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1)
自己前世就是女性,就算是文明发达的现代社会,一个女人想要真正过得幸福也不是一件容易饿事,更不要说看重清白贞洁的古代了。
况且,这里居然还都是从墨阳那些地方逃过来的人。
有人私下里引诱喻则明来到这里,则宁就觉得有些不同寻常,看见这群被强迫的女子时,他心里隐隐有一些想法,当那女子喊出“墨阳”二字时,便心中一沉。
此时不是宣扬的时候,而他们的身份又不能明目张胆地出现在这种地方。
则宁展开眉眼,一勾唇,道:“那红姨你还是好好教导她们吧,本公子自然不能干涉你们家事。”
红姨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笑:“那公子走好,待过些时日,公子上门,奴家自是找来最好的姑娘招待。”
生意场上,又混迹多年,女人向来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
则宁哼笑,便拉着晕晕乎乎的喻则明出了大门。
关上门后,红姨霎时沉下脸:“都给我狠狠地教训!简直无法无天了!”
……
过了好大一会儿,喻则明才磕磕巴巴开口:“皇……皇兄……”
则宁看了他一眼,道:“回宫后,把撺掇你来此处的那个人找过来。”
“啊?什么?”
则宁心想喻则明也是心大,心中摇头便说:“你也不必把那人送到我这,直接拿我的牌子去一趟大理寺,把撺掇你的那个人扔给他们就好。”
喻则明本来还想说什么,但一抬头就看见兄长不容置喙的眼神,就又悻悻闭嘴。
真是好主意,把喻则明拉进来,加上和李庆安的运作,就算以后喻则明想置身事外都不可能了。
居然敢拉皇子入浑水,真是不知道从哪借来的胆子。
“那……皇兄,我们现在?”
日头有些刺眼,则宁招来和影吩咐几句,便道:“去一趟京兆府衙门吧。”
救得了这十几位女子,可救不了那些身陷囹圄不为人知的。
看那红姨有恃无恐的样子,恐怕这类事件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若无京兆府庇佑,任谁都不能相信。且看那蛇鼠一窝如何做派!
第28章
京兆府尹没想到皇上封太子的第一天主人公就找上门来了,本来还正焦躁地在书房来回走, 一听家丁来报时就心下一跳。
沉吟片刻, 整了整衣冠,张宜年就赶紧出了书房。
京兆府尹张宜年和义安侯李庆安的交情甚好, 这在盛京上阶中已经见怪不怪了。只因为张宜年多年外放,多亏有义安侯在陛下面前多有美言才调回盛京, 几年下来也算得平步青云。张宜年感念义安侯提携之恩,义安侯又推辞有爱才之心, 一来二去的也算得至交好友。
可这至交中含金量有多少, 那可能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李庆安在朝中也算个老狐狸,手段一向隐秘不留任何把柄。像这样的人是不仅那暗戳戳的事要处理好, 肯定也需要摆在明面儿的挡箭牌。
风险越大利益越大, 就在这种清水衙门里能捞到什么好处, 做官不就是为了发财娶老婆吗, 难不成还高举着“为人民服务”的旗帜真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要是放在年少无知的时候则宁倒还愿意相信,可是被这个上梁不正下梁歪的风气熏染下, 还是算了吧。
张府的宅邸建造得格外讲究,一路走来,亭台楼阁,回廊石窗, 假山水榭,无不精致。又不是一品大元,照这规格,恐怕是早已逾制了吧。
张宜年过来的时候, 则宁和喻则明在张府的花厅里等了一会儿了,只见坐在椅子上的人细细品着茶,不动如山,不见任何情绪。
反倒是来回走动的少年一会儿敲敲桌子,一会儿跑到门口转悠两圈,满脸的烦躁都快把他家的木质屏风给烧起来了。
毕竟也是读了几十年的圣贤书,一看到喻则明的这个样子就知是挑不起大梁的,要不是有多重关系羁绊有些骑虎难下抽不出身来,谁不愿意辅佐一位英住共治盛世名垂青史。
不过这位小纨绔怎么和大殿下一同前来了?也不怪张宜年对喻则明了解甚少,实在是皇帝把他看得太紧实,就听说他在宫中和国府,还有义安侯府的一些传闻,平日里也很少见到这惹不起的三殿下。就算见到了也会憋的窝一肚子的火然后回家反思自己是不是站错队了。
不过也没听说这两位走得近啊。
已至人前,张宜年也不得不收敛思绪,朝则宁行了一礼:“臣参见太子殿下。”转而对喻则明,“参见平王殿下。”
则宁放下手中的茶盏,不知怎的,那茶盏碰到案几的声音都让张宜年眉心一跳。
入耳的是则宁清如流水的声音:“张大人不必多礼,坐吧。”
谢过之后,张宜年在下方坐定,客气地说了几句场面话才道:“臣还未恭贺殿下封储之喜,不过今个儿这等好日子,殿下怎么突然就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
“寒舍?”则宁轻轻笑,只是看他一眼没有在规制上挑刺,“今个儿是本孤的生辰,便同平王二人出宫赏玩,见盛京人和物美,熙攘喧腾,心想着张大人也劳苦功高,不巧路过此处,多有打扰还望不要介意。”
张宜年一开始听见则宁笑的那两声就觉得周身寒凉,听得后来则宁所说连忙摆手直道“不敢”。
聊了些无关痛痒的琐事,就算是没话题了见则宁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张宜年心中的疑惑也越滚越大,心想这个新封的太子看起来也不是那种没心计,怎么偏偏这个时候跑来和自己聊天,就不怕皇帝心生疑窦吗?还拉着平王,离间自己和李庆安?
则宁看了看外面的天,细细的听到有破空的声音,心下便知和影得手,便起身告辞。
张宜年这才在心底舒了一口气起身想送,待看着他们的背影的时候,越想越不对劲儿。突然间脑子里有什么闪过,这才拍拍头赶紧回书房,直到打开暗道,见那东西安安稳稳地躺在盒子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无怪他敏感,实在是今天的则宁太不寻常了。上朝的时候从来没吭过声,怎么一封太子还没到半天就跑到臣子家来聊家常。
听说太子殿下生而早慧,可不是这个样子的人啊。
——
告宗庙社稷由皇帝敲定,于三日后授册宝,一应庆典仪式均沿袭前朝,
这一日皇帝率百官于宣政殿朝贺册立皇太子,并颁诏天下,并赐予百姓二十余条恩典。
虽比不得皇帝登基时的仪式恢宏,但也算十分盛大。
东宫事宜已准备齐全,所以即日起便搬至东宫。并于金銮御座下设置案几,由太子听政监政。
大誉多年不曾颁布诏令,赐下的恩典就像甘霖一样普洒大地,盛京还好,地方的百姓在松了一口气至于又陷入被盘剥的麻木中。
盛京中依是旧歌舞升平,而那些肮脏的、险恶的人心都被埋藏在言笑晏晏之下。
坐在皇帝下方,虽比不得皇帝的视角一览众山小,不过就则宁端坐在那里,就算只有一抬眸,就和曾经的站立在朝堂上之时判若两人。
那是不似之前被收敛尽的无害,如今给人的感觉却是有一丝压力的。虽然极淡,但绝对不容忽视。
纵使有人心里打鼓,不过先发制人,纷纷上奏弹劾太子品行不端,并怂恿平王留恋烟花场所。言辞恳恳,语气正直,令人发笑。
唯有张宜年眉头紧锁。
待那日太子从他的府邸回宫之后,那些账本证据又被他更加仔细处理好,可这心里却总是有隐隐的不安。
直到后来探听到太子和平王是从柳巷那个方向走过来的,不知怎的面前一黑。可能是这么多年来过得□□逸,又或者那高坐在金銮大殿上的人太闭目塞听,一路来的顺风顺水让他大意轻敌,昏了头脑。
可是似乎有些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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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平侯府的家丁在红宅闹事,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每日在红宅中闹事的只多不少,安抚一下便可。只不过那家丁于内宅丫鬟私通,卷走了不少侯夫人的贵重首饰,按理说也是侯府的家事,要么报官,要么派府丁捉回去处置也是可以的,可就不知道怎么的让广平侯府的大公子,也就是随太子殿下征北归来,后来受封的怀远将军江谌之知道了。
江谌之在盛京中销声匿迹了好几年,可在五年前盛京的大街小巷可没人不认识他,那纨绔程度不亚于曾经的义安侯,真真到了人憎狗厌的程度。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曾经的和广平侯对着干作天作地的坏小子如今成了守卫国土的将军,而且他自从回了京也一直深居简出,对待继母也不同于以往针锋相对,反倒是尊敬有加,导致盛京的居民们都忘了这个人的破坏力了。
看到红宅被江谌之率领的两百号军痞子砸得稀巴烂的样子,那红姨就算有再嚣张的气焰也哭晕在大门口。
如今的江谌之身负军功,自是今时不同往日,就连平日里恨铁不成钢的广平侯也冷眼看着他在这个地方作天作地,也压根儿没有搭理的意思。
本来红宅没有错,可我就是要拿你撒气不服也得憋着。
想到从前的混世魔王,原本看热闹的客人们也悄悄地散开。热闹是好看,可若波及到自己那就不好看了。
当时张宜年正准备入睡,是被自家管家从床上扒起来的,听见出了这一茬事儿下意识地想置身事外,但一想到自己作为京兆府尹,而且涉及朝臣,兹事体大,不去才会被怀疑。
结果等到他赶到那个地方的时候,就见那江小将军一条大腿踩在椅子上,拿着一沓子卖身契在手里甩得“哗哗哗”响,一圈儿衣衫不整的少女堆在地上小声地啜泣。听见声音便转头朝他笑:“张大人,你可让本将军等候多时了。”
斜眼看过来的男人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张宜年还未来得及寒暄就被江谌之啧啧打断:“盛京地界居然出了这么一大桩拐卖少女的案件,真是令本将军心生感慨啊。五年未回京,盛京的气质倒是变得越发的猖狂了。与本将军离开的那会儿比起来,可真是……”
江谌之笑:“本朝拐卖的律法为何来着?”
张宜年冷汗涔涔。不仅是有口难言,更是因为他虽为京兆府尹,可不过只有四品官职,而对方那个比自己小了两轮还要多的还未及冠的毛头小子却是个三品参将。武官势大,更不要说身边那些虎视眈眈的军痞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了。
“墨阳的少女啊,怪可怜的。”江谌之放下大腿整理了一下衣服,将手中的一沓卖身契轻轻放在手边的桌子上,“想当初本将军离京那会儿,张大人才刚刚上任吧。也不怪本将军不给你面子,实在是与你不熟,虽说大理寺事务繁重,不过大理寺卿也算是从小看着本将军长大的,如今越过你去上报到那里,想必张大人也不会介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 则宁:本太子的人设呢!!人设呢!!被作者你写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
那个啥,大佬们,可否商量个事儿?[讨好笑]你们说隔日更咋样???
第29章
弹劾的官员们口若悬河侃侃而谈,从上到下列举八条罪状直指太子品行不端不堪为储, 语气铿锵。
皇帝的脸色隐隐有些发青。
并不是为了则宁去了那污浊的地界儿, 反而是为了那些朝臣的弹劾。自从坐上这个位子以来,他鲜少发过什么指令, 那极少的他想插手的几次都被有些人跳出来否定,说如何如何。
为君之道, 他本就没学个几分先帝就驾崩了,登基以后也只晓得广开言路察纳雅言。而朝堂之上本就是你强我弱的地方, 再者也实在不熟悉国家事务, 寻思过后也就罢了。
可毕竟是万万人之上,但凡有些血肉的人也都忍受不了长期被人于身边事或者决策指手画脚, 更不要说那一朝之主了。
可看他们都干了些什么?
若不是昨日太子与他详谈一番, 让他本就有所察觉的念头如拨开云雾见青天醍醐灌顶, 恐怕他到现在还活在被那些人虚构的美好里。
被蒙蔽的眼睛里, 这个大誉是有瑕疵的。正是因为有瑕疵才觉得更加真实可信。百姓不一定都安居乐业,但却只有少数人不能温饱, 不是每一年都风调雨顺,隔一两年就来上报的地方灾情状况就可以看出来,不是所有的官员都清廉正直,这些年里他也斩了几个贪官污吏。
可不就正是因为如此, 才让自诩碌碌无为的他有一丝安慰吗?
他怎么就没有发现,朝堂也在悄然地发生变化呢!
最初登基,他也想着以后就要仰仗先帝在位时期的老臣了,可到如今一看, 仔细数一数却不满一掌。
文官南宫谨、苏鸣锐、钱炳等曾经在朝堂上引经据典约束群臣鞭策帝王,虽为文臣却有铮铮傲骨,武将有周黔方、郑嘉卫、沈厉等威名远扬驻守边疆无人敢犯。
可如今呢?
只剩下巍然如松的镇国公,满胸意气的李老丞相,已至暮年的段老将军,心性耿直的章御史和深居简出的尚老太傅几人而已。
除去那些人至百年的或战死沙场的,御史阁老们告老还乡的告老还乡,将军参将也纷纷道身子骨不行了回乡修养。偌大的朝堂,放眼望去皆是曾经那些对着高官伏低做小曲意逢迎的人。
朝堂上百官林立,但一眼望去却正臣凋零。
一个个贪欲熏天中饱私囊,哪里还有这等良心说太子如何!
朕才封了不到三天的太子入主东宫不过一日,哪里轮得到你们在此指手画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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