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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羡低头抠手指,嘀咕:“他可不是牛粪。”

耳尖的室友听后,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知道知道,你的学长最帅了。单相思的女人是没有审美的。就连你暗恋对象扣鼻屎你都觉得他仙风道骨地像刚从画上飘下来,对不对”

说完,她瞟了丁羡一眼,后者已经平心静气地在床上练起了瑜伽,整个人倒扣到墙上,双臂撑在床上,白色的棉体恤衣摆顺着滑到腰背脊,露出深凹的脊柱线及两个不深不浅的腰窝。

面膜室友倒吸一口气,“小样儿,看不出来啊,挺有料啊,没道理啊——就你这,往他身前一站,衣服一撩,分分钟的事儿。”

“脱过了,没用。”

丁羡闭着眼,淡定地说。

事情发展如此迅速是面膜室友没有预料到的,虽说丁羡这胸不算大,但该有的也都有,应该不至于这么遭人嫌弃啊。

现在还有这种这么难找的禁欲系?

室友张口结舌,脑子一下没转过弯来:“你白天在男寝楼下脱衣服了?”

“当然不是今天。”丁羡翻了个白眼。

应该还是高三的时候,丁羡外婆病重,丁父出差半年。乡下大姐来电告知外婆需要请护工照顾,每月出一千的护理费,加上乡下还有三个姐弟,每人每月出两百就行。

那阵丁家已是捉襟见肘,丁父刚调岗不到两年,工资还在基本水平,丁母那会儿刚下岗在家待业,还得还房子的月供,加上家里还有个小魔王弟弟买着买那,对于丁母来说,这两百俨然是雪上加霜。

于是两夫妻一商量,决定让丁羡母亲回家照顾一段时间,然后丁羡第二天就被母亲托付给周家照顾,自己带着儿子回了乡下。

这一走就是半年。

丁羡在周家过了高三第一个学期,回乡下过寒假的前一晚,俩人在房间里写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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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是丁羡在周斯越房间写卷子,而周少爷就半靠着床头摆着一个潇洒不羁的姿势,一条长腿伸直,一条长腿曲着,打手里的小霸王。

全程都懒得抬眼皮。

一月,北京城外已经是冰封天地,朔风凛凛,窗外仿佛盖着一层薄薄的羊毛毯子。

丁羡哪有心思写卷子,心思全在身后盖着羊毛毯的少年身上,写了半天卷子还停留在第二题。

约莫过去半小时,周少爷玩累了,丢下游戏机,揉着脖子过来拎她卷子检查,然后就看见一张比外头的雪还要干净的模拟卷。

破天荒的,没有发脾气,只是冷淡地问了句,“还考不考清华了?”

丁羡觉得他对自己态度有异,昨天跟班花讲题都不是这样,凭什么对她呼来喝去的,小脾气也上来了,把卷子一丢,“不考——”

话落一半,周斯越弯下腰,扣住她的后脑勺,往身前一带。

嘴巴上温温软软的东西覆上来,少年很生涩,根本没什么技巧可谈,碰到她的嘴唇动也不动一下,两张唇就这么傻愣愣地贴着。

周斯越自己大概也呆了。

就这么贴了三分钟。

丁羡能清晰地听见少年的轻喘,以及她自己咕咚咕咚狂跳快要破腔而出的心跳。

周斯越的睫毛长得能戳死人。

丁羡眼睑部分被他长长密密的睫毛尖儿触得发痒,这一痒直接痒到了心里。

屋外是一排排常绿不拘秋夏冬、居安镇守的香樟树;屋内是年少不更事、兵荒马乱的芳心暗渡。

两人都不闭眼,就这么傻愣愣地瞧着对方,贴着嘴唇,碰着鼻,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还是丁羡先开的口:“额,要不要转一下?”

电视里好像是这么演的,脸对脸,捧着对方的下巴,转到另一侧。

“闭嘴。”少年红着耳根说。

后来丁羡无数次后悔啊。

那时是她距离周斯越最近的一次,这个男人性冷骨子里又傲气,对她毒舌又刻薄,有多少个机会能让他主动献身。

早知道那晚就该把他办了!

很小很小的时候,我们都做过一个梦,关于梦想,关于爱情。

人人都以为自己是玛丽苏,其实不过是人工雷;

你以为的那个人其实没那么喜欢你,只是我们不愿醒。

作者有话要说:  一篇很甜很清新很撩的夏日小甜文。

小少爷小怪兽。

第2章

暗恋是在一个人的世界里,过完了你俩的一生。

——节选自《小怪兽成长日记》

时间回到二零零三年六月,丁家有两件大喜。

第一,丁羡考上燕三中学,全国重点。第二丁父被调派至燕三区规划局工作,并且单位在燕三胡同给他分了一套福利房,每月虽然交不少的月供,但方便丁母监督学习。

在丁羡眼里,那不是监督,是监视。

如果那时能普及摄像头这种东西,或许她的房间早已长满针头,丁羡不得不感谢那个落后的年代,为自己的隐私保留了最后一方天地。

燕三胡同有百年历史,分东西两巷,东巷住的都是祖辈有头有脸儿的人,西巷后来被政.府开发成福利房,分给单位里的科员,住的都是职工。当然了,丁羡的妈妈叶婉娴也不是善茬,看人下菜碟是她的强项。

六月末,丁羡告别乡下的小伙伴,跟着母亲搬进了燕三胡同。

福利房分在一楼,阴暗潮湿,墙面起了皮,往下落灰。丁羡房间的窗户正前方挡着一棵歪脖子树,夏天绿绿葱葱的枝叶恰巧遮住了她房间的光线,有时候白天写作业还要开灯。一个月后,她发现看歪脖树有了重影。

相比较住在主卧,带着一个大阳台和独立卫生间的弟弟,丁羡明白母亲的偏心,却早已习惯了不计较。

丁羡在歪脖树前坐了一整个暑假,然后想到一件事,申请住校。

“住校干什么?住校要多交二百块钱,你当钱好赚啊?”叶婉娴正在拖地,弯着腰说。

丁羡低垂着头,紧紧盯着自己的脚尖,似乎也为自己大逆不道的要求而感到羞耻。

“别站在这儿碍手碍脚的,不会帮忙就回你房间看书去。”

叶婉娴拎着拖把出去洗,头也不回补了一句:“别碍着你弟弟玩玩具。”

不等丁羡转身,身后的小魔王已经把新买的玩具车开到她身边,车轮恶意地卷过丁羡的脚趾,丁羡也怒了,内心的小恶魔在蠢蠢欲动,直接一脚踹在小魔王的车上。

力道不大,车子晃了晃很快恢复平衡。

小魔王不干了,下车狠狠推了丁羡一把。

丁羡一只脚踩在矮几上看伤势,后背陡然被人来这么一下,重心没站稳,直直朝着一边的实木沙发扑过去,脑门正好砸在边角上,当即肿起一个圆凸凸的大包。

“丁俊聪!!”

丁羡压着嗓子吼,生怕招来母亲的责骂。

八岁的罪魁祸首重新坐回玩具车里,拍着手指着她的脑门哈哈大笑。

丁羡摸了摸脑门,眉心正中位置凸起一个小包,像长了一只小犄角。

“道歉!!”

她心里窝着一股无名火,嘴边却始终只能挤出这两个字。

丁俊聪冲她做了一鬼脸,“就不,略略略略!”

丁俊聪的理直气壮彻底把她激怒了,丁羡站起来,直接一脚把玩具车踹烂了,小魔王连人带车滚到地上。

他爬起来,坐在地上捂着眼睛放声大哭,一边哭,还一边拿眼睛偷瞄母亲有没进来,咦,没进来,那就哭得更凄厉点,“呜呜呜……姐姐打我!姐姐打我!”

从小这位弟弟就学到了叶婉娴撒泼卖惨的本事,哭得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儿,终于把在外面洗拖把的丁母招进来了。

叶婉娴擦着手急匆匆进来,目光扫两眼大致也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面露心疼地把儿子搂进回怀里:“小祖宗,你姐又惹你了?”

话间,还不忘白丁羡一眼。

小魔王见有人撑腰,于是,拉着母亲呜呜泱泱告了一通状。

叶婉娴心疼儿子,抱着丁俊聪好生安慰,一边哄着,还一边拿手狠狠拍打丁羡,“是姐姐不对,是姐姐不对,小祖宗,别哭了啊!”

若是往常,丁羡早已低头认错。

可今天的丁羡格外倔强,脸色涨的绯红,硬是咬着腮帮不肯认错,还梗着脖子说:“是他先把我撞了这么一包的!”

叶婉娴瞪她:“你弟弟不懂事,你也跟着不懂事吗?他又不是故意的!你是他姐姐,你就不能让让他?小姨说你记仇,看来没说错,你跟你那爹一样,都是白眼儿狼!”

“赶紧跟你弟弟道歉!”

“你今天怎么回事?!”

叶婉娴又推了她一下,“快点啊!”

忽然,传来一声爆吼:“对,我就是白眼儿狼。”

直接把叶婉娴吼楞了,傻愣愣地看着丁羡冲回自己房间。

随着“砰——”关上门。

叶婉娴猛然惊醒,丫翅膀硬了敢跟她顶嘴,若不是怀里还抱着儿子,早就冲进去拎着耳朵给她好训斥一通。

“考上三中了不起了你,敢跟我顶嘴了你!死丫头!”

“你小姨说的没错!你这死丫头记仇又小家子气,我当初就不该生下你!”

……

丁羡双手背在身后,紧贴着门口小声地喘着气。

她在心里为自己鼓掌,逆来顺受十几年,忽然觉得刚刚跟母亲顶嘴的自己特别勇敢。

她觉得自己快要长大了。

因为书上说过,长大的标志就是叛逆,叛逆的标志从顶撞开始。

丁羡侧头看穿衣镜前的自己,不高,瘦小,乌黑的头发扎成马尾挂在后脑上,身材扁平,算不上漂亮,但还算顺眼。

光洁的额头上多了一个包。

莫名的,她觉得那个小犄角跟此时此刻的表情十分相配,如果再多一副獠牙就好了。

想到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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