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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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乔朗心里却咯噔一下,她为能找到一个中国人而感到高兴,可是这个声音是个女人的声音。

“还有一个医生和我在一起,他被掩埋了,”女人的声音带着几分哭腔。

因为炮弹是从上空穿透而下,所以手术室内到处都是水泥碎块。乔朗几乎能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她问:“被掩埋的是霍明舟医生吗?”

“是的,”女人激动地说。

“救人,”连长孙遇喊道,几乎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放下手中的枪,开始救人。

因为害怕光亮会引来头顶的飞机,没人敢再用手电,可是所有人都在齐心协力地去救人。因为废墟之下,掩埋着的,是他们的同胞,是他们举着枪誓要保护的人。

早上总是忙碌的,霍慈起身的时候,有点儿迟了。易择城已经洗完澡在换衣服,她抱怨道:“你应该早点儿叫我的,该迟到了。”

“谁敢扣你工资?”易择城一边系上衬衫的扣子,哼笑了一声。

洗手间里传来她含糊的声音:“易先生,你这种态度可不好。你自己也是老板,应该更知道老板要以身作则吧。”

易择城是心疼她昨晚没睡安稳,早上特地晚了半个小时叫她。没想到还落得一顿抱怨。

他看着里面匆匆忙忙的人,说道:“我去做早餐,你慢慢来,不着急。”

正在厨房煎荷包蛋的时候,裤兜里的手机响了,他一边拿着锅铲一边掏出手机,居然是柳如晗的电话。

这么早?

他按了接听键,对方已先入他开口:“择城,你好,我是沈方棠,霍慈的继父。”

“您好,”他有点错愕,没想到这通电话是沈方棠打开的,此时锅内滋滋作响。

那边只怕也听到了,所以沈方棠问他:“你现在方便接听电话吗?还有麻烦你找个安静的地方,最好不要让霍慈听到。”

易择城关掉天然气,沉声道:“我现在很方便,霍慈也不在我身边,有什么事您请尽管说。”

可是当沈方棠说完时,他原本以为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在那一瞬间,还是觉得天旋地转。

因为他说:“霍慈的父亲在南苏丹出事了,昨天南苏丹发生内乱,他所在的医院遇到空袭,他为了救和自己的一起的医生,受了极重的伤。这件事应该第一时间通知家属的,但是我觉得应该先告诉你。”

“谢谢,”易择城在听完之后,一直在深吸气,过了许久,他才缓缓说出这句话。

沈方棠旁边,柳如晗正在抽泣,她虽和霍明舟离婚,可是他们做了二十年的夫妻。即便爱情不在了,亲情却还在,况且他要是出事的话,霍慈怎么办,她的女儿要怎么办。

沈方棠一手握着柳如晗的手掌,一边对着电话说:“霍慈和她父亲关系很好,我们也是怕她一时接受不了。所以想先打电话告诉你,最起码在她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你能在她在身边。”

“我想去找小慈,”柳如晗泪眼汪汪地看着沈方棠。

沈方棠伸手捏了下她的手掌,示意她冷静。如今这种情况,她过去只会让霍慈更加难过。

“医院这边肯定会通知霍慈的,所以你……”就在沈方棠叮嘱他的时候,突然洗手间传来一个巨大的声音,似乎是什么东西碎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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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冷静如易择城,都在这一瞬,心脏骤然停顿了下。

他顾不得礼数,挂断电话,直接将手机扔到桌子上,冲回卧室。等他打开洗手间的门时,就看见正对着门的洗手台上方的玻璃,被砸地粉碎。霍慈赤着脚站在那里,易择城走过去,就看见她脸颊上有一道血口子,是被飞溅的玻璃割破的。

他的心猛地一跳,居然在这一刻,他会觉得腿软。

如果玻璃不是割破她的脸颊,而是飞进她的眼睛……

“霍慈,怎么了,”在这种时刻,就连他的声音里,都带上几分慌乱。

他刚问完,霍慈转身就离开。

在她走出洗手间的时候,易择城追了上去,他伸手按着她的肩膀,喊了一声:“霍慈。”

“他们打电话来说爸爸可能出事了,我得去看看,”她面色平静,仿佛她真的能承受得住一样,就连眼神都平静无波。

可是这样却叫人越发地害怕,因为她的眼睛太平静了。

况且她说要去看看,去哪儿看,霍明舟远在南苏丹,她在北京。她的态度平静的就好像,霍明舟就离这不远的一家医院,她随时能过去一样。

“霍慈,事情还没到最坏的地方,爸爸是受伤了,但是那边的医院也在全力的抢救他,你冷静点,”易择城伸手就想抱住她。

却不想,被她猛地推了一把,就听她大吼道:“我还不够冷静吗?我现在还不够冷静吗?那是我爸爸,是我的爸爸。”

这一吼,似乎把她刚才伪装的平静都撕裂,她浑身都在颤抖。

她在愤怒,因为太害怕了,所以在愤怒自己的懦弱。

可是怎么能不害怕,那是她的爸爸啊,她从小到大的天神。她第一声爸爸,她骑在他的脖子上威风凛凛地模样,她第一次上冰,他就在前面小心翼翼伸手,生怕他会摔倒。

她是他的明珠啊。

可现在明珠要失去一直庇佑她的天神了吗?

“霍慈,别害怕,会没事的,会的,他那么爱你,他还没把你亲手交给我呢,”易择城上前,将她抱在怀中。

连他的声音都在颤抖,他的霍慈是这么地害怕,这么地伤心。

**

南苏丹的突然内乱,造成了三百多平民的死亡,甚至有两位维和官兵的牺牲,以及数名援非工作者的重伤。

可就是在这种时候,有些人甚至都不愿意放过。

有人冷嘲热讽地说,现在有些山区的人都没医生可看,这些人倒是好,居然还跑到非洲去。现在还不是要花纳税人钱,还不如直接死在那儿算了。

莫星辰一大清早刷微博,就看到这种糟心的评论,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连小号都懒得切,直接转发了这条微博,冷笑着回复:给你们看看智障。

她微博一向安静平和,说地也多数是时尚圈相关的东西,关注她的粉丝没想到,一大早就能看到这么劲爆的。

结果她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追到她微博下面骂。

有人说她作为公众人物,不该这么说。

她不客气地回复:不好意思,我从来不认为我是公众人物,我只是在做自己喜欢的东西而已。况且这种人的言论,我实在看不下去。你知道援非医生有多么地伟大吗?你知道他们所要经历的事情吗?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请你们闭嘴。

结果她刚发完,白羽就给她打电话了。

他说:“你现在能联系到霍慈吗?”

“怎么了,她没去上班?”莫星辰这会儿已经到医院了,她是体检科的大夫,工作还算清闲吧。

白羽:“你难道没看新闻?”

“哪个新闻啊?天天那么多新闻,”莫星辰没好气地说,她刚因为一个新闻生气呢。

“就是南苏丹内战的新闻啊,上面说有个医院被空袭了,我记得霍慈爸爸就是在南苏丹吧,”白羽因为早上一直联系不上霍慈,都要着急上火了,正好听到工作室的年轻人在讨论这件事,各个都在感慨,还是生活在和平国家好。

莫星辰愣住,豁地站了起来,紧张地都结巴了:“不,不会这么巧吧。”

“我现在是联系不上霍慈了,而且我给易先生的助理也打了电话,他说易先生今天也没去公司,你说会不会真出事了”白羽虽然也想抽自己的嘴巴,骂自己一句乌鸦嘴。

可是今天太反常了,霍慈从来不会爽约的,况且她是清楚今天有个广告要拍摄的。

莫星辰立即说:“我去她家看看。”

她工作的医院,开车到霍慈家里只要十五分钟,比白羽从工作室过来要近。这也是白羽给她打电话的原因。

等她请了假,开车直接就往那边走。

到了霍慈楼下的时候,居然正好撞上刚下楼的两个人。莫星辰看着这两人,松了一口气,正要抱怨她怎么不接电话,就看见易择城手里提着的箱子。

“你们要出门?霍慈你今天不是还有拍摄的?”莫星辰紧张地说。

霍慈看了她一眼,神色漠然,没有说话。

还是她身边的易择城点头,“抱歉,我们必须马上去机场,还要麻烦你跟白羽说一声,霍慈这几天的工作只怕都要押后。”

“你们要去南苏丹?”莫星辰紧张地问。

易择城虽然没说话,但她知道,她没猜错。她立即喘了一口粗气,盯着易择城:“易择城,你疯了,你知道南苏丹有多混乱吗?昨天死了那么多人,你还敢带她去?”

“莫星辰,你让开,”霍慈冷漠地看着她。

莫星辰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她说:“霍慈,我知道你担心你爸爸,可是那里真的很危险。”

“可是他一定在等我,”霍慈神色出现一丝柔软,她说:“他在等我,等我接回家。”

易择城伸手握着她的肩膀,低声说:“我们去接爸爸回家。”

到了机场的时候,易择城的电话再次响起,这次给他打电话的是易怀泽。他接通电话,低声:“爸,谢谢你。”

“你和霍慈,都小心些,”易怀泽声音依旧沉稳,末了,却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多安慰安慰霍慈,这种事情我们都不愿意看见。”

这次南苏丹不仅中国医疗队伤亡惨重,中国维和官兵有两人牺牲。他到办公室时就得到了消息,又是两位烈士啊。

年轻的士兵,带着祖国和家人的期望,远赴他乡,却最终未能归来故里。

作为一个军人,他为他们骄傲,却又为他们惋惜,为他们的家人痛惜。

一个小时后,一架私人飞机,飞往非洲乌干达。

*

霍明舟受伤之后,中国大使馆派人立即将他转移,连同几位同样受伤的维和官兵一起,转移到了乌干达首都恩德培的一所医院。在那里,从国内迅速赶来的医生,对几个伤患进行了会诊。

霍慈就比国内的医疗团队晚到了六个小时,她到恩德培的时候,已是傍晚。

虽然她是家属,但是她以私人身份前来,在医院的时候,被荷枪实弹的士兵揽住了。易择城又打电话回国内,从国内再联系这边,直到放他们进去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在这一个小时里,霍慈就站在医院的门口,要不是易择城强制她喝下一瓶水,只怕她连动都不会动一下。

霍明舟此刻依旧在icu,院方准许他们进去,但是也只能隔着玻璃看一眼。

就在要去换衣服的时候,她突然转头,看着身边的易择城。

这一刻,她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他。

他伸手抱住她,轻声说:“去换衣服,然后我们一起去见爸爸,你还没告诉她,我向你求婚的事情吧?”

“我说了,你求婚的第二天,我就说了,”她声音在颤,这种时候,似乎这种家常话,能让她没那么紧张。

然后易择城轻笑了,低声说:“我这个蹩脚女婿,该见见老丈人了。”

就在他们换好衣服时,从icu里走出了一个人。霍慈没想到,她会在这里看到乔朗。只见乔朗的手臂被白色绷带吊着,显然是受伤了。

“你来了?”乔朗忍不住睁大眼睛,她没想到霍慈会两天之内,赶过来。

霍慈看着她,“你保重。”

说完,她就要往里面走,乔朗却又喊了她一声:“霍慈。”

“霍老师在彻底昏迷之前,还是有知觉的,”乔朗转头看着她,好久才说:“他在喊你的名字。”

虽然声音很轻很虚弱,可是她听地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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