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灵异生活_分节阅读_74(1 / 1)
小麦突然间明白了女人之前说的话:"你说的'独',就是说,最后只能剩一个,是吗?可是,这里现在还有这么多虫子……”
女人缓缓地摇了摇头:"它们仍旧在相互吞噬,想生存下去,就要吞掉竞争对手。听我的外祖父说,蛊道的尽头是一间石室,只有当石室里仅有一个生命的时候,石室才会打开。所以,如果我活着,你和我,绝对不可能都出去。”
小麦不想放弃希望:"总有办法的。石室里一定有机关。”
女人微笑了一下,轻声说:"你不懂。只有精通蛊术的人才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你没见过,不会理解的。"她忽然抬起手,用指甲在自己眉心划了一下。她留着十枚保养良好的粉红色指甲,尾指的更长一些,修得尖尖的。现在,她就用尾指的指甲在眉心用力一划,立刻划开了一道伤口。她用两根手指在伤口里夹住了什么,小麦还没来得及惊叫,她已经用力一拽,然后摊开手,手心里爬着一只淡金色的甲虫。眉心的伤口渗出血来,她却好像没有感觉一样,把甲虫送到小麦面前:"这就是我的同命蛊,它是从这蛊道里出去的,所以认得蛊道的出口,你跟着它,就能到达石室。如果有危险,蛊虫也会躁动不安来提醒你。我死了,蛊虫就只剩一天的寿命,所以你一定要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找到石室。估计一路过去的毒虫不会少,你有这只蛊虫,一般的毒虫不成气候,不敢袭击你,但是那些吞噬过同类的就难说了。总之你要小心。”
小麦茫然地伸出手,甲虫在女人手心里伏着,似乎不愿意离开。女人用另一只手轻轻弹了弹它,把它弹进了小麦的手心。大量失血已经让女人很虚弱,她靠在树干上,微微闭起眼睛:"我小的时候,外祖父教我蛊术,我不爱学……哪个女孩子愿意跟一窝窝的毒虫打交道呢?可是我现在很后悔,要是当时我再多学一点,能让同命蛊再炼升一级,就可以把我的生命给他……"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睛也渐渐闭上。
小麦摇晃着她:"你别睡啊!"虽然女人说过,他们两个当中只有一个能活着出蛊道,可是他仍然不能就这么把她扔下。
女人微微张开眼睛看了他一眼,笑笑:"好孩子,我连累你了。你是好人,老天爷在看着呢,一定能出去。"她的眼睛又慢慢合上,"我曾经听过一个传说,说是真的曾经有一个不懂蛊术的人从蛊道里走了出去……他在石室里发现了一个机关,把所有的毒虫都关在了石室外面,然后石室认为他就是唯一剩下来的蛊王,把他放了出去……你记得,只有一个机会,一个机会……"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嘴唇轻轻蠕动着似乎叫了一个人的名字,但是那声音已经低微几不可察。接着她的头慢慢向旁边垂了下去她死了,小麦到最后,也不知道她的名字,但听见了她丈夫的名字:家成……
小麦对着女人逐渐变冷的身体坐了几分钟,然后站起来。他检查了一下,发现自己现在除了一个打火机之外一无所有。背包被蛛丝粘住的时候被他甩掉了,干粮食水都在里面,他记得好像还有背包原主人扔在里面的一把简版瑞士军刀。这东西他得去捡回来。没吃的没水喝,就算蛊虫能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找到石室,他恐怕也坚持不下去。但是女人小麦左右看了看,找不到可以用来挖坑的东西,只好折了几根树枝盖在她身上无论如何,也好过暴尸。
把女人的身体轻轻放平,小麦把折来的树枝盖在她身上,忽然发现树干上染了她的血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个细小的孔洞,然后从孔洞里探出一对对触须来。很快,一条条细如丝线的虫子纷纷爬出来,居然全是些小蜈蚣,循着血腥气爬来,都聚在那些干涸的血迹上。
小麦一阵毛骨悚然。他后退了一步,才发现这种小蜈蚣不但是从树干里钻出来,还从地里爬出来。就在他身周,已经密密麻麻爬了一层。粗的也只有细铁丝粗,细的细如发丝,不仔细看还发现不了。只是它们似乎对小麦有所忌惮,围在他身周,却不爬近。
小麦手上的甲虫不耐烦地爬了一圈,扑扑翅膀。立刻,那一片蜈蚣像潮水似地齐齐后退了几步。小麦猛然想起女人说的话,看来这只甲虫虽然不起眼,却是比较高级的蛊虫,至少这些小蜈蚣是惧怕的。但是只要他一离开,这些蜈蚣没了忌讳……
小麦不敢再想。如果有能力,他真想把女人的尸体背出去。可是他没那么大的本事,只好最后看了一眼那树枝搭起的小小坟墓,转身走了。
要回到那些蜘蛛的地盘上去,小麦实在觉得有几分恐怖,可是如果不这样,他就没有其它途径取得给养。好在一路跟着残留的蛛丝摸回去,蛊虫一直比较安静,显示着并没有什么大的危险。等回到出事的地方,小麦才发现,那些车轮大小的蜘蛛都走了,草地上留着两只被子弹打得稀烂的死蜘蛛,旁边有大量白色蛛丝。还有一件衣服,小麦认得是老大的。
看了一会,小麦拣起一根树枝戳了戳那些蛛丝,立刻被粘住了。他用力拉扯,蛛丝被拉长,却坚韧不断。小麦琢磨了一下,把老大的衣服撕成细布条,走到两根树枝间。那里有一束蛛丝,两端粘在两棵树上,悬空挂着。小麦用布条小心地包住蛛丝,再搓一搓,居然搓成了一根绳子。他用力拉了拉,这只有筷子一半粗细的蛛丝绳,竟然比弹力绳还有韧性。布条在蛛丝上搓揉过之后已经没法再撕下来,不过蛛丝表面粘满了棉布纤维,粘性也不再那么大了。
小麦把这根可能是稀世之宝的蛛丝绳放进背包背包在不远处被他找到了,除了表面上被蛛丝粘住的部分有点撕坏,还是能用的。至于撕开的口子小麦弄了点蛛丝抹上,比502粘得还牢呢。背包里还有一大包牛肉干和一小包压缩饼干,另有三瓶矿泉水。因为怕走到后头粮食缺乏,劫匪们一直不敢动用这些储备,现在倒是正好给小麦用。那把简版的瑞士军刀也找出来了,小麦直接把它挂在腰带上,以便要用的时候能立刻拿出来。
一切装备好,小麦站直了身子,紧紧背包准备出发。忽然之间,他觉得有人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膀。
脖子后面的头发一刹那竖了起来,小麦飕地把军刀从腰带上扯下来握在手里,猛地往旁边蹿出去两步才回头。一回头,他顿时一阵恶心,差点干呕出来:背后碰他的那个"人"是矮子,只是他现在被包裹在一个白色的丝茧里,头下脚上地被一根蛛丝从树上吊下来。丝茧已经多处残破,露出了他的脸如果,那还能叫做脸的话皮肤皱缩成一团,好像水分全被吸干了,可是那痛苦恐怖到极点的表情仍然凝固在脸上。他的身体也缩水了将近一半,所以才那么轻飘飘的被一根细丝挂在空中。
小麦不敢再看,转过身,他像后头有狗追着似的跑了,一直跑到喘不过气来才停下。现在他已经知道矮子是怎么失踪的,必然是撞在了蛛丝布上,然后被裹了起来,被吊上树所以他们找不到,最后……被吸干。蜘蛛捉到猎物并不立刻杀死,只是注入一种毒液让猎物不能动弹,然后慢慢吸干。小麦不知道这里的蜘蛛是不是还保留着这种习性,他也不敢去想,因为只要想想,他就要弯下腰吐。可是他现在不能吐,他要留着体力,走出去。女人把蛊虫都给了他,他一定要走出去,不能让她失望。而且,他不想死,他想出去,想愉快地过完剩下的时间,他还想……看看邵靖……
56、变异
森林看不到头。一棵棵的参天大树紧紧挤在一起,上面附生着蛇一般紧缠的藤蔓,树根处时而可见颜色各异的蘑菇,最下面则是草,因为难以见到阳光,都生得苍白细弱,有些开出浅色的小花,但是很快就凋谢了。似乎植物之间也遵循着蛊道的规律,在相互吞噬。
地上堆着厚厚一层腐叶,小麦走得很小心。长年累月的腐叶形成的的土细而软,容易出现沼泽,他已经陷进去了两次,靠着那蛛丝绳子才把自己拉出来。而那些腐叶较薄的地方,则很容易踩出一些奇怪的东西来,小麦知道那是什么都是被吞噬的虫子留下的残渣。有时候是一只透明的翅膀,有时候是副巨大的口器,更多的当然是各种形状的虫足,还有蛇蜕和残蛹,他不敢多看,只有尽量不去注意。
女人给的那只蛊虫在他头顶盘旋,不停地向前飞一段又飞回来,指引着方向。多亏这只蛊虫,小麦一路走来都没遇上什么活的虫子,偶尔附近草丛里有唰啦唰啦的声音,可以看见一条蛇或蜥蜴飞快地爬开,这肯定是蛊的功劳了。
小麦尽量不去动用食物。女人说蛊虫能活二十四小时,让他一定要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找到石室,那说明走到石室至少也要这个时间。而且等从石室里出去,外面又是什么地方,要走多远才有人烟,这也是个未知数。所以他现在尽量不动背包里的食物和水,一路看见虫咬的蘑菇就采下来一些。蘑菇生吃没味道,但多少还有点水份,勉强能充饥。不过走到天黑的时候,他实在是走不动了。
天一黑下来,蛊虫身上就泛起一种淡金色的光,像颗小星星似的。小麦一停下来,它就飞到小麦头发上,好像知道他需要休息了。然而小麦不知道该在哪里休息。点火?会不会把虫子引来?爬到树上?那更不安全,这林子里的危险东西可不是那些不会爬树的野兽。他正站在那里踌躇,前方的林间微微泛起些蓝光来,淡淡的,然而在黑夜里却看得很清楚。小麦看蛊虫没有什么反应,就往前走了几步。
前方的树木稀疏了一些,留出一片不大的空地,从腐叶堆里升起一团团淡蓝色的光晕,小麦眯起眼看了一会才发现,那是一群群细小的飞虫,身上带着磷光,聚在一起就像一团蓝色的光球。它们大片大片地升起来,把林间都照亮了。白天里阴森的藤蔓树木,在蓝光下竟然变得如同人间仙境。小麦虽然身处险地,也被吸引住了,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两步。这两步走出去,他脚下忽然觉得一软,两只脚都陷到了脚踝,原来这里又是一片沼泽,那些美丽的发光虫正是从沼泽里飞出来的。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小麦倒也不怎么害怕,他正准备解下腰里的蛛丝绳子自救,空地对面忽然传来喀啦一声,在静夜里特别的清晰,那是打开枪支保险的声音。小麦一抬头,看见树后面伸出来一个黑洞洞的枪口,然后,一个,一个东西从树后面走了出来,如果不是那支枪,小麦根本认不出来那是谁那个人,是军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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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师现在的模样已经根本不像个人,除了还是直立行走以外。他的头发没了,上衣也没了,脸上身上大片的皮肤已经不见,鼻子没了眼皮没了嘴唇没了,全部是发红的肉和黑洞,小麦估计那是被蟒蛇的消化液烧的。然而在这种情况之下,他奇迹般地竟然还活着,而且还站着!小麦记得他被守门神龙拖走的时候肋骨至少已经被挤断了几根,可是他现在还站着,虽然身体有些弯这足以证明他的肋骨绝对断了行动之间却绝对没有骨折的迟滞和困难!这未免太……太过匪夷所思了!
军师看见小麦认出了他,呵呵地笑起来。小麦不知道那算不算笑,因为没有了鼻子,军师发出的声音比较像是在喉咙里呼噜噜地吐气,他说起话来也含糊不清,而且尾音还带点哨子似的尖锐呼气声:"又见面了。”
小麦站着不敢动。不是因为那枪口军师虽然拿枪对着他,然而那枪筒都已经有点弯了,小麦很怀疑到底还能不能正常射击而是军师的样子让他从心里觉得恐怖,那是对着一个"非人类"的恐怖。军师正在慢慢走到空地上,那些带着磷光的飞虫并不怕人,就在他身周飞舞,所以那淡蓝的光就笼罩在军师身边,让小麦看清楚了他:军师头上脸上那发红的地方不像是露出来的肉,倒像是覆盖了一层发红的皮,那皮看起来感觉很厚,就像小麦也形容不好那是什么感觉,总之就不像人皮,倒像是什么爬行动物的皮。
军师拿枪比着小麦,慢慢地从头移到脚,又从脚移到头,好像猫玩耗子似的,过了一会儿,本来是嘴唇的那个地方皮肤一掀,露出来两排白惨惨的牙,吓得小麦生生打了个哆嗦:"你走得挺快啊!”
小麦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子。他曾经在报纸上看到过一篇什么文章,说如果你被劫持或被威胁,应该尽量跟劫匪交谈,因为有些劫匪是心理压抑导致狂躁犯罪,长时间的沉默可能加剧这种狂躁云云……小麦觉得这有点道理,尤其是军师,他觉得军师现在绝对属于内心狂躁变态的那种,所以他也想说几句话来缓解一下气氛。可是他刚刚咳了一声,军师就突然把枪口一抬对准了他,手上猛地扣动了扳机。咔嗒一声小麦的神经绷到了极处,明知道不可能躲过子弹,还是下意识地想往后退。因为脚还陷在沼泽里,他往后这么一仰,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可是扳机只是那么响了一下,并没有子弹射出来,弹仓是空的……
军师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好像把小麦吓着了是个极其好笑的事。只是他那样子实在没法说是笑,只看见脸上一道裂缝,缝里是两排白惨惨的牙,然后从裂缝里发出一种嘘嘘好像哨子似的动静,令人不寒而栗。他一边笑一边随手又把枪举起来对着小麦,嘴里发出"啪啪"的模拟开枪声,像是玩得很开心。这么自得其乐地玩了半天,他才收起了笑容,随手把枪扔到了一面,两只眼睛里露出凶光来:"那臭婊子呢?”
小麦坐在地上,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往沼泽里陷。这会儿他忽然有了个想法既然枪已经没用了,为什么不把军师引过来?他有绳子,军师可没有,现在他全身上下,也就只剩一条破裤子了。只要陷到沼泽里,看他有什么办法爬出去!
小麦心里有了底,也就不那么害怕了,定了定神,回答说:"她在那边生火,我想过来找点吃的。”
军师听见"吃",伸出舌头来舔了舔"嘴唇"。幽幽的蓝光里,小麦发现他的舌头竟然又细又长,颜色还是紫黑的,根本不像人的舌头,一伸出来几乎能舔到下巴上。军师倒是毫无觉察的样子,咝咝地吐着气:"好东西倒是都在你背包里啊。”
小麦忽然就觉得不对劲了。军师这种咝咝的声音,那真不是人说话的时候能带出来的,倒像是倒像是爬行类动物,尤其是蛇发出来的声音。联想到他那条长到下巴的舌头,小麦猛然联想起女人曾经说过的话:这条蛊道上,所有的生物都在吞噬同类,都是炼蛊的材料。那么军师现在这样子,会不会也是变异了呢?他是怎么从守门神龙那里逃出来的?难道也是吞噬?他吞掉了巨蟒?这实在太坑爹了啊!可是他那紫黑色的长舌头,又像极了爬行动物。
军师并不知道小麦心里在想些什么,慢慢向他走了过来:"你把吃的东西放到哪里去了?”
小麦又觉得奇怪了。背包就在他身上,那么大的背包,就算现在是夜里,有这些磷光虫的照耀,军师也应该能看见啊,为什么还要问?莫非他以为食物不在背包里?
"在她那儿。"小麦随手往自己身后指了一下。他一边慢慢地站起来,一边紧张地盯着军师的脚,突然做出一个要跑的动作。军师果然上了当,猛地加快了脚步:"想跑?”
就是这么几步,军师已经到了林间空地正中央,其实他只走了两步就已经踩进了沼泽,可是因为他冲得太急,等到发现的时候,泥已经陷到了膝盖,把他陷在了空地正中。
小麦长长松了口气。现在他和军师之间有大约三十米的距离,两个人都是陷到膝盖,但是他有绳子,而且在沼泽的边缘,离旁边的树很近。
军师活动了一下,拔出一只脚来,但随即另一只脚就陷得更深,他这样往前又走了两步,泥已经升到了大腿中间。而小麦已经解下蛛丝绳子,挂住了旁边的一棵树,吃力地把自己往上拔,眼看着要脱困了。
军师喉咙里咝咝的声音忽然响亮起来,就像蛇类吐信似的,那紫黑的舌头也伸了出来。小麦手里拉着蛛丝绳子,回头看了一眼。就这一眼,他看见了极其诡异的一幕:军师趴了下去,四肢伸开趴在了沼泽上。小麦这时候才惊悚地发现,军师伸开的五指之间竟然连着一层薄薄的皮膜,就像是壁虎的四肢一样。他这样往沼泽上一趴,立刻分散了压力,整个身体不再下陷了。然后他慢慢地摆动身体,就像条蛇一样,逐渐把陷在泥里的两条腿拔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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