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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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直这样,那她只想做他的附庸,这不是什么好事。

他意识到这个问题,脑子也冷静下来,立刻就拿定了主意。

他庆幸自己还是可以掌控自己的,只要熬过这段时间,可能就好了。

他对陆延等人道:“我去跟娘说点事儿,然后咱们就出去喝酒。”

要搁从前遇到问题他都是直面想办法解决,从来不会逃避或者借酒消愁。现在他也不是借酒消愁,就是烦躁得想放纵一把,看看醉一次能不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顺便这样尴尬的时刻躲出去更好。

第193章 醉酒

林重阳去屋里找王柳芽, 她和林蓉、林蔚几个正在东间炕上哄孩子呢。

暖哥儿看见他过来就要抱抱, 沉甸甸的身子很压手。

“娘, 我跟你说点事儿。”林重阳抱着暖哥儿,暖哥儿立刻搂着他的脖子奋力地去嘬纱帽垂下来的璎珞珠子。

林蓉赶紧拿手鼓把他哄过去, 让林重阳和王柳芽说话。

“娘, 吉祥和冯顺的卖身契,是在我们这里吧。”

王柳芽点点头, “在呢, 当时你大祖母给了我的。”

“把卖身契给他们吧, 他们也大了, 放他们自由身。”冯顺今年十六,吉祥十三, 恢复自由身以后过两年就可以谈婚论嫁, 从此摆脱奴户成为正经的农户。

男的不必随便配个丫头,子女继续做奴仆,女的也不必觉得最好的出路只有给少爷做妾, 或者最后反而被配一个小厮,世代为奴。

王柳芽一怔,没想到儿子这样干脆利索,说不收吉祥做通房不是说说的, 而是动真格的。

不但不收,还要给她自由身,而不是打发回老家去。

可见他对吉祥也不是无情的。

可既然有情,为何不能收呢?

王柳芽想了想, 儿子跟他们的确是不同的,当年她不想给老头子做妾,到底是不想做妾还是不想给老头子做妾?

如果是一个正常的年轻男人,她估计就没有那样的勇气逃跑了吧,这样一想她又为自己感到羞愧,觉得不配做儿子的娘,以后少不得还得多读书才行。

林重阳当然不知道间接地把他亲娘给教育了一回,只寻思着既然他不能接受吉祥,就不能害了这个丫头。

现在她还小,刚意识到这个问题转变也不困难,等真的用情就麻烦。

既然不成亲,就不应该有任何暧昧,虽然从前没有,可现在被大家这样一说,就等于是暧昧的开端,如果还留她在他屋里,就是最大的暧昧,等于让人觉得还有机会。

这是他的原则。

王柳芽点点头,“好,等你们出去了,我就跟吉祥说。”

这时候林蓉插话道:“婶儿,重阳,你们觉得这样对吉祥真的好吗?”

王柳芽也是聪明人,立刻就明白林蓉的意思。就那她自己来说,当初十四五岁的时候,她觉得有一把子力气,哪怕不嫁人不需要男人,就呆家里她也能养活老娘的。可后来看了那么多人生百态,她也不得不认可现实,一个女人自己是没有办法在这世上自立的,必须要嫁给一个男人。没有男人就必须要有儿子,最不济也要依附一个诸如庙宇之类的势力,而出家对女人来说也并不比守寡好一分。

相比起来,自然还是正经嫁人才好。

现实对于吉祥只怕也这样。

她现在在林家虽然是下人,却衣食无忧,没有人打骂给她脸色看,林重阳以及林大秀夫妻俩对她跟自家人一样,除了要负责照顾林重阳,她过得比普通人家的女孩子舒服多了。

如果让她自立门户,看起来有尊严,说起来是良家子,可那样的话她就要独自面对这个现实加诸于身的风刀霜剑,单单赋税杂役这一项就免不了,以后自然也要操劳生计,生儿育女,她的孩子也只是普通农户家的孩子,祖祖辈辈只能地里刨食儿。

如果给少爷做妾,哪怕是庶出的孩子依然衣食无忧,能得到良好的教育。

从眼下的现实,从当下的人心来看,吉祥最好的出路自然是给林重阳做妾。

怪不得她们,是形势逼人。

所以林蓉有此一问。

林重阳也考虑过这个,可他过不了自己这一关,他把自由还给吉祥,未必就能真的给她自由,反而可能让她直面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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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也考虑了补救措施的。

虽然他对吉祥挺好,两个人也合得来,可是……好吧,娶吉祥也没什么不可以,只是理智告诉他娶一个恢复自由身的丫头对所有人都不是好事,就算他可以维护她,那她的结局只怕也不会太好。

这是无数血泪凝结的教训,所以按照正常来说,他至少要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子,这样才能皆大欢喜。

他还是要给他们一点压力,“如果家里觉得我娶吉祥没问题,那我也乐意的。”

林蓉和林蔚见林重阳居然愿意娶吉祥,顿时脸色一变,生怕林重阳误入歧途对吉祥用情太深,原本的同情也只让她们觉得可以做妾,并不能做林家的太太。

林蓉道:“小九,你可要想清楚了。”

虽然她们知道,如果小九坚持先放吉祥自由身过两年再娶,家里人也拗不过他的,只是难免会让人嘲笑指指点点,对小九和吉祥来说太难,也影响他的仕途。

她们越发相信林重阳的感情是真挚专一的,只想娶一个媳妇。

这让她们想起当初的郑巧儿,当初郑巧儿娘的意思让她跟着小九做个偏房,可小九拒绝了,如今对吉祥也是这样。

看来小九并非儿戏,他是真的只想娶一个女孩子,而且也不嫌弃这个女孩子的出身。

只是林家好不容易出了这样一个状元郎,又怎么可能允许他误入歧途?所以他可以娶吉祥或者郑巧儿,但是绝对不会是正室,只能做偏房,这一点又恰恰是小九不能接受的。

她们觉得也有点头疼,在别家很简单不过的事情,就是纳个妾的问题,到他们家似乎就格外艰难。

不对,应该是在小九这里格外难。

所以现在最好的方式就是小九的措施,放吉祥自由,再也不要提通房丫头的说法。

这样一段时间以后,吉祥也能有自己的生活,林家也皆大欢喜。

只是小九这样懂事理智……他是状元郎,如今林家都要以他马首是瞻,他处处做到位,大家也都觉得理所当然,都忘了他不过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郎,也会喜欢哪个女孩子,现在却不能在一起,他会不会难过?

她们姐妹嫁的人都很出色,又觉得自己家堂弟更出色,自然也应该心想事成的,现在这样纠结,是她们没想到的。

林重阳表明了自己的观点,也不再多说。

原本他纠结的是自己青春期来临,身体不受理智控制,生理需求过于强烈,为此十分恼火,想要找书来解决难题。

谁知道自己的这个心理需求没解决,却又上升到了伦理、婚姻、家族的高度,他也算是借此机会非常正式而严肃地将自己的婚姻观和家庭观宣告出来,让周围的人知道,这是他的原则,以后要尊重这个原则。

这样解决他觉得是自己能做的最好,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想当初应该直接拒绝让丫头伺候,只要小厮和老妈子就好。

那时候他以为成长没什么好担心的,自己和他们不同,一定可以克制自己的,现在看来自己太天真,保不齐哪天理智真的控制不了身体会犯错。毕竟一个屋里,孤男寡女,本身就带有遐思,又是这样的敏感年纪,他还真不敢高估自己。

除非等他能够随心所欲控制自己的身体和欲望,他不打算冒险。

一旦决定,就要去做,他的执行力也是很强的,绝对不拖泥带水。

只是就算这样,自己的问题也没能解决,反而可能是对自己的残忍,哎,心疼自己十秒钟。

跟王柳芽沟通好了,他就出门去和陆延等人会合。

出了二门的时候,他发现吉祥正站在一丛夹竹桃树下见他出来,立刻朝他走过来。

林重阳的去路被她挡住。

“吉祥,你有事吗?”

吉祥的脸原本发白,现在又开始泛红,轻轻地咬着唇,微微低着头,似乎承受着沉重的压力使得她抬不起头来一样。

“爷,求你、求你不要赶吉祥走。”话一出口,她眼泪就开始滚落下来。

林重阳不但没有帮她擦泪,反而和她拉开一点距离,温声道:“吉祥,没人赶你走,我只是跟太太商量,把你兄妹俩的卖身契给你们,你们当然还是这家的人。”只是不再做丫头和小厮而已。

吉祥一听,扑通就跪下,“可、可奴宁愿做你的丫头,不要卖身契。”她呜呜地啜泣。

林重阳伸手将她扶起来,“吉祥,我们都长大了,不适合再朝夕共处,不管你要不要卖身契,我以后都不再需要丫头伺候。”

不只是她,其他人也不需要。

吉祥怔怔地看着他,泪流不止,是真的不能挽回了吗?

林重阳笑了笑,“不要哭了,我只是不要丫头伺候,并没有说不要家人,你和冯顺都是我的家人,以后也不会变的。”

当初觉得林大秀的事情好解决,轮到自己才知道其实没那么容易,要受着内心的压力和别人眼神的责备。

尤其女孩子的眼泪,不是那么容易承受的。

吉祥的眼泪,就和王柳芽、姐姐们的眼泪一样,让他不忍看。

他没有过多纠缠,绕过吉祥出门了,身后传来吉祥压抑的抽泣声。

他没有回头,因为心软未必是好事,就算这样伤害了一些人,可他起码也坚持自己的原则和信仰不动摇。

这是对自己负责,人只有先对自己负责,坚持自己的底线,才能对别人负责。

唯一的教训:以后只要与自己的底线冲突,最初的最初就该果断拒绝。

他们乘马车出门,七拐八拐等下车以后,他发现马车停在一处胡同里,前面是一座挂着精美灯笼的大门,灯笼上写着飘逸的几个字,其中两字:倾城。

他原本要下车的动作就停顿下来,疑惑道:“咱们不是要去喝酒吗?这是哪里?”比当初沈之仪请客的石碑胡同更加气派。

庄继法催他下车,笑道:“就是喝酒的地方,走吧。”

林重阳不肯,“咱们去黄老板那里。”

自家地盘,喝醉了也没什么丢人的,不会失态,还有人伺候,不用家人担心。

凡是他参加的聚会,基本都是去文魁楼或者碾子巷百姓餐,肥水不流外人田嘛,钱让自己家赚。

陆延见他犹豫,就劝他,“重阳,咱们适当也吃吃别家的酒菜,尝尝味道,好了回头文魁楼也加上。”

林重阳便也没有说什么,这两天他的确情绪低落内心烦躁,有些话没法跟爹娘说,跟好友似乎也不那么好开口,所以或许一醉可以解忧?

当然不是借酒消愁,而是喝了酒,胆子就会变大,防备也会松懈,话匣子容易打开,他就可以倾诉,就算讨不到主意,也许自己能有新的办法呢。

所以他就跟着进去。

这也是一家私房菜馆,看起来屋宇连绵起码有好几个大院子,每一个大院子又分成几个小院子,独门独院,让客人们可以享受私密的幽静。

他们跟着庄继法往其中一个院落去,他顺着一条夹道然后来到一扇黑漆门前,熟门熟路一看就是常客。

进了其中一处院内,林重阳恍惚到了江南小院,从影壁前的月洞门拐进去,就是一座睡莲池,池内睡莲绽放,池边垒石成山,上面攀爬着苍翠的藤蔓,缀着累累红果,假山下一条石子小径,曲折行去,拐进一道垂花门就进了二院。

二院居然有一座拱桥,下面流水潺潺,两岸花树点缀,过去是一座画舫状的亭子,里面灯光明媚,轻纱摇曳,走到门口就有一股清凉的甜香扑面而来。

那气息虽然清甜,并不会让人觉得暧昧,毕竟此地灯火透亮,装潢也清雅脱俗,瓶几书画,无一不精致,也并没有所谓的低调奢华,只有清雅没有奢侈。

甚至墙壁上的书画也都是前来吃饭的学子们所留,而非什么古董字画。

进了画舫,地上铺着席子,角落和当中放了三个冰桶,一进去就感觉一丝沁着薄荷香的凉意拂来,让人非常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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