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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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明脸黑如盖,被气得半死:“……”

那桐缓了下语调:“是我想当掌教。不然师兄以为我闭关多年,为何最近出了关,再没有离开?难道真以为是为了你么?我前来寻师兄,是希望师兄支持我,好让我能从几位长老那里脱颖而出,担任下一派掌教。”

她随意地撩了下发丝:“你不是想把‘斩春水’给你老婆么?你站在我这边,帮我赢了那帮长老,我就把‘斩春水’当礼物送你老婆。一把剑,一把刀,反正最后还是要回我北冥,给你暂时充做个定情信物,我也不在意。”

“我在意的,是北冥未来掌教,必须是师父他老人家的传承。比起废物如你,我更适合这个位置。”

北冥掌教之争于当年二月拉开序幕,同时间,天子李玉位临洛阳,开示文书。洛阳四面开门,天子昭告天下,定都洛阳。君主君临天下,引四方群臣郡侯来朝!

长安晋王惶恐至极,夜间梦到过世的太皇太后。他在梦里高泣一声“母亲”,吐了血,连夜召医诊治。

作者有话要说:  边甜边走剧情,可以么~~

☆、第108章 1.1.1

李玉以天子身份登临洛阳,将洛阳改为国都。洛阳和长安, 一东一西, 遥遥对峙。洛阳昔年就有“小长安”之称, 经济发展之快,乃长安望尘莫及。如今长安地理优势被削弱, 又被凉国霸占。李玉干脆一个大摆尾,直接迁了都,再慢慢对付凉国。

凉国驻守在长安的几个将军脸色灰败, 回来长安养伤的杨家大郎听闻李玉迁都改元的事,与晋王心有灵犀,一道吐了血——他们最怕的不是迁都, 甚至黄河那边的战事都不是最重要的。他们最怕的, 是李玉活着。

李玉的存在,对晋王威胁太大。只要李玉在,晋王在他面前有先天性缺陷,永不敢登基;不敢登基, 就绝无法真正和李玉皇室相抗。

几个凉军将军大骂:“他既然明知晋王殿下已经……他为什么不向大魏天下公布这个秘密?他若是公示天下, 我们也便死心,放弃晋王这条路。他为什么不说?宁可和我们打仗,宁可选把我们打出大魏这条路,也不跟天下人说晋王是阉人无法成为君王的事?”

拖着羸弱病体前来未央宫前殿商议政事的杨安站了出来, 他咳嗽着,神情落寞地看着与昔日相比冷清了许多的前殿。他向来不吝于以最大恶意揣测李玉心思,当即冷笑道:“他何必说?他不说, 就已经钳制住我等,让我等投鼠忌器。他手里有这把王牌,随时能发难,他自然要选最合适的机会了。”

“他不会说的……”众人讨论时,听到殿后传来一把虚弱的声音,他们回头,看到是被黄门搀扶着的晋王。晋王面色苍白,一步三晃,胡子拉碴一脸,整个人的精神状况,看着实在糟糕。

凉国将军现在烦透了晋王的无用,要不是双方是合作方,他懒得理会晋王,现在晋王过来,凉国这边也就冷冷看着;只有杨安跟晋王行了礼,过来搀扶人。

晋王对这些不在意,他怔怔道:“李玉不会说出我秘密的。因为我也是李氏皇族人,李玉不愿祖先在死后还要因我蒙羞,还要因我沦为天下笑柄,所以他不会说的。他此人虽然心机重,但我也才知道……他格外的顾大局。他此人,重公轻私,正是这般性子,当日才给了我等攻下长安的机会……”

他说了一半,怔了许久。他近来连连噩梦,梦到早些前的时候,梦到火海里的皇兄,梦到焚山的太皇太后。他整日被噩梦折磨,被身体上的病痛折磨,人算半废。他总是想起太皇太后昔日对自己的教诲,想她在长安迎接自己,想她在李玉面前为自己求情……他既怕李玉就那么死了,他又怕李玉没有死。

一大石压在他心上,让他日日夜夜喘不过气。而今李玉迁都的消息传来,证明他果真未死。晋王心头那大石落了地,让他放松,却也更让他害怕。

“你们若想对付他,实不必担忧他拿我的事来攻击我方,他不是那类人,”晋王意兴阑珊,如今对什么都失了兴趣,“他心里瞧不起我,便永远瞧不起我。他都看不上我,觉我令李家丢脸,他把李氏皇室当做自己的责任,他怎么可能跟天下人承认李氏有我这样的败类呢?他羞于启齿。”

“所以你们也不必拿我威胁对付他了,没用的。”

说完这些话,晋王便恍惚着,重新被黄门搀扶着离开了。

剩下的几人面面相觑,都知这晋王于他们算是无用了。这人精神脆弱成这样,整日长吁短叹,根本帮不到他们……众人定定神,思索晋王说的李玉不会拿阉人的事攻击他们是否是真的。若是真的,他们让晋王登基的话,李玉会不会也根本不开口呢?

杨安道:“这种事……还是不要赌了吧。李玉不像是那种把把柄送给人的好人啊。”

众人点头,他们半信半疑,勉强相信在他们什么都没做前,李玉不会公布晋王的秘密;但他们不相信他们做了什么,李玉还会当做没看见。他们一阵头疼:“不是说他要病死了么?他怎么还活着?哪个废物御医说他要死了的?他都迁都了!我看他活得好好的!”

众人破口大骂。

杨安低头,冷静思虑半晌,抬起目光:“眼下我们被逼到此般境界,秦川拿不下,兵马就过不去洛阳。然兵马过不去,有人却能过去。几位将军,西域高手无数,能打进长安的底子,也是由几位高手撑着的。何不请江湖人士,摸去洛阳,行刺杀之事?”

“只要李玉一死,我们所有危机可解。”

凉国人筹谋这场战争多年,举国都在关注这场战争。他们请了无数西域高手,不就是为了在这个时候发挥作用么?

众人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走出高殿,将目光落向东方,遥遥盯着洛阳的方向——

大魏以农立国。春时,秦岭、黄河作屏,关中土地肥沃,正是百姓耕种之大好时节。尤其是而今长安被占,民心惶惶,天子为稳定民心,更要重视今年的春耕。大魏向来有传统,春耕秋收时,天子与皇后都要前往民间耕田间,与民共植,祈求丰年,祭祀农神。而今皇后在长安战乱中遇难,今年洛阳的农耕祭祀,便由李玉一人完成,着实辛苦。

陛下亲临的象征意义极重,民间田垄间,人人拄着锄头、戴着草帽,眯着眼睛,看朝廷官员跟随在天子身后,慰问农事。洛阳的百姓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见到天子,哪怕四方有兵马驻扎,几位将军骑着高头大马,监控着此间情况,民心也足以沸腾。

他们盯着年轻的天子看。天子着玄黑色的礼服,头戴冕冠。玄黑衣裳于袖口、衣领绣有朱红章纹,随着天子行来,烈烈春日照耀,章纹若飞。民众心情澎湃,眼看他们的天子如此年轻,如此沉着!

天子于百姓的象征,便如天上日,民间神一般。天子的一怒一笑,牵动着全天下百姓的心神。更何况而今天子除了没有子嗣,绝无可诟病的缺陷。群臣百官跟随天子身后,对百姓们的崇敬眼神看得分明,心中也与有荣焉,挺直了腰杆——

没有子嗣又如何?那是被前皇后洛女耽误的!

前皇后洛女自家有毛病,洛家不加劝勉,反而诱着陛下不设后宫,才致陛下膝下无一子嗣。他们陛下自然无一不好,自然是深情,然这都是被洛女哄骗的!

而今没关系了,就算李玉还没有跟天下公布,但他们这些臣子都知道皇后洛女已经死了。那个碍了满朝文武好多年的苍蝇屎,终于没了,陛下自然可以开设后宫了!有了后宫,子嗣难道还会缺么?

当然,他们陛下就是如此深情,洛女刚刚去世,想来陛下哀痛的很。虽然从陛下淡漠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哀痛来,甚至离了长安后陛下就跟忘了洛女似的、压根没想起来这个人,但是陛下一定是把悲痛压在心里,不想让诸臣跟他一同难过!

且缓缓吧,等他们陛下缓过这口气了,陛下的子嗣就会有了!李氏皇帝这个深情的调调,把群臣坑了许多年。他们已经不敢奢望陛下广纳后宫,他们只求陛下有哪怕一个儿子也成……

大臣们这时万万想不到,他们陛下这口气,会一连让他们缓了许多时、许多日、许多月、许多年……

数日春祀,李玉亲力完成。他刚刚除掉多年病根,身体尚未恢复。群臣不敢劳累了陛下,百般寻借口劝陛下休憩,把祭祀的工作交给大家。陛下实在不必事事亲为……大病初愈,李玉脾气比以往好了很多。众臣一劝,他便放弃了。

李玉立在田垄间,看着满地绿意,默默想着一些事。傍晚天边染霞,百官纷纷退散,此地只留下李玉和中常侍两人。按说陛下该回宫室休息,但李玉站在田间低头思量,问了中常侍:“雁十在哪里?”

中常侍不知,连忙再问了手下人。

一刻时辰后,天子依旧站在田垄间。他放眼而望,看到将士们纷纷下地,帮助百姓耕种。阳光微晃,李玉眯着眼,在中常侍的提醒下,看到前方不到七八丈的距离,雁小将军威风八面地长身玉立,背对他们站着。

大好将士被用来种田,让李玉略牙疼。

他听到雁莳中气十足的骂声——

“都没力气么!没看到人家老翁走不动啊,不知道去背一把啊!”

“都没种过粟么!你们真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兵了!赶紧学赶紧学!天黑前这片地的种子种不下,就别吃晚膳了!”

李玉盯着雁莳的背影半天,这地方全是将士,一个个埋伏于地上,毕恭毕敬地种田。军队讲究言行令止,没有雁小将军说话,他们一个个撅着屁股趴在地上,俱是弄得满手泥满脸土,根本没一个人抬头,看到天子就站他们身后默看着。

而李玉再这么看下去,天就要黑了。

李玉不得不开口:“雁十。”

前方背对着他的女郎迅速回头,惊讶地看到了身后的玄袍青年。青年面色冷漠,脸上无表情,但他素来是这个调调,雁莳不以为然。雁莳惊喜交加地冲这边挥手,眼尾斜飞,露齿大笑:“啊,陛……阿玉啊,你怎么来了?”

她也不想大喊“陛下”,让满田的将士全都抬头看到。

李玉道:“雁十,你过来,朕有话跟你说。”

雁莳不动,站在原地叉腰笑。女郎束在脑后的长发渡上一层金光,金光浮照她的面孔,笑起来的时候,她依然活力满满:“有话你站那里说好啦,干嘛要我过去?”

李玉:“……”

他还真是命令不动她了。

李玉忍气吞声,道:“将士是用来打仗的,你如何用这种方式来练兵?眼下迁都洛阳,长安那边必然反应极大。兵马不行,他们说不得会派刺客来刺杀朕。你不好好练兵,专盯着这里做什么?”

雁莳道:“我都快闲得手软脚软了!你也不肯给我兵,不给我仗打啊!我也没事干,就让兵做点能做的事嘛。至于小小刺客,你就放心好了,我还是能守住洛阳,确保你安危的。”

李玉继续忍怒:“……你非要站那么远,跟朕喊着说话么?”

雁莳冲他飞个眼:“那你过来嘛。”

李玉气。他堂堂天子,他已经走了九十九步了,最后那一步,雁莳都不肯走么?他都站这里了,雁莳还要他走过去?他的威严何在?天下人会如何看他?他如此纡尊降贵,雁莳还有什么不满的?

雁莳啧啧:“阿玉,你包袱还挺重哇。”

李玉冷着脸看她,他在心中发誓绝不能惯着她。雁莳本就是无法无天之人,越惯她,她越没大没小。他生平第一次碰上臣子和爱人是同一人的情况,既要对臣子严格要求,又要对爱人充满宽容。李玉第一次尝试平衡这种截然相反的关系,他很有自信,相信他绝对能做好。

他迟早把雁莳改造成合格的臣子兼情人,而不是放任她这么自甘堕落。

所以李玉不动,矜贵地看着前方。

雁莳忽然人蹲了下去,高长的庄稼绿汪汪如海,将女郎的身形淹没了。李玉一慌,等了半天还没看到她:“雁十?”

没人回应。

四处都是趴在地上种粮食的将士,李玉也不想声音太大,被人发现他还在这里。他看不到雁莳,只能走过去找人。他扒开杆子,低着头找人:“雁儿?雁儿,你在哪里……”

天子慌乱寻人,中常侍亦步亦趋跟随。突然间,中常侍看到绿油油中伸出了一只手,将李玉拽了下去。中常侍正惊怕时,看到雁小将军的脸从下方一晃而过。他愣了下,想到一些男女相处的情趣,红着脸退了出去,给两人把关。

李玉被雁莳拽了下去,坐在了地上。他旁边坐着女郎,女郎风格真是别具一格,她说:“喊什么喊啊?地上又不是有大洞把我吸进去了,我突然蹲下去,肯定是我自己蹲下去了。你乱喊什么‘雁儿’呢!”

李玉冷着脸:“我怎么知道你是自己蹲下去的。”

雁莳不理他,龇牙咧嘴地坐在地上,脱了武靴,再除了袜子。她看一旁李玉震惊地看着她,似想不到她如此放得开。雁莳笑嘻嘻跟君王打个招呼:“受不了你就走远点儿呗,别让我身上的汗味熏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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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当做没听到她调.戏的话,伸手捧了女郎的脚。雁莳愣一下,不自在地往后挪了挪。李玉五指收拢,盯着她脚上的水泡,难怪雁莳突然蹲下去,突然脱鞋除袜。她这撕掉袜子后脚部血肉模糊,底下血泡几乎成脓,正常人都会痛啊。

李玉目光严厉地看她,他突然生气:“怎么回事?你脚都这样了,还整天在外面跑来跑去?”

“嘘嘘嘘!”雁莳紧张,勾住李玉的肩捂住他的嘴,冲他挤眉弄眼暗示他声音小点,“别这么大声,我还想跟你多在这里坐会儿呢。你喊出声,被他们听到了,咱们就没私下相处的时间了。”

雁莳唏嘘道:“情郎是天子就是这点不好啊。做什么都在无数人的眼皮下,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着。难为阿玉你忍得住。我还怪你性格孤僻,不爱说话,我真是错怪你了,要我每天像你这样被无数双眼睛盯着,我也不想说话,不想搭理人啊。”

李玉心里恼她这时还敢转移话题,手上微用力,雁莳立刻一吸气,靠在他肩上直抽.搐。她痛得声音都抖了:“别别别别!痛死我了!”

李玉吓一跳,思量自己没用力啊,她怎么就痛成这样?他一动不敢动,担忧地低头看她。女郎靠着他的肩,搂住他的腰往他怀里埋。她东蹭蹭西蹭蹭,李玉压根没注意,满心放在她脚上的伤上。他说话的口吻温柔而怜惜:“真的很痛么?你这到底怎么弄的?”

雁莳悲怆点头,在青年怀里深吸一口气。她闻到他身上的香气,只觉燥了一天的心神都在此时舒畅下来。她搂着他的腰,全身骨肉发懒,已经不想再起来了:“就是练兵练的嘛。我们都这样,疼着疼着就习惯了。我都没当回子事,要不是今天种田种得我实在闲得慌,我根本感觉不到痛。”

她抬头,看到李玉忧心的面容,一时间也有些心软,笑道:“别丧着脸嘛。我逗你的,我怕什么疼啊?”

李玉说:“那也得赶紧上药……找你亲信来背你,回去上药吧。”

他是不能背的,他一个天子,雁莳还是众所周知的女将军,他若是背雁莳,他和雁莳的关系就洗不清了。明天群臣就得来求他开后宫,把雁莳往他床上送……

雁莳搭着他的肩:“不嘛!人家不要背,人家要抱抱。人家不要别的臭男人抱抱,人家要你抱抱。”

她拉拉扯扯,眼皮往上撩,她的小动作不断,小媚眼不停。李玉一时气一时笑,又被雁莳勾得面孔发红。他这么一本正经的人,真是撑不住雁莳这种黏糊的风格。李玉撑着那口气:“别闹!上药重要!”

他微踟蹰,劝雁莳:“你好好上药,我、我晚上偷偷去看你。”

雁莳扭头:“不要!谈个爱,天天偷偷摸摸,闹得我多见不了人似的。”

李玉静静看她:“我无所谓,公布你我的关系,受影响的是你,被群臣架在火上的是你。”

雁莳微滞,她调.戏李玉一把,无奈李玉太正经,真把她的玩笑话当真。这种人真是没劲透了。但是看他窘迫也实在有趣。雁莳左右看看,判断种田的将士们正在离他们越来越远,她便放心大胆地把全身重量都压在李玉肩上了:“哎,你真是死脑筋。我的伤不重要啦,先要晾一晾。等天黑了,等他们人都走光了,没人看见了,你再抱我出去嘛。”

“阿玉,我长这么大,被人背过无数次,我还从来没被人抱过呢,”雁莳可怜兮兮道,伸手比划,“就是像抱女人那种抱法!我也不重啊,你应该能抱得起我吧?抱一抱人家嘛。”

她又送来一个媚眼,李玉的脸红透了。他冷静地拍一拍她的肩,淡漠道:“知道了。”

然雁莳哪里又会这么放过他?

她靠在他怀里,靠了一会儿觉无聊了,又开始勾搭李玉:“阿玉,亲一个。”

李玉:“……”

他知雁莳性情,不满足她的要求,她的后续手段实在是多。李玉本人对情.事的要求,向来是只能发生在床上,只能是晚上。但自从他肖想雁莳,自从他想她想得都要疯了,他的理智便一点点退散,他就总被她带着做疯狂的事儿……

心里又爱又恼,爱比恼多些。雁莳最吸引他的,本来就是她肆意潇洒的模样啊。

李玉红着脖颈,低头敷衍地在雁莳唇上碰了碰。他一碰她的唇,后颈便被女郎从后捏住,将他往下压。雁莳翻身,一把将李玉压到了身下。她跪在他腰间,长发散在他面颊上。女郎指间粗茧摩挲郎君的面孔,李玉面露惊骇。

雁莳冲他一笑,无所谓地低下头,亲吻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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