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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可把青青喜欢的不得了,连忙从朱朱怀里将孩子抱了过来,笑道:“再叫一声。”

朱宝眨了眨眼,咯咯地笑着:“姨!”

青青哈哈大笑,在朱宝脸上狠亲了两口,朱朱又好气又好笑,拿手点了点朱宝的额头:“连娘都不叫一声,倒先会叫姨了,真是个小白眼狼。”

青青搂着朱宝软绵绵地小身子,亲热地和他顶了顶额头:“宝呦,你娘醋了,你赶紧叫声娘哄哄她。”

朱宝咯咯笑着用小手搂住青青的脖子,露出八颗牙齿:“姨!”

宁氏和青青忍不住都笑了起来,朱朱捂着胸口道:“白生养他了,平时见我亲热,一瞧见更漂亮的姨母就把亲娘给忘了,回头把你送你姨母家让她养你吧。”

青青哈哈大笑,哄着朱宝指着朱朱说:“叫娘!娘!”

朱宝伸开手臂,朝朱朱做了个抱抱的手势,清脆地喊道:“娘!”

一句稚嫩甚至有些含糊不清的“娘”字顿时把朱朱的眼泪都叫出来了,抱过朱宝,朱朱红着眼圈道:“再叫一声娘听听。”

朱宝似乎对这个叫人的游戏玩够了,看了眼他娘又哼哼呀呀地想到榻上去玩。朱朱拍了把朱宝的小屁股,把他放在榻上,朱宝爬了几下,扶着榻桌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学走路。

青青看着眼圈发红的朱朱,忍不住笑道:“这就哭了,等以后会说话了,到时候见天叫娘,那时候你才想哭呢。”

宁氏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可不是,青青小时候就是个嘴碎的,整天啥也干不成,跟在我屁股后头叫娘,烦的我都想拿针把她嘴给缝起来。”

朱朱比青青年长三岁,到是还依稀记得当年的情景:“我记得青青说话早,一两岁的时候就满嘴的话,见天不是跟着娘就是缠着祖母。祖母箱子里藏的那些果子糖块,都被她一块一块的寻摸了去。每回祖母狠下心来不给她,她就坐在不住嘴的说,说的祖母头都大了,只能赶紧开箱子拿吃的把她嘴堵上,这才落一个清净。”

“是呢!”宁氏掩嘴笑个不住:“那时候咱家就一个浩哥是男娃,又是长子长孙,每回买吃的都说是给浩哥吃,结果多半都进了青青的肚子。”

青青闻言忍不住笑了:“祖母就爱拿果子糖块逗我,她要是不告诉我有好吃的,我哪知道她箱子里有啥?”

朱朱笑着睨着她:“你就得了便宜还卖乖,祖母那是真疼你,一提到你就眉开眼笑的,我瞅着疼你比疼大哥还甚些。”

宁氏道:“可不是,你爹刚得了旨意知道要外任的时候,你祖母就说她留着京城照看你三叔一家还有浩哥、青青,没几天听说青青和子裕也要来四川,你祖母立马要收拾箱子回乡下,完全忘了说照看儿子和大孙子的话。”

朱朱笑了一会,说:“咱们在这念叨祖母,也不知祖母在家会不会打喷嚏。”

青青笑着摇了摇头:“她打什么喷嚏啊,只怕这会又不知道和乡亲邻里的讲什么故事呢,咱在京城那些事够她在家里说好几年的。”

青青说的话再没有不准的。此时沣水村,徐婆子头上带着貂狐抹额,盘腿坐在炕上铺着的大狼皮褥子上,炕上凳子上围坐了不少乡亲都在听她说话。

如今正值冬季,沣水村的庄稼人都闲了下来,和徐家关系要好的婆娘们吃了饭收拾了家里,便都拿着针线都往徐家来了。往凳子上一坐,屋里暖和不说,还有丫头专门给她们倒茶水拿果子,再听听徐婆子讲讲京城的事,听了稀奇还长了见识,回娘家或者走亲戚时候学上一学,哪家不高看一眼呀。

老邻居李婆子坐在炕沿上,看着徐婆子头上皮毛抹额,忍不住咂舌道:“徐嫂子你家现在真是富贵了,还在脑门上整了块皮毛,屋里这么热你也不怕捂得慌。”

徐婆子一脸“你什么都不懂”的表情看着李婆子:“这你就不知道了,京城里那些老夫人都这么戴,我进宫的时候太后头上戴的那个才叫富贵呢,镶金嵌玉的不说就上头那花纹也不是十天半个月能绣出来的。我去镇国公府,那家的老太太是超一品的诰命,超一品你们懂不?”

众乡亲全都迷茫的摇了摇头,徐婆子抬眼想了想,道:“反正就是品级老高了,咱县太爷见了他都得磕头。”

众人恍然大悟,齐声:“哦!”了一句。徐婆子接着说:“我常去她家听戏,她那抹额一天带一个,一个月都不带重样的。我起初也不爱戴这玩意,是咱家郡主孝敬我,亲自给我做了几个,让我轮流着戴,就这个是用的貂狐的皮毛,还有那种镶宝石的、拿金银雕花的,不瞒你们说我戴上那种都不敢动,就怕上头的宝石掉了让人捡了去。”

乡亲们闻言十分赞同的点头:“就是,宝石啊金啊银啊,藏箱子里才安全,戴头上丢了可咋整。”

大光朝抹额只在富贵人家流行,或者极北的寒地受人追捧。平阴镇这里冬天不算冷,因此戴抹额的人并不算多。只有镇里有几家有钱的人家从府城见过学了戴去,像村里的人连听都没听说过。

这些婆子们挨个都凑跟前瞧瞧这玩意是怎么做的,徐婆子还特意拿出了一个外用绸缎、内以丝绵衬里、外表施以彩绣的抹额给乡亲们瞧。

这可是京城戴的新鲜玩意,过了没几日,这沣水村的女人们不管年轻年长,家里宽裕的都弄了一个抹额带,家里有些闲钱的买了兔毛做一个,舍不得买兔子皮的也有拿找了块棉布缝了两层上头锈些花样也十分漂亮。

等这些人再来徐婆子家,徐婆子见每人头上一个抹额,顿时有些洋洋自得,觉得自己是个时兴的老太太,带动了整个村里的潮流。她还煞有介事地指点她们:“你这个抹额和你衣裳的颜色不配,你很该穿一个石青色的衣裳才压的住颜色。”

“狗蛋她媳妇,你年纪那么轻怎么不涂香膏,看看脸上都吹的有些红丝了。不是我说,你们这些年轻的不打扮起来,等到我这个年纪打扮了也不好看了。”狗蛋的媳妇摸了摸自己有些皴了的脸,又瞅了瞅徐婆子明显白了不少的皮肤,忍不住问道:“大娘你这是擦了你自家做的香膏吧,我记得我刚嫁来的时候,您老脸上可没这般好颜色。”

徐婆子忍不住又显摆起来:“我用的香膏铺子里可没的卖,那是咱家郡主拿了个药方单独配的,里头都是人参、灵芝、蜂王浆这样的好东西,配那一小盒就不知得费多少银子。这用胭脂的时候也有讲究,我家郡主说,要洗了脸先用玫瑰水扑一扑,再抹上这香膏,只消一个月就能瞧见脸上变白变嫩的。如今俺家给宫里进的胭脂,就有这一种,连太后娘娘都赞不绝口呢。”

听着徐婆子一口一个我家郡主,乡邻们都羡慕的没法,这徐家怎么这么好命,儿子当了官不说,孙女比儿子还有出息。在村里,原本男娃都比女娃招人喜欢,可打听徐婆子见她提她家郡主后,一个个都转了思路,也开始重视起女娃来,万一以后能封个郡主啥的呢?

青青虽猜到徐婆子在家里显摆,却没想到自己成了她显摆的重要内容,更想不到家里那些淳朴的乡亲们会在徐婆子的引导下,会怀揣了这样一个伟大的梦想。

***

朱子裕从太平寨回来,又带着精兵以及同知府的衙役到容县抓了王有德回来。徐鸿达也不着急审他,叫人把他关在角落里一个昏暗无光的牢房里,一天只给两碗粥,先饿他几天再说。

王有德虽然是王家的旁系,但因他腿脚麻利办事利索,因此有些见不得人的事王家当家人王明恩都交给王有德去办。

王明恩在川南一带赫赫有名的盐商,虽拥有的盐井数量不如张家多,但王明恩会经营,又在重庆、沙溪、汉口等地开了不少盐号,生意做得红红火火的。据说王家那些盐井、盐号、商铺、加上庄稼的出息,每天足足有五十公斤银子的进项。虽不如张家一样富甲全川,但也是有分量的盐商了。

王明恩发家,除了会经营有气运再一个就是足够狠辣,在他眼里就没有什么事不能拿银子摆平、就没有什么人不能拿银子搞定。

这些年,王明恩靠盐井攒下了千万两银子的家当,整个家族在川地如日中天,这个时候朝廷无论是想收回盐井还是增加税负,王明恩都不乐意。

李巡抚落马死了,刚消停了半年,又来了徐鸿达和沈雪峰两个指明负责盐业的官员,明摆着朝廷对川南井盐还不死心。王明恩在探访孟知府时,从他的只言片语中察觉到对徐鸿达的不满,便认为他没什么靠山,遂起了刺杀的心思。

原本觉得这事本该万无一失,毕竟跟太平寨合作过多年,彼此还算了解,太平寨这么些年还没有失手的时候。可千算万算,却没想到太平寨会派出那样两个货色出去行刺,结果徐鸿达没死,太平寨的刺客反而被抓进了大牢。

王明恩在商海里沉浮多年,经历了不知多少惊涛骇浪,此事一出他倒十分冷静。先让心腹给太平寨的陈四海送了五千两银子的封口费,又打发王有德赶紧出去一避。

可惜,计划再一次落空,陈四海倒是嘴硬,但仗不住有个没事路过的孟松,被恐吓了一番说了个一干二净。陈四海自知有负王明恩的重托,打发心腹将银票送了回去。

王明恩收到口信后倒也没慌乱,想着好歹王有德跑了,到时候死不认账想必徐鸿达也拿王家没招。

谁知计划去陕西的王有德刚走了几日,在途中遇到一城镇想着进去打尖休息一天,结果刚进城还没找好客栈就先瞧见一家赌坊,也不知怎么鬼迷心窍的钻了进去,半天功夫就输光了随身带的银票,只能偷摸的溜了回来。可他前脚刚到家,还没和媳妇说上两句话呢,朱子裕就从天而降,将人拿了个正着。

一桩桩事仿佛冥冥之中有人控制一般,一连串的意料之外顿时让王明恩束手无策。王明恩对自己的堂侄王有德也算了解,这不是个骨头硬的主,想必受些刑罚就能将自己卖了。如今之计,只有杀人灭口可破,到时候死无对证徐鸿达也奈何不了自己。

可惜王明恩不知道,徐家人打青青出生后凡事都顺当无比,徐鸿达身上的福运可比向来顺风顺水的王明恩强的多。他和徐鸿达之间的对决,鹿死谁手还未然可知呢。

第97章 密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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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裕一天跑了好几个地方, 晚上回家后神色疲惫,小两口在房里吃了饭, 青青就叫人打了热水来, 又熬了一罐舒筋活血的药倒在浴桶里,让朱子裕好好泡一泡。

和京城冬天的干燥寒冷不同, 川南的冬天有些潮湿阴冷, 川南人又不兴烧地龙也没有火墙,多半是在屋里放几个炭盆取暖。

朱子裕一边泡澡一边说着捉拿孟松和王有德的事, 又道:“幸好今天下午又跑了一遭,要不然险些又让王有德跑了, 也活该他倒霉, 听说都跑了上百里路了又自己回来的, 可不是该着被抓。”

青青冷哼:“害了我爹又想跑,哪儿那么容易,早晚将他们都抓到牢里。”

朱子裕看着青青气鼓鼓的脸蛋, 忍不住凑过去亲了她一口。青青红了脸,拿汗巾子在他背上搓了几下, 小声嘟囔道:“洗个澡还不安生,泡一泡就赶紧出来,这里不像京城, 纵然点了火盆也没那么暖和。”

朱子裕从桶里站了出来,青青拿大汗巾子帮他擦干净,朱子裕套上中衣打横抱起青青就跑到了床上。被窝里早就放了两个汤婆子,将被褥捂的暖暖的, 朱子裕几下就扯下青青的衣裳,把人搂在怀里,轻笑道:“你只管躺着就是,一会就叫你热起来。”

小两口放下床幔翻滚在一起准备用爱取暖,而此时宁氏两口子也从炭盆谈论起青青的事。这还得从徐家刚到川南时候说起。

徐家到川南的时候已经入冬了,有钱的人家早早在入冬前就预备好了充盈的木炭,略微穷些的百姓用不起木炭也早早准备了木头。烧好的炭都卖的差不多了,因此徐家到了川南以后方才发现,取暖做饭用的木炭实在是难买。

宁氏打发好几个家人跑遍了川南几个县才买回来二百斤黑炭,成色还不算好,燃着的时候有些烟火气,晚上还得有两个丫头警醒着,以免把人熏迷过去。有炭烧总比冻着强,只是数量太少了些,二百斤除了日常取暖还要做饭、烧水,只怕用不上一个月。

宁氏一边盘算着如何将炭火节俭下来,一边每天打发人出去转悠,看能不能碰到卖炭的。说来也巧,在青青到的前一日,忽然一个卖炭的路过徐家,顺嘴问了一句,门房忙将人留住,叫人请了宁氏出来。

宁氏闻言顿时喜出望外,亲自到外头去查看木炭。原以为是和前一回买的黑炭差不多成色,不料竟是上好的木炭,比起在京城用的银霜碳也差不许多,顿时连声说道无论有多少全都买下。

卖炭的也没成想遇到个大主顾,见这家人要的多,连忙拍胸脯道:“要多少斤都能给您弄来,只是价格贵些。”如今徐家也不缺钱,就怕有钱都没处买去。也不知那人哪里的门路,半天功夫就让人送来了两千斤上好无烟的木炭。

有了无烟无味的好木炭,宁氏连忙让人换了炭盆,刚烧了一日正是暖和的时候,青青夫妻两个就到了。

晚上徐鸿达拿热水泡了脚,也说起了火盆的事:“还是这回买的木炭好烧,没烟没味不说,燃的火也大,熏得屋里比刚来的时候暖和不少。”

宁氏忍不住和徐鸿达说道:“我估摸着这是托了青青的福,打她出生,她祖母就说她福气好,还当真如此。旁的不说,这些小事就能看出端倪,咱家之前买炭多么艰难,东凑西凑才买到二百斤黑炭。可青青一来,上好的木炭居然能送上门来,还要多少有多少,简直像老天爷专门给她送来的一般。”

徐鸿达原本不是很信这些神怪的传说,可打京城见了和文道长十分相似的文昌帝君的神像,心里就动摇了。自家的事自己知道,当初他能考上举人简直瞎猫碰上死耗子,可文道人教导了自己几年,居然能一跃成为状元,说不定文道长真的是文昌帝君降临,就连青青也指不定是神仙下凡呢。

见徐鸿达若有所思的样子,宁氏轻笑道:“我也就这么一说,我只知道她是我的女儿就好。”

徐鸿达闻言也笑了:“你说的是,咱不管她前世是神是仙,咱只认这一世就成了。”

宁氏和徐鸿达已人到中年,近日又诸事繁多,自然没有小两口那么好的精力,泡完脚说了会话躺下就睡着了。

翌日一早,徐鸿达直奔牢房,先去隐藏在角落里的阴暗牢房里看了看王有德,瞧着他人虽有些颓废但精力尚好,决定再抻一抻他。

孟松正坐在地上无精打采地捉蟑螂,听见狱吏恭敬的声音,便猜到徐鸿达来了,连忙扬声喊道:“徐大人,徐大人,我有事禀告!”

徐鸿达转身过来,叫人打开牢门,居高临下地看着孟松:“你有什么话要说?”

孟松眼睛转了一圈,笑嘻嘻地问他:“我听见你将王有德抓来了,那我什么时候能回寨子啊?”

徐鸿达嗤笑一声:“你以为你还能回太平寨?”

孟松想起昨日脑子和被驴踢了似的,生生的将自己送进了牢房,还惹怒了大当家,顿时有些生无可恋。

看着一脸颓废的孟松,徐鸿达心情倒是很好,决定给他指一条明路:“说起来,太平寨能派这两个人来刺杀,也有你的功劳。你若是能说出让我感兴趣的秘辛,我放了你也无妨。”

孟松脸上露出犹豫的神情,他回头看了看断了一条腿还有昏迷不醒的两个手下,支支吾吾地说道:“我在太平寨也呆了近十年,这么告密不好吧?”

“哦!”徐鸿达脸上也没什么波动,转身就走。

孟松这下急了,站起来扑到牢房门口,哀求道:“大人总得告诉我说什么才成呀。”

徐鸿达冷笑一声:“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吧,本官有的是时间。”

牢门在孟松脸前哐啷一声关上,徐鸿达回头看了眼牢房,轻声吩咐道:“一日两餐给这里头三个人吃些干饭,有破被褥子也给他们两床,本官要他们有用,万不能让他们死了。”

狱吏应了一声,徐鸿达又吩咐道:“王有德要着重看管,不许人探监也不许虐待他,若是他有事,我可饶不了你们。”狱吏忙笑道:“大人您放心,小的们懂规矩。”

徐鸿达轻轻颔首:“懂规矩最好。”回头往牢房深处看了一眼,徐鸿达又说道:“王家在川南也算大户,他也算有钱人家,说不定家里人拿钱打点你们送些吃食和衣裳进来。若是旁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王有德和太平寨那三人,无论别人出多少两银子,都不许放人进来。要是他们出事,你们就算做同犯,自己琢磨琢磨银子重要还是命重要。”

徐鸿达转身走了,狱吏送到监牢门口目送徐鸿达远去,这才一脸愤愤地回了监牢。朝手底下几个牢子吩咐道:“徐大人吩咐了,这几天进来的那四个人看好了,这可是刺杀大人的要犯,可别让他们死了,到时候咱都得背黑锅。”

众牢子应了一声,只有其中一人看着狱吏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将其他人都打发出去,狱吏将那人叫到外面,俩人找了个僻静角落,狱吏轻声问道:“什么事啊?可是又有银子上门?”

牢子王五四下里看了看,见附近没人这才悄声说道:“王家打发人来了,拿五百两银子买王有德的性命!”

“五百两银子?”狱吏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是谁和你接头的,靠谱不?”

王五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狱吏说:“王明恩的管家亲自来的,还给了五十两银子的定金和一包药,说只要将药下到王有德的饭里,保准人不知鬼不觉……”

狱吏看着银子脸上一会喜一会忧,就是不敢伸手接。王五把银票往前伸了伸:“大人,咱都做了多少回了,你还真怕那个徐鸿达?”

狱吏抓了抓头发,有些烦躁地说道:“你不知道他当时说话的样子,我怕他真敢弄死我。”

王五眼睛咕噜一转,说道:“李哥,不如咱还和自流井那个事一样,也给徐鸿达下个套。”

王五和狱吏李明说的是五年前的一桩案子,当初俩人还只是在富顺当差役。当初王家涉及一个杀人案子,手段残忍,但巧的事案发现场有一个王家的盐工喝的酩酊大醉,身上还揣着一把带着血迹的刀子。

因死者被刺了四十多刀,性质极其恶劣,又查探到死者最近因为一口盐井和王明恩闹翻了脸,富顺知县知道这盐工不过是一个幌子,身后必有主谋,便奏报上级,要将盐工带回富顺审讯。

王家那时拿银子收买的就是还在富县当差的李明和王五,俩人眼热这银子,又不敢明目张胆,想着富顺知县催的急,故意说道:“这盐工伤势太重,若是这时带来只怕有风险。”富顺知县道:“只管带来就是,万事有我呢。”李明两人借着这句话走到半路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拿乱棍将盐工打死了。

死无对证,王家顺利逃脱,富顺知县因为惊动了上级又让这桩要案断了线索,直接被免职了。李明和王五两人不但得了银子,王家还亲自给二人走了关系,从川南府寻了个狱卒的差事。

李明嘬了嘬后槽牙,皱着眉头道:“那回是天时地利,这次可不像上回那么容易了,得想个好的说辞才行,你先给他回话,说这事不好办,容我在想想。”

王五只能将银票又装了起来,语气却有些急躁:“李哥,还得抓紧想法才是,这徐鸿达不是后日就要审讯王有德嘛,正巧我听说明日徐家摆酒,这川南的大小官员都要去赴宴,到那时可是动手的好时机。”

李明应了一声,背着手在院子里转圈,过了好半晌,李明忽然停住了脚步,咬住牙狠了狠心,转头和王五说:“也罢,再豁出去一回,等事成时候咱俩分了银子远走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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