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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匪望过去,是一串糖葫芦,她眼睛一亮,伸手接了过去,“谢谢。”

下一刻,手上的糖葫芦又被人握着接了过去,君匪不解,却见若水的眸光微变,他伸手轻轻一扔,糖葫芦就落水了,“阿匪,你想要,我们自己买。”

“你...”那对君匪存着心思的公子当即发难,伸手就朝若水袭来,少年横腕一挡,灵巧地化解了攻势,随即提膝轻扫,将那人踹入了水中。

扑腾声中,若水淡淡道:

“下次想迷晕姑娘,别再用如此拙略的手段,既糟蹋了食物,也污了别人的眼。”

话落,人群都望了过来。

漂亮的少年本就引人注目,何况若水气质皎洁干净,不由被人多打量了几眼。

连一直伏案书写的尹思尔也不由抬头望去,她拢了拢面纱,问道:“容小女子冒犯,这位公子怎知那人在糖葫芦上动了手脚?”

“这位姑娘,我从小随师傅学医,定不会看错的。”若水如实道来,他望着君匪隐有失落的神色,又对尹思尔的道:“敢问姑娘,不知我可否猜灯谜?”

“来者皆是客,公子请。”

若水清浅一笑,指了指她身后最为精致的凤凰花灯,“我猜这个。”

“早不说,晚不说,请猜一字。”尹思尔念出谜面,静候少年回答。

君匪不禁扯了扯若水的衣角,他回眸,“阿匪可是知道了?”

“师傅...”君匪点点头,“我不要糖葫芦了,我们走吧。”她隐约觉得,越来越重的杀气,在悄然靠近这艘花船。

“别担心。”若水只以为她怕自己不会,略一沉吟,便答道:“早不说,晚不说,那便中午说。”

“姑娘,若我所料不错,是一个许字。”午说,午言,交换一下位置,便是許,即是许字。

“思尔,我也猜是许字。”远远有人轻点湖面飞跃而来,落定后,笑意盈盈的走近说道。

来人一身黑色锦袍,袖口绣以金线,非富即贵,若非王公贵族,也定是门阀子弟。他如墨的发高高束起,仅用一根深红的锦带,极简极雅。

不少矜持的小姐悄然开口道:“见过小王爷。”

小王爷?我看是小灾星吧...君匪悄悄收回眸光,她的五感本就比凡人敏锐许多,随着这家伙的到来,先前那隐约的杀气更加浓重,越来越逼近船心。

她扯了扯若水的衣袖,“师傅,我们走吧。”

“走?”尹钰从一堆簇拥中抬起头来,望向君匪:“小丫头有意思的很呢,既然你师傅答对了舍妹的灯谜,自然要拿了彩头再走。”

“思尔,你说是不是?”

“是啊,郡主。”有人附和道,尹思尔亦点点头,面纱外的杏眸清亮,定定望向若水:“公子请留步,这花灯便送予你了。”

若水摇摇头,望向君匪。

“多谢。”君匪一把替他接过凤凰花灯,可还是来不及了。

她眉目一凝,手中花灯便脱手,直直朝湖心射去,刹那间,潜伏在船底的数十黑衣死士便破水而出。

人群一时慌乱,船身也摇晃起来,尹思尔最靠近船沿,一个不防就往外倾去。

电光火石间,一柄古朴长剑抵在了她的后腰,若水转腕一提,就用剑身扶起了尹思尔。

再回眸望去,红衣黑发的少女已与尹钰并肩而战,她手中多了一柄长剑,一边御敌一边怒骂:“喂,你离我远一点好不好。”

“还小王爷呢?真不要脸。”

“丫头,小小年纪,别这么凶,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尹钰游刃有余地破围,还不忘损君匪两句,“再说我过来,本来是想保护你,谁知道啊,有人不领情...”还这么剽悍。

“你真是够了。”君匪清喝一声,手中长剑已凌空一掷,同时轻挽结印,霎那间,剑身一分为十,带着浅浅月色的锋芒,凌厉地向周围打去。

只见层层激荡的水光中,黑衣死士的阵被破开,一个个落入水中,恰在这时,岸上又来了一批锦衣卫,捡漏后连忙向尹昱请罪:

“臣等来迟,请小王爷责罚。”

“不必了。”尹昱轻瞥一眼,带着十足的兴味靠近收剑于无形的君匪,“丫头,你师从何门何派啊?”

君匪懒得理他,要不是尹昱,她也不会被牵扯起来,又忆及無山仙君所教不能没礼貌,索性看也不看,只随手指向若水。

“你不听见我叫他师傅吗?”

被这轻轻一指,若水也着实愣了愣,他收起手中正欲出鞘的弥生剑,脑海里却仍然在想君匪那柄隐隐相似的长剑,弥生、子虚,她用的,莫非是师傅所说...弥生剑的另一半子虚剑?

难道,这从天而降的姑娘,正是他命里的贵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没能一次性码完,争取尽快吧。

第73章 姻缘无我2

君匪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干干净净的眸光毫不掩饰地望向若水手中的剑, 这是他堪堪从乾坤袋中取出, 还未来得及出鞘。

子虚,弥生,听说天生一对。

两人皆是一怔, 别别扭扭偏开头,望向湖面,脸颊上的热度却如何也熄不下。小王爷尹昱轻笑一声, “二位, 承蒙救命之恩, 若不嫌弃可随我回府, 暂做休息。”

尹思尔闻声望来,一双杏眸隐含期待。却不敢多看若水一眼。

少年望向身畔的红衣少女,君匪想了想,“那走呗。”白吃白喝挺省钱的啊, 下意识她认了若水当师傅,就开始替师傅的钱袋考虑了。

自己家的师傅, 得自己护着。

这是对待無山仙君养成的好习惯。她轻轻一笑,拉起若水的手, 梨涡格外清甜: “走吧,师傅。”

“哎,”少年稍显迟钝地应下,任由被拉着,薄玉般的耳根更红了。

在尹家用过清爽的晚膳后, 各回各房时,若水忽拉住了君匪的手,从兄妹俩身前走过,看得出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想说些什么。

“这怎么看,也不像师徒啊。”小王爷取下他头上深红的发带轻甩,清贵优雅中带着丝丝纨绔。反倒是京城闺阁女子会喜欢的那种带点痞气,带点小坏的类型。

“哥哥,未知全貌,别妄加揣度。”尹思尔扯了扯自家哥哥尹昱的衣袖,摇摇头,眉眼温柔恬静。

“知道啦。”尹昱刮了刮她的鼻梁,“告诉哥哥,是不是动凡心了?”他眨眨左眼,故意逗弄。哪只尹思尔霎时脸颊绯红,跺了他一脚就走开了。留下尹昱愣在原地: “喂,不会是真的吧?”那小子不就是救了你一下,你哥哥我,从小到大都救过你多少回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他不禁想起那红衣梨涡的小丫头,京中各式各样的女孩子虽多,这样有灵气的姑娘还真是少见。

“喂,你放开我。”君匪被若水一路拉扯着,抬起亮若星辰的眼睛倔强地望着他,“师傅,你怎么了?”

“没、没,对不起。”若水脸上的凝重一秒怂,他连忙松手,关切问道: “疼不疼?”

君匪摇摇头,疼。却漾起笑意戳了戳若水的肩,“你疼不疼?”

“不疼。”少年温柔一笑,正色道: “其实我想告诉你...”他想了想,取出乾坤袋里的那纸婚书,递予君匪手中。

“尹家?!”

“就是这个尹家小姐?”君匪小心翼翼抬眸,打量对方的神色。

“嗯。”若水闭上眼,无奈一笑。

“那怎么办?”君匪点了点唇角,“不认识还好,认识了再退多尴尬啊?”

“是有点。”若水重新卷好婚书,敲了敲君匪歪着的小脑袋,“不过还得退,我不能祸害...”

“什么?”君匪眨眼望向他。

“没什么。”若水心虚地眨着长睫,他不能告诉自己的小徒弟他活不了多长了。

“师傅,你在担心什么?”君匪不解地问,隐约猜测是因为门第之见。想当初在天上,就有不少仙暗地里嘲讽她母亲是个凡人,配不上身为天界战神的父亲。

“阿匪,回去睡吧。”若水揉了揉小徒弟的头,“我告诉你,只是想让你有个心理准备,这尹家...我们住不了多久了。”

“师傅,对不起。”君匪丧气地低着头,像一只认错的小狗。

可怜又可爱。

“和你无关。”若水推着她的肩膀送到房门前,“是我的事情,迟早都要面对。”

“你,好好睡吧。”他推了推那一直低着头的小丫头,却被对方赖皮地握住指尖,“你不走?”

“嗯?”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听明白这句你不走,细薄的脸皮一下又红了起来,手指被紧紧撰着,她小心翼翼望着他,一汪瞳仁湿漉漉的,让人不忍拒绝。

“不行。”他偏头不看她的眼睛。

“我...我在家,都有人陪的。”君匪脸不红心不跳地撒了个谎,在仙界,無山仙君至多给她讲个睡前故事哄睡了就离开的,而这种待遇,她满十二岁后,就再没有过了。

“在家啊?”若水微微尴尬,“丫头,这是在别人家。”

“我知道。”君匪顺着竿子往上爬,“师傅,就是在别人家我才不敢一个人。”

少年有些头疼,终于抵不过那双招人心疼的眼睛,“你呀。”无奈一叹,身体却诚实地走进,关上了房门,师傅和徒弟,即便尹府下人有微辞他也无须在意,身正不怕影子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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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说一说算什么,小丫头一个人害怕才是重要的事。

恐怕连少年自己都没发现,从现在开始,是他,他自己,把徒弟宠上了天。

多年后,无论君匪犯了什么错,人家找上门来,被时光打磨得如切如磋的男子都只是说:

“有什么意见?我惯的。”

你有本事,你也惯出来一个啊。

不行吧?

笠日,春和景明。

黄历上,宜退婚。

打地铺的若水蹑手蹑脚爬起来,洗漱后,换了一身梨花白的正装,浅黄的丝线从他前襟延绕到下摆,斜绣一枝含苞待放的玉兰,秀极雅极,和少年的气质极其相称。

虽说是退婚,也该正式有礼。

随管家行至会客厅,若水见到了尹父尹母,奇怪地很,他们打量着这位出奇漂亮的年轻人,未等他出言,尹母望了尹父一眼就率先开口问: “听思尔说起,你救过她?”

“随手之举。”少年不卑不亢,丝毫没有要邀功的姿态,尹母越看越顺眼,递个眼神给尹父,他见之问道: “不知若公子来自何地?令尊...”

“早已逝世。”若水丝毫不隐瞒,取出了袖中的婚书,着管家递了过去,“二位看过,即会明白。”

“原来是贤侄...”尹王爷面色激动,“当年若家迁离京城,想不到一过经年,你已经这么大了。”

尹王妃却是扯了扯夫君的衣袖,有些犹豫。女儿的终身幸福她还是希望门当户对的,如今的若水显然已配不上身为郡主的思尔,除非他能有幸成为状元郎。

在尹母眼中,若水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读书人。充其量也只是一个长得格外好看的读书人。

尹王爷所想截然不同,他捏紧婚书: “贤侄,你且安心住下来,这婚事...”

“不行!”尹王妃打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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