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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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娘只能接了过去,搁在嘴边小口小口地吃,看着香草两人择菜。

大家先跟瑶娘说了几句闲话,问了问小郡主夜里睡得可香甜之类的,说着说着就绕到其他处了。

大多都是府里的一些杂事,例如哪个婆子和人拌嘴了,哪个丫头在主子跟前吃了挂落。这王府看似挺大,实则后宅也不过只占了三分之一。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一些琐碎小事免不了就你传我传你的。

“嘿,你们不知道,今儿我出门碰见留春馆的玲儿丫头和如归轩的梦儿打起来了。”说话的是一个叫赵婆子的,只听她这话音,就知道这里头肯定有大戏。

一时间,大家的眼神都望了过去,还有人忍不住让她赶紧说。

“能是什么事,还不是为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大厨房将给留春馆食盒拿错给了如归轩,如今留春馆多大的风头,殿下又在府里,那玲儿也就格外的嚣张,半道上将梦儿给拦下了,劈头盖脸给了对方两巴掌。”

“啧啧,梦儿那丫头长得挺水灵的,这两巴掌下去那不小脸儿都打肿了。”

“可不是!那小脸儿又红又紫,像个紫茄子,当场就肿了起来。我记得以前玲儿和梦儿就有嫌隙,据说梦儿没少跟她那主子一样,给留春馆没脸。胡侧妃又是个脾气大的,回来指定给玲儿挂落,这不新仇旧恨加一起,就对上了。”

玲儿和梦儿都是提膳丫头,如今这晋王府里,除了晋王所住的朝晖堂,晋王妃所住的思懿院,和小郡主的小跨院,其他各处的膳食都是出自大厨房。胡侧妃倒也曾提过想在留春馆里设个小厨房,可惜被晋王妃驳了回来,所以留春馆和其他几个院子一样,都是从大厨房提膳用的。

“啧啧,这殿下一回府,留春馆那边就要出幺蛾子。等殿下离了府……”剩下的话没说,但大家都知道什么意思。

还不是仗着殿下的势,显摆自己得宠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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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人家有宠啊。

一提起这个,大家的眼色不禁都变了,变得十分暧昧且有内容。

“嘿,别说。就照留春馆的势头,殿下前儿昨儿都宿在那儿,指不定思懿院那边又会做出什么……”说着说着,这人似乎突然意识到瑶娘的来历,当即噤了声。

几个婆子忙互相做了个眼色,把话题岔了开。

瑶娘竖着耳朵听,心里想的却是上辈子旁人是不是也是这么议论自己的。

同时,她留意更多的却是晋王连着两个晚上都宿在留春馆的事。可为何她却在小楼里见到了晋王,难道那是假的晋王?

第20章

这个问题能没人回答她,瑶娘也不可能去问别人,只能默默藏在心里。

就在她陷入沉思之际,一个小丫头匆匆忙忙从门外跑进来:“外面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留春、留春馆那边,胡侧妃要打翠竹的板子……”

“什么事,竟要打翠竹板子?”

大家面面相觑,瑶娘心中却是忍不住一紧,有了不好的猜测。

“好像听说是翠竹偷了胡侧妃的首饰,被巧儿给发现了。那簪子是殿下赏给胡侧妃的,十分得她喜爱,所以侧妃大怒……”

有人忍不住插嘴道:“这翠竹是小跨院里的人,胡侧妃哪能说打就打……”说着说着,此人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胡侧妃可是主子,而翠竹不过是个奶娘。奶娘也是下人,别说翠竹还是个奴生子,哪怕是个平民身,以胡侧妃的身份,打死也就打死了,连冤都没处喊。

“要不,咱们去看看?”

一个两个都忍不住好奇心,想去看看究竟。别看是打一个奶娘,可这奶娘却牵扯甚多,首先她是思懿院那边派过来的人,翠竹的亲姨母曹婆子又在府里当差,翠竹一家都是王妃的陪房,更不用说翠竹还是小郡主的奶娘。

这胡侧妃是打算和王妃对上了啊,早就想着这胡侧妃肯定要出幺蛾子,这不就闹大了。

留春馆,翠竹被人死死的按在地上,分外狼狈。

嫣红色的衫子上满是脏灰,头发乱了,脸上也一片狼藉,可那双眼却是死死地盯着人群中的一个人。

这个人是梅枝。

翠竹万万没想到梅枝竟会这么害她,她也不知道胡侧妃的簪子怎么就出现在她身上,之前她可是一直和梅枝在一起说话的。可无论她怎么解释,都没人信她,甚至除了梅枝,另又站出几个证明她确实偷偷进过胡侧妃房里的下人。

翠竹知道这是刻意针对她的一个局。

其实这个局很粗糙,她怎么可能进胡侧妃的房里,还去偷她簪子!她是穷疯了才会这么做!

可没有人去理会这些,主子说你做了,你就是做了。

四周围站了不少人,大多都是留春馆里的下人,还有些则是小跨院里的。小跨院的人大多都站在后面,面露唏嘘地看着被压在地上的翠竹。

其实翠竹明白的道理大家都明白,可谁让你哪儿不去非往留春馆钻,这不就出事了。

瑶娘也来了。

她明明知道自己不该来,可她还是来了,她想看看接下来的事情会变成怎样。要知道她上辈子被胡侧妃借着由头惩治,也挨了好几次板子。

没想到这辈子自己不冒头,倒是轮到翠竹了。

她有一种兔死狐悲的苍凉感。

“侧妃娘娘说了,赏她五板子,小惩大诫。”秋菊从屋里走出来,站在台阶上道。

终究,胡侧妃还是不敢将晋王妃的人往死里整。

有人应是,不多会儿,就有两个婆子提着凳子手拿板子走了过来。

翠竹的嘴早就因为吵嚷被堵住了,婆子将她按在凳子上捆好,边道:“不过是五板子,打不死人,浑当是让你以后长点教训。”

板子一下一下地打在翠竹身上,只能听见闷哼声。

瑶娘没有再看,悄悄地离开了。

她的心情有些不好,她想起了上辈子自己的遭遇。

五板子确实不重,翠竹挨了板子后,还能下来走路。

没等胡侧妃发话,穆嬷嬷就命人将翠竹送走了。

时至至今,翠竹已经不适合待在小跨院里了。且不提她手脚是不是干净,小郡主身边的奶娘本就有多,少一个翠竹,会少掉许多麻烦。

明眼可见,现在的翠竹就是一个麻烦,穆嬷嬷是不会任麻烦留在小郡主身边的。

瑶娘突然有一种明悟,也许上辈子她也是被这么送走的。无关于你犯错没犯错,是不是冤屈,上面人是不会管这一切的,她们只会从根本上衡量你的去与留,而并不在意此举会给对方的一生带来怎样的改变。

若说之前瑶娘只是单纯的凭着上辈子的教训,想避开这一切,而亲眼目睹了翠竹的遭遇后,她才有一种深刻的认识。

一种对于上位者思考模式的认知。

她想翠竹肯定还会再回来的,如果王妃的心思真如她所猜想。

果然第二天翠竹就回来了,是被晋王妃命人送去留春馆的。

晋王妃说,胡侧妃教导有方,这不成器的丫头就送给胡侧妃调教。虽与瑶娘上辈子情况完全不一样,却异途同归。

翠竹会遭遇什么呢?

瑶娘只要一想到,就觉得不寒而栗。

她上辈子怎么就会认为王妃是个好人!

哪知之后翠竹来小跨院收拾自己东西的时候,让瑶娘撞见,却见她笑吟吟的。

翠竹看见瑶娘,满脸都是得意:“苏奶娘昨儿熬了一夜,今儿个不用歇息?”

看见这样的翠竹,瑶娘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人和人啊,就是不一样,有些人天生就是下贱奴才命,有些人啊注定与之不同。”丢下这话,翠竹就抱着自己的东西走了,留下瑶娘看着她的背影,半天缓不过来神儿。

起先瑶娘不解翠竹为何如此得意,旋即明悟。也许每个人的追求本就是不一样的,她在翠竹笑容中看到了一种甘之如饴。

她想,王妃肯定对翠竹说了什么。

事情的发展已经与上辈子截然不同,瑶娘终于不用担心再重蹈覆辙了。可这一切并未让她放松警惕,反而更是小心翼翼,当然这是后话。

思懿院里,让人把翠竹领走后,周妈妈对晋王妃道:“娘娘,这翠竹如今已经被留春馆那边视为眼中钉,再塞过去,恐怕生不了什么作用。”

贵妃榻上的晋王妃,正在低头看一本书,听了这话,她抬头看了看周妈妈道:“奶娘,我本就没指着她能起什么作用。”

“那……”

周妈妈很快就明白过来,说白了晋王妃就是给胡侧妃添堵来着。

可损了翠竹,留春馆那边的势头更是打压不下,等于她们布置了许久的棋已经走废了。

“你忘了还有一个?”晋王妃笑吟吟的。

日光下她,脸上多了一丝红润,却还是带着一种病态的美。明明是弱不胜衣,眉宇间却带着让人不能忽视的、睿智的光芒。

晋王妃不愧出身徐国公府,心智手段都是一等一,就是被这身子给连累了。每每想到这一切,周妈妈便不免心生感叹。

“您是说那姓苏的奶娘?”周妈妈犹豫道。

晋王妃点点头:“奶娘难道没发现此女极为聪明?借着翠竹的跳脱,隐藏了自己,并迅速在小郡主身边站稳了脚跟,可比这翠竹聪明多了,我之前倒是小看了她。”

“可奴婢见她似乎并没有想攀高枝的打算。听人说,这姓苏的奶娘平日十分低调,从不迈出小跨院半步,在院子里也极少出门,不是在房里,就是在小郡主身边侍候。”

“你忘了殿下?殿下可是经常去看小郡主。”

周妈妈还有些发愣,晋王妃却是又道:“又有哪个女人不心悦殿下这种男人?”说着,她眉眼低垂一笑,竟给人一种风华绝代的错觉。

可不是如此,晋王龙章凤姿、玉质金相、仪表堂堂,又出生高贵,乃是天生的皇子之尊。当年在京中时,便有无数贵女竞相倾倒,却被晋王妃拔了头筹。

只是——

其实周妈妈一直有句话想问却又不敢问:王妃你可是心悦殿下?

若是心悦,为何从不主动亲近殿下,若是不心悦,又何必与那胡侧妃斗得风生水起。

只是周妈妈不敢说,她想起了晋王妃还没出嫁之前的一次,那次王妃差点就死了。

是晋王妃自己寻死的。

周妈妈一直以为晋王妃不想嫁给晋王,可能是有了意中人,可她作为晋王妃的奶娘,却知道自家王妃还在闺阁的时候,从未对任何男人另眼相看过。

这个疑惑埋藏在周妈妈心中十几年,也许会埋藏一辈子。

留春馆里,胡侧妃脸色阴沉地看着翠竹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

其实翠竹的态度很谦卑,可在胡侧妃眼里就是能从那谦卑的脸上,看到掩藏在其下的得意洋洋和险恶用心。

胡侧妃甚至透过她看到一张脸,那是晋王妃的脸。

一张清冷苍白,眉宇间总是充斥着浑不在意,却包含着最大恶意的脸。她甚至能看见晋王妃在对自己笑,笑得充满了鄙夷与讽刺。

你再怎么得宠又如何,还不是任本妃揉捏,你所谓的宠爱都是假的,假的……没了殿下,你什么也不是……

胡侧妃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心中焦虑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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