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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叶闪闪眉眼弯弯地坐到位置上,端了一小碗蔬菜浓汤,他先干为敬,喝完了才有功夫和霍克管家聊天。

他首先强调的就是,“管家大叔,刚刚,呃,我在病房里面哭了的事情,你一定一定要保密,千万不要告诉其他人啊。”这可是关系到脸面的大问题,“还有那两个保镖肯定也听到了,麻烦大叔也和他们商量一下吧。”说着还做了一个“拜托”的动作。

霍克管家点点头,“好,我会保密的。不过您因为五少发生车祸,感到难过和担忧,哭泣只是因为真情流露,这都是十分正常的,我们都能够理解,不需要掩饰的。”

“……”叶闪闪有些无奈,他是因为想起了宫幼梨才哭的好吗?不过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哇哇大哭的原因,纠结了两秒也就算了,毕竟现在最重要的,是大吃大喝。

我刚刚哭了吗?那肯定是没有的!

几下就吃完了一个鸡腿,擦了擦嘴角的油渍,他才想起来,“宫越这一觉应该要睡到明天才会醒,唔,明天的早餐就吃小笼包吧,然后中午的话,就准备意大利菜。”

宫越最近两年比较喜欢吃麻烦的要死的法国菜,和奇奇怪怪的澳洲丛林食物。但是叶闪闪记得很清楚,自己才认识宫越的时候,几乎每顿都跟着吃意大利菜,都快要吃吐了。那时候宫越的真爱,就是各种各样的意大利菜。

所以既然记忆停在了四年多前,口味应该也跟着变了吧?

我果然是贴心小棉袄,再得意三秒钟。

霍克管家没有提出异议,直接通过内线通讯吩咐了厨房。

吃饱喝足之后,叶闪闪在留医院和回家两个选择之间,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留在医院陪个夜。毕竟宫越才出了车祸,又失忆,完了马上就得知母亲的死,这么密集的刺激下来,说不定半夜还要做个噩梦什么的。虽然几率小的接近零,但要是真半夜突然醒了,还没人陪,那多可怜。

于是叶闪闪哼着歌就准备回病房,觉得自己真是一个爱护金、主的小甜心。

轻轻打开病房门,叶闪闪原本是准备直接进到里面的套间去的,那里面是一个小卧室,霍克管家早就已经整理出来了。在里面睡的话,如果半夜的时候宫越被吓醒了,他也能马上听到。

结果刚轻手轻脚地走了几步,就听见黑暗当中响起了宫越的声音,“叶闪闪?”声音带着些哑意,不知道是不是叶闪闪的错觉,甚至还微微有点鼻音。

叶闪闪一愣,脑子里面冒出了一个十分可怕的想法——难道自己走后,宫越没有睡着,而是躲在被窝里面偷偷哭?

天,脑补出来的画面,真的太毁三观了。

打碎了自己想象出来的画面,可能是黑暗的空间太安静了,他不自觉的就放低了声音,“是我,你还没睡吗?”音色显得很温柔。

“啪”的一声,床头的小夜灯亮了起来,有些暗的暖光给整个房间里面添了一点光源。叶闪闪看着宫越被光线勾勒出来的侧脸,莫名有些心疼。虽然他知道,对方的心就像金刚石一样硬,基本没什么事情能打倒他。

不过心疼就是心疼,没什么道理可讲,于是叶闪闪试探着问,“要我陪你吗?”他的意思是,宫越需不需要自己陪聊天,或者等宫越睡了之后,自己再去睡,这样的。

但是听了这个简单的问题之后,宫越奇怪地沉默了半分钟,才有了动作。只见床上的男人朝着里面移了移,然后掀开了被子的一角,“上来吧。”声音很淡定,表情藏在黯淡的光线里面,看不清楚。

叶闪闪没懂,诶,这动作,是让他一起睡的意思吗?难道自己真的猜对了,现在宫越十分需要人陪伴,甚至到了不敢一个人睡的程度?

所以在自己出去之后,宫越肯定偷偷哭了!这么一想,叶闪闪就很不忍心拒绝了。

唉,自家威武雄壮的大魔王,第一次脆弱地提出这样的要求,还是要满足才行。

于是叶闪闪回答,“嗯好,我去洗漱完了就过来睡。”

宫越就看着叶闪闪几步进了洗手间,没一会儿里面就传出了水流声,和叶闪闪低低的哼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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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头看了看拉开的被角,表情有些复杂——他原本只是想试探一下,既然他和叶闪闪是包养的关系,还是身边人都清楚的,那么,他们之间是否有发生实质性的关系,比如一起睡,或者其他。

没想到是真的一起睡的。

试探得到了这个结果,宫越在想,如果他和叶闪闪已经是“每天都睡一张床”这样的亲密关系了,那,有没有更进一步的发展?亲吻,甚至更深入的交流?如果有,那自己应该怎么做?

二十几年都没有兴趣去尝试某种运动的宫越,感觉自己遇到了一个难以攻克的难题。

于是等叶闪闪舒舒服服地洗了澡、吹了头发出来的时候,就发现宫越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没动过,像是在思索什么难题。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清水,按着宫越的思维想了想,说道,“明天等我们回家之后,我会帮你把这四年多以来,宫氏财团高层增减的情况都整理出来,还有你需要知道的做过的重大决策啊,或者正在进行中的你需要清楚的计划什么的,以及这几年你新认识的合作伙伴、新结的仇人的相关资料,全都整理整理。这样的话,你应该不会因为失去了这几年的记忆而一脸懵比。”

抓了抓还微微有些潮的头发,叶闪闪忍不住嘀咕,“感觉肯定是个大工程啊……”唉,这么快,考验自己智商的时候就又到了。

因为房间里面只开了一个小夜灯,所以喝着水的叶闪闪没能注意到,宫越在听了他的这番话之后,眼神是有多复杂。

穿着睡衣,叶闪闪钻进了被窝里面,然后一拱一拱的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宫越感觉到叶闪闪不断朝着自己移动,想了想,还是伸手握住了对方的手。

按照一般的情况,他猜测在他没有失忆之前,两个人可能是抱着睡的。但是他现在还无法适应那种睡觉模式——握着手睡,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叶闪闪感觉自己的手被握住,疑惑地眨眨眼——宫越这是有多不安啊,才会睡觉的时候都要握着我的手。秉持着团结有爱的精神,叶闪闪也回握住了宫越的手,闭上了眼睛。

第7章 闪闪发亮的第七章

叶闪闪闭着眼睛,病房里面开的是静音空调,但是他听力太好了,还是能听见微弱的声音,弄得他有些睡不着。本来想换个姿势重新睡,但手被宫越不紧不松地握着,这让他有点不敢动。只能开启脑内小剧场,看能不能自己把自己给催眠了。

其实算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宫越一起睡过觉了。

从米修斯岛上的实验室出来之后,他就被宫越带回了b市。

才到b市的时候,叶闪闪因为见识太短浅,胆子又很小,还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所以最开始那半个月,他基本每天半夜的时候都会被噩梦吓醒,然后抱着枕头跑去敲宫越的门,想要一起睡。

后来宫越可能是被夜半敲门给敲烦了,直接让管家在自己床上加了个枕头。所以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是和宫越一起睡的。

不过等他缓过来之后,就没怎么和宫越一起睡了。因为宫越的卧室很大还很空旷,但家具装饰简洁到不行,颜色只有黑白灰,叶闪闪嫌弃太丑,等他自己的卧室布置好了之后,就直接搬了。

不过最主要的原因是,叶闪闪发现,十七岁还因为害怕不敢一个人睡,是会被嘲笑的!那段时间,家里的管家和佣人们看他的眼神都内涵满满,应该是想笑他,但是碍于宫越在,不敢直白地表现出来。

所以时隔这么久又和宫越一张床,叶闪闪还觉得挺怀念的。担心自己睡相不好,半夜滚下床,他还朝着宫越的方向移了移。他没发现,随着他又“移一移”,宫越身体都有些僵硬了。

定好了睡姿后,叶闪闪正在疑惑宫越怎么还没有开启聊天模式,就听见身边传来了一个声音,“你睡了吗?”

那肯定是没睡啊,叶闪闪摇摇头,想起太黑了对方看不见,“没睡没睡,要聊天吗?”一边在心里为料事如神的自己点个赞。

“嗯。”宫越停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话,“我记得妈妈……妈妈以前经常和我提起你,”那时候每年见面,宫越都会在自己母亲的口中,听到“小一”这个人存在。比如小一长高了多少,小一又学会了什么。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他是憎恶这个叫“小一”的人的,因为他觉得,对方夺走了母亲的注意力。

“啊,她也经常和我说起你的,而且每次到了年底,她心情都会特别好,经常都会笑,还会很认真地给你准备生日礼物。”叶闪闪很机智地没有说,宫幼梨也同时给他准备了生日礼物。他的生日在一月一号,和宫越差不了几个小时。

想起每年都从母亲那里得到的礼物,宫越觉得心口的地方又蔓延开了绵密的痛感,他下意识地换了个话题,“我记得,你那时候是叫小一?”

“嗯,其实不是叫‘小一’,是叫‘实验体一一一号’,但是研究员们都觉得这个称呼太长,所以就直接叫小一了。”

说起来他以前给宫越解释过这个问题,但是谁让宫越失忆了呢,失忆的人最大,他只好不辞辛劳地再解释一遍,“当时一共有一千多个受精卵在基因调整器里面被培育,我排在第一百一十一号。不过到最后,只有我成功了。因为档案记录的原因,我还是保留了‘实验体一一一号’这个头衔。”

“那现在为什么叫叶闪闪?”这种闲聊的状态,宫越都有些陌生了。其实他现在,只是需要一些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断地想象着自己母亲死亡时的情景,真的让他有些难以承受。

“因为这个名字符合你的审美啊!”

“……”宫越沉默了,叶闪闪——这三个字不管怎么看,都不可能符合他的审美要求。

没有体会到宫越沉默所代表的含义,叶闪闪继续道,“因为幼梨妈妈给我的那艘全自动冲锋舟,从米修斯岛开出去没有多久,就因为撞到礁石直接漏水了,我只好下海游泳。游了没多久,我就发现你挂在礁石的边上,已经昏迷过去了。所以我干脆就拉着你,直接游到了群岛边缘的一个小岛上面。”

想起当时的情况,他都觉得自己好厉害,竟然可以带着那么沉的宫越游那么远,骄傲十年都不嫌多,

“你醒了之后,我们就在那个小岛上面等你家的救援队,当时天还没亮,你给我说‘实验体一一一’这个名字很有问题,让我给自己改一个名字。”

宫越听到这里,心里突然就是一跳——失忆前的自己,那时候是怎么想的,才会让叶闪闪自己改名字?果然——

“我那天晚上,第一次看到星星和大海,特别有纪念意义,我现在都还记得那种震撼。而且以前幼梨妈妈给我讲童话故事的时候,经常都会用‘夜空上星星一闪一闪的’来作为开头,所以我就给自己改了名字,叫浪闪闪。”说起自己改的这个名字,他语气还很自豪。

“……”宫越觉得这名字——惨不忍睹。当然,他没有说出来。

“可是你当时不同意,直接否决了。”叶闪闪想起来也很苦恼,明明他觉得“浪闪闪”这个名字这么完美,海上的浪花和天上闪闪发亮的星星啊,如此美丽的事物!“所以我就换了一个,叫花闪闪。”浪花两个字,浪不行,那就用花吧。

“我反对了吧?”宫越有些艰难地开口。

“对啊,你说不符合你的审美,又否决了。”叶闪闪点头,语气里面全是叹息,感觉那时候的宫越就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妖精,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继续说道,

“然后你指了指地上的绿色植物,说就叫叶闪闪,原因是第一次见到野生植物的叶子,也挺值得纪念的。我觉得你说的很对,那些绿色的小叶子也很好看,所以就决定叫叶闪闪了。”

他说完还忍不住嘟嚷,“唉,你真的好挑剔,我其实觉得浪闪闪这个名字挺好的,又好听又有纪念意义。”

所以其实叫了叶闪闪这么几年,他内心的朱砂痣明月光依然是“浪闪闪”。

“……”宫越觉得自己当时还是明智的,就算只是随便指的地上的杂草,“叶闪闪”也比“浪闪闪”这名字好太多了。如果真的叫浪闪闪——他这辈子都不会念出这个名字的。

莫名地体会到了当时那个自己的复杂心情,宫越决定结束这个话题,于是轻轻握了握叶闪闪的手,“快睡了吧。”

叶闪闪也学着他紧了紧交握的手,“嗯,那晚安,明天见啊。”他说了晚安没几分钟,就发出了平缓的呼吸声,明显是睡着了。

而宫越,在黑暗中睁着一双眼睛,正处在一种难以用语言描述的微妙状态里。

可以说从有记忆以来,宫越就没有和任何人同一张床睡过,包括他的父母。感觉叶闪闪睡在旁边,他原本还以为自己会很不适应,但现在却觉得也还好,可能是因为失忆之前的自己,已经很习惯和叶闪闪睡一张床了。

况且,在这个特殊的时刻里,有一个人和他一起难过,一起思念他的母亲,黑夜也没有那么难捱。

默数着数字,宫越让自己放松下来,一直被压抑着的疲惫如水一般蔓延开,他缓缓闭上了眼睛,也陷入了睡眠。

宫越是被吵醒的。

他睡眠本来就不深,所以听见耳边有声音在低声连续说着什么的时候,很快就醒了过来。

斜过身打开小夜灯,宫越回头就看见叶闪闪一只手正紧抓着自己的手不放,另一只手攥着被子,眼睛紧闭着,睫毛濡湿,满脸都是眼泪和惶急,明显是在做噩梦。

他正想把人叫醒,这时,凑近了一点的宫越,突然就听清了对方说的话,“幼梨妈妈我不走……你不要回去……”一声接着一声地不断重复,像是小兽在无力地挣扎,眼泪从眼角不断地流出来,浸染了鬓角的头发。

宫越看着在梦境中挣扎的叶闪闪,对方手心里腻湿地全是冷汗,指尖用力到发白,脸色也没了血色。他就这么专注地看了好一会儿,才俯下身,一手揽住叶闪闪的腰,把人抱进了怀里。想了想,他又脱开交握的双手,轻轻地拍了拍叶闪闪的背,低声安抚地叫他的名字。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叶闪闪的哭声才渐渐低弱下去,眉头却还是蹙着。宫越这一刻突然就懂了,为什么失忆之前的自己,会这么信任叶闪闪,甚至是无限度的亲近和容忍。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闪闪:你这么喜欢我,是因为我的名字吗?

宫越:没有,不是。

闪闪:好吧,我感知了一下你的情绪,发现你确实喜欢我!

宫越:那你感知一下,你今天是要做一百张卷子,还是五十张卷子?

闪闪:[惊恐脸]今天不是5.21吗?为什么还要做卷子!

第8章 闪闪发亮的第八章

第二天叶闪闪睡醒的时候,脑子还有点懵。他拍了拍身下的床,发现又软又有弹性,这才想起,他已经翻山越岭地从片场回了b市,圆满完成了从偏远山区到繁华城市的重大转移。

摸了摸软软的枕头,叶闪闪露出了“嘿嘿”的迷之笑声。

不过,我昨晚好像是因为担心宫越,晚上会做噩梦吓醒了害怕,还陪睡了来着……诶,宫越呢?

在床上翻了个身,他看了看另外半张床,发现已经没人了。这时,传来了三下很有节奏的敲门声,叶闪闪一听就知道是管家大叔,于是提高声音说了声“请进”。

霍克管家一身黑色燕尾服,端着一份早餐走了进来,猝不及防地就看见叶闪闪衣衫凌乱地躺在宫越的床上,眼睛像是哭过,还有些红,正对着自己没什么力气地挥手。

他脚下一顿,之后又若无其事地走到了床边,拉开了窗帘,“今天天气很好,叶少昨晚睡得还好吗?”

叶闪闪捂着嘴连打了两个哈欠,眼角全是眼泪花,听霍克管家在问睡得好不好,他胡乱点了点头,“睡得挺好的,就是晚上好像做了很长的梦,但是睁开眼的时候就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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