有最广阔的草原和战马,与我大誉交易,自认为我大誉有求于他,我大誉自然不能与他一般计较,在拿出大国风范的同时也要施与压力……”

“你说的孤都明白。”则宁是明白,但是他还未来得及说,面前这个年轻人确实有点前瞻性。

大理寺少卿,舅舅蓝相和的女婿。年纪轻轻的就坐上这等高位,果然不仅能力一绝,就连眼界都比别人开阔的多。

大理寺专管刑狱,他还能跳出自己专长,看得清长远的发展,虽然笼统大略了些,却足以让则宁欣赏。

直到精明如大理寺少卿,如镇国公,如尚太傅发现太子的铺垫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唏嘘之余还在叹未雨绸缪才是智者。

金秋很快就过去了,大誉也迎来一个丰收年,看着户部呈上来的各地收成与几处灾情重建,头一次对他缓和了脸色。

朝堂上的人越来越顺心,除了有几个在办事之余还要来试探自己私生活的,则宁觉得这和大半年前比起来真是太顺心顺意了。

小八把东宫内务管理得很好,从不让他操心。

天气转凉,厚厚的衣裳也加上身,则宁看着被裹得毛茸茸的妻子,心里顿时痒痒的。

这几日小八看着自己老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但是他总是忘记问她是怎么了。不过看她心情似乎有些高涨,便没有放在心上。

只要她没什么烦心事就好了。

母后这两天也满脸喜气,晚上则宁还跟锦书说这件事呢,锦书那神情就像是一副知道秘密但就不说的讨打的样子,闹腾了一番则宁也觉得有些热,还没来得及动手动脚,就被妻子一手推开。

嗯?这小丫头胆子大了?

就感觉是有宝物傍身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妖精,其中夹杂的忐忑都被忽略了。

后来还是锦书先忍不住凑到则宁耳边说:“今日在母后那里,趁着御医给母后请平安脉,也给我把了一把。”

其中的暗示别提有多明显了。

则宁一顿,醒过神看她。

作者有话要说:  说补之前断更就一定补……望天,我什么时候补……这是个问题。

第68章

则宁一开始是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把那句话在脑子里过了三四五六遍才满眼惊诧。

则宁久久不吱声, 锦书本来高涨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 还有一丝淡淡的忐忑。

对于孩子,他一直都没有多高的兴致, 他不喜欢吗?为什么呀?

而则宁想得是,他们成亲才两个多月啊, 这也太快了, 再说了, 他之前不是采取了一定的措施吗?果然质量堪忧。而且,月份也挺小的吧,太医有没有摸准?

估计是被这一消息冲了头脑, 则宁乱七八糟想了一通后才回过神, 对上锦书沉默的眼睛,伸出手去揽她的肩。锦书没有挣开, 也就随着则宁的动作依偎过去。

则宁的心不知道怎么的,就好像被涨满了一样,想张开嘴说什么, 但是话一到唇齿间就不知道该怎么说, 只能把妻子抱过来紧紧的锢在自己的怀里,深深吸气。好像这样就可以把心头涨满的给分出去似的。

直到怀里的妻子叫了一声“疼”,他才赶紧送来手臂, 两只胳膊不知道怎么放好了,紧张的问:“怎么疼了?肚子疼?”

锦书瘪瘪嘴:“你力气太大了,我骨头都要被你压断了。”

则宁这才松了一口气, 平复了心情才仔细问自己的问题:“在母后那里的是张太医吧?他给你诊出了多久?”

锦书一听,声音低低的:“两个月。”

那就是成亲不久的那几日。

则宁复又抱着妻子闭了闭眼。那种心情是无法描述,虽然他还没有做好准备当一个父亲,但是对于这个小生命的到来,又是惊喜又是期待。

诚然,锦书年纪还太小,他用担心生育会对她的身体造成一定的伤害,所以自己也有意无意地采取一定的措施。可是皇室子嗣尤为重要,哪里容得下自己任性。在这种矛盾的情况下,他就想,那就随缘吧。

他看书不拘一格,自从皇后明里暗里地敲打自己后,就又找了几本女子的医书来看看。反正在现代社会,十八岁之前的都是低龄产妇,锦书这个年纪……真是让人想都不忍心想。

他也旁敲侧击过小成子,小成子没多想就直接开口:“家母生下奴婢的时候也不过十八,当时奴婢上面还有一个姐姐呢一个哥哥呢。开宫门探亲的时候,母亲说她前几日有割了两三亩麦子。”

古代男女早熟,这个年纪生育也是稀松平常,听母后说镇国公府的静嘉表妹如今也是大肚浑圆,不就也要临盆了。不过纵然身边有这么多例子,则宁心里还是担心。

即便皇家的稳婆是一等一的,可是万事总得有个万一不是?万一锦书活蹦乱跳出了岔子,万一临盆的时候大出血又或者是感染怎么办?

则宁久久的沉默,锦书当成了他心情不爽,脾气一上来就在他怀里挣扎质问:“你说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有孩子?”

则宁被唤回了思绪,感觉妻子要爆炸,赶紧哄道:“怎么可能?这是我的孩子,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不喜欢?”

孕妇在这个时候都敏感极了,也非常感性,锦书一下就红了眼眶委屈道:“我知道你一直不想要孩子,要不然也不会……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就好像我自己深陷其中你却可以随时脱身一样。如果你要是真的高兴的话,不应该把我抱起来开心的转两圈吗?”

则宁一下子就笑了,把妻子往自己怀里拥一拥,好笑道:“你觉得我会做出那么傻的事吗?你不知道我有多欢喜,欢喜到刚刚都说不出话来了。”

锦书这才有点满意,哼哼两声又找茬:“那你喜欢我还是喜欢他?”

则宁赶紧接口:“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没有你哪来的他,最喜欢你了。”

“你太敷衍了!”虽然这么说,但锦书还是笑了。

今天晚上,哦不,未来好多个月的晚上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盖着棉被纯聊天,锦书趴在则宁枕边儿吹枕边风:“夫君……说不定明天就走嬷嬷来让你和我分床了,但是我好不喜欢这样啊,你能不能给推了,别去别的地方?”

小八心思玲珑,有些事情不点也透。今日在涌泉宫里被诊出来身孕后,皇后固然是欣喜若狂,想着我儿子终于给我搞出一个孙子出来,但是在欣喜之余不经意从语气里透露出来的意思还是让锦书敏锐地捕捉到了。

怀胎十月……是个男人都忍不了吧。之前皇后顾及他们新婚才没有往太子东宫塞人,如果是有的寻常婆婆,哪里管你心情舒畅不舒畅,儿媳妇前脚刚有,后脚就派过来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美其名曰你身子不便不能照顾夫君,这个美人儿不过是个下人而已,对你又没什么威胁。

真的没有威胁吗?就算抛开威胁不谈,把自己的夫君拱手让人,也只有心如止水的女子才做得出来把。

都是从少女时代走过来的女人,对于自己的夫君,和对于自己的儿子,态度总是不一样的。

早晚都会来,锦书想。

为什么是现在呢?她成亲还未足三个月啊。

自己真的是喜欢上他了。她也是俗人,这个就如同话本子里描写一般的夫君,说不动心是假的。即使她也理智过,可是现在真的陷进去了。

他太体贴了,总是能替她着想,在她与皇后之间稍有分歧前,也总能轻松化解有不影响婆媳感情。他是一国太子,又有作为,私生活检点得不能再检点,甚至不会避讳地在自己面前说一些朝堂的事情。

她能感受到他对自己是尊重的,一边又无法无天地纵着自己。如果不是她在感性中足够理智,恐怕也会一不小心越界。

她不知道对方对待自己有没有她对则宁同等的喜欢,就怕出现书中“美人迟暮”的那种她拒绝接受的悲哀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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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就趁这个机会,小小的任性一下,试探一下,以娇嗔的语气问出了那句话。

真的,如果怀孕的时候夫君在另外一个女人的床上,那真的太悲哀了。她宁愿没有孩子,也不愿意看到那一幕。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举动。

和离的可能性基本为零,剃发出家?凭什么?

锦书心乱如麻,她不敢看近在咫尺的面容,只是垂下眼睛,一双小手拽着亵衣的带子绞啊绞。

脸上的肉被捏了捏,就听到:“当然。”

锦书顿时惊喜,一抬头就撞到床头,就听见“咚”的一声,吓了则宁一大跳。本来也就是声音大,其实不疼,一张脸还没笑出来,就见则宁一脸严肃,转头叫了守夜的宫女。

大半夜的东宫手忙脚乱,又把太医院值夜的太医给叫了过来,本该寂静的毓庆宫又变得灯火通明,还惊动了涌泉宫。

皇后赶紧排了个人过来问问,等了好久才收到“并无大事”的回复,这才放下一颗心。

寝殿恢复平静的时候,锦书都委屈地缩到角落了,则宁板着一张脸训她:“都要做母亲了,怎么还这么马马虎虎。”

“你凶我了……”

则宁一哽,这才无奈地把小八拉回来,给她盖上被子,语气缓了缓:“听没听到太医说什么,小孩子最娇弱了,你磕着碰着了对他都不好,对你也不好。你说你这个样子,如果晚上我不在外面给你挡着,你要是滚下床了怎么办?”

锦书这才不好意思地拱了拱。

随后又像是再次确定一样问:“你真不走?”

则宁摸了一把她的小狗头:“不走,赶紧睡吧,你看都什么时辰了。”

锦书这才满意地闭眼。就像是打了针镇定剂一样,既然他这么说了,那自己就信好了,如果他是骗他的,自己也没有办法不是吗?

太子妃有孕的消息第二天就传了出去,这次不仅是涌泉宫,皇帝那里也赐下丰厚的赏赐,各宫里的娘娘的礼品也都纷纷送过来。递来东宫的各诰命夫人的帖子也变多了。

锦书尤其讨厌有那么一两个夫人认不清现实的,可能在家中后宅里霸道惯了,就算对待她这个太子妃,就算恭敬里头也带着让人厌烦的傲气。

锦书曾经在则宁耳边吐槽:“那个王夫人,吊梢眉高颧骨,一看就是不是好相与的,她家儿媳妇妯娌什么的过得很辛苦吧。”当时则宁就屈指弹了一下她脑门儿。

这次又是端着一副长辈的架子,神情中还带着矜持,什么“太子日理万机,整个东宫内务都由太子妃您一人担着?”还有“您日后身子会越来越重,自己都照顾不来,真是辛苦极了。”“臣妇娘家甥女真真乖巧,在闺中就会帮臣妇那姐姐打理府中内务,性子也是说一不二的。”

就差指着鼻子问她“你到底给不给我外甥女进来服侍太子给句话”了。

锦书也不是好惹的性子,一开始顾及到这位王夫人是功臣之后,与先帝时得封县主,不过后来家族落没,嫁了个不高不低的官,可是面子还是要给几分的。

皇后都没说什么,太子也愿意在自己这里待着,哪里由你一个外人置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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