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事与愿违(1 / 1)
项少龙跟着许然,举步进入船舱,来到一道门前。许然停了下来,把门向内推开少许,示意道:「张爷在里面,你自己进去吧!」廊道上出奇地没有人。上层却传来曼妙的乐声歌声,安排在这种情况下对付他项少龙,就算打得他杀猪般惨叫,也不会有人听到。
项少龙微微一笑,猛地以肩头用力撞在许然肩上。许然猝不及防下,惊呼一声,踉跄跌进舱房里。一个黑布袋罩了下来,把许然的头脸罩个结实,接着许然被拖入房内,谷明、富严等四、五名御者,加上巫循等三名家将,扑了过去,毫不留情地拳打脚踼。
项少龙闪入舱内,顺手把门关上时,许然已颓然蜷卧地上,痛得曲成似一只煮熟了的虾般的可怜样儿。这些人也太性急紧张,竟然分辨不出无论衣服体型,许然和项少龙都有很大的分别。
谷明首先瞥见站在入门处的不是许然而是项少龙,骇然张口,指着他却说不出话来。这时其他人始发觉打错了人。项少龙摇头叹道:「你们真不知自己做了甚麽错事吗?」蓦地标前,欺到巫循矮壮的身侧,一记膝撞,顶在他下阴处。
早在二十一世纪时,项少龙便是闹事打架的高手,深明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之道。巫循那种体型,肩宽脖粗,最具勇力,否则也不能推得下盘稳紮的项少龙滚下跳板去,所以他一出手,就以巫循为第一个目标,且命中他的要害。他胜在速度,教巫循不及挡架。下一刻他已到了另两名家将中间,左右开肘,狠撞在两人肋下处。
这种近身战术,最适合在这种狭窄的环境施展,也教对方摸不着他的位置,并以敌人的身体作掩护。两名家将痛得惨叫侧跌。项少龙这时已扑到富严身前,侧头避开他照面打来的一拳,两手箍上他的脖子,连续两下膝撞,顶在他腹下。又侧飞一脚,把另一名御者踢得飞跌开去,「砰」一声撞在舱壁处。上层的乐声恰巧奏至高潮澎湃的精釆处,似在为项少龙助威。
不知谁人从後箍着项少龙,项少龙放开富严,任他跪倒地上,再使了下柔道的身法,转身把後面的人摔过头顶,掷往窗门的方向。「砰!」的一声,那人背脊狂撞在窗门旁的舱壁上,滚倒墙角。谷明和另外两名御者扑了上来,项少龙施展擒拿手法,一把扭着其中一名御者的手腕,曲膝连续在他小腹处淩空以脚侧扫了两记,痛得那人整个弯了起来。
项少龙用力一扯,被制的御者踉跄与另一名御者撞作一团。谷明扑到项少龙前,先前中招的两名家将才刚爬起来,却呆若木鸡,变成一对一的局面。谷明脸容扭曲,双目凶光四射,由怀里拔出匕首,当胸搠至。项少龙使了一下假身,避过匕首,撮手成刀,狠狠劈在他手腕处。谷明匕首堕地,失势前跌。项少龙乘机一拳劈在他背心处。这横行霸道的御者豋时跌了个四脚朝天,狼狈之极。
「锵锵!」那两名回过神来的家将滶起了凶性,拔剑扑到。血浪也离鞘而出,化作漫天剑影。那两人怎想得到这世上竟有人使剑使得如此神乎其技,惊呼声中,手中长剑甩手丢地,腕口鲜血标出。项少龙还剑入鞘,迫了上去,铁拳左右开弓。骨折声和惨叫合奏般响起,只三数拳,两人再爬不起来。
谷明挣起身来时,给项少龙压到舱壁去,重重在小腹上打了四拳,立时口逸鲜血,贴着舱壁滑坐地上,痛不成声。舱门倏地推了开来,接着是小玲姐的尖叫声。此时舱内除项少龙外,已再没有人能以自己的气力站起来了。项少龙好整以暇的拍拍双手,微笑道:「小玲姐你好!还不去告小人一状,好革掉小人的御者之职?」小玲姐俏脸血色退尽,不能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嘴唇颤震,却是说不出话来。其中一名家将勉力跪起来,旋又咯出一口血,再倒回地上去。
项少龙一对虎目射出冷酷无情的光芒,向小玲姐逼去。小玲姐尖叫一声,亡命逃了。项少龙伸了个懒腰,暗忖离船的时间怕该到了吧!
宽大的舱厅里,项少龙昂然立在厅心处。凤菲仍戴着轻纱,女扮男装的小屏儿肃立其後。歌舞团的第二号人物董淑真首次亮相,坐在凤菲之侧,旁边是仍有余悸的小玲姐。董淑真年在二十许间,生得美貌异常,眼如点漆,非常灵活,一副精明厉害的样子。乐师之首云娘也在场,坐在凤菲另一边,半老徐娘,但姿色仍在,反多了年轻女子所欠的成熟风情,性感迷人。
张泉侧坐一旁,神情兴奋。沙立也被召由另一艘船过来参与这场「审判」,坐在张泉对面,双目凶光闪烁,一副要择人而噬的模样。两男三女的座位,像一面张开的扇子般对者卓然而立的项少龙。至於昆山等一众家将,则排在两旁和入门处,二十多人肃静无声,使气氛更是沉重。谷明、富严、巫循、许然等人已包紮妥当,虚弱无力地颓然坐在一旁,像一群斗败了的公鸡,可怜亦复可笑。
蕫淑真首先发言道:「沈良!这是怎麽一回事,自你来後,便屡生事故,可知我团严禁私斗?」她的声音清越嘹亮,余音铿锵,唱起歌来必是非常动听。项少龙环视全场,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自己身上,唯只凤菲有点莫测高深。他淡淡一笑,故意沉下嗓子道:「若想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何不问问小玲姐,她是策划的人,自然知道得比我更清楚。」
沙立插入怒喝道:「沈良你是甚麽身分,竟没上没下的,还不给我跪下。」
项少龙双目寒芒亮起,冷冷瞪着沙立,却不说话。家将中属沙立派系的立时群情汹涌,怒喝连声。
凤菲娇喝道:「给我住嘴!」众人这才静下来。项少龙手按剑柄,仰天大笑道:「士可杀不可辱,男儿膝下有黄金,若要我为沙立这种卑鄙小人折腰,那可要杀了我才办得到。」
沙立霍地起立,手按剑把,怒喝道:「让我来取你这大胆奴才的狗命。」
项少龙油然笑道:「你若是我十招之敌,我便向你叩十个响头。」
沙立气得一张俊脸阵红阵白,只是不敢拔剑。张泉推波助澜道:「沙副管事若有真本领,我张泉乐於一开眼界。」一直没作声的云娘叹了一口气道:「这麽吵吵闹闹的,成甚麽体统,更不能解决事情。」沙立乘机下台,气鼓鼓的坐回席位去。
凤菲柔声道:「好了!让我们平心静气来把事情弄清楚,巫循你乃家将之首,告诉我这是怎麽一回事。」巫循显然是个头脑简单的人,不善言词,愣了片晌,胀红了脸,却无辞以对。谷明抢着道:「这事是由沈良惹起,我们一众兄弟在舱内耍乐,沈良却……」
小屏儿娇叱一声,打断了谷明,怒道:「小姐问的是巫循,怎轮到你这奴才插嘴?」谷明委屈地把余下的话吞回肚子里。巫循醒觉过来,颤声道:「是的,沈良闯进来没头没脑的对我们拳打脚踢,就是这样了。」
张泉失笑道:「他又怎会知你们躲在那个舱房内耍乐呢?」巫循再次语塞。沙立大怒道:「大管事是否要纵容凶徒,现在摆明沈良是行凶伤人,只看现在他那大胆无礼的样子,就知此人狂妄了。」
董淑真正用神打量项少龙,皱眉道:「你们给我先静下来。」转向项少龙道:「沈良你有甚麽话说?」
项少龙那会作啥解释,潇洒地摊手道:「我没有话好说,只要二小姐一句话,我便自行离去,把事情了结。」张泉色变道:「你怎可全不辩白就退出。」
项少龙冷冷瞅了他一眼,闷哼道:「张爷肯聘用我,也是出自私心,现在我沈良省悟了,再不会被你利用,还留在这里干嘛?」张泉勃然大怒,额角青筋跳现,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小玲姐冷笑道:「你这以下犯上的奴才,打伤了人,走得那麽容易吗?」
董淑真打断她道:「小玲住嘴!」小玲姐一向得董淑真爱宠,少有给她这麽当众责骂,吓得噤若寒蝉,再不敢说话。项少龙本心中好笑,悠然静待被赶离歌舞团的判决。他故意将决定权送到董淑真手上,就是看准她要维护自己的丫头,现在听她喝止小玲姐,立时暗叫不妙。
舱厅内鸦雀无声,只有张泉和沙立沉重的呼吸声。董淑真先望了出奇地沉默的凤菲一眼,再环顾诸人後,最後目光来到项少龙脸上,轻蹙秀眉道:「现在已非谁动手伤人的问题,而是沈良你目无尊卑的态度。」顿了一顿续道:「你显然并非平凡之辈,但这只是一个歌舞伎团,容纳不下你这种人,所以……」
项少龙正心中谢天谢地时,凤菲打断董淑真的话道:「且慢!」众人愕然朝她望去。项少龙心中叫苦,若凤菲认出了他来,那就糟糕之极了。自己已故意改变声音神态,样子又变得厉害,她对自己更是只有一面之缘,理该可把她瞒过的。
凤菲在众人目光中,幽幽叹了一口气道:「想不到我们小小一个歌舞伎团,也会生出这麽多事故。这事罪不在沈良,而在於管事的人。一向以来,我都忍着不出声,岂知现在你们更变本加厉,我再不能不说话了。」
项少龙放下心来,但又知道不妙,若不被赶走,岂非要随团到齐国去?
张泉、沙立和小玲姐同时色变。董淑贞也感到不大自然,凤菲这麽说,显也有怪责自己的意思。凤菲淡然道:「沈良你放心为我驾车,以後若有任何人敢惹你,就直接向我报告。」
项少龙楞在当场,恨不得痛哭一番,以表示心中失望。若他坚持离开就是於理不合。以为他是沈良的张泉现在恨他入骨,说不定更会生出疑心或坏心。只好施礼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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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菲接着朝张泉和沙立两人望去,缓缓揭开面纱,露出可比拟纪嫣然和琴清的绝世玉容。不过此时她凤目生寒,神情不悦。张泉吓得跪了下来,叩头道:「小人知罪!小人知罪!」沙立不知是否有恃无恐,竟仍硬撑道:「大小姐,事发时小人并不在船上……」
小玲姐尖叫道:「你竟敢说这种话?」董淑真怒喝道:「小玲跪下,由今天起,我再不用你侍候!」小玲姐娇躯剧颤,哭倒地上。沙立知道不妙,这时才跪下来,不迭叩头。
凤菲淡淡道:「待会船泊码头後,沙立你立即给我有那麽远就滚那麽远,否则休怪我辣手无情。」转向张泉道:「念在你跟了我这麽多年,也肯知机认错。便让你降级为副管事,有关钱银往来的事,暂改由云娘负责。至於谷明等犯事者,一律扣起今月的工钱,异议者立即逐走。」言罢不理沙立的哀求,起身离去。包括蕫淑真在内,都吓得跪伏地上。项少龙无奈跪下,心中却在盘算应否和沙立一起「有那麽远就滚那麽远」。凤菲如此精明果断,确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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