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淼淼心里咯噔一下,“长安商贸繁华,各地往来经商的人不计其数,你咋知道他们是关外的?”

就这一桌客人,杜二娘闲得很,站在一旁打牙祭,“哟,那两个小哥儿长得可俊俏了,细皮肉嫩的,比姑娘家还要美上几分,您也知道,关外客长相多粗狂,少有长这得这般白净斯文的,我原也以为是长安哪家的公子哥儿,便多看了几眼,不想他们说的竟是关外话呢,我估摸着吧,定是关外做生意的富贵人家的公子,跟着家人到长安做买卖来了。”

杜二娘说的两个小哥儿,正是上月来过的淼淼和燕飞。菩提阁的刺客大部份是中原人,讲一口纯正的长安话是最基础的训练之一,关外话自然也会讲,当时两人商量进宫的事,为防别人听了去,便用关外话小声交谈。

淼淼咽了咽口水,装似不经意,“杜二娘家的馎饦真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啊,连关外的人也知道,真真不得了。不过听说时下关外有些有钱人家,喜欢买中原的幼童回去自小养着做娈童,没准那两个俊俏小哥身世可怜着呢,外表光鲜,却过着惨绝人寰的日子,整日遭主人□□,大多短命,少有活过二十岁的。自那回后,杜二娘可有再见过他们?”

一旁的宝枝顿时一额汗,不知足不出户的小姐这话是从哪儿听来的,还说得这么顺溜,脸不红眼不眨的。

杜二娘也是愣了愣,这才讪讪道:“巧了,昨儿稍微年长一点的那个小哥儿还真来了,不过这次他是独自一人来的。还别说,昨儿这个小哥神色落寞,两眼肿得鸡蛋似的,肯定是哭过。同样要了两碗走葱走香菜的馎饦,一碗放自己面前,一碗放对面,坐了足足一个时辰,只吃了一口。唉哟,没准还真如公子所说,这世风日下的……”

淼淼摸了摸鼻子,燕飞这小子算他有点良心,不过这眼泪白流了。

在菩提阁,她和燕飞、白槿三人是老搭档,感情最要好,三人中白槿年纪最大,燕飞第二。白槿出道得最早,第一次执行任务见识过长安的繁华后,回去眉飞色舞地告诉了两人,以至他们小小年纪便对长安无限向往。

除了长安的繁华,他们一直向往着的,还有这家吃馎饦的小店。两人出道后,终于有一回也接到了长安的任务,任务完成后,两人由东到西穿过整个长安城,终于找到了白槿说的这家小店,每人吃了足足三大碗,一致认为这馎饦比白槿姐姐说的还要好吃,简直是全天下最美味的东西。自那后,但凡两人到长安,任务完成后总会到这儿吃上一碗热腾腾的馎饦。

但淼淼今日来此,并非为了吃而来。

杜二娘伤感那两个俊俏小哥儿的悲催命运,啐啐念走开了。

“你就算不吃,我娘知道了照样罚你。”淼淼指了指另一碗馎饦,朝不停咽口水却拼命装不感兴趣的宝枝道:“我要是你,干脆同流合污,反正此事只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咱俩不说,我娘绝不会知。”

宝枝绞着手指,大眼睛里满是犹豫,淼淼再下猛药,“我见你是个机灵的,这才带你出来,这回你守得住秘密,下回我还带你。”

这下宝枝不再犹豫了,端起大碗忙不迭点头,“小姐放心,宝枝嘴巴可严了。”

淼淼满意地笑了,“宝枝儿真乖,来,坐下慢慢吃。”

这就是她带宝枝出来的原因。几个贴身伺候的人中,阿黛是个死心眼,做事不会拐弯,阿嫣聪明伶俐,但太忠于田氏,不易收买,而月娘虽疼她,小事可顺着她的意,大事却绝不含糊,且年纪大,阅历也丰富,像刚才她和杜二娘说的话,若月娘听到的话,绝对会对她起疑。也只有宝枝,年纪小,人也单纯易哄,容易收买。

包袱放下了,宝枝吃得可欢,一碗不够还要一碗,趁着她埋头苦干的间隙,淼淼用石黛在墙角画了几个符号,最后画上三道水波纹。

三道水波纹,是一个淼字。

有别于菩提阁的联络暗号,这是她和燕飞之间的暗号,只有他们俩才看得懂。吃完馎饦,淼淼又在城中转了半天,一会逛脂粉铺,一会逛丝绸铺,一会又逛首饰铺,途中又悄悄在几条大街的墙角处留了记号。

待下午回到侯府,淼淼已累成了一滩泥巴,手脚发软,虚汗淋漓,一头栽床上后再也爬不起来。若说昨天决定减肥多少有点迫不得已,在今天出去了一趟,切身感受到这身累赘肥膘带了的不便之后,淼淼是由衷地希望自己能恢复苗条,不为嫁人与否,好歹少遭些罪活长命一点。

于是她在床上胖手一挥,“来人啊,把毓秀苑里所有的镜子,大的小的,圆的方的,统统给我拆了扔掉!这身肥膘一日还在,姑奶奶我就一日不照镜子!”

第7章 神台上的肥鸡

之后数日,毓秀苑的丫鬟们进出小姐的房间时,总会见到她扎个丸子头,穿一身短打,两腿并拢伸直,身体呈直角形坐在地上,两手向前平伸,一坐便是一个时辰。

阿嫣和阿黛一边收拾床铺一边小声嘀咕:“小姐这几日撞邪了不成?才起床就坐得小山丘似的,动也不动的,好奇怪。”

“可不是,瞧她两手,直直伸着,活像僵尸。”

“还有,你看她两个脚尖,向上勾得那么起劲,镰刀似的。还有那身板,直挺挺的,打木桩呢这是。”

淼淼直翻白眼,没眼色的丫头,什么一动不动直挺挺的,没看到她很努力的弯腰摸脚尖吗?只不过肚子上的肥膏委实太多,顶着,腰弯不下去罢了。

她这是在拉筋,要减肥,光减食量不行,关键是多运动,但这具身体久不活动,关节僵硬筋腱萎缩,不能一下子硬来,得把筋骨拉松了,才能打开关节。

“哎哟,这大冷的天,小姐怎么可以只穿这一点?要是冻着了怎么办?”月娘进来,无视她诡异的姿势,只看到她身上薄得可怜的短打。

这人来人往的,看来得考虑专门辟个练功房,淼淼缩回手脚,活动一下身子,换了另一个姿势,“膘多,耐寒。”

宝枝睡眼惺松地端来早饭,月娘点着她脑门骂:“眼圈被烟熏过似的,昨儿晚上做贼呢?还是又偷偷跑到西府见你阿旺哥去啦?”

“哪有!”宝枝小时候是和同村的阿旺一起被卖到侯府的,青梅竹马的情分,揉着脑袋喊冤,“难道你们昨晚都没事?没人听到那声音吗?”

阿黛问:“听到什么?大清早的,别吓人。”

“猫叫啊!昨儿半夜我起身上茅房,不知哪儿窜来的野猫,在墙头吼了一夜,昨晚北风飕飕的,那风声和着猫叫声,可瘆人了!这野猫真是坏死了,发情也不挑别处发,害我一晚没睡。天煞的,今晚我让阿旺哥守在咱们东府墙外,一旦看到那只野猫就抡棍子赶,不然都没个安稳觉睡。”

她这么一说,阿黛和阿嫣都说隐约听到了,没人留意到淼淼的眼睛倏地睁大,身上的肥肉也因激动而颤了几颤,“不许赶!”

四人愕然回头,同问:“为啥?”

淼淼瞪眼,顿了顿才道:“人家不过发个情,借地儿找相好的,何必棒打鸳鸯。都说猫有灵性呢,它肯来咱们侯府,说明侯府是旺姻缘的福地,你的阿旺哥赶野猫,小心把自己的姻缘也赶跑了。”

“啊……还有这一说。”宝枝跳起,转身就跑,“糟糕,我已留话给阿旺哥了,不得了,我得赶紧告诉他,这路边的野猫赶不得!”

月娘伺候淼淼吃早饭,问道:“刚才夫人让人过来问,她今儿去安国寺,小姐同不同去?”

田氏果然狠心减了她的食例,若大的桌子上只有一只素菜包子,一小碗小米粥,厨房那只看门的狗也吃得比她好。淼淼小口小口地咬着那只小得可怜的包子,舍不得一口把它吃完,“安国寺?有什么好玩的?”

“安国寺哪有什么玩的,小姐忘了吗?今儿是初一,夫人每月初一必定去安国寺上香,十多年来风雨不改的。唉……也是,小姐都一年多没陪夫人去过了,想来是忘了。”

“上香呀……”原来已是十二月了,淼淼添添手指,自己能在侯府千金身上借尸还魂,全靠佛祖保佑,怎么也得去上个香表示表示,于是道:“多准备一份供品,我陪夫人走一趟。”

安国寺久负盛名,在城郊的天香山,皇家专属,平时不对外开放,只接待皇亲国戚或朝官、勋贵家眷,每月只有最后三日允许平头百姓进寺上香。田氏原本也没指望女儿会陪她去,但见她最近出了一趟门,便随口一问,没想到她竟真的和她同去,心里甚是高兴。

淼淼听说过安国寺,却没来过,十二月的天香山,满山的银杏金灿灿一片,从山脚望去,浅黄,金黄,深黄,起起伏伏层层叠叠,山峰尽头云雾飘渺,隐约可见青砖碧瓦,檐牙高啄。不愧是国寺,果然名不虚传,淼淼心情大好,可惜进寺庙前有一百零八个台阶,差点没要了她半条命。

田氏已是安国寺尚客,早有个小和尚等候,将两人引进大殿,说今日有高僧开坛讲课,但淼淼对此不感兴趣。每月初一,长安的勋贵家眷几乎有一半都聚集在安国寺,田氏以为她是怕被熟人见到,想着她好不容易才放下心结,万一哪家小姐言语中有嘲讽之意,伤了她的心,不知她又要躲到什么时候。

于是便体贴地对她道:“大殿人多,闷得很,你不去也好,娘一会听完大师讲课,还要到偏殿上香,得一段时间,你就在后头走走吧,这里冬天的景色甚是怡人,累了便让这位小师傅带你到客舍歇息。”

田氏一走,淼淼便一手扶墙,伸着舌头直喘气,那喘气声大得让一旁引路的小和尚怀疑她下一刻便会两眼一翻人事不省。

小和尚那一瞬不瞬盯着她看的神色让淼淼非常不爽,她用另一只手当扇子扇风,对小和尚道:“小师傅没见过胖子吗?”

小师傅只有六七岁,圆头圆脑,一双单眼皮小眼睛干净纯澈,“小僧见过的。”

淼淼嘿了一声,“你一定是想说,只是没见过这么胖的胖子是吧。”哼,早被我看穿了。

小和尚摇摇头,答得无比认真,“像施主这么胖的胖子,小僧每月都见一回。”仔细想了想,又补充道:“但像施主这么胖的女胖子,小僧今日是第一次见。”

“小师傅,你这么诚实,是交不到朋友的。”淼淼翻了个白眼,朝他挥手道:“得了,小师傅方才等了那么久,辛苦了,我们自己随便走走就行,小师傅请自便吧。”

打发了小和尚,淼淼让阿嫣带路,绕着安国寺走了一圈。因为正殿有大师讲课,别的殿几乎没什么人,淼淼但凡见到佛像,也不管人家是什么佛管的什么事,总之烧香磕头见佛就拜,虔诚无比。她是想着保不定是哪个菩萨大发慈悲没把她收走,既然不知恩公是哪一位,只好全当恩公来拜了。

一圈下来,淼淼磕头磕得头晕眼花,早上吃的那一点点东西早没了影,肚子又开始呱呱直叫。

“这是最后一樽了,小姐拜完便歇息一下吧。”从没见过自家小姐烧香烧得这么虔诚,每次她笨重的身躯颤巍巍地伏下磕头,阿嫣都看得肉痛,生怕她爬不起来,“小姐这般心诚,菩萨一定会保佑小姐所求之事的。”

淼淼早累得不行,一听是最后一樽佛,顿时来了精神,“真的吗?这是最后一樽了?太好了,哎?这不是观世音吗?”这是安国寺西北角最偏僻的一个小殿,除了她们俩人再没别人,“听人说观世音菩萨最是慈悲为怀,嘶……”

当她看见神台上的供品时,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随即对阿嫣道:“我口渴,你去前殿替我要些茶水来。”

阿嫣不疑有它,说声小姐别乱跑便走了。淼淼看着供桌上那只大肥鸡,兴奋得两眼冒金光。本想马上占为己有,但想着这好歹是菩萨的东西,她头也不磕一个就不问自取,好像说不过去。

于是她怀着无比的虔诚跪下磕头,“信女淼淼,谢佛主赐我新生,特来磕头谢恩,愿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保佑我从此平安顺遂,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安稳度日,若得如愿,定每月供奉香火,并一只……不,三只大肥鸡!至于您桌上那只,江湖救急,今日小女且借来一用,善哉善哉,阿弥陀佛……”

终于拜完了,淼淼喜滋滋地爬起来,可抬头一看,刚才还安安静静躺在神台上的那只大肥鸡居然不见了!淼淼啊地一声跌坐在地,我的娘啊,这、这、这莫非观音菩萨不满她打这只肥鸡的主意,所以显灵了?她哆哆嗦嗦重新跪好,态度良好地认错,“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啊,是小女心生妄念,千不该万不该,打您这肥鸡的主意,是小女不懂事,小女错了,再也不敢了,菩萨您大人有大量,有怪莫怪……”

忽听噗嗤一声笑自神台后传来,淼淼吓得再次跌倒,牙关直打颤,“谁、谁、谁在那儿?给姑奶奶滚出来!”

没人滚出来,却有一只大鸡腿自神台后飞了过来,一把清亮好听的男子声音道:“独食难肥,拿去。”

第8章 神台下的胖子

若是让鸡腿落地就罪过了,淼淼反应快,一把将鸡腿捞到手中,“你、你谁啊?干嘛躲在里头装神弄鬼?”

那声音嘻嘻一笑道:“此殿是我先进来的,此肥鸡也是我先看上的,听到有人打这肥鸡的主意,我自然先下手为强。但我够意思吧,分了你一只鸡腿。”

说得她还要感谢他一样,原本整只鸡都是她的呢。也是巧了,小小一个菩萨殿,居然来了两个嘴馋的。一只大肥鸡只变成一只鸡腿,但总比没有的好,淼淼张嘴就咬,含糊不清地道:“哪来的小毛贼,好大的胆子,躲在菩萨脚下偷吃供品,不怕菩萨降罪吗?”

那人的声音也含糊不清,显然也在开吃,“啧啧,小胖妞真霸道,只许自己打坏主意,不许别人偷吃,不过,我不是小毛贼,所以胆大。再说,每天那么多人来求菩萨,她老人家那么忙,哪有空管这些小事?哎?我说你这小胖妞,别吃着嘴里的想着我手里的,我可不会再分给你。”

小气鬼,吃那么多,小心胖死你……淼淼腹诽着,忽听殿外有脚步声,阿嫣回来了。淼淼顿时慌了,阿嫣可不是宝枝,她若是看到自己偷吃,吃的还是供品,一定会告诉她田氏的,田氏说过,偷吃一回罚三天,一顿不吃都会死人,何况是三天?

正不知所措之际,神台后头伸出一只胖乎乎的手,友好地朝她招了招。淼淼当机立断,嘴巴叼着鸡腿,手脚并用爬到神台后。定眼一看,嘿,不得了,神台底下,赫然一个小胖子。叫他小胖子,是因为他看着年轻,只十六七岁的样子,但他那一身肥膘和淼淼有得一拼。

小胖子朝她眨了眨眼睛,“怎么样,我说了我不是小毛贼吧,怎么也是个胖毛贼。”他努力朝旁边挪了挪,拍拍腾出的位置,“来啊,这儿还有位置。”

这神台说小不小,说大也绝对算不上大,藏一个胖子还行,藏两个就勉强了。但事态紧急,淼淼也顾不上那么多,笨拙地挪动身躯,左挤右挤硬是把自己挤了进去。

才把桌布放落,便听阿嫣进来了,“咦,不是说了在这儿等的?小姐又上哪去了?明知自己体胖不便,还到处乱跑,出事了咋办?”

阿嫣跺脚,跑出去找人了。小胖子把桌布一掀,捧着手中的鸡自顾吃了起来。

淼淼大大舒了口气,把鸡腿从嘴巴上拿下,仔细打量这个及时抻出援手的胖子,肤色白净,眉眼弯弯,唇红齿白,还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和柳千锦一样,是胖子界中的上品。

小胖子冲她微微一笑,圆乎乎的脸颊上居然有一双小酒窝儿。

不知是因为他那张人畜无害的脸,还是同类相遇分外亲切,又或是这个同类刚刚帮她逃过一劫,淼淼当即原谅了他先下手为强的无耻行为,非常自然地套起了近乎,“你也是在家没得吃,饿得慌,所以见到这只肥鸡就忍不住吗?”

原以为都是同病相怜的可怜虫,不料小胖子摇头,“家里怎么会没得吃?短啥也不能短吃的啊。”

淼淼瞪眼,“那你还躲在这儿偷吃供品?”

小胖子斜看她一眼,仿佛她问的问题很白痴,“你也说了这是供品,不躲这儿吃,难道要跑到大雄宝殿吃?”

“……”

淼淼没好气地咬了一口鸡腿,把供品两字去掉,重新问了一遍,“那你还躲在这儿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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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胖子依然觉得这个问题很白痴,也没好气地咬了一口鸡腿,“想吃就吃呗。”

“令堂真好。”淼淼叹了口气,同是胖子,她却是个天天挨饿的胖子。

他问:“你娘亲难道不让你吃饱?”淼淼委屈地摇头,他又问:“这是为何?”

“娘亲说,女子长得胖不好看,不好看就嫁不出。”

他咬了一口鸡,非常认真地盯着她的脸看了片刻,“怎么会呢?你很好看啊。”

淼淼噗嗤一笑,就算原本的大饼脸不算丑,可现在吃得油光满面的,又能好看到哪去?但心里仍因他的话而高兴,于是礼尚往来,“你也不错,若是再大方点就更好了。”

她手中的鸡腿只剩了根骨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手中的半只鸡。小胖子觉得普天之下最悲惨的事莫过于没饱饭吃,没有之一。于是非常慷慨将他吃过的鸡腿撕下,把其余的都往她手里塞去,“可怜见的,小姑娘家的,怎么能饿肚子呢?以后若是再饿得受不了,尽管来这儿找我。”

她迫不及待接过,诧异道:“你住在安国寺?”

他摇头,“不是,只是每月初一到这儿上个香。”

淼淼恍然大悟,“哦……我懂了,难怪刚才那个小师傅说像我这么胖的胖子他每月都见一回,原来就是说你啊。”她边说边吃,腮帮子鼓鼓的,“话又说回来,你既然这么诚心每月都来,可这头上完香,转头又躲菩萨脚下偷吃供品,难道不怕菩萨怪罪吗?”

“我不过吃个鸡,菩萨为何要怪罪?”

“因为这是信众供奉给菩萨的东西啊。”

“菩萨告诉大家他老人家喜欢吃鸡了?”

“呃……总不好空手来吧,怪不好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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