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1 / 1)
宁氏刚放下屋里的棉布帘子,就听到王氏倒吸一口气,连忙快步过去看,只见徐婆子腹部青青紫紫了一大片,不禁瞪了青青一眼:“一点没个轻重,你祖母噎着了难道我们不会拍?你怎么那么使劲撞你祖母?”
青青委屈地缩在一边,用小手轻轻地揉着徐婆子的肚皮:“人家吓坏了嘛,就想让祖母赶紧把包子吐出来。”
“没事,没事,不要说她,她年龄小难免不知轻重,但好歹救了我不是。”徐婆子躺在炕上,被小孙女的小手一揉,心里十分满足,原本有十分疼痛,如今似乎也只剩三分了。
见婆母说没有大碍,两个儿媳妇也放了心,王氏陪着徐婆子说话,宁氏在一边拿了几根绳子教朱朱打络子。
徐婆子看着宁氏纤纤细手三下两下就编出一根好看的络子,不禁啧啧称赞:“编的怪好看的,这是配汗巾子的?就是你用颜色略深了些,你使着有些老成。”
宁氏笑道:“给娘编的,我瞧见娘新做的几条汗巾子,就想着打几条络子配。”
徐婆子咧嘴笑道:“我看着也像是给我的。”又扭头和王氏说:“这城里头的人就是讲究,以前咱家那汗巾子哪有络子使啊,都直接打个结了事。”
王氏一边吃橘子一边笑道:“可不是,我以前只会做衣裳,这些都不精通,还是弟妹教了我才晓得。”一边说着一边又剥了个橘子吃。
徐婆子看着王氏一会儿一个橘子一会一个橘子,转眼间面前就堆了一堆的橘子皮,有些诧异:“吃这么多橘子不酸?”
“不觉得酸,爽口着呢。”说着掰开两瓣塞徐婆子嘴里,“娘尝尝。”
徐婆子正嘀咕我昨儿吃还酸呢,就被王氏塞了一嘴的橘子,刚咬了两口就酸的龇牙咧嘴的咽下去:“酸死老娘了,老大一点也不会买东西,看买这橘子多难吃。”话音刚落,徐老娘和想起什么似的,蹭的一下从坐了起来,瞪着眼睛看着王氏:“老大媳妇,你不会是有了吧?”
王氏刚要往嘴里送橘子的手顿住了,一脸不敢置信。
徐婆子喜滋滋的看了看王氏,“肯定是,往常你可不爱吃酸。”说着从身后拿了个大枕头给王氏垫着,又让朱朱去叫浩哥请李郎中来瞧。
宁氏看着王氏脸上的喜意,心里多少有些羡慕,脸上难免带出几分失魂落魄来,手里打络子的手也顿住了。忽然一只小手轻轻的覆在宁氏的手上,宁氏一抬头,青青甜美的小脸正看着她:“娘,你肚子里也会有小弟弟的。”
青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说,但她就看不得宁氏不开心。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福气,如果有,那就分给母亲一些,让她多给自己生几个弟弟妹妹。
宁氏看着女儿认真的小脸,心里的郁结之情便不由地消散了,把青青搂在怀里,轻轻地亲了亲她的小脸蛋:“娘的好乖乖。”
说话间,浩哥已经请了村里的李郎中来了。乡里乡亲的也没那么些讲究,李郎中叫王氏把手搁炕桌上,李郎中将中指按在王氏关脉部位,食指按寸脉部位,无名指按尺脉部位,三个手指呈弓形,指头平齐,只感觉似乎有一个个的小珠子快速的从无名指、中指和食指经过,又告了罪问了王氏行经情况,看了看她的舌苔,这才起身向一脸期待之色的徐婆子报喜:“恭喜老嫂子了,大郎媳妇这是喜脉。”
“哎呦喂!”徐婆子不禁拍着巴掌大笑,顺手把宁氏怀里的青青抱了起来,在她软嫩的小脸上吧唧亲了一口:“我的好孙女呦!”
李郎中:……???
王氏:……?!!
青青:……不关我的事!!!
抱着青青,徐婆子对青青有来历的事信了几分,坚定的认为王氏怀的就是青青画的那个胖娃娃。
“快,李郎中,麻烦你给我家老二媳妇也把个脉,青青也给她画了一个胖娃娃呢!”徐婆子指着宁氏对李郎中说。
虽不明白孩子画的娃娃和她娘怀孕有啥关系,但李郎中还是给宁氏把了脉。半晌过后,略有些惊讶地说:“虽然摸着有些浅,确实也是喜脉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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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我的好孙女哦!”徐婆子又吧唧亲了青青一口。
李郎中:徐大嫂什么毛病这是?媳妇怀孕亲孙女?
青青无力地挣扎着:……和我真的没关系啊!
李郎中心里觉得奇怪,嘴里就问了。徐婆子大喜之下,嘴就把不住门了,青青捂她嘴都没捂住:“我和你说,我这孙女比送子观音还灵。她在县里头,人家没孩子的抱了抱她,回去就怀了身子;这回家来,青青给她娘和她大伯娘每人画了个胖娃娃,每天还叫她们都抱上一会儿,这才一个多月的功夫,两个都怀上了,你说准不准?”
李郎中诧异地看着青青,不敢置信:这小娃娃还有这本事?
青青无语地靠在徐婆子怀里:……我说都是巧合你信吗?
两天后,徐婆子和徐鸿达、宁氏、青青一家趁着天还未明就仓皇地离开了沣水村直奔县城,青青愤怒地握着小拳头:“祖母,你再和别人瞎说我就不理你了。”
徐婆子心虚地瞄了瞄孙女才穿了一个月就有些开线的新衣裳,努力挤出一个讨好的笑:“我就那么一说……”
青青:“祖母!”
徐婆子连忙举手告饶:“好好好,再不说了,再不说了。”
青青捂着脸地倒在徐鸿达怀里,声音带着哭腔:“人家再不回来了,太吓人了!”
小剧场:
青青:我这是什么技能?谁抱谁怀孕?
卡卡:那个……你不是都说了凑巧了嘛?
青青:可这也太凑巧了!
卡卡:要不你去问问送子观音?
送子观音:咦,这技能不喜欢吗?要不改成瞪谁谁怀孕?
青青:……
第11章 几件大事
徐鸿达带着妻儿老母回了县城,先找了家酒楼点了几样菜让徐婆子、宁氏带着两个闺女先去垫垫肚子,自己家去花了些钱请了隔壁两个婆子将屋子里里外外收拾了一番,又点了火盆,待把屋子都烘的热乎乎的,才去叫了辆车把人接家来。
如今媳妇有了身孕,弟弟又在家里忙着买房子买地的事儿,因此找宅子的事就落在了徐鸿达身上。翌日一早,徐鸿达叫了个街面上的经纪来,问他哪里有二进宅子租。
那经纪笑道:“二进宅子租的人比较多,我手上现还有五处,两处离县衙不远拐个弯就是;另有两处在桑北街上,离着县里最热闹的酒楼铺面都极近,就是这几处价格贵些;另有一处在阳岭山附近,只是那地界略僻静了些,但倒因此比旁处的二进宅子都略大些,里头还有个小花园,价格也划算。”
徐鸿达一一记下了去问宁氏,宁氏笑道:“阳岭山下就很好,那里肃静不说,半山腰上就是县学,来往也方便。”
徐鸿达道:“只是你再去铺子就远了些。”
宁氏道:“无妨,原本我也不太常去,如今有了身子,更是少出门才好。今年铺子多了好些人,等每回做好了胭脂,叫小叔打发人来家里取就成了。”徐婆子也点头称是,在她眼里,赚再多银子也没有儿子读书重要。
一家人商议定了,徐鸿达就揣了银子跟经纪去看房子。过了大半日,徐鸿达才风尘仆仆地回来,一进门就笑:“租好了,已经雇了人打扫,又买了炭火去烘房子,过几日就能搬过去。”
宁氏忙给他端来一直温着的茶饭,徐鸿达三口两口吃了,又和宁氏说:“就在山脚下不远,往常从县学家来也路过。不过里头确实略大些,你怀了身子劳累不得,不如趁机采买几个婆子丫头的使。”
宁氏早有此意,不仅如此,她还盘算着单独买十个伶俐手巧的小丫头帮忙做胭脂,比亲戚更得用不说,关键是签了卖身契更加可靠。
两人商议了,又叫了口碑比较好的一个姓王的人牙子来,那王婆子一进来就笑:“奶奶找我再错不了,我手里的丫头都伶俐着呢。”又朝徐鸿达行了个礼,“这位是读书的老爷,也该买两个书童才是。来往有个传话的人不说,等进京赶考使也有个使唤的人。”
宁氏笑道:“这位妈妈说的是,有那机灵的小子,一会给我们推荐两个。”
王婆子拿起帕子一笑:“奶奶放心就是。”说着叫上五个二三十岁的妇人,“奶奶要找个灶上的,这五个都会厨艺,除了这个婆子家里有个男人,其他家里都没什么牵扯,签长契短契都成。”
宁氏叫上前看了手脸,又细问家里是哪里的?为什么卖身?还有什么亲戚?擅长做什么菜?又叫朱朱把她们带到厨房,一人做一道菜。自己则去请了徐婆子到厨房,一个是看哪个手脚麻利,再一个就是看看谁做的菜好。
徐婆子听了兴致勃勃,大手一挥:“你放心去选丫头就是,这里交给我了。”
王婆子知道宁氏要买十来个丫头,所以特意带了三十个八九岁的丫头让她挑选。
宁氏在刘家当大丫头时候,不知带出来多少小丫鬟,打眼一瞧就知道哪些是木讷哪些是不安分的,把这些叫到后边去站着。剩下的取了些旧布来,看她们穿针引线做活的架势,选了十五个手脚伶俐的出来。
略微等了片刻,徐婆子那边看中了两个,正在犹豫不决。宁氏过去一问,徐婆子说:“这个做的菜地道,手脚也利索,不浪费东西;那个做的菜色我没吃过,偏还很顺口,吃了还想吃,就是她家有一个男人也得一起签契才肯。”
宁氏笑道:“索性都留下来,等三堂嫂一家子来,再加上这些丫头小子,二十来口人呢,一个厨娘怕忙不过来,她男人就叫看门房好了。”
徐婆子点了点头,说着就去摸袖子里的暗袋:“就这么着,要是银子不够,娘这有。”
宁氏忙按住她的手:“我的钱够使了,等若是手紧了,自然会和娘说的。”
徐婆子趁势松开了手:“那成,你可千万别和娘客气哈,娘的钱将来都是你们的。”
买了这些人,再加上徐鸿达挑的两个书童,这小小的宅院已经住不下了,宁氏打发厨下的王婆子到街上找来一家棉布店的掌柜,定了三十套现成的被褥,又给这些人每人新买了两身衣裳。自己这边暂时留了五个人,剩下的先去新宅子安顿下来。
宁氏这边盘点了嫁妆都封箱装好,日常用的都造册装箱,收拾了三天才弄利索了,叫了几辆车,拉着满满当当的东西往阳岭山驶去……
*****
马车走了大半个时辰,才慢悠悠地停了下来,青青掀开帘子就着她爹的手往下一跳,先跑到宅子东南角的大门前,几步走完了五阶踏道,推开了白板大门,入目的先是一座雕刻着青松图案的照壁,左右各一排倒座。
穿过西边的圆月门,又见一道垂花门,两边的东西厢房各有一道游廊与正房相接。正房后头有一小小的庭院,连着园子和后罩房。
逛完了左边,青青又从庭院的小门穿到宅子的东边,却是一个小小的院子,一个朝南的屋子带着两间小小的厢房,虽地方不大,但十分精致。出了这个院子往前就是一个园子了,园子虽然不大,难得的是中间有个占地两亩的小池塘。
徐婆子跟过来一瞧,不过是些没有叶的树、奇形怪状的石头,便没了兴趣,嘴里嘟囔着:“这么大块地能造多少间房子,弄这些东西浪费了。”
青青笑起来眉眼弯弯,拉着徐婆子的手说:“如今天太冷了,才看着破败了些。等开春了花都开了,那才叫好看呢,到时候我陪祖母来赏花。”
徐婆子一边领着青青往回走一边说:“花有什么好看的,咱村里那田埂上、房子后头哪儿没有花,都是大片大片的,这城里人就爱弄这些没用的。”
青青说:“那花在别人家没用,在咱家可浪费不了,让娘采了做胭脂使。那池塘也不能空着,等天气暖了都养上螃蟹。”青青想起大闸蟹的味道来不禁吞了吞口水:“我就去年跟爹出去才吃过一回,爹小气,就给我吃了两口。”
徐婆子也没吃过螃蟹,但可知道那玩意不便宜,闻言连连点头:“好主意,吃不了还能卖钱!”
两个人逛了一圈回到正房,宁氏和朱朱两人正坐在一张红漆环板围子罗汉床上吃蜜水呢,见徐婆子进来,连忙下来,帮她解了外面的大棉袄:“园子里冷吧。”
徐婆子搓了搓手,也在罗汉床上坐下了,挪了挪屁股,左右瞧瞧,有些不满意:“不如咱那炕好,这不暖和。这还短,晚上也伸不开腿啊。”
宁氏道:“这个是白天坐着的,屋里有床,晚上我给娘灌上汤婆子暖脚,一样热乎。”
徐婆子听了穿了鞋又进里屋转了一圈,回来问宁氏:“咱咋住啊?”
宁氏忙说:“娘住着这正院,我和鸿达在左厢房,让青青和朱朱住右厢房。等三嫂子一家来了,叫她带着那群做胭脂的丫头住后罩房就是了。”
徐婆子摆手说:“这老二是做学问的人,哪能睡厢房,你们就住正房。”宁氏听了连忙推辞,徐婆子说:“你就听我的,我看那园子边上有个小院子,我住那挺好,肃静。早上起来,我还能围着园子转一圈疏散疏散,要不光在这宅子里头圈着,都该发霉了。”
既这么着,宁氏就不推辞了,打发丫头把徐婆子的衣裳箱子送过去,又让徐婆子选个丫鬟。徐婆子咧着嘴笑:“老了老了倒享福了。”随手指了一个身材敦实的:“就你吧,叫什么名字?”
“回老太太,我叫李大妞!”话音刚落,朱朱和青青噗嗤一笑,徐婆子也哈哈笑了两声:“甭问,肯定一屋子大妞二妞。”
宁氏笑道:“娘给她改个名字就是了。”
徐婆子其实也不会起名字,要不然当初朱朱也不会大妞大妞的叫了那么些年。不过当着这些丫头也不能落了自己“老太太”的身份,徐婆子想起自家地里种的最多的粮食,随口道:“你就叫麦穗吧。”
青青:……好名字,一听就实在。
剩下的丫鬟,宁氏留了两个,徐婆子主动帮忙起名:“一个叫石榴,一个叫葡萄。”这心思昭然若揭,直白的都不用猜。
到朱朱和青青这,就更让人无语了。朱朱人生第一次有丫鬟,兴奋地脸都红了,想了半天名字想起自己最爱的一道吃食:“叫糖糕吧。”
徐婆子一听这名字,比自己起的差多了,十分嫌弃地撇嘴:吃货。
青青小孩儿一个,十分有原则地拒绝了徐婆子帮她给丫头起的名字,自己有模有样地围着屋子转了一圈,终于想出了一个合心意的名字:“叫宝石吧!”
徐婆子瞅她:“你咋这财迷?”
青青看着徐婆子直笑:“总比叫高粱好听。”
宁氏听见婆婆闺女起的这些这风格各异的丫头名字,风中凌乱。
剩下的丫鬟要分到后罩房去做胭脂,宁氏遂以花为名,十个丫鬟分别叫芍药、素梅、茶花、海棠、瑞香、蔷薇、紫荆、玉簪、芙蓉、茉莉。
如今家里没什么事,也没有新鲜花瓣做胭脂,宁氏每天把这些丫头叫到一起来,从说话、行礼、走路等规矩一一教起。待两个月后,这些丫头不仅说话做事都十分有章法,就连走路的仪态也学的像模像样。
既然已经搬好了家,徐鸿达便不再管家里的杂事,自己在临着园子的倒座收拾出一间书房来,每日在里苦读,每隔十日就拿把写好的文章收拾了去县学给先生看,先生批改讲解了,徐鸿达回来琢磨透了再做新的。周而复始,转眼间就到了七月初。
眼见着考试时间一天比一天近,徐婆子给小儿子相媳妇的心都淡了,每日让厨房变着样的给徐鸿达做饭,自己亲自提了送到书房看着儿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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