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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出嫁

寂静。

若不是还能听见两侧恬心怡宁的呼吸声,许可婧都要以为这偌大的宫里,只有她一人在了。

四周悄然无声的好似一根针落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发髻上的发饰从清晨便待在了她脑袋上,她可是眼见着那一根根流苏步摇往她头上插去,好几根呢。

宫里准备的首饰皆非寻常之物,那商铺所卖的是绝不能同其相提并论的。那做工手艺,令人一眼望去就知并非俗物。再来,皇宫之中所做皆是真材实料,这一根根的不说价值不菲,重量就更是不一般了。

故而,这一日下来,光是头上的重量就令她疲惫不堪,就别说那繁冗的礼节了。

况且随着成亲之日的临近,她早在数日前便寝食难安。吃的吃不进几口,睡的都四更天了还没睡着。

这折腾来折腾去的,还没成亲呢,人就瘦了一大圈。早先祝氏还担心着,许可婧这一副珠圆玉润的模样,万一连嫁衣都穿不进可如何是好?

这倒好了,人是瘦下来了。可这消瘦的面色暗黄没点儿精神气,祝氏又急了。赶忙请了大夫来给许可婧瞧瞧,再这的下去,她家姑娘还没嫁出门呢,人就得在家瘦没了。

这大夫一瞧吧,也没说些什么中用的话,开些中用的方子。无非就是那么几句,“忧思在内,心有郁结。”说白了,就是心里有事想得又多。最好的方子不是药,而是心态罢了。

祝氏听没得大病,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却又长叹一声,无奈道:“婧姐儿,你这心里都想些什么呢?”

许可婧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每日的里想的,也就是过去那些事,再想想今后会有何事罢了。可这些话,她又不能同祝氏说。

支支吾吾的也只说了句:“我...我没事。”

许玮月在许可婧旁边坐下,伸手覆在许可婧交叠的手上,轻轻地拍打着。

柔声道:“妹妹可是害怕?”

许可婧看着许玮月瘪瘪嘴没有回答,可许玮月清楚的看见,妹妹的眼对上她时,眸中毫无往日的神采,有的只是一片茫然。

许玮月一手抱住许可婧的后脑勺,轻轻的往自己肩头放去。另一只手一下又一下的,顺着背脊抚摸。

轻声道:“妹妹可还记得姐姐那晚说的话?”

许可婧当然记得,那天晚上她在姐姐的安抚下,睡的格外的香甜。祝氏带着她睡的记忆,她实在是难以回忆起来。可那晚在许玮月的怀里,她觉着或许当年祝氏,也是这样哄着年幼的她入眠。

感觉到了许可婧轻点的动作,许玮月道:“所以啊,妹妹莫怕,姐姐在呢。”

最后的几日,许可婧是在许玮月的陪伴下,才能将将的小憩不过两个时辰,时辰虽短,却也好过彻夜难眠。

许是许玮月的话,的确点通了许可婧。倒不是说真因着有许玮月的保护,许可婧不担心了。而是同理,许可婧这一世有了家人。不单单是因血缘的牵扯的家人,而是情感的联结上的家人。

就像今日出门时,许瀚修对着许家姐妹俩说的最后一句话一样。

“一家人,永远都是一家人,家里的门永远都给你们开着,什么时候想回了就回来吧。”

再怎么样,不管今后会发生何事,她还有她的家人,还有她的家。

轻叹一声,一个中心不稳的动了脑袋。因长时间的一动不动,僵硬了的脖颈酸痛的让许可婧没忍住的嘤咛一声。

“小姐?可是难受了?”怡宁悄声的问道。

怡宁之所以小声,方才恬心怡宁之所以不出声儿,不是因为旁边有人盯着。而是她们已经被太太、老太太、大小姐叮嘱过了好多回,这几个月里更是被大徐嬷嬷严厉教导着宫里的规矩。

今日出门前也是,大徐嬷嬷千叮咛万嘱咐:“二小姐进的是宫里,嫁的是皇子。不比寻常人家,你们随着进宫,定要谨言慎行。不仅要好生的照顾二小姐,还得帮二小姐注意着周边的一切。你们要记住,你们是二小姐的人,二小姐才是你们的主子,即使有大皇子,你们也得听着二小姐的。”

故而,这进宫之后两人不敢轻举妄动。她们可没忘记老太太曾说过,她们两若是犯了什么错被人抓住了把柄,第一个害的就是二小姐。一个不注意,便会危及二小姐以及她们的命。

许可婧也不敢抬起手揉揉脖子,轻声问道:“就你们俩?”

自从红盖头一盖上,她除了脚什么都看不见了。一整天都是迷迷糊糊的度过,别人怎么说她就怎么做。就连这永佑宫是个什么模样,她都不知道。

“是呢。”

听到答复,一直挺胸抬头的许可婧一下就松了气垮了肩。用两只手扶着沉重的头转了转,再揉揉后颈按按捏捏肩。虽是能动一动,却也不敢大动。

“什么时辰了?”

许可婧完全不知外面的情况,她也不知道自个儿在这坐了多久了。自打她坐在这儿后,这永佑宫没多久便静了下来,别说是人说话的声音了,连人走动的动静都没有。

她如今只觉着,纵是她没去过那冷宫,不知那是什么模样有多冷清安静,可至少安静这一点,怕是也不过如此了。

“该是戌时了。”怡宁见外头已经天黑月高,怕是都快亥时了。

许可婧一听时间,揉着脖颈的手一顿。竟然都这个时辰了,原来已经这么晚了。

轻叹一声,小声嘀咕着:“也不知这大皇子何时回,好困...”

正所谓“说曹操,曹操到”,不要在背后念叨别人。这话啊,总是有道理的。

由远至近的传来的喧闹声,许可婧细听发现,其中不仅有男声还有女声,还是甜美的好似银铃般清亮的声音。

许可婧心中暗想,那女子定是娇俏美貌,不然不会连声音都那般的好听。

“皇兄!皇兄!快进啊!”

“就是!皇兄!快进啊!咱们大家可都等着了!”

“皇兄怕是不想让咱们见着如花似玉的小嫂子了!”

“大哥哥,大哥哥,晟儿要闹洞房。”

在一群男子闹声中,突然出现一道稚子童声,还是个小男孩儿,一下便吸引了许可婧的注意。

“晟儿,谁教的你闹洞房?”

这话听上去虽是斥责之意,却又是笑着说的,更是无奈之中不乏宠意。

许可婧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不禁心中一软暗道,这大皇子真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便是训斥生气都是这么的温柔。

梁介称晟儿的男孩儿还未答话,那甜美的女声道:“大哥哥莫不是被我们吵着了,耽误了好时辰生气了罢!”

“芸儿,姑娘家的谁教你说的这样的话?”

许可婧暗道,大皇子跟芸儿说这话的语气,就跟上面同那晟儿一模一样。

“六妹妹说的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咱们可不能误了大事。”

春宵一刻值千金...

许可婧听到这句话,只觉着自己身体都热了起来,她的脸定是同这盖头一样红了。

只听大皇子温和道:“既然你们知道,还不快回去。再说了,夜已深莫惊扰了你们嫂子。来日方长,明日再来也行。”

只见这话一出,没得几下的工夫,外头便静了下来。

门被打开了,脚步声越来越近了,许可婧就这盖头看见了一双鞋停在了自个儿面前。

恬心、怡宁齐声道:“参见大皇子。”

许可婧紧张的越发不敢动了,她看见一根杆子伸进了她的盖头,然后挑了起来。可,这大皇子不是看不见吗?

终于重见天日的许可婧这才发现,原来是一小太监抓着大皇子的手臂摆好位置。许可婧心道,自己得好好照顾大皇子了,他看不见平日里定是处处不便。

一小太监端着一个托盘上前,上面放置着两杯酒。

许可婧拿起一杯放到梁介手里,一杯自己拿着。站起身将手伸了过去,绕过梁介的胳膊。

不止打算帮忙拿酒的小景子,和底下的奴才们愣住。就连梁介在感受到,酒杯是从对面塞进他的手里,许可婧是自己站起来主动伸手绕过他时,看上去面不改色的,可心里还是一惊。

不过梁介也就是一顿,回过神来心中失笑。暗道,真不知是该说他娘子主动,还是该谢他娘子好心在照顾他。

交杯酒的白酒,虽不烈可对于从未喝过酒的许可婧来说,这一口灌下去还是又呛又辣的,一个没憋住使劲儿咳了出来,用力的面红耳赤。

小景子闷笑不敢出声,他看这二小姐那猛的架势,还以为是个厉害的主子,没想到就是个有性子的小姑娘。

梁介自然是听到了的,轻叹一声。凭着方才递酒的方向感觉,伸过手绕到后背轻轻的拍着。

待奴才们一番吉祥话道后,梁介这才开口道:“其余人都下去吧。怡宁,恬心。你们服侍了皇子妃更衣后再下去。小景子,倒点温白水备着。”

“是。”

背后宽厚的大掌依旧在轻轻的拍着,即便说话也没有停下。许可婧抿了抿嘴。

这...接下来她该怎么办啊...

☆、第38章 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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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

怡宁见前面的许可婧,突然停住了脚步一动不动。起初还等着怕许可婧在想些什么便没有打扰,可这都过去半盏茶的工夫了,许可婧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怡宁这才担心的开了口。

可唤了两声许可婧依然没有动静,怡宁轻拍了一下许可婧的手臂。

“嗯?怎么了?”像是从梦中惊醒般的回神,许可婧愣愣的问道。

恬心凑近许可婧的耳畔小声道:“小姐,可要奴婢给您画本?”

这画本不是别的,便是黄花大闺女出嫁前必读的本子了。作用不为其他,就是为了让姑娘家嫁过去新婚当夜能同丈夫,好好的同享那鱼水之欢的乐趣。

画本...她才不要画本!难不成这丫头竟以为自己是因这事才呆站在这儿的!

从脖颈向上一下红了脸,许可婧气道:“瞎说什么呢!走!”

恬心怡宁面面相视,闷声低笑。她们俩难不成真看不出小姐并非因此事而停?不过是缓缓小姐那一副紧张的模样罢了。

可这若是放在平时,许可婧是绝不会气急败坏的回应的,还会反过来戏弄她们俩。看来,今日小姐真如徐嬷嬷所说的那般。

“二小姐今日定会时不时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你们两得变着法子解解二小姐的闷子,但也莫要太明显了。”

故而,恬心方才才说的这话。她们俩虽未出嫁,可陪嫁前徐嬷嬷也是教导过她们一些该懂的人事,免得小姐独身进宫身边也没得个贴心知己的人。毕竟这有的话,嫁了人的同没嫁人不懂事的姑娘说,是说不清的。

起初两人还会闪躲害羞,可徐嬷嬷耐心教与她们时那认真的模样,她们俩也知其重要性便好好的听着,如今早已落落大方了。

“可好了?”梁介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过身向着声源处。

许可婧没想到,梁介一直还是着方才婚服的打扮,在厅里站着等她。心道,他怎么还在这儿?

闷闷道:“好了。”

顿一下才反应过来,轻咬下唇暗自懊恼道,这可是新婚夜,她在想什么呢?再说了,这可是大皇子的寝宫,他不在这儿还能在哪儿。

目不能视之人,其他感觉便会更为的敏感与发达。故而,许可婧即使努力的掩盖,缓解自己的不适感,但梁介依旧能清楚的感觉到。

许可婧的回答虽是闷声压抑,可梁介能察觉到许可婧的忸怩。心中无奈轻叹,暗道,他也不是甚的洪水猛兽,怎的许可婧如此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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