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1 / 1)
楚奕和皇后下定决心要好好儿惩治楚嘉母子,但很快他们就发现,他们一直小看了楚嘉母子俩。
楚嘉和他的母妃,一个在后宫之中隐忍多年,即便儿子年幼之时,也从不出头,引人注意,一个则是凭借自知的能力待在楚奕身边多年,丝毫没有引起他的怀疑。
他们卧薪尝胆这么多年,一朝勃发,自然对楚奕他们早有防备。不论是前朝还是后宫,楚奕和皇后发现他们居然根本拿楚嘉母子,没有办法。
后宫之中,许怡然这么多年深入简出,在血雨腥风的后宫里面,安然无恙,自然不可能只是凭借她的聪明,更重要的是,有人在故意护着她。
而能将手伸到后宫,用自己的力量暗中保护一位妃嫔的人,不用细想就能知道是谁。
想到那个人,皇后不由自主的便想起,多年前,许怡然进宫时的情形。
那时候她还不是皇后,后宫是江雪烟执掌,然后皇上南下微服私访回来之时便带回了许怡然。
她记得很清楚,皇上刚将她带回宫时,就执意想封她妃位,如若不是有太后以及她们极力劝阻,他根本不会只给她一个嫔位。而就算当时他只给了她嫔位,在下召当日,他还是格外恩宠的赐给她称号,唤她静嫔。
这对于她这个民女出出生的女子而言,已经是相当大的殊荣了。而后皇上更是长宿在她的宫里,即便是太后多次训斥皇上,他依然如此。
那时候偌大的后宫,竟无一人能比得上她的恩宠。
皇后敛眸回想往事,皇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疏远许怡然的呢?
........
皇后很仔细的回想,随即她想到,好像是从她出手,令许怡然不小心推倒一位怀有身孕的婕妤后开始的。
那次的事闹得很大,那名婕妤被推倒,肚子里的孩子没了,许怡然“证据确凿”,百口莫辩。太后欲将她赐死,是江雪烟极力替她求情,才保下她的性命。
后来,太后本是想借此机会严加惩戒于她,毕竟谋害皇子之事是件大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但她偏偏却在这个时候查出怀有身孕。
那时皇上子嗣不丰,膝下皇儿仅有她的大皇子和江雪烟所生的楚昭,太后怜惜这个孩子,便免了她的罪责,只下令将她禁足,留在殿内好好儿养胎。
然后,从那时开始,皇上好像就没有再继续宠着许怡然。
他就像是把她这个人忘了一样,时常临幸后宫妃嫔,但却没有一次去看过她。
后宫里的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已经看透了许怡然的真实模样,或者是他已经喜新厌旧,不再对许怡然有喜爱之意,甚至直到谢宁进宫,他的恩宠又尽数投到她的身上,她们便真的开始将许怡然遗忘。
但现在看来,原来一切不过是一场骗局,什么喜新厌旧,什么不再喜爱,都不过是那个身居高位的男人用来保护许怡然的一种手段罢了。
这么多年,后宫风云变幻,斗争无数,唯有她一个人屹立不倒。
他为了她,竟是把她们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之中。
“啪。”
青葱似的指甲狠狠的断在掌心肉里,皇后死死的咬着嘴唇,眼里一片愤怒和阴狠。
前些年许怡然沉寂,宫中近乎没了她的消息,所以有些往事她们便没再在意,可如今她风头大盛,多年前的旧事就宛如一根深扎进心底的刺,骤然被人拨动,疼的厉害。
她想过不少法子来对付许怡然,但是如今她被皇上当做珍宝一样的护着,她根本对她做不了任何事,这让皇后觉得恼火的同时又觉得很难堪。
她是明楚国唯一的国母,她的丈夫是万人之上的皇帝。她可以允许他三宫六院,允许他三千妃嫔,但她独独忍受不了,他爱的人不是她。
皇后更加用力的握紧了掌心,指甲深深的嵌进肉里,鲜红的血从掌心溢出,一旁一直担惊受怕的宫女见到顿时吓坏了。
她连忙走到皇后身边小心翼翼的捧着她的手,一边查看伤势,一边朝着殿外喊着快传太医。
候在殿外的宫女听见,连忙跑去太医院叫人,皇后的凤栖殿热闹非凡,而她却始终表情冰冷。
太医来了给她取出掌心的指甲,包扎好了,嘱咐好几声后,又离开。
楚奕随后得到消息,马不停蹄的进了宫,询问皇后的伤势。
皇后对其他人可以冰冷,但对楚奕却不会。见他担心,她开口安慰他说只是不小心,不是什么大事。
楚奕自然不会相信这种话,指甲断在掌心受的伤,如果不是受到的刺激太大,谁会做出这种伤害自己的事。不过,他没有反驳皇后的话,在确认了她确实没什么大事后,他便从皇宫离开回了五皇子府。
不需要细问,他就能知道他母妃会受伤的原因。
如今后宫,唯一能刺激到他母妃的,无非就是那一个人罢了。
楚奕眯眼,他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让楚嘉母子付出代价。
*
翌日早朝,有御史状告楚嘉贪赃枉法,私下收受官员贿赂,并附上了确凿证据。
皇上见到勃然大怒,当朝痛斥楚嘉。
楚嘉见到那些罪证,心中波澜不惊,皇上骂他,他乖乖就受着,有的时候甚至还配合皇上哭着说他错了,他知道错了云云。
而皇上虽然在文武百官面前斥责了他,但最后此时却并没有重罚,只是雷声大雨点小,骂了他半个时辰,就罚了他一个禁足加贴上贪污银两。
楚嘉欣然接受,但那御史却是不干了。
御史是个直性子的人,在四皇子和五皇子两厢对峙的时候,他就没站过队,如今也不是楚奕旗下的官员。
但是尽管他不是楚奕的人,但也不妨碍他,秉公执法。
楚嘉贪赃是不争的事实,这般严重的过错,怎么能就禁足了事?
耿直的御史表示他不服这个决断,在大殿上,公然顶撞了皇上。
皇上被他那二愣子的样子,给气的胸口发闷。他倒想狠狠斥责他,但他又想起这个人,虽然人愣了点儿,可也算是一个忠肝义胆之士,于是就想就此揭过。
但御史丝毫不明白皇上的心思,见皇上有意为楚嘉说话,他那驴脾气就上来了,站在大殿之上,义正言辞的说如此行径对国威有损,皇上不该因为私心就包庇云云。
他这话一说,一向唯我独尊的皇上哪里受得了,他怒而拍案,当即斥责御史胡说八道,御史见他动怒,立即下跪,但嘴上依旧对楚嘉不依不饶。
皇上那个恼啊。
但他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
御史的存在本来就是监督提醒帝王,他如果因为生气他的话而斩了他的话,这天下的百姓恐怕都会给他一个暴君的称呼。
皇上又气又恼,御史顽固不化,最后皇上只能退步,加重了对楚嘉的惩罚。他下令在禁足罚银两的基础上再杖责他四十,以示惩戒。
御史这下还算满意了。
楚嘉对此也是欣然接受。
皇上旨意一下,就愤怒的甩袖离去。大殿之内的群臣跪安后,楚奕本是想走过去嘲讽一下楚嘉,但他没想到皇上身边的小太监跑过来,说是皇上请三殿下过去,就把楚嘉叫走了。
楚奕见此恼恨的甩袖,大步流星的离开大殿。
其后他一系的官员也立马跟着自己的主子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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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们之外,那些没有党派的官员,见皇上这般作为,也明白了一些事,他们一边思虑着,一边有些同情的看向四皇子楚阳。
楚阳被这些目光看的脸色十分不好,他什么话都没说,也依然甩袖离开。
楚嘉楚奕楚阳这三位风云人物都走了,那些官员也就没再继续逗留议论,也纷纷离开大殿。
这一日,三殿下楚嘉和五殿下楚奕之间的斗争算是正式开始了。
接下来的好几日早朝,三皇子都因为尚在禁足并没有出现在大殿之内。
楚奕一系都再防备着楚嘉的反击,但一连几天他都没有任何动静。
楚奕安插在三皇子府的探子也传信回来说,他真的只是在府里养伤,并没有其他举动。
这让楚奕觉得很不可思议。因为在他记忆之中,楚嘉绝对不是一个打不还手之人,这次他让他吃了亏,他不相信他不会报复。
楚奕又多加人手暗中盯着楚嘉,又过去了三日,楚嘉这里任然没什么动静。
楚奕觉得奇怪,但他还不来及细想,大都城里突然暴发一则流言说大半月前的那场洪灾,其实是五皇子在背后解决的。
楚奕听了,心里猛跳,当即下令让人去查为什么会传出这样的事,会不会是有人又故意给他下套。
他的属下得令,立即去调查这事。
然后半日之后,他们回来告诉楚奕说,大都城内的流言并不是什么有心人传的,是几位从灾区赶到大都探亲的几位百姓无意间说出来的。
下属说,那几名百姓的身份他们也查了,都是真正的平头百姓,他们从灾区而来,到大都城探望亲戚,无意间说到灾区之事,便直言当初帮助他们度过难关的大善人是楚奕。
楚奕闻言心里顿时升起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这件事,虽然他自己清楚,赈灾之事他除了给楚阳帮了些倒忙以外,根本没有再做任何其他的事,说赈灾背后的人是他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但其他人并不知道啊。
那些百姓说的言辞凿凿,如果不只是一直都知道主子的行事安排,被楚奕派去调查的那些个属下都差点儿信了赈灾之事的背后之人就是他家主子。
瞧着,就连楚奕身边最亲近的下属都会这么想,那就更别说那些并不知道内情的人了。
☆、终章上
百姓言之凿凿,说的有理有据。
甭管其他人怎么想,总之皇上是信了——
这次洪涝灾害背后的“大善人”是楚奕。
当天,他传旨让楚奕进宫,在御书房内,皇上一点儿都不遮掩自己的怒气和怀疑,拍案责问楚奕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楚奕一听就知道大事不好,皇上疑心的毛病又犯了,他“噗通”一声的跪下,声泪俱下的喊着冤枉,说这件事跟他没有关系云云。
皇上冷眼看着,怒气随着他的话愈演愈热。
没关系?他真当他傻吗?无风不起浪,现在人证都有了,他怎么敢跟他说没关系?!
皇上怒声斥责楚奕,书桌上地方官员奏上来的折子,随手就砸向他,楚奕不敢躲让,檀木制的奏折就这么径直砸在了他的头上,额头破皮,鲜红的血液流了出来。
“你自己看看!好一个宅心仁厚爱民如子的五殿下!好一个心系百姓,救百姓如水火的五皇子!你真是真的好皇儿,真会替朕分忧啊,你说朕是不是还要退位给你,才算对得起你的这番良苦用心?!”
皇上暴怒,额头青筋直跳。楚奕捡起奏折,打开一看内容,顿时如遭重击,他膝行靠近皇上,哀声道:“父皇,父皇儿臣冤枉啊。儿臣真的没有做过这些事,赈灾之事跟儿臣无关呐,父皇,您一定要相信儿臣。”
“哼!相信你?”皇上冷冷的俯视楚奕,“你说你没有做过,赈灾之事与你无关,那这奏折又是怎么回事?地方官员亲自上奏为你表功,说你是宅心仁厚,爱民如子,他们一个个都在请求朕好好儿奖赏你呢!”
“这些都是有人故意陷害儿臣,儿臣没有做过,儿臣真的没有做过啊父皇。”楚奕矢口否决,坚决不认这事。
皇上又拿起书桌上的另一挪奏折摔向楚奕:“陷害你?冤枉你?你看看这些!这都通通都是那些受灾的地方父母官为你请赏的折子,你好好儿看看,是谁冤枉了你!”
四散的奏折纷纷砸在楚奕身上,楚奕随手拿起两个看了看,当看到那奏折的署名时,他的心完全乱了。
他慌乱的看向皇上,摇着头想要继续解释,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能说什么呢?
难道他要说是所有灾区的官员们串通好了来诋毁他吗?
楚奕身体发抖,心底发寒,这一刻他全然没了往日的雍容华贵,只有满心的惶恐和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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