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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回孟氏来,家里的女孩子都要来请安的,因此都早早的穿戴好了在厢房坐着,等老太太传话出来,明珠立即带着三个庶妹前来请安。青青和四个女孩子互相行礼问安,说了姓名。分主客在两排椅子上分别坐了。

朱家的四个女儿最大的是明珠,今年九岁,其余的几个更小了,四人穿着一样的衣服、带着相似的珠花,虽容貌还未长开,但看着个个都粉嫩可爱。青青在看着她们,明珠也在看着青青,虽和母亲不算亲近,但是母亲整日的咒骂她还是有所耳闻的。据说三哥有个打小就喜欢的女孩子,长的美貌非常,只是家世略微低些。原本母亲对两人的事乐见其成,可今年不知怎的,据说这姑娘成了太后眼前的红人,母亲顿时恨了起来,一天骂三回都不解气。

明珠虽然年幼,但自幼没有父母关爱,因此养成了冷心冷面的性子,也正如此,她年纪小小便将府里的局势看的一清二楚。母亲费尽心思想越过三哥给弟弟博个前程,可终究是眼界小又不够聪明,只会在后院使劲,而三哥朱子裕根本不屑于与母亲博弈,他十岁出头就出去拼搏前程,靠自己得了个正五品的官。明珠觉得,她更愿意是三哥承爵,起码有这样一个能力出众的哥哥,以后她们姐妹们嫁了,起码有娘家撑腰。至于自己的龙凤胎弟弟,明珠真心不指望,虽然难得的是心思纯正,但读书有些读傻了,小小年纪就一副迂腐之态,只怕将来没什么远大的前程。

明珠坐在那眼珠一转,心里就转过去许多心思,面上也不像以往一样淡淡的,反而露出几分笑容:“姐姐平时在家都做什么?”青青道:“不过写字画画,有时闲了看两本杂书消遣,偶尔也去外城转转,到茶肆听人说书。”

一听到说书,老太太立马转过头来问道:“茶肆里头都说的什么故事?”

青青道:“离奇故事、市井传奇,什么样的故事都有,只是不如进府女先儿们将的雅致。”青青不知道,老太太的听的故事已经像脱了缰的野马,离雅致隔了十万八千里了。

朱子裕笑道:“依我说,不管是外头茶肆的说书先生还是咱家的女先儿,都不如青青编的故事好听。我上回还说,找两个通文墨的丫头把青青将的故事记下来拿出去卖,保准比现在大热的话本子好看。”

孟氏闻言笑着看青青:“我倒不知道你还会说故事?”青青忙说:“不过是闲了哄他们玩罢了,东一句西一句没头没尾的,亏他还听的高兴。”

老太太是朱子裕坚定的拥护者,她道:“子裕说你讲的有趣,那定是好听。我年轻那会儿也很会讲故事,只是如今年纪大了,总是糊涂,很多故事想不起来了。”

朱子裕见天已到晌午,不由提议道:“其实我也会讲故事,舅母在边疆那么些年,新奇的故事更是随手拈来。今日都是自家人,不如也行个酒令,谁输了谁讲一回故事,一起热闹热闹如何?”

此话一说,旁人还未怎样,老太太率先叫好。她年纪大了,不爱坐那正儿八经的吃席,敬酒回敬的,反而对这种有趣好玩的十分感兴趣。而孟氏本来就是受外甥请托,带青青来刷老太太好感的,也乐见其成。

酒席摆在了正院的明间,众人围着一圈做了,小丫鬟喜儿背对着众人敲鼓。只见喜儿的鼓声骤然响起,老太太慌忙的将手里的绣球丢到了孟氏怀里,孟氏笑着递给递给朱子裕,一圈绕下去,刚好在青青将绣球放在老太太手里的时候,鼓声停止了。

众人笑着叫好,拿酒敬老太太。老太太一口喝了,吃了一筷子蟹肉,想了想说道:“之前女先儿讲个故事特别好听,我和你们说说。从前啊,有个少爷叫白雪,这个白雪少爷啊一出生可漂亮了,皮肤像雪一样白……”

“噗……”青青一个没忍住,嘴里的酒都喷在帕子上,顿时咳嗽不止,老太太忙叫了个丫鬟给她捶背,还问呢:“怎么了这是?吃着辣的了?”

青青连连摇手,喝了口茶算是把咳嗽压下去了,红着脸道:“我只是听故事听住了,没忍住呛着了。”

老太太听了不下十遍的白雪少爷,还看了几遍小戏,可以算是倒背如流,忙说:“你往下听,后面才好听呢。”说着便手舞足蹈的讲了下去,一家人哭笑不得的听完故事,面对老太太期待的表情,都连连叫好,老太太高兴的喝了口酒,一摆手:“继续!”

鼓声又敲响起来,喜儿看着前头姐姐使得眼色,在绣球被扔到青青怀里一瞬间的时候停了下来。青青会讲的故事不知有多少,可她年龄在这,在座的又都是外人,才子佳人的必然不能讲,修仙的又过于繁杂。想了想,前世那部老少皆宜的《西游记》定能和众人口味,便笑道:“也是从别处听来的一个故事,我听着有趣也给老太太学来听听。”说着便口语化的讲了石猴出世和闹龙宫这两折,众人听的津津有味,连声叫好。

如此这般,一场酒席下来,菜没吃几口,倒是都喝了些酒,击鼓传花玩到最后也不玩了,老太太一门心思让青青给她讲那孙猴子的故事。

朱子裕见老太太喝的有些多,眼皮也有些睁不开,便扶着到屋里去小憩,老太太刚躺下就呼呼睡下了。朱子裕悄声地退了出来,和孟氏说:“我见舅妈脸上也有些酒意,不如在老太太这屋略微眯上一眯,等日头不那么足了再行家去。”

孟氏喝酒上了头,因此也点头道:“那我略躺躺,你带你青青妹妹转一转,醒了酒我们就走。”

朱子裕应了,又让妹妹各自回去休息,自己则带了青青往前院来。青青就一开始吃了几杯,后来说起故事也没人灌她,因此只微微有些酒意。朱子裕带他来到老镇国公的书房,青青吃了一杯浓茶,又在书房里转了起来,只见那有些年头的书架上一册册整齐的书和一排排看着十分老旧的手札。

“都是我祖父和哥哥留下来的。”朱子裕在青青身后说道。青青抽出一本,只见上头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记录着曾经用过的战略布局。只看了几眼,青青便将手札放回原处,又抬头去瞧书房墙挂的那幅自己为老镇国公和朱子裕两个哥哥作的画。

如今已过了六年,青青已不记得自己当初画的什么了,如今又见旧作,倒想起当年发生的那些事来。青青细细看着那幅画,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眼圈却有点红:“当初年纪小画技浅薄没瞧出来,如今再看才知道,原来画师父帮我描补了不少地方。”

朱子裕站在青青身后,语气里带着心疼:“当初你为了我作这幅画,白天黑夜画个不停,人都瘦了一圈。我想当时画师父也是心疼你,但又怕你倔强,只能趁机睡着后才替你补画一些细处。”

青青叹了口气:“一别六年,四位师父也不知去了何方,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相见?”

朱子裕安慰她说:“四位师父都是神仙一样的人,不愿为这俗世牵绊了脚步。我想着你说的那些神仙故事,那些修仙者成仙得道之前,不都得云游各地历练一番嘛,我想着四位师父也是如此,等他们成仙了定会来瞧你的。”

青青点了点头,又将视线停留在画上那两个俊朗少年的脸上,青青第一次主动握住了朱子裕的手:“你长的和你的哥哥们很像,若是你哥哥看见你,定然会十分欣慰。”

朱子裕并肩站在青青旁边,回握住青青的小手,也抬头看着那幅挂在墙上的画像:“青青,你说我祖父、我母亲、我的哥哥们他们如今过的好不好?都投胎了吗?”

青青想了想关于六道轮回的说法,笃定地说:“镇国公保家卫国战功赫赫、两位兄长为国为民战死沙场,都是有大功劳的人,别说投个好胎啦,我看成仙都没问题。”

朱子裕被青青的安慰逗笑了,故意问她:“那我娘呢?”

青青想了想说:“生了三个这么好的儿子,更是功劳一件,肯定会投个好胎,大富大贵。”

朱子裕看着一脸认真的青青,忍不住笑着伸手环住她的肩膀:“托青青姑娘吉言,等我娘给我托梦的时候我就问问她,我们青青姑娘说了,你是大富大贵的命,有没有应验啊?”

青青笑了笑:“和夫人说,不灵验来找我,我多帮她烧香。”朱子裕搂着青青肩膀的手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室内又恢复了沉默。

青青看了眼朱子裕,只见他脸上带了几分忧郁,不由地问道:“怎么了?”

朱子裕叹了口气,有些惆怅的说:“边疆的骚乱一直未能真正的平息,我一直想着能有一天征战沙场,保一方平安;可一想起兄长的遭遇,我也怕我就此一去不回,若是那样我岂不是辜负了你?就是我自己也不甘心的。”

青青又将视线挪回到画像上,微微一笑:“当初你刚刚六岁便一个人闯进深山老林为的就是能寻找到武功秘籍,练就一身好武艺,将来能上阵杀敌。如今怎么能为了我而磨灭自己的梦想呢?”她看着画像的眼神十分坚定:“若是真有战乱,你只管去就是,我用血和朱砂,给你画一上一百张一千张平安符,我就不信保不了你平安归来。”

“青青。”朱子裕满足的叹了口气,手臂轻轻一带,两人面对面看着彼此的眼睛,“青青,你不知道我遇到你是多么幸运的事。”

青青嫣然一笑:“很多人都这么说。”

朱子裕满腔的惆怅都因青青这一笑而烟消云散了,他大着胆子把青青往怀里一带,将她搂在怀里,在她耳边轻轻地说:“我好羡慕沈大哥,我也想上你家提亲。”

青青环住了朱子裕的后背,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说:“那我等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1:

一鬼魂:判官大人,我都排了十年了,怎么还没到我啊,我还想投胎呢!

判官:急什么急,没瞅见这还有几个死了十二年的在排队嘛!

判官:姓名?去世年龄?生前职位?从业经历?

老镇国公:在下朱xx,生前是大光朝的镇国公,一辈子征战沙场,杀敌无数。

判官:嗯,杀敌无数的话罪孽有点重,如今流行西方佛,讲究的是普度众生,敌人也是人嘛,你这样打打杀杀的不好,罪孽深重哦!

一道金光笼罩了老镇国公……

老镇国公:罪孽深重的话还给金光呢,感觉咋这么舒服呢?哎呦呦,我咋觉得我要飞呢!

判官:……佛祖!这不科学!

佛祖:……

小剧场2:

判官有气无力的看着一对双胞胎兄弟:你俩咋死的?

朱家双胞胎:战死沙场!

判官:……

一道熟悉的金光又来了,判官眼巴巴地看着双胞胎破空而去。

判官(摸着下巴):我觉得我或许应该改信基督。

佛祖:……

小剧场3:

某佛:你们天庭这样不行啊,咋青青说一句话他们几个就位列仙班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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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帝:青青的言灵体质是得到天道认可的。再说了多几个神仙嘛,我乐意呀!你没招啊!

太上老君:就是,又没让他们成佛去,你激动啥劲儿呢。

某佛:咋能一句话就让人飞升呢,你们这样的话让我们西方教怎么混?就是神和佛也要不断经历打击和苦难才能更上一步的!

观音:哎呀佛祖快别叨叨了,你娘我孔雀大婶,因言灵的一句话直接被天道贬为宠物了,怕是回不了佛教了。

玉帝:按照佛祖的思路,这孔雀明王看来是有大造化啊,一般佛可经历不了这苦难,说不定以后能成圣呢,恭喜恭喜!

某佛:……

第63章 中秋月圆(捉虫)

自打青青去了镇国公府一趟, 老太太就隔三差五给徐家下帖子,邀请宁氏带青青来做客。有一回宁氏实在挪不开身, 不得已拜托徐婆子带青青去了镇国公府。镇国公府的老太太和徐婆子两人从出身到人生经历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老太太是打小集万千宠爱与一身的大家闺秀,别说干活了, 就是指甲都从没自己剪过;徐婆子如今虽说是宜人了, 但论出身是地地道道的农民,打小就背弟弟妹妹干活, 还下地种过庄稼下河捞过鱼,还是宁氏进门后开了胭脂铺子才给她买了个丫鬟使, 比起镇国公府老太太这超一品的夫人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这样论两个出身、论品味、论家世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居然神奇的一见如故了。

徐婆子也算是去过许多地方的人了, 村里住了大半辈子、镇里也去过、县里住了几年, 来京城的路上途径了许多地方,见过的听过的新鲜事不知有多少。而镇国公府的老太太这辈子是从一个精致的小院子挪到了另一个精致的大院子,除了年轻时上上香以外、吃个宴席外, 就没出过远门。老太太虽然喜欢听青青讲的孙猴子,但更爱跟徐婆子说话, 随便一个话题徐婆子就能引出无数故事来,听的老太太是津津有味。

徐婆子也乐意来镇国公府,旁的不说, 有这样一个品级的老夫人一脸崇拜的听自己讲古说故事,简直忒有成就感了,同时打发了越来越无聊的日子。在徐府的时候,大儿子一家在老家, 常年见不到,还是为了预备徐泽浩的春闱,顺便参加朱朱的及笄礼,这个月初才一家老小拖家带口的从老家来了。可来了也闲不着,王氏得帮着宁氏准备过中秋的一干事物,还得帮忙盘点朱朱的嫁妆,时刻不得闲。大孙媳妇第一次见,又带着个嗷嗷待哺的重孙女,也没法陪着她聊天。宁氏更别说了,这一大家子的事都由她调度,一早上起来就一大摊子事等着她,每天忙的都脚打后脑勺。小儿子两口子则整日忙着铺子的事,也就晚饭时候能见上一回。剩下的几个孙子孙女上课的上课,学针线的学针线,就没能有一个陪她踏踏实实聊天解闷的。身边两个伺候的丫鬟,说啥都抿嘴笑,一点都不会聊天!

镇国公府老太太和徐婆子,在人生都极其无聊的时候就这样相遇了,一个爱听一个爱扯,两人可算是说到一起去了。老太太听徐婆子讲了很多稀奇有趣的事,徐婆子听老太太说的精致生活也开了眼界。没几日俩人就熟的不用下帖子、见面也不穿大衣裳了,吃了早饭徐婆子穿着家常衣裳坐了车就直奔镇国公府,俩人坐下就开聊,等在镇国公府吃完午饭,徐婆子就坐着马车晃悠悠地回家了。徐婆子可算找到人生的乐趣了,每天卡着点去镇国公府,比徐鸿达当值还准时。

转眼中秋来临,镇国公府老太太让朱子裕给徐家送来许多大西瓜和红彤彤的石榴,朱朱和青青两个亲手做了许多馅料的月饼,除了广式的、酥皮的,青青也做了冰皮月饼出来,青青和朱朱分别给宫里、太傅府、镇国公府都送了一份,给徐鸿达的上峰和亲近同僚也都备了一份。

宫里那份是青青递了牌子亲自送进去的,往宫里送吃食得格外谨慎,不敢经他人之手。到福寿宫,太后娘娘见了青青十分高兴,拉着她问东问西。青青说了姐姐的及笄礼,也把去镇国公府做客的事讲给太后听。

因皇帝叫安明达查访青青身世时,安明达呈上来的密信事无巨细的回禀了青青这些年的生活情况,皇上和太后自然也知道青青和朱子裕来往密切之事。皇上拿着密信还当着安明达的面骂了一句:“怪不得当年朱子裕这臭小子自告奋勇去鲁省帮忙治理黄河,朕还以为他知道长进了,合着是为了讨好未来岳父去了。”安明达低着头,假装没听见皇上说“岳父”时酸溜溜的语气。

太后对镇国公府也很熟悉,当年镇国公府一对双胞胎战死沙场后,太后还伤感了好一阵。等杨氏病死只留下一独子后,太后娘娘还特意下懿旨太医每十日去镇国公府诊平安脉,就是为了保朱子裕平安健康。一想到当年那孩子平安长大了,还知道勾搭自己孙女了,太后的心情难以言喻,拉着青青的手不住的问:“镇国公府的老太太对你好不好?镇国公夫人好不好说话?”

青青老老实实的回答:“老太太待人极好的,人也和善,没什么架子。至于镇国公夫人……”青青犹豫了下,还是实话实说:“以前在辅国公府见过一次,并不好亲近的样子,这回随着扬大夫人去镇国公府没见到她。”太后闻言,冷哼一声:“架子倒不小。”

青青不再多提镇国公府的事,洗了手拿了自己的做的月饼给太后看:“进给娘娘的月饼是我自己做的,从选料、和面、包、烤都没经过旁人之手。”

太后坐在榻上伸头去瞧,只见提盒里放了三样月饼,那金黄饼皮的月饼有八个,印的嫦娥奔月的故事,不同图案对应着不同的口味,青青挨个说了一遍,锦瑟嬷嬷在旁边一一记了下来。酥皮上头的也印了各种拜月的故事,难为青青做的精致,那酥皮明明瞧着一碰就破的,但上面的图画十分完整精致,也不知废了多少月饼才得了这八个;最后一层放的是冰皮月饼,用蔬菜汁果汁和面做了各种颜色晶莹剔透的饼皮,瞧着十分谐美趣致。

正好到了吃点心的时候,太后娘娘也不瞧御膳房送来的果子了,直接吩咐锦瑟嬷嬷:“切两块月饼尝尝。”锦瑟嬷嬷应了一声,端了月饼下去拿小银刀准备将月饼分成小份。分好的月饼刚端上来,就听宫门处传来“皇上驾到”的通报声。

青青自打进宫替太后作画,每日皇上来给太后请安时,都能瞧见一回。见的多了,也不像一开始那样战战兢兢的。熟练的往下一跪,给皇上请了安。盛德皇帝和太后分别坐在黄花梨的罗汉榻上,盛德皇帝一眼就瞧见了榻桌上分好的月饼,不禁笑道:“御膳房的月饼做好了?看着今年的倒是稀奇。”

“御膳房做的哪有这样精致。”太后笑道:“这是我们嘉懿亲手做的,又有孝心的送进宫来给哀家。”盛德皇帝闻言顺着太后的话也夸赞了青青两句,叫人打水洗了手拿了一小块月饼一口吃了。锦瑟每样月饼切了两个,盛德皇帝拿的这个是太后娘娘最喜欢的五仁月饼,虽说是五仁,但青青放里头不知多少干果,满口酥香。

锦瑟切的月饼都小小的,一块恰好一口的量。盛德皇帝每样都尝了一块,赞了句好。太后娘娘笑道:“皇帝素来不爱吃甜食,难得今天这月饼吃的倒多,可见是嘉懿做的好,合了皇帝的胃口了。”

盛德皇帝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说:“这孩子心思巧,做的月饼味道也好,母后替朕好好赏她。”青青起身谢了恩,盛德皇帝状似无意的说道:“昨天朕到丽嫔宫里,丽嫔一个劲儿的夸瑰馥坊的胭脂艳丽香润,听说是你家的本钱?”

青青忙说:“我娘出钱开的铺子,如今是我叔叔在打理。”

盛德皇帝点了点头,说道:“前几日贤贵妃提起,说宫里用的胭脂越来越差了,索性就换瑰馥坊的吧。”盛德皇帝看了眼安明达:“给内宫监传旨。”又和青青道:“回头叫你叔叔直接去寻内官监的常庆山就行。”青青起身又谢了恩,盛德皇帝心满意足地走了。

内官监的大太监常庆山接了旨意有些莫名,皇上什么时候连采购妆奁胭脂之类的小事也过问了,连忙将安明达进屋里来坐,亲自端来好茶水。安明达喝了两口,点了点他道:“你这崽子,可从皇上嘴里昧下不少好东西呀。”

“哪能呢?”常庆山笑道:“给皇上、太后和宫里的娘娘们送去的都是尖儿,剩下的碎叶我留着喝两口沾沾味罢了。我这还有留着二两,回头哥哥走时带着,别嫌弃茶叶碎就成。”安明达看着茶盏里的翠绿精致的茶叶微微一笑,能做到四品宦官又掌管着宫内各种采买,常庆山这差事可比自己油水多多了。

御前还得伺候,安明达也不能多呆,只慎重嘱咐了:“别看瑰馥坊的东家是个小小的宜人,可她闺女在咱太后娘娘眼里可比那些郡主、县主都亲近,况且此时又是皇上亲自吩咐的,你可不能拿了旁人的银子就为难这家。若是被皇上知道了,我看你这差事也甭干了。”

“这么严重?”常庆山唬了一跳,只是他又有些发愁:“原先送胭脂那家是淑妃娘家的铺子,若是淑妃娘娘问起,咱家不好说啊。”

因有些事安明达也依赖常庆山行方便,因此也行了个方便,只道:“有什么不好说的?淑妃如今可不比以往咯。若是她问起,你就说是皇上的旨意,有本事让她和皇上嚷去,你只管把瑰馥坊照应好了就成。”

常庆山知道安明达在御前伺候,宫中的秘密就鲜有他不知道的,既然他这样说了自然错不了,连忙包了一包稀奇难得的茶叶,一路叫着哥哥把他送出去了。

青青在太后宫里呆了大半日,还不知安明达已把事情帮她办妥了。等回了家后还未等和家人说皇上的旨意,宁氏便先说了徐鸿文被内宫监叫走之事,虽然伙计们来府里叙述了当时的情景,说来的太监客客气气的也没为难三老爷,但只要徐鸿飞不回来,家人便难以安心。

青青忙道:“皇上听闻咱家胭脂做的好,特意下旨让咱家瑰馥坊以后专门给宫内供应胭脂,想必叫三叔去说的就是这事。”

一听如此,除了宁氏依然面露忧色外,其他人都喜气洋洋。徐婆子连声笑道:“哪想到老三做生意也能做到如此的份上,也算是出人头地了,他这是当上皇商啦?”王氏也喜气洋洋,把徐鸿飞好顿夸赞了一番。

瑰馥坊拿下这单生意,每年从宫中赚的银子估计比几个铺子加起来赚的还要多,徐鸿飞不敢马虎,单独划了个作坊亲自挑了熟练心细的女娘,让她们专做进给宫里的胭脂。等做好第一批胭脂送进宫去,这京城的人便都知道了,宫里的娘娘使得是瑰馥坊的胭脂。许多豪门大户的夫人奶奶们都紧跟着宫里的风向,见宫里的胭脂换了铺子,她们也赶紧让采买每月从瑰馥坊定胭脂香膏。

徐鸿飞专门定制了一批新的装胭脂的瓷瓶,除了给宫里的是特制的,店里的也换了包装,价格更翻是三番,纵是如此,来买的人依然络绎不绝。买胭脂的人多,自然尝各种鲜花点心的人也多。吃的顺了口,想买回家去一些,却被告知此处不外卖点心,若是想买内城有一家酒楼和点心铺子都有瑰馥坊的点心卖。于是朱朱的酒楼和铺子趁着东风,也跟着红火了一把。此时后话,暂且不提。

只说青青从宫里回了家,等到中秋那日,家里一早来了太监,除了太后娘娘给徐家老小的各种赏赐外,另外还赐了内造的月饼。徐婆子立即捧了宫里的月饼看了又看,预备着晚上中庭拜月用。

中秋的习俗很多,样样都热闹有趣。沈雪峰来送月饼,徐婆子还问他:“中秋之夜,你们家里晚上都玩些什么?”沈雪峰笑道:“去年时候是在郊外的别庄上,那里看着月亮分外明亮。今年听我娘的意思就在家里,说起个赋诗赏月会。”徐婆子笑道:“你们家都是文雅人,玩的也风雅。”又指着朱朱说:“她说外头卖的月光纸粗糙了些,特意画了几幅出来,你拿一张家去晚上给你娘拜月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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