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1 / 1)
还未出门,就被胥夫人叫住,“等下,川哥儿喝完参汤再走,娘可是估摸着你今日会到,让人炖了一天。”
胥良川听话地端起碗,一仰脖子,喝得干干净净,多少年没有喝过母亲的参汤,前世父亲去后,母亲郁郁寡欢,不到一年也病逝。
还能再承欢膝下,都是老天垂怜。
放下碗,他朝着父亲再行礼,然后离开。
次日天没亮,他就起身在宫门口候着,等卯时宫门开时,太监才领着他前往皇后娘娘的德昌宫,又在外面候着,约辰时,德昌宫的门才开,主事的琴嬷嬷笑脸出来。
“老奴见过大公子,不知大公子此行可还顺利?”
这位琴嬷嬷是皇后娘娘的心腹,以前却并不是祝王府的下人,而是先帝时进宫的宫女,后来才被调到德昌宫,慢慢得到皇后娘娘的信任,升为主事嬷嬷。
“劳嬷嬷相问,托皇后娘娘的福,一切都很顺利。”
琴嬷嬷眼底都带着笑,“大公子是个有福气的,自有佛祖庇护,你此次回京,胥夫人定然高兴,上次胥夫人还说起大公子的婚事,眼见大公子也到婚娶之龄,想来应该很快能让胥阁老和胥夫人如愿。”
胥良川略低头,“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良川并不在意,好似祖母有合适的人选,已和家中父母相商,许是不会太远。”
“那敢情好,到时候少不得要向胥夫人讨杯喜酒喝,听说二公子也和你一起进京,兄弟齐心,才是旺家之道。”
“正是,岳弟孩童心性,最为纯真。”
琴嬷嬷点点头,感慨道,“一转眼,你们都长大,你,太子,县主,平公子,以前常来宫中,后来你来得少,就只剩县主和平公子。”
“县主和平公子才是有心人。”
琴嬷嬷见德昌宫的正殿门响起打开的声音,忙将胥良川引进去。
皇后娘娘坐在宝座上,她就是长得极美的女子,自当上皇后以后,原本的美貌渐渐被霸气和威严所取代,渐渐掩盖本来的样子,只见她妆容精致,眉形画得如刀飞斜入鬓,双目带着凌利,红唇微扬,带着一点绝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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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有段日子未见你,想念得紧。”
胥良川双手相拱,行大礼,“多谢娘娘挂念,良川惶恐。”
“平身吧,本宫多日未见你,就想召你话些家常,你从前在东宫当伴读时,可是常来本宫的德昌宫,一转眼,都已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儿,本宫心甚慰。”
胥良川恭敬地低着头,青色的儒袍,宽大的袖子,修长如竹。
皇后娘娘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越看心里越满意,“你和太子,凤来县主还有晁儿,都是本宫看着长大的,本宫每回见到你们几个,都觉得日子过得太快。”
“我们虽已长大,可娘娘您似乎半点没长,还和从前一样。”
皇后娘娘笑起来,凌利的眼神中竟似蒙上水气,盈盈如水,很快她恢复如常,眼神凌利如故。
“一段时日不见,清高冷淡的胥大公子也会说这样的好听话,本宫真是欢喜万分,不知将来哪家姑娘能有幸听到你说同样的话。”
胥良川似有些窘迫,脸色略不自然。
“好了,本宫是逗你的。”
皇后娘娘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咦,今日的茶水怎么略有不同,还带着花香。”
琴嬷嬷回道,“娘娘,这是县主以前收集的花瓣上的露水泡出的茶。”
“她有心了。”皇后娘娘点点头,“凤娘不在身边,本宫总觉得少些什么。”
“娘娘,县主不久就会随其父上京,到时候娘娘就能常见到她。”
皇后娘娘似是想到什么一般,问胥良川,“你祖籍也在渡古,不知可有遇到过凤娘?”
胥良川仍旧低着头,语气恭敬,“回娘娘的话,家中祖母曾举办过花会,那日良川恰好去接太子,碰到过一次。”
皇后娘娘眼皮垂下,看着杯中的茶水,“那你看县主是瘦了还是胖了?”
“娘娘恕罪,良川并未曾细看,倒是听平公子私下提过一句,道县主清瘦不少,想来应是瘦了吧。”
“好了,本宫知道了,你下去吧。”皇后娘娘似是有些乏累,胥良川又行礼退出殿外。
外面的太监将他引出宫门。
☆、第46章 赐婚
胥良川一出宫门, 许敢正候在那里,见他出来,上前相询, “大公子, 可是要回府?”
他微颔首,在他的身后,红漆宫门重重地关上,他没有回头, 扶着许敢的手, 顺势上了马车。
马车内, 早就备好点心, 他一早入宫,滴水未进, 正好腹内空空如也,修长的手指捏起点心,慢慢地放入口中, 将今日皇后所说的话, 一字一句地在心中过一遍。
前世这个时候, 太后应该就已经起意将他和凤来县主配成一对, 他当时一心只想出仕, 岳弟看出他的心思,让人在皇后娘娘面前进言,从而代替自己娶了赵凤娘。
传话之人便是琴嬷嬷,琴嬷嬷是先帝在位时民间采选上来的宫女, 当时不过是做着杂役的小宫女,有次在宴会上惹怒先帝的宠妃,宠妃让人将她杖毙,恰好祖母在场,替她求情。
最后她被打二十大板然后发配到浣衣房,虽然苦不堪言,但好歹是保住性命。
前世里,他是知道琴嬷嬷与祖母的过往,这事祖母对他和岳弟都提过,皇后娘娘的这次召见,以前也有过一次,他记得那次也是在殿外候着时,琴嬷嬷试探过自己的口风,说到赵凤娘时,他随口称赞了几句。
琴嬷嬷能从浣衣房站到皇后娘娘的身边,心机城府必然过人,应该能听出今日他话里的意思。
这也是重生后头一回进宫,再见到皇后娘娘,他的心情十分的复杂,若不是平皇后,前世的胥家怎么会倒得那般快。
他的脑子里细细地想着方才平皇后的一举一动,突然手顿住,瞳孔不由地睁大,然后慢慢地缩紧,最后化成幽暗的深色,手中的点心化成渣子,从指间洒下。
他想到了赵三。
猛然间发现皇后和赵三之间,竟然长得有一点相像,若是赵三也化着浓艳的妆,再换一个表情,恐怕和皇后相差无几。
他的眼眸危险地眯起来,前世是没有赵三这个人的,赵三这个人在上一世应该是早逝,皇后娘娘的女儿,倒底是谁,以前他认为是赵燕娘,但赵燕娘长得实在是不堪,陛下虽然长相普通,皇后却美艳动人,是不是他想岔了什么?
手中还残留着点心渣子,他用帕子慢慢地擦拭干净。
德昌宫的正殿内,皇后娘娘眼神如刀,定定地盯着手中的杯子,似自言自语一般,“太子巴巴去渡古,从未见他对什么事情这般上心过。”
身后的琴嬷嬷如入定一般,不敢接她的话。
“琴姑,你说,太子和凤娘是不是真的…”
后面无人回话,皇后娘娘叹口气,“琴姑,你何必如此小心,本宫自是信得过你,你但讲无防。”
琴嬷嬷低着头,仔细地斟酌一番,小心地开口,“娘娘,依老奴看,太子对县主是爱妹之心,自小当妹妹一般看待,离开肯定会牵挂,兄长不远万里去看妹妹,再是合情合理不过。”
皇后放下杯子,嘴角抿着,慢慢地开口,“你说得没错,那你看,胥大公子如何?”
“回娘娘的话,胥家大公子是人中龙凤,风姿才华都是不凡,方才在殿外,老奴与大公子闲聊几句,那胥老夫人似乎已有孙媳人选,还和胥阁老夫妇通过气,应是快订下了。”
“哦?”皇后望着宫外,“竟然要订亲了?”
琴嬷嬷不经意地提道,“娘娘,老奴知道您挂念县主,县主定然也想念娘娘,刚才胥大公子不是说晁少爷都说县主瘦了,肯定不假。”
“晁哥儿?”皇后娘娘呢喃着,良久露出一个微笑,“琴姑,你看晁哥儿怎么样?”
“娘娘,晁少爷可是候爷嫡亲的孙子,自小得候爷的真传,不是老奴自夸,放眼整个京城,也难得找出几个和晁少爷相提并论的世家公子。”
皇后的笑容扩大,“你说得没错,本宫真是一叶障目,连近在眼前的东西都看不见,你让晁哥儿来见本宫。”
平晁正在东宫,他坐在太子的后面,别一旁是二皇子祁舜和他的伴读,前面的太傅正闭目吟诵诗词,一脸的陶醉其中。
德昌宫的太监在门外一晃而过,平晁轻手轻脚地离开,头须皆白的太傅眼睛掀开一条缝,又闭上。
太监见平晁出来,小声道,“平公子,皇后娘娘有请。”
平晁看一下屋内,整理一下衣袍,往德昌宫走去。
皇后娘娘脸上带着恰当的笑,“晁哥儿,本宫可是打搅你们上课?”
“姑母您还不知道吗?侄儿巴不得被您叫出来,许太傅的课听得人都快睡着了。”
琴嬷嬷在皇后的身后,露出笑意,那位许太傅是教诗词的,皇子们除了要学国策兵论,其它学的东西也不少,诗词就是其中一项,许太傅清高又孤僻,一生钻研诗词,每每讲到忘我,不管学生们有没有听懂。
陛下爱才,让他为皇子们授课。
皇后娘娘的笑意深了一分,“许太傅性子如此,陛下正是欣赏他的这份才情。”
平晁赞同地点头,“不知姑母将侄儿叫来,所为何事?”
“昨日太子来给本宫请安,就曾提到过你们一路上的趣闻,姑母常常呆在深宫,就想听些外面的趣事,你不妨给姑母再讲讲。”
太子已经讲过一遍,怎么还让他再讲,平晁心里略有些疑惑,面上不显,将一路上的风景大概地再说一次,谈到抵达渡古时,太子见到凤娘,皇后娘娘打断他,“你们见到凤娘,可瞧出她是瘦了还是胖了,她离开京中多日,本宫颇为想念。”
“姑母,侄儿想凤来县主必也十分思念姑母,侄儿瞧她面容削瘦,看起来比以前清瘦不少。”
皇后略有些动容,“凤娘是个好孩子,整个京中,本宫再也找不到比她再懂事知礼的姑娘,就连永安,都不如她贴心。”
永安公主是帝后的嫡长女,陛下一登基就封了公主,成亲后搬到宫外的公主府,比起凤来县主,永安公主进宫的次数并不多。
“姑母所言甚是,凤来县主常进宫听姑母的教诲,岂是其它女子可是相提并论的,若说大家风范,凤来县主实为京中贵女典范。”
琴嬷嬷的垂下的眼皮动了一下,继续低头站在皇后的身后。
皇后露出更深的笑意,含笑地望着自己的侄儿,“看来晁哥儿对凤娘印象颇佳,凤娘为人处事,确实很是得体,也难怪你赞不绝口。”
平晁似不好意思地挠下头,“侄儿不过是实话实说,绝无夸大之嫌。”
“晁哥儿说得没错。”皇后娘娘看一下旁边的沙漏道,“看时辰快要下学,你赶紧回去吧,回去告诉湘姐儿,让她明日进宫来陪陪本宫。”
“是,姑母,侄儿告退。”
平晁退出殿门,往东宫走去。
皇后娘娘脸上的笑意扩大,“看来晁哥儿心中有凤娘,你听他说的,都恨不得直说凤娘是京中第一贵女。”
琴嬷嬷也跟着露出笑意。
东宫那边,平晁轻轻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面的太傅这下连眼皮子都懒得撩一下,等下课后,太子低声问他,“方才你去哪里了?”
“回太子,姑母有请,我去了一趟德昌宫。”
太子心里揣测,母后找平晁,为何挑在上课的时候。
“母后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姑母被殿下昨日的话勾起兴致,让我说说京外的趣闻。”
太子眼神微凝,没有再问,往书房而去,平晁低头跟上,两人本是表兄弟,又有多年相处的情份,平晁在东宫也很随意,两人一坐一站,看起书来。
两人一呆就是一个时辰,期间太监们送来茶点,太子看得入神,平晁却是有些乏累,抬头望向门外,就见东宫的小太监在探头探脑,他将书放回原位,走了出去。
对着小太监喝斥道,“你这奴才还有没有规矩,太子在里面读书,你鬼鬼祟祟在做什么,活得不耐烦了?”
小太监“扑咚”一声跪下来,不停要磕头,“平公子饶命,奴才是向公子道喜的。”
“道什么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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