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最后一份秘密(1 / 1)
卫香馨面色凝重,缓缓道:“叶少侠,这些飞鹰卫都是侯爷麾下,不可不慎重。你又不是什么独闯江湖的大盗,岂能如此莽撞。”
叶飘零收起砥石,将剑挂回腰间,道:“这些飞鹰卫若活着,我去杀袁吉的时候,他们会不会碍事?”
卫香馨叹了口气,“此事……不应靠假如决断。”
“对我来说没什么差别。”叶飘零淡淡道,“既然他们活着我会去杀,死了,就可以算是我杀的。”
再怎么知道如此处理对百花阁是最好的结果,卫香馨依旧忍耐不住,颤声道:“我不答应。这些尸首我会妥当处理,之后命人去侯爷府上登门拜访,说明内情。”
叶飘零摇了摇头,“你要说什么?”
“说实话。”她目光扫过地上那一列尸首,“百花阁山门不幸,出了内贼,用毒害死飞鹰卫,救走袁吉,试图……”
原本坚定的语调渐渐转弱,甚至没能说完。
中的是百花阁的毒,死的地方是聚艳谷,单凭一句内贼就能解释清楚,未免太天真了些。
赏秋大会宾客诸多,那些眼睛可是都看到飞鹰卫跟袁吉被搀扶带走了的。死了这么多人,想封锁消息,怕是也难如登天。
而且袁吉都已能逃的情况下非要多费一点时间杀掉这些飞鹰卫,估计本就有栽给百花阁的打算,不论隐瞒还是欺骗,他恐怕都不会给机会。
叶飘零不再等她说完,扶着剑柄环视一圈,道:“这里还在的姑娘,我一个个都记住了。你们也记住我,我要杀袁吉,这些飞鹰卫不准,我就趁着他们还不能反抗,一个个都杀了。将来要是有什么江湖传言和这不一样,卫阁主不问你们,我也会来一个个问得清清楚楚。”
“可人明明不是你杀的。”燕逐雪忽然开口,黑如点墨的眸子凝望着他。
“我很懒,我不想再浪费时间去思考太多弯弯绕绕的事情。”叶飘零道,“不论是谁下的毒,我都不再抓他回来慢慢盘问。我会杀了他。他既然死了,死无对证,他杀的人,算在我头上便是。”
卫香馨缓缓道:“你身后还有如意楼。”
叶飘零扶在剑柄上的手握紧,“如意楼从来不在我身后。”
卫香馨皱眉,不解。
他用拇指轻轻戳了戳自己的胸口,“这里就是如意楼。莫要忘了,如意楼对江湖说过的话。”
卫香馨唇瓣微颤,道:“天下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八九不如意事,唯如意楼。”
“过后我会让人把银芙蓉送来。这一单生意,灰衣掌柜知道该找你们要什么。”
她咬了咬牙,道:“不是我们,是我。”
叶飘零垂目略一思忖,道:“那怕是不够。”
“再加上我呢?”石碧丝上前半步,轻声问道。
“那兴许可以谈谈。”
两代阁主的私人情谊,实则与整个门派付出的代价相差不大。
不过叶飘零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找个由头堵上于心有愧的卫香馨嘴巴而已,灰衣掌柜什么时候带着银芙蓉来,都是后话罢了。
骆雨湖左顾右盼,略一思忖,轻声催促道:“主君,当务之急,还是先去找袁吉脱逃的线索吧。”
跟着,她转向卫香馨,走近几步,低声道:“阁主,这百花杀的毒,中了之后解起来容易么?非得等上几天才能慢慢好转?”
卫香馨神情凝重,先用眼神示意稍等,转头道:“碧丝,你去叫些得力弟子,以此地为中心,除了出谷的路不必理会,其余方向,全部仔细调查。”
石碧丝拱手领命,问道:“此间的尸首?”
“暂且放在这儿。”卫香馨轻轻一叹,“欠都欠了,欠得多些,倒也不是那么要紧。你去吧,把这里的师妹都带走,该说什么,你懂。”
“是。”石碧丝并不情愿,但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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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这轻飘飘的八个字,在很多人的肩头,重如泰山。
燕逐雪走近几步,语调中竟含着几分愠怒,“叶飘零,我刚才说,这些人明明不是你杀的。”
叶飘零道:“你大可去跟人这么说。”
她目光闪动,似在细细思忖,“就没有更好的法子么?”
叶飘零淡淡道:“我懒得想。你若有,现下还来得及说。”
“侯爷就不能是个讲道理的人?”
叶飘零瞥她一眼,道:“他要是不讲道理呢。你准备拿百花阁这千百条人命去赌么?”
“你们如意楼的人命,不也是千百条么?”
叶飘零忽然笑了。
“燕姑娘,这么多年江湖没有魔教,名门正派遍布武林,本该是天下太平的盛景。但如意楼自闯出些微薄名头之后,买卖就从没断过。”
燕逐雪绷着唇角,不知道他为何忽然拐出这么一句。
叶飘零续道:“我想,那正是因为大家都顾虑太多。”
燕逐雪的脸色变了变,“这……”
叶飘零又道:“尊师兄妹二人当年闯荡江湖的时候,望舟山畔诺大一个镇子,都是谢家宗亲。他们出剑之前,也要想想家中几千同族么?”
燕逐雪咬了咬唇,神情复杂,缓缓道:“我不聪明,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但我觉得,你用的不是好办法。”
“多谢挂怀。我也是个笨人。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我比你唯一强的,就是出手之前,我不怎么在乎办法好不好。”叶飘零的耐心似已用尽,走向骆雨湖,“雨儿,你在这里陪着阁主,我去一趟谷外,看看笑笑的情况。这边有消息,你去告诉我一声。”
“叶少侠。”卫香馨蓦然转身,对着他向外走去的背影,弯腰扶裙,屈膝跪下,垫额一叩,长声道,“请受我一拜。”
叶飘零头也不回,侧步一挪,闪开到半丈之外,带着一丝笑意道:“我和我师弟大多数事情谈不来。但他有个想法,我很认同。”
不等卫香馨应声,他便远远笑道:“像你这样的女人,我只在某些特殊的时候,才舍得让跪下。”
卫香馨缓缓起身,也不在乎外头还有不少弟子正在忙碌,高声道:“此间事了,我定当在卧房摆下好酒,任君品尝。那时,叶少侠想必便舍得了。”
燕逐雪眉头微蹙,总觉得她说的,好似并不是酒……
叶飘零一路走向谷外。沿途百花阁的女弟子不管手头多忙,都会在他经过时停下活计,驻足目送。
他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帮忙杀人,为的并不是感激。除了会按楼里的规矩索要报酬之外,他谋求的,实则是内心的平静。
当他杀掉他认为该死之人的那一刻,他与他的剑,甚至会有一种血肉交融彼此感应的错觉。
他师父冷星寒说,他们两个既是一类人,又完全不同。
这话看似很矛盾,但叶飘零早早就懂了。
他们都是天生就能从血雨腥风中吸取营养的怪物。
只是叶飘零的心中,并没有针对某个目标的彻骨恨意。
所以他师父说,他的剑,将来会青出于蓝,更加纯粹。
可他后来名义上的师父风绝尘说,不希望他成为一把纯粹的杀人剑。
那之后不久,他就在名义上的师弟——南宫星的帮助下,结识了几个温柔美丽、知心体意的美好女子。
只可惜,他们只改变了叶飘零对女人的看法,而没有改变他的剑。
痴情剑骆严拼命想教他压箱底的绝活——曾经温柔如春光令无数少女心醉的多情剑,然而直到如今,叶飘零也没练过那套剑法的第二招。
所以,他始终认为,自己并不太懂武功。他只擅长杀人。
他擅长杀人,遇到想杀的人,出手杀了,是水到渠成理所当然的事。
他不需要这些女人用敬慕的眼神盯着他。
如果这里有谁他看得上眼,用敬慕转化成一次尽情的放纵,算是他可以接受的报答。
但一来没有,二来,他也还没杀掉此刻最想杀的那个人。
只有杀掉袁吉,叶飘零才能心安理得受下这些他并不需要的感激。
他并不是蠢人。他知道杀掉小爵爷,背下杀死飞鹰卫的恶名会是什么后果。
他只是不在乎。
除了亲朋好友和一些女人之外,全武林都认为他师父是个杀戮成性的疯子。
他师父就不在乎。
在乎的事情太多,手里的剑,会变得迟钝。
很多时候,刹那间的迟钝,就意味着永恒的死亡。
花香渐淡,石阶转眼到了尽头。
叶飘零走出谷口,提气展开身法,远远掠到数丈外的高处,屈指在唇,连吹了三长两短五段哨音。
不多时,灌木丛晃动两下,噗噜钻出个满脑袋碎叶子的女人,那张猫儿一样讨喜的圆脸跟刚出了洞的松鼠一样,左顾右盼看了几个来回,才小心翼翼道:“叶飘零,是你么?”
叶飘零屏息凝神,打算趁机看看周围是不是另有埋伏。
毕竟如意楼中并非铁板一块,以风绝尘懒得多加过问的打理方式,往他们那儿安插叛徒不会比在百花阁更难。
事实上,天道现身之前,也的确早就做足了准备。
若是没有叛徒走漏风声,此次诸多事件的走向,都将大大不同。
别的不说,单他叶飘零在胡雨洛心中的身份,就得从救命恩人变成杀父仇人,此后一生,都要不共戴天。
任笑笑在下头等了一会儿不见回复,皱起眉,稍稍提高音量,“叶飘零?嘶……叶煞星?啧,大公驴?”
叶飘零忍不住掰断一根树枝,甩手丢在她头上,跟着纵身而下,落在她旁边,冲她肉滚滚的圆腚拍了一巴掌,“什么乱糟糟的叫法。”
“谁叫你看见我还不出来。这鬼地方都不知道埋伏着多少人,我听着音儿溜达过来找你,不提心吊胆啊?”
她办事利索,嘴里叽叽咕咕抱怨着,转身就展开轻功领路。
转眼的功夫,他们就到了山脚下的一处猎户小屋。
屋外的空地支了两顶帐篷。其中一顶的旁边,架着一杆沉甸甸的长枪。
噼啪作响的火堆上有一锅热汤,孟飞端着碗,正在一口口吹上面升起的热气。
叶飘零微微皱眉,道:“没想到,是孟总管亲自来了。”
孟飞淡淡道:“咱们以前没有惊扰收花人的惯例。你传话说要见孟蝶,我不来坐镇,你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
“她明天什么时候能到?”
“说不好。路上顺,兴许一大早就到。不顺,那午后,天擦黑,都有可能。”他喝一口汤,哈声长气,“小叶,孟蝶的仇已经报了。你要见她做什么?”
“问一些话。有些事太巧,由不得我不多想。”
“问什么?”
“她到底是不是孟金虎的女儿,她的目的真的是报仇么?”
孟飞又喝一口汤,道:“这些事很重要?”
任笑笑当即在旁给自家男人撑腰道:“这不废话嘛,你一口一个小叶的叫,还不了解他?不重要的事,你三棍子能打出一个屁来?他才没那功夫跟人叨叨呢。”
孟飞笑了笑,“早上十年,你这么跟我说话,可要受点苦头。”
“话糙理不糙。”叶飘零道,“不重要的事,我几时找楼里代我办过?”
“那你明天见了自己问吧。”孟飞又露出一副很疲倦的样子,就像他手里那碗汤,已比他的长枪都要沉重,“小叶,谷中的事,跟我说说吧。百花阁的赏秋大会,是出大事了吧?”
叶飘零无意隐瞒,简短讲述了一遍,只不过在最后,将飞鹰卫的死真正算在了自己头上。
“那帮飞鹰卫看着都挺干练稳重,怎么中着毒不能动,还敢对你撂狠话?”孟飞抬起眼,眸子中倒映着跃动的火光。
“兴许是人上人当惯了,觉得我不敢杀他们。”
孟飞沉默片刻,苦笑道:“我也想不出,这世上还有谁是你不敢杀的。”
叶飘零抽出长剑,道:“袁吉的亲随都在哪里落脚?”
孟飞垂下目光,“那些人不杀也罢。”
“袁吉的亲随,必定和他此次被救走的事情有关。杀了,更稳妥。”
孟飞摇了摇头,“我早派人去盯着了。那些亲随绝不是袁吉真正的心腹。要是靠那帮人保护他的平安,小爵爷这种常在江湖走动的招摇人物,怕是早死无全尸了。”
叶飘零脸色微沉,“外面等着的人,都是幌子?”
孟飞嗯了一声,向后伸手,屈指发劲一吸,那杆沉甸甸的长枪晃了一下,落在他的掌心。
他将枪一转,横在膝上,缓缓抚摸,犹如在抚摸新婚之夜妻子柔软光滑的腰肢。
“我今日还没顾上练功。既然你要杀袁吉,这些亲随,就不必你动手了。”
叶飘零略一沉吟,道:“好。笑笑我带走了。百花阁内,暂时不需要接应。”
孟飞点点头,忽问:“小叶,这次你在百花阁,算是卖给女人的私情,还是要补一朵银芙蓉?”
“银芙蓉。我已跟卫阁主提过。转天孟总管得闲,找个靠得住的灰衣掌柜来走一趟吧。”
“好。”孟飞总算露出一丝微笑,“我明早就叫人安排。”
任笑笑好奇道:“孟大爷,你们规矩,好像江湖人不二价吧?”
“嗯。练武的本该自己解决。非得请我们,自然要出高价。”孟飞抬眼道,“你要是愿意将这朵银芙蓉发给百花阁外门那些纯粹被收养的花仆姑娘,我就能省了灰衣掌柜这趟公差。”
“不必。”叶飘零道,“银芙蓉给到,对她们也有好处。”
任笑笑乌溜溜的眼珠子乱转一通,小声道:“诶诶,你们会找百花阁的小娘子们要啥报酬啊?是不是帮你们楼里的老光棍讨几个温柔体贴的媳妇?”
“想讨媳妇的,自己来聚艳谷张罗。”叶飘零一拎她的后领子,抓猫一样提到身边,“孟总管,如无意外,我追杀袁吉之后,要跟飞鹰卫们纠缠一阵。事了之前,别再给我安排目标。”
“我知道。”孟飞端起碗将剩下的汤喝完,“依我之见,你不如直接渡江南下。飞鹰卫的上司差使不动那边的枢卫、密卫、紫衣卫,比留在这边安全。顺便,你也看看楼主,总算是你的挂名师父。”
任笑笑眼前一亮,手舞足蹈,“哎哎,也带我去呗,叫我见见风绝尘。她不是传闻中当世武功最好的三个女人之一么,让我看看她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好不好嘛?”
“你怎么不去看黄凤引和池寄瑶?”
她一叉腰,理直气壮道:“要是她俩挂名弟子也没事儿就脱了我裤子戳我的屄,那本姑娘就先去看她俩。”
孟飞一口汤险些喷出嘴去,急忙掩住,眼底顿时尽是笑意。
叶飘零叹口气,摇摇头,抓住她腰带往起一提,说声告辞,便往谷中折回去。
任笑笑不依不饶,在空中游泳似的胡乱拨拉,嚷嚷道:“你倒是答应不答应啊,难不成真打算始乱终弃?我又没要你娶我,也不是找你师父告状,真就是想见见。不靠长得美出名的女人江湖上实在是不多嘛。”
“楼主挺美的。”叶飘零把她放在地上,转而拉住手,淡淡道,“你见了就知道。”
“嘿嘿嘿,你这是答应了呗?那等忙完这儿的烂摊子,我就去龙江找船。省得回头飞鹰卫下通缉令,咱还得易容,麻烦得要命。”任笑笑颇为自豪道,“不过真被通缉了也不打紧。车船店脚牙,哪一行本姑娘也认识,吃得开。包你当逃犯照样不愁吃喝玩乐。”
多了一个她,回去的路上倒是令人心烦了许多。
并不是因为任笑笑的小嘴片子吧嗒吧嗒没一刻肯闲——这个叶飘零已经快要习惯。她唇舌伶俐可不仅仅是体现在能说上,有那二十四桥明月夜的温润香滑,男人哪个还会在乎耳朵多听几句废话。
主要是此前路上那些正在忙活的女人,一见到任笑笑,原本只剩下崇敬畏惧的目光,顿时又燃起了点点希望的星火。
在聚艳谷里,有资格觉得“骆雨湖行凭什么我不行”的女人并不多。
而冒出“连任笑笑都行我为何不能试试”这个念头的,百花阁还未定亲的姑娘,怕是得有三成往上。
但任笑笑丝毫不觉得惶恐,反而极为得意。她乐颠颠跟在叶飘零身边,肉鼓鼓的屁股蛋左扭右扭,小腰如柳,故意怎么骚浪怎么走。
她巴不得这帮野心勃勃的女人都认为叶飘零就好这一口儿。看到时候一个个碰南墙不撞扁了奶子。
骆雨湖在这事上一丁点心眼儿也不知道使,她任笑笑不来当这个坏婆娘,今后叶飘零身边那还不跟母鸭子下水似的跟一群扭屁股的崽儿?
叶飘零懒得理会那些没有恶意的目光,半牵半拽把任笑笑带到卫香馨那儿,便道:“这是自己人。百花杀的秘药还有么?”
卫香馨面色颓丧,缓缓摇了摇头。
叶飘零又道:“也罢,那给她擦些药油,这冲天香阵,应该不会再用了吧?”
没想到卫香馨眼帘下垂,又叹着气摇了摇头。
叶飘零这才察觉不对,“怎么了?”
骆雨湖凑过来,轻声道:“袁吉出逃的路线,已经找到了。”
叶飘零眼中杀气一闪,“好,我这就去追。谁来为我带路?”
卫香馨摇头道:“暂时还追不得。”
“追不得?”
卫香馨像是受了什么打击,咳嗽两声,竟一时不想说话。
石碧丝轻轻叹了口气,上前一步,低声道:“小爵爷逃去了山里,往那边去的路,被设了冲天香阵的引子。一个不小心,就会将整座聚艳谷的百花杀,全部引发一遍。”
“秘药会失效?”
“不会。但,本就已经中了百花杀的人,短时间内再次中毒,不用药油及时恢复些力气的话,此后很可能瘫在床上变成一个废人。当下谷中外客实在是太多,只能先派人步步为营,小心清理过去。”
“药油不够?那就先留下够用的,多余客人,送去谷外。袁吉狡诈,谷口外的亲随极大可能是个幌子。接应他的人如果在山里,不及时去追,恐怕就再也追不上了。”
石碧丝扭头看了一眼卫香馨的背影,声音又放轻了几分,“没有药油了。秘药……也没了。连调和的材料,都分毫不剩。想弄出足够用的药,至少也要明年夏末……根本赶不及。”
任笑笑本就对这里殊无好感,嗤笑道:“你们最闻名江湖的两件事就是说媒和做药,这是准备专心当媒婆,药这边儿撂挑子呀?”
石碧丝低下头,轻声道:“剩的药和关键的材料,都在秘库中被烧了。”
叶飘零眼神顿时一变,“是谁?”
石碧丝点点头,苦涩道:“是辛盈蜜。滕师伯发现了她,结果……险些被她杀了。”
卫香馨调整好了情绪,转身走回,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道:“叶少侠,青叶师姐发现他们的时候,袁吉正在看这张纸。辛盈蜜带着他逃得慌张,这张纸掉了,没有拿。你看看,能不能明白究竟是什么意思。”
叶飘零拿过看了一眼,立刻递给了骆雨湖。
骆雨湖倒抽一口凉气,一时间,竟连指尖都微微发颤。
那张纸上写着一行娟秀小字:“郑桐,山腰十松围石。”
郑桐是猛虎寨五当家郑铜头金盆洗手后的名字,这句话,显然就是三家分头掌握的秘密中,骆雨湖最后还没看到的那一份。
“断头山,北二峰,山腰十松围石……”骆雨湖喃喃自语,不得不问道,“阁主,石姐姐,这永州地界,到底有没有别名叫做断头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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