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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药到了嘴边,听了这话,卫太妃眉头皱了皱,随后放下碗,语气不悦,“这会子让本宫去她宫里做什么?”

阿婉又将药递了过去,“娘娘,先趁热喝了,奴婢同您一道过去。”

卫太妃笑了笑,“不,这药本宫得回来再喝。”

到了德宁宫,太后娘娘已经在殿内主座上端坐着,衣着华贵,妆容精致,发上满是金钗珠玉,她身旁席位上还坐着嘉宁公主。

阿婉跟着卫太妃行礼之后,便规矩地站在一旁。

太后面上笑得温和,“哀家听说妹妹近来身子多有不适,可有好好用药?”

卫太妃倒是配合,抬袖掩唇低声咳了几下,“劳娘娘挂心了,每天用着,方才来之前宫里人正在熬着。”

太后见状,又道,“哀家今日唤你过来,还真是有事,这不快年关了,哀家想着,宫里头人少,要不要让嘉瑜回来待几日~?一来热闹,二来还能陪陪妹妹不是?”

说到安王,卫太妃便皱了眉,暗自揣测着她话里的意思。

阿婉垂眸,心下已了然,这分明是在试探卫太妃,陛下年幼,太后到底还是忌着安王。

“多谢娘娘体恤臣妾,只是按规矩嘉瑜来年还得入朝进贡,到时候回来也不迟,便让嘉瑜待在那里,替陛下守着吧。”

又是朝贡又是守城,每一件皆是位及人臣应做之事,太后满意地点点头,“皇儿有嘉瑜这个兄长帮衬着,真是一大幸事。”她起身,姿态高傲,“哦,还有一喜事哀家忘了说,哀家决定将嘉宁许配给太傅大人,先帝最宠爱的公主许给他给皇儿亲指的辅臣,哀家想着,怎么也觉得有几分亲上加亲的意味,妹妹,你说是不是?”

阿婉觉得自己耳边乱哄一片,她仿佛听到卫太妃在恭喜,又听到嘉宁公主发脾气翻了果盆子,最后只听得太后一个人的声音,语调依旧温和,“行吧,回衡阳宫吧,不是还有药得喝吗?别耽误了喝药的时辰,身子还得好好养着,等嘉瑜那孩子回来见上一面呢。”

作者有话要说:  太妃不想出墙!!有别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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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你出宫吧

回到衡阳宫之后,卫太妃瞧她脸色不好,便让她下去休息,阿婉应下,道午时便过来。

她回了屋里,蹲坐在床边,对面木窗还半开着,屋外的荒凉闯进她的眼里,没多久,天上又开始飘雪,北风卷着雪花往窗边飘,在窗台上面堆了薄薄一层。

她却双目渐红,将脸埋进膝盖里,整个人开始发抖,那些冰冷的雪花是积在了心尖上,还未来得及融化便开始渗入,带来一阵钻心刺骨。

良久,阿婉抬起头,长而浓密的睫毛轻轻扑颤,她起身走到窗边去,风雪扑卷而来,整个人一下子变得清醒。

肖想了这么些年,是该清醒了,他身份尊贵高高在上,纵使不是嘉宁公主也该是其他尊贵的姑娘小姐,自己不过一个宫女,这种心思不该有的。

这么些年来,她心里也就这么个惦念的了,从今往后就这么匿到心底边去,供着养着,远远看着。

阿婉合上窗,心想,知足了。

* * * * * *

小皇帝皱着小脸,这些书看得他都困了,可又不敢停下,对面坐着许砚行。

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小皇帝啪嗒放下书,“太傅,朕困了。”

许砚行合上手里的折子,“继续。”

小皇帝努努嘴,又想起来什么来,道,“母后说你要娶朕的皇姐,说朕同你以后不仅是这君臣还是亲戚,要朕好好听你的话,既然如此,那朕便继续看下去吧。”

许砚行眉头微皱,看小皇帝埋头看书,索性出了御书房,将尚青云一同喊了出来,质问他,“陛下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尚青云心下咯噔一声,瞅这样子,太后娘娘是还未告知许太傅,他又一次陷入两难,生怕这太后娘娘是有别的打算,这边许砚行又压着,他暗自啐了一口,太监奴才真不是好干的活。

不过,陛下既然已经开口,这消息全当是陛下透漏出去的,这么想着,他才道,“回太傅,奴才也不晓得具体是怎么回事。只不过太后娘娘今日上午召见了卫太妃,说是决定将嘉宁公主许给您。”

许砚行目光骤冷,丢下一句话,“在这看着。”

“奴才遵命。”尚青云哎哟两声,瞧这方向,看样子是去内宫,宫里头规矩不禁蹿上脑,又摆摆拂尘,自己这是操的什么心,人家太傅大人是什么人,这皇宫他想去哪就去哪。

许砚行背站在德宁宫前,眉目冰冷,眸底深沉,周身竟有一股肃杀之气,饶是再高大英俊,小宫女们也吓得哆嗦起来,领了他的话便逃似的进了殿里去。

“太傅大人辅佐皇儿,日理万机,公务繁忙,特来此见哀家可是有事?”太后从殿内出来,又示意宫女们站远一点。

许砚行并不想与她客套周旋,直接道,“娘娘既然坐到这位置上,那就安分着,本官的事,轮不到谁来做决定。”

太后听了这话,脸色顿时变得难堪,她也知道这许砚行是肆意横行惯了的人,可这会听他这说话的语气,竟是完全没将她这个太后放在眼里,“许砚行,你好大的――”

许砚行面无表情,微微侧目,嘴角几分嘲讽,再未说什么,便离开了。

宫女们瞧他一走,忙凑过来,不想太后吼道,“都滚下去,今日之事哪个贱皮子敢在外面多嘴,一律处死。”

瞬间跪做一团,“奴婢们不敢。”

原想将嘉宁嫁过去,借此笼络一下关系,想来也是自己冲动了,这么一位大权在握的人怎会由自己摆弄,今日在卫太妃面前耀武扬威的神情全然不再,气头又滚上心口,开始胡乱砸着宫里的花瓶,嘴里念念碎碎,“哀家赢了,做皇帝的是哀家的儿子,做太后的也是哀家。”

* * * * * *

一连放晴了四日,积雪化得个清净,阿婉奉命清理院中花树的杂枝,这是个细心活,看似简单,做起来纵是有一柱香的时间也完成不了。

对于那次德宁宫发生的事,卫太妃好似什么也没发生,天天喝药养身子,日子过的倒是悠闲起来。

只是听说,嘉宁公主不愿下嫁许太傅,在太后那里闹了许久,太后宠她宠的紧,最终随她的意思办。

阿婉想起那日听到嘉宁公主同魏公子的谈话,大概也明白了她为何抗拒,既然如此,当初又何必哭着喊着和离呢?

男女之间的事,旁人哪里看的懂,阿婉不再想,俯身将一根杂枝剪了去。

“本宫没记错的话,后天是你的生辰对吧?”卫太妃突然出现在她身后,问了这么一句。

阿婉点头,“多谢娘娘惦记。”

“时间过得真快呀,这快九年了吧,当年你那么小,皮包骨头的,后来生了重病,差点救不回来了,你可记得?”

那是她被送进行宫里五日之后的事了,当时大夫们都看不出她生的什么病疾,那几日,阿婉觉得自己真的要死了,行宫里死一个小宫女是多么不起眼的事,就在她认命时,卫太妃出现了,带了御医来,替她诊治,虽也看不出什么,但每日给她用的都是好药,或许命不该绝,最后竟然当真好了起来,病愈之后,她便被卫太妃带回了皇宫。

“奴婢当然记得,当年要不是娘娘,奴婢这会估计早成孤魂野鬼了。”

“本宫想着,给你寻一门亲事。”卫太妃拿了她手中的剪刀,替她剪了起来。

阿婉立在一旁,怎么也没料到卫太妃会同她说这事,她使劲摇头,“奴婢就想在宫里陪着娘娘。”

“傻孩子,你能陪本宫一辈子吗?若是没了本宫,这宫里你还能靠谁,指不定被丢到掖庭,你想这么过着,本宫却不想,本宫这么些年,是真心拿你当亲闺女看的。”卫太妃说到这,放下手里活,过去握着她的手,“本宫现在虽落魄了,替你寻一门好亲事却也不难的。”

阿婉陷入沉默,一阵暖意浮上心头,进宫这几年,卫太妃待她的确很好,逢年过节了,天冷了,都会给她做上几套衣服鞋子,还教她读书识字,思及此,她觉得鼻子有点发酸,于是低声道,“娘娘,您待奴婢的好,奴婢都记在心里。至于亲事,奴婢真的不曾想过,奴婢就想陪在您身边。”

卫太妃松了她的手,低头看那些花草,“罢了罢了,此事不谈。阿婉,本宫手头有一件事不得心安。”

阿婉见她终于不再掐着亲事不放,这才松了口气,“娘娘,您说。”

“几年前,本宫父亲在宫外盘了个小庄子,做点生意,不料后来先帝下旨,凡是朝臣不得经手商事,只是本宫看那庄子生意越发不错,便没舍得放手,一直央人偷偷经营,这外人终究还是不靠谱,开春了朝廷又要派专人调查此事,本宫夜不能寐,真不知如何是好。”

早些年是有许多朝中大臣暗中偷偷盘了许多地做生意,虽瞧不起这商人,但钱财是个好东西,到底损了商人的利益,闹到了先帝面前,先帝大怒,才定下了这规矩。

阿婉没成想卫家还在偷偷做着此事,若是被发现了,依着如今的情况,指不定连卫太妃都能牵扯到,“娘娘,既然如此,您不如在开春前将它停了。”

卫太妃却摇头,“不能停。”

阿婉不解,“这是为何?”

“你也看到了,如今卫家没落了,后世子孙还得靠着它过呢。”

阿婉懂了,心想卫太妃想的真是长远。

过了许久,她听到卫太妃说,

“阿婉,你出宫吧。”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终于要写到出宫了,在皇宫里都没机会见面谈恋爱,急死本铺铺了*^_^*

第10章 为什么哭

宫里头有规定,但凡年满二十五岁的宫女,可以离开皇宫,这没满的,又想走的,那必须的由宫中总管太监核查奏闻一番才行。

阿婉年龄未到,对于此事卫太妃早已打算,自己从前受宠时,在先帝面前吹口风都是顺溜的,哪个奴才哪个大臣犯了事有她出面,这罪罚便能轻上几分,她是个精明的女人,瞧得准的人,开口了,便是要讨人情的,比如许砚行,再比如内宦尚青云。

派人过去请了来,来回几句,尚青云便点了头。

不过一个宫女出宫,这点小事尚青云觉得还是不难办的,还了当年承的恩情,他心下也算是了了一桩事。

“娘娘您就放心,保证做的滴水不漏,太后娘娘那边您也别担心,刚巧宫里要在年关前要放一批宫女出去,名目多着,太后老人家一一过目也得乏不是?”

这做太监的吧,脑子最灵活,嘴巧会说,卫太妃听了自是满意,“现在哪个姑娘不想寻个人家过日子,阿婉这丫头也天天想着。同本宫提了,本宫也不想拘着不放,到头来还是劳烦尚总管了。”

尚青云笑道,“娘娘仁慈,这宫里头自然比不过外头,咱家理解,那就这么着吧,二十五那日放人出宫,娘娘,咱家还有事,就先退下了。”

送走了尚青云,出宫这事算是板上钉钉了。

日子一晃,便到了阿婉生辰,等过了生辰,在宫里再住上一晚,次日就要出宫了。

阿婉在屋里收拾东西,她来的时候,没带来什么,走的时候多的不过几套衣裳罢了。

出宫了,花钱的地方就多了,这些年卫太妃赏赐的东西也攒了一小盒子,阿婉拿帕子给它裹了一圈,随后放入包袱里,她走到床边,伸手将枕头下那白玉狐狸摸了出来。

这玩意已经不太新了,边缘光滑,一看便知是常年让人摩挲留下的痕迹,那细红绳瞧着也半新不旧了,阿婉在绳上抚了抚,似是想到什么事,眉眼笑开,随后将它戴到了手腕上。

“阿婉姑娘,”绿荷敲门进来,“娘娘让你过去。”

许府。

肖参半坤着身子跟在一个气派端庄的女人身后,“夫人,大夫说了,喝两天药就好了,您别担心。”

侯夫人心烦意乱地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人,从早上到现在,都两个时辰了,还未醒来,“若只是风寒,怎会睡这般久?”

肖参忙道,“兴许是大人累了,您不知道,朝廷事多,这运河冻了,州县闹饥荒等等,唉,多的数不来,大人每日从宫里回来,还要处理公务到深夜。”

“简直是不要命了,”侯夫人气急,虽是如此,说话声音却很小,想骂又怕扰了他歇息,最后索性出了他屋内,对肖参道,“罢了,就让他好好睡会,我回府了。”

“小的送您。”

送走侯夫人,肖参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回到许砚行屋内,果然见他家大人已经起身,侍女们正替他整理衣冠。

“大人,侯夫人要知道您又装病躲她,那倒霉的又是小的了。”

许砚行挥手,侍女们退了出去,他眯了眯眼,问道,“今天什么日子了?”

肖参憋了一早上,就等着寻个机会说呢,他瞅准时机,道,“大人,今日二十四了。”

许砚行走到桌案后边坐下,将一本敞开折子合上,他半天不说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肖参觉得是不是自己暗示的不够,又仔细想了一下,忽然恍然大悟,莫不是他猜错了?也许他们家大人对阿婉姑娘根本没放在心上,不然怎么完全不晓得此事,就连他这个侍卫都晓得,他顿时竟觉得有些失落,“大人,小的退下了。”

许砚行看了一会折子,便没了耐心看下去,这些朝臣们确实需要好好整顿了,州县锁杂小事也能写成折子呈上来,州官县令莫不是白拿俸禄的?没坐多久,他又起身,朝外边道,“准备马车,本官要进宫一趟。”

进了宫门,肖参上前将门打开,“大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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