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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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模样其实才像个正经闺秀,但不知怎么的,他觉得心口发紧,还是想听她叽叽喳喳说话才正常。

轻咳两声,他眼神飘忽地问她:“吃过药了吗?”

怀玉点头,没吭声。

“……晚膳呢?”

她还是点头,依旧不吭声。

江玄瑾沉默,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从旁边拿了个橘子过来,一瓣瓣给她剥开,又剥掉茎络,然后递到她唇边。

李怀玉怔了怔,抬头看他,就见他抿着唇垂着眼,闷声道:“挺甜的。”

好不容易装出来的怒气差点破了功,怀玉咬牙,心想这人就不能一直一副死人脸吗?突然这么乖巧是干什么?反调戏她?

恼怒地张嘴把橘瓣从他手上叼走,她很是气愤地咬进嘴里,口齿不清地道:“反正我什么也不知道,管你急什么呢,急死算了!”

江玄瑾抿唇,沉思了一会儿,道:“厉奉行这个人写过一份供词,作证司马丞相在死的那个时辰里,被丹阳长公主请走过。”

怀玉一愣,差点咬着自己嘴唇:“什么?”

“你知道丹阳长公主吗?”他问。

呆呆地点头,怀玉想再笑,又有点笑不出来:“整个北魏,谁会不知道她?”

没注意她的神色,江玄瑾垂眸道:“这位长公主,因为被指证‘谋杀丞相司马旭’,证据确凿,死于御赐的毒酒。那毒酒是我送去的,当时我以为……是她罪有应得。”

“可是她死后。我发现了很多不对劲的地方,稍微一查,就更不对劲了。司马旭的死好像另有隐情,长公主的罪名,好像也另有隐情。”

他说得很认真,像是在给一个不知情的人诉说自己的苦恼,眉心微蹙,满眼疑惑。

“前些日子有两个重臣去告御状,说厉奉行伪造供词,他当日并没有在场,并不能证明司马丞相是被长公主请走的。所以我最近在搜集更多的证据,想看看这个厉奉行到底是不是在撒谎。”

“……这些,就是你不知道的事情。”

李怀玉双眼失神地看着他,听他说完最后一个字,心里和脑子里都掀起了惊涛骇浪。

什么意思?江玄瑾在查她是不是被冤枉的?为什么要查?害死她的人不就是他吗?不是他从宫宴就开始安排,一步步地将司马旭的死栽赃到她头上的吗?现在为什么会说这些话?

第一反应,怀玉觉得他在撒谎。可是,这些话他本不必说,如今的她在他面前是白家四小姐白珠玑,不是丹阳长公主李怀玉,他没有骗她的理由啊!

那么。他说的是真的?在厉奉行的事情上为难,是因为怕把他牵扯进孟恒远的案子,再要查别的案子就会复杂许多?他是真的察觉到了不对劲,所以想还她一个公道?

江玄瑾……不是在背后害她的凶手?

瞳孔微缩,怀玉睁大了眼,一时间连呼吸都忘记了。

“怎么了?”看着她这反应,江玄瑾下颔微紧,“你不信?”

“没……我信。”喘了口气,李怀玉应他一声,勉强挤出个笑容来,“你这么大方地全告诉我,都不担心我泄露你的秘密,我又怎么能不信呢?”

江玄瑾觉得她的反应有点奇怪,但想想应该是被他的话吓着了,也就没多想。毕竟是长在闺阁里的姑娘,哪里听过这些朝廷大事。

想了想,江玄瑾道:“我与你说的话,你切不可同别人泄露半句。尤其是陆景行。”

最后六个字说得有点凶,怀玉低头抱住他的腰,声音里带着笑:“放心吧,你我下个月就要完婚了。你是我的内人,其余人都是外人,我自然是听你的。”

腰被她一抱,温软的药香扑了他满怀,江玄瑾身子一僵,瞪眼看她:“下个月完婚,眼下也还没完婚,你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体统是什么东西?”她道,“没听说过。”

说完,又将他抱得更紧。

江玄瑾两只手微微张着,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想知道丹阳是不是被冤枉的,为什么不直接去问她身边的人?”她赖在他怀里道,“那不是比从厉奉行那里入手来得更快吗?”

提起这个,江玄瑾道:“你以为我没想过?但是她身边的人口风都紧,问不出来。”

之所以抓着青丝没送进衙门,就是想问出一些关于丹阳的事情。可青丝那个倔脾气,不管他怎么问都不肯开口,有什么办法?

“问不出来?那就诈呀!”李怀玉撑起身子,笑眯眯地问他,“要我教你使诈吗?”

看了看她脸上的奸笑,江玄瑾觉得很有趣。顺着便问,“四小姐有何高见?”

撒谎啊、骗人啊、使诈这些东西,仿佛是这位白四小姐最擅长的事情。一说起来,她两只眼睛都在发光。

“套人话还不简单吗?你抓个知道事儿的关起来,也不必问什么,就关几天。等人身心疲惫意识模糊了,便找个人假扮成去救她的,救出地方趁机套话,还能套不出来?”

她一边说还一边比划:“假扮得要像一点儿,要让人把她带出你的地盘,让她以为自己真的逃脱了。这样一来,她就会放心说话。”

本来是随便问问的,可没想到她真有法子,并且听起来好像还不错?江玄瑾沉默,眼神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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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景行收到了白府传来的信,看了几眼,吩咐下人去办事。

怀玉想借着孟恒远的事情把厉奉行的皮撕了,这是个不错的主意,正好韩霄和云岚清那边都憋着气,让他们在这件事上出出力,他们一定很乐意。

用不着他上场。

打了个呵欠。陆掌柜懒洋洋地往摇椅上一躺,南阳玉骨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打算就这么睡个好觉。

然而,没过多久,又一封信过来了。

困倦地伸手打开,瞥了几眼,他来了精神,坐直身子将信全部看完,脸上的表情不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捏着信纸起身,他去了北边的院子。

这院落有十间并排的厢房,房前空地很宽,立着木头人、武器架和箭靶,若不是在他的府邸里头,旁人瞧见定要觉得是个武馆。

去了第一间厢房门口,陆景行敲开了房门。

“大人?”开门的人看见是他,微微惊讶,旋即便问,“又有救青丝姑娘的机会了吗?”

陆景行低笑:“你真是聪明。”

那人跨出门来,英气的眉眼映照在月光之下,眼里满是严肃:“在下先去叫醒其他人。”

说完,转身往回廊上走。每经过一扇门前便扣手一敲,只一下,一排厢房的门就都先后打开。

不消片刻,十个男子就都规规矩矩地站在了陆景行面前。

看着这十个人,陆景行很是感慨。这些人昔日都是飞云宫里的面首,绫罗绸缎、玉冠金簪,瞧着都妖里妖气的。没想到如今换一身干净利落的衣裳,竟是英姿逼人,很难将他们同以前的模样联系在一起。

“大人请讲。”就梧站在最前头,朝他拱了拱手。

陆景行回神,笑道:“过几日青丝也许会离开江府,到时还得再麻烦各位出手。”

“好。”就梧想也不想就点头,“具体要如何做,还请大人指示。”

夜色已深,陆景行点着灯与他们说了李怀玉的计划,又细细商议了救人和撤退的路线。

说完的时候,陆景行看了看这十个人,突然很想把丹阳还活着的事情告诉他们。

这十个人里有有些人的命是丹阳救的,有些是喜欢丹阳的做事路数,自愿投奔,甚至还有的是因为与家里闹不和。所以跑去飞云宫混吃混喝。

不管是怎么到飞云宫的吧,他们都顶着面首的名头为丹阳效力了好几年,丹阳对他们很好,他们对她的感情自然也极深,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都算丹阳的亲人。

要是知道她还活着,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眼里的仇恨也会淡下不少。

然而……陆景行叹了口气。他不能说,这件事太大了,多一个人知道,丹阳就多一分危险,还是且先瞒着吧。

就梧等人不曾察觉陆景行的复杂心情,知道又有机会救青丝姑娘,他们心情都不错,送走陆景行,就又在院子里对拆几招。

“等青丝姑娘出来,咱们去杀了江贼吧。”有人练着练着,低声说了一句。

看他一眼,就梧摇头:“清弦,你这个人就是太急躁。江玄瑾岂是那么简单能杀得了的?”

清弦不服气地道:“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

“还是先把青丝姑娘救出来吧。”就梧摇头,“上次那么好的时机都没能得手。这次你们也别太乐观。”

一听这话,众人都沉默了。

先前帮长公主做事,也闯过高门府邸,也入过天牢大狱,可当真没一处比得过江府墨居的守卫。偷摸着救人尚且如此困难,更何况直接上门去刺杀紫阳君?

想着这次的计划,就梧觉得没什么问题,但就是莫名地提心吊胆,总觉得好像要出事。

五天之后,他的预感成了现实。

江府有贼人闯入,带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丫鬟——这消息不用他们去打听,走在江府附近都听见百姓在议论。

“就在刚才,南边院墙,我刚好路过。哎呀吓死了,别是什么强盗抢人吧?”

“谁能从江府里抢人啊?瞧着江府也没动静呀,真丢了人,还不得找吗?”

“那是什么情况啊,那丫鬟看着忒吓人了,衣裳都被血染红了。”

越过这些议论的人,就梧带着人就往前追。

也不知陆大人是怎么办到的,墨居守卫森严,他竟有法子让江玄瑾把青丝姑娘带出来。

在外头就比在墨居里轻松多了,只要顺利截住,救回人就不难。

远远看见一行人的影子,就梧眼眸一亮,立马加快脚步冲上去。十个人刀剑齐出,一阵铁戈碰撞之声,惊得前头的人回头看了一眼。

“什么人!”

这种愚蠢的问题谁会回答?就梧盯着他们手里的奄奄一息的人,二话不说上前就动手。十个人配合默契,很快就冲破他们的阻碍,一把将人给接了过来。

“青丝姑娘?你还好吗?”就梧一边防着周围刀剑,一边焦急地低头问。

怀里的人顿了顿,缓缓抬头抹开脸上发丝,笑着朝他道:“青丝在墨居里好得很。”顿了顿,又补上一个称呼:“就梧大人。”

瞳孔一缩,就梧飞快地松开了他,横剑便刺。

乘虚利索地躲开他这一招,唏嘘道:“本是想随便钓个小鱼,没想到竟是您来咬钩。我家主子若是看见您,一定很高兴。”

此话一出,周围那一群假意退开的护卫就重新围了上来,将他们十个人去路全部封死。

就梧脸色瞬间苍白。

白府。

怀玉正逗江玄瑾:“我说一句话,你重复那句话的第一个字好不好?”

江玄瑾冷漠:“你闲得慌?”

“可不是闲得慌吗?都躺床上这么多天了,什么事儿也没有。”委屈巴巴地扁嘴,她道,“你陪我玩嘛!这个可简单了,就看你反应快不快。”

翻了一页文书,江玄瑾没好气地道:“你说。”

怀玉咧嘴就道:“我是整个北魏最美的姑娘!”

江玄瑾:“……?”

“你这表情什么意思?”怀玉气得瞪眼,“让你重复第一个字,又没让你承认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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