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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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仅仅只有一个字,几乎连薄唇都没有开启,没有吩咐平身,令门外的何林和跪在地的慕枫都一头雾水。

可君王不发话,谁又敢轻举妄动?慕枫卑躬屈膝的等待着天子的命令,先前的笑意也因为屈辱而瞬间平淡,睫宇间有着褶痕,一脸沉思,揣测着元玉泽找他来到底所为何事。

桌案后,男人好似碰到了难题,捏住毛笔的手缓缓收紧,眸子紧紧锁住手中的奏折。

‘啪!’

忽地,手掌大力的拍打在书桌之上,一滴墨汁污垢了名为‘苏云龙’的奏章。

何林见状,赶紧偷觑,可并未发现皇上的脸上有何怒气,但方才御笔落桌之声过于沉重…真不知道他此刻是生气还是不生气?弄得现在大伙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

八个侍夜宫女颤巍巍的望向何林,见他打眼色示意她们稍安勿躁就只好继续垂头。

慕枫睫毛微动,同样不知何事惹恼了这位喜怒无常的人。

元玉泽见那一滴墨汁恰好掩盖掉苏云龙的名字,捏住的拳头这才微微松开,挑眉看了一眼匍匐在地的男人,又不动声色的继续认真的翻看着下一本的折子,如此明显的充耳不闻,可见意思已经很明显。

不知道过了多久,慕枫终于不再畏惧的直起腰,温文的笑看着元玉泽:“不知皇上找奴才来所为何事?”脸上的善意几乎一览无遗,几乎看一眼,就知这是一个绝对具备亲和力之人。

一身龙袍的男人意外的抬眼,对上慕枫无害的俊颜,英眉随着男人的笑越来越紧皱,好似很是厌恶,不屑多看一眼般,继续低头,大手边在纸张上挥洒边面不改色道:“她说你与她之间不过误会一场,朕想听听你的解释。”

语毕,似乎连眉头都没动一下,好似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修长的五指挥舞得很是快速熟练,给人一种‘原来人是可以同时一心二用’的错觉,在慕枫看来,元玉泽好像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回答一样,一切都与先前并没多大的变化,只是四周的空气却忽然变得有些发寒。

甚至让人感觉到无形的窒息。

慕枫也不傻,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谁,原来你们还是见面了,若有所思的凝视了元玉泽半响,如此火辣的目光他居然都一派从容,旁若无人,不知是演技太好,还是某些人对他来说真的已经无关紧要了?

“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慕枫深吸一口气,对这个人他越来越不懂了,想着云挽香那信任的目光和真心的怜悯,有着短暂的迷茫,半响后才继续笑道:“皇上是指十年前奴才与云挽香‘翻云覆雨’之事?”故意将翻云覆雨咬得很重很重,脸上好似写着‘这事能有什么误会’,那表情,同样让人看不出里面有几分真假。

果然,元玉泽握住笔杆的手微微一颤,一横尾部落下重重的一个墨点,即便已经知道了答案,却还是忍不住继续追问:“她说这是误会!”终于舍得将视线移向了男人,里面明显的写着危险。

“呵呵!”

谁知慕枫却忽然轻笑,带着一丝可悲可叹,俊颜也露出了平时绝对没有出现过的讥讽:“难道至今皇上还看不透她是个何等女人吗?曾经,天天盼望着您一跃成龙,好享受荣华富贵,如今皇上贵为天子,她自然想攀龙附凤了!”

见元玉泽的表情开始阴郁便继续火上浇油:“奴才如今也没了任何的期望,没有任何理由来欺瞒圣上,当初若不是您手下留情,奴才唯恐早已魂飞西天,自那日起,奴才心中便记着您的大恩,如今也希望皇上可以以国事为重,莫要再被人玩弄于鼓掌之…”

“够了!”交织在一起的蜜色十指开始泛白,凌厉道:“那当初你们是怎么开始的?”

慕枫并未被吓倒,继续一字一句道:“奴才正在与苗贵妃纠缠时,忽见她出现,泪痕斑斑,控诉着奴才为何抛弃她,又说皇上忘恩负义,不顾她的意愿卑鄙的占有了她,不断的问奴才该怎么办,说要去寻死,情急之下,奴才许她一侧室之位,或许是害怕奴才反悔,回到云府她就主动吻了奴才,将奴才压在软塌上引诱…!”几乎没有放过元玉泽脸上任何的一个细微表情,原来演技再好的人也躲不过心爱之人的背叛,而对方越是愤怒他就越是欢喜一样,不断的添油加醋:“皇上也知道,当初奴才正直血气方刚之年,且那时与皇上也不和,一时把持不住就…”

元玉泽如今确实无法再隐忍内心的想法,只是短短的几句话,那永远看不起任何人的鹰眸中有了一层水气,刹那间卸下了所有的防备,显得万般无助,仿佛在祈求着对方不要再说下去,奈何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只因为那一句‘我没有’,就想知道全部的真相。

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真正的真相会令人如此难以承受…

“那…朕…走了后呢?”

话音低沉沙哑,可慕枫并未同情,故作思索,后一副不敢继续说下去的表情,但眨眼间又一副皇命难为的轻启薄唇:“奴才见您离去,本想就此作罢,但她却不知为什么,搂紧了奴才,说您只是闹闹脾气,一会自己就回来了,所以…”

“下去!”不等慕枫说完,元玉泽就屡先败下阵来,低垂着头摆手赶人。

“所以那一夜奴才与她缠绵悱恻到五更才难舍难分的…!”

“朕叫你滚,慕枫,你知不知道有的时候,你真的很让人厌恶?滚!”起身不容拒绝的指着门外大吼,一滴泪顺着大幅度动作而滚落在桌案,那么的酸涩。

这下是真的龙颜大怒了,何林带头赶紧跪地不起,深怕殃及池鱼。

慕枫这次倒一副不卑不吭,起身道:“奴才告退!”转身后,那一脸的温柔之笑再次展露,弄得刚才的一切都不存在一样。

直到看不见那讨厌的身影后,元玉泽才瘫坐了下去,身躯无力的靠在椅背上,后举起双手掩盖住了五官,自指缝中大力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后才缓缓放开,仰头木讷的看着房梁,想着往日的种种,忽然自鼻翼中喷出两声自嘲的笑,倾尽天下的凤眼也微微弯着,笑得很无力,很颓废,好似对自己刚才的行为觉得很可笑般。

“你说这云挽香怎么这么不要脸?太可恶了,还和慕公公好过!”

“谁说不是呢?”

御花园中,无数个宫女挤在一起窃窃私语,均是一脸的唾弃,短短时间,几乎传遍了大半个皇宫。

紫宸殿

段凤羽永远一副凤临天下的模样,端庄优雅的坐在凤椅上,冷冷的瞅着站在下方的怪异男人,不言不语,好似两人心灵相通,通过他人不知的腹语在交谈一样。

三位宫女在旁伺候,虽说个个训练有素,但屋中站着的男人那一股丛林野豹的气息着实让她们无法抗拒,视线不断的偷瞄过去,宫中见的男子本就少,除了皇上,就是这蒋太医最为俊美,那穿着,似乎都有一点要超越君王了。

蒋博文依旧一派悠然自得,好像在他眼里,皇帝皇后也不过是平凡人而已,也却有本事,谁不知道当初若不是他,元玉泽定被那一批被斩绝的奸臣拉下了马?没人知道此人到底有多少智慧,本事有多大,可不是池中物是众所周知的。

也是第一个见了君王不下跪的太医。

“难道皇后娘娘叫微臣来,就是为了干瞪眼吗?”蒋博文似乎很不喜欢这样过于静谧的气氛,首先打破了沉默。

“本宫只是有些不想去接受现实罢了,蒋太医,你也是个聪明人,即便你再厉害,可终究还是太医,上有高堂,下有弟妹,本宫呢也就明人不说暗话,一个月后,不想再看到那贱人!”接过何骇递来的香茶,柔和的轻吹水面的叶片,后仪态万千的笑着轻抿。

何骇高傲的看向蒋博文:“蒋太医,娘娘说的话你没听到吗?”居然如此无礼,主子问话,岂有犹豫之理?当然,他此刻确实很幸灾乐祸,那个云挽香,打从一开始他就不喜欢,没规没矩,笨头笨脑,长得又一般,没一样是他能看上眼的,如今居然还主动去引诱皇上,本来主子心情就极度失落,原可侍寝一夜,却到二更就被遣回,如今更是怒火万丈。

可以说恨不得那贱人赶紧灰飞烟灭。

第二卷:虐情 第四十七章 为什么她要骗她

蒋博文的脸色随着时间而冰冷,望着段凤羽的目光内有着太多的复杂,好似完全没有预料到对方把他叫来就是因为此事,后深深闭目仰头,长叹道:“恐怕微臣要令娘娘失望了!”

“哼!蒋太医,不要忘了,当初若不是本宫的父亲拉了你一把,如今会有你如此地位吗?”段凤羽一副自信满满,丁点也不怕对方会拒绝。

“呵呵!”薄唇弯起,一抹讥笑自唇边划过,挑眉道:“说的也是,赶走了一头饿狼,又引来猛虎!”

‘啪!’

小手大拍扶手,冰冷无情的起身指着那胆大包天的男人怒喝:“大胆蒋博文,虽说皇上与你情同手足,但你也不过是个太医,还轮不到你来…!”

“难道不是吗?”蒋博文也不知怎么了,忽然也大吼了起来:“若不是看在当初丞相出手相助,皇上早就将他斩了,如今是元家天下,也轮不到你们段家来左右,贵为一国之母,天下妇女典范,居然也如此歹毒,可知这已经犯了七出之条?”

历眸严苛的瞪向女子,然而无人看出眼底深处隐藏的疼痛与失望。

段凤羽闻言瞬间哑口无言,一下子失去了方寸,不敢去看男人那咄咄逼人的质问,大力瘫坐在了凤椅上,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先是苗温娇,后是云挽香,苗温娇那里她确实没办法,可云挽香她有把握,但要怎么铲除?

何骇见主子束手无策,而蒋博文却还是一副逼问的模样,便伸出颤抖的右手比着兰花指断断续续的训斥:“蒋博文,你…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太医,竟敢如此与皇后娘娘说话,你…你简直就…简直就…!”

“好了何骇,他说得也没错!”段凤羽无奈的抬手制止,哀伤的望着屋外夜景自嘲:“呵!是啊,一国之母,首先不能有的便是妒,自古以来就是如此…”欲言又止,对上男人那刚正不阿的视线拧眉道:“本宫也想做得最好,当一个安分守己的皇后,万人敬仰!”

“娘娘既然知道其中的道理,为何还要明知故犯?”蒋博文负手而立,不解的看向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

“为何?你问我为何?”段凤羽缓缓起身,右手紧紧压制着那好似蝼蚁在啃噬的心,一步一步走下台阶,来到蒋博文身前才仰头狠狠锤了几下胸口悲泣道:“因为本宫也是女人,凭什么别的女人可以为了自己的男人而煞费苦心,到了本宫这里,就只能傻傻的看着?我的心也会痛,你明白吗?它也是会痛的!”

说到最后,开始激动的低吼,小脸早已被泪水浸湿,都以为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该再有什么奢求,这一点她也懂,可是脑海里想的永远抵不过每晚寂寞的侵略,终日独守空房,她也不想害人的,真的不想的,是老天爷不断的在逼她,若是以前,只会当这是一场苗温娇的笑话看,可老天爷又给了她希望,可以和心爱的人温存,证明了她还是有争夺的必要。

蒋博文见女人哭得梨花带雨便软了下来,微微点头,表示了解:“皇上也并未对她有另眼相看,你又何必非要置她于死地呢?”

“民间有句话,不知蒋太医是否听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曾经也不是没有先前厌恶,后又白头偕老的夫妻!”

“你也说了是万一,一万个里的一个,再者说了,这云挽香还有一女,绝不会构成你的威胁!”

段凤羽慢慢走到门前望着月亮苦笑:“爹爹说,成大事者,就要宁可错杀一千,也决不放过一个可能,蒋太医,就当卖本宫一个人情如何?”

性感喉结不断滚动,思虑很久才摇头拒绝:“微臣与绣珍房素不来往,就算有这心,也无这力!”

“你有!”女人转头坚定道:“你忘了当初你开药给她了?到时本宫自有办法让你为她开药,一个宫女,即便死了,也不会有人追究的。”

“为何是微臣?”

“因为你是本宫最信任的人!”

蒋博文怔怔的瞅着女子出神,最信任的人…抬手揉着眉心走向了门口,没有再去看段凤羽一眼,踏出门槛时才给与答复:“希望娘娘往后不要后悔!”

翌日

“挽香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啊?你们说她的孩子又是谁的?”

“肯定不是慕公公的,慕公公说的是十年前,那她的孩子一定是和野男人下的种!”

“简直不知羞耻,到处勾引男人,连冷宫的前太子也不放过!”

“可不是吗?都答应嫁给前任太子了,这又去引诱皇上!”

“咳咳!”两声干咳阻止了大门口叽叽喳喳的几个女孩,柴雨撇了一眼端着木盆站在拐角处的女子,后瞪向那些多嘴的宫女们责备道:“你们很闲吗?没事就喜欢道人是非?还不快去干活?”

“姑姑,我们这次可不是胡说,是慕公公自己跟皇上说的!”一个清秀的女孩眨眨大眼为自己澄清。

“说什么了?”柴雨蹙眉,到底是什么事弄得现在大伙全都在议论?

女孩见柴雨有意听就赶紧上前拉着她的手来个口若悬河:“这事都快传遍了,原来十年前皇上就认识了挽香,还很喜欢她,但是挽香嫌弃皇上,背地里和慕公公又偷情,慕公公亲口说挽香都不让他下床,连皇上气得走了后还要和他一起…咦!羞死人了,你说挽香怎么如此伤风败俗…!”

‘砰!’

随着‘哗啦’的水声,大伙齐齐转头,先是一阵惊慌,不过很快就转换为鄙夷了。

柴雨也听得不可思议,愣愣的望着挽香,这就是皇上离去的理由吗?怪不得她只字不提,仿佛被欺骗了一样,有些失望的问道:“是真的吗?”一直觉得这个女孩很可怜,原来可怜之人真有可恨之处,颤抖着靠近,见她脸色煞白,被揭穿了所以无话可说了?激动的抓着那纤细的双肩椅,怒吼道:“这是真的吗?”

豆大的水珠自瞪大的瞳孔中滚落,为什么她要骗她?为什么?她这么信任她…

云挽香早已六神无主,不断的摇头,已经不知道人们在说什么,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脑海中在想什么,使出全力推开柴雨疯了一样的奔跑出绣珍房,不会的…慕枫不会这么说的,绝对不会的。

柴雨只觉肩膀一疼,便垂头捏拳,没有阻止的意思。

“切!这是装不下去了,想逃避姑姑,亏姑姑把她当好姐妹,下贱!”

“平时一副唯唯诺诺,规规矩矩的,没想到我们都被她给骗了,以后最好离她远一点,免得被传染上什么不干净的病!”

“你说她会去哪里?呵呵!这样跑出去,说不定就冲撞了某位主子,被杀了也说不定!”

柴雨斜睨了院中一眼,还是忍不住拔腿紧跟其后。

栖凤殿

“这些是太后的午膳,尔等不可马虎,这些是晚膳,本公公一夜未眠,很是乏力,先去歇息,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您放心,小的们决不让您失望!”

议事房内,慕枫将两张写满各色膳食的单子交予另外四位太监之手,后一脸笑意的转身走向门口,一副神清气爽,好似刚刚经历过一场天大喜事般,走到无人之处笑意反而更甚,望着前方空无一人的长廊,搭在拂尘上的大手更是有节奏感的开始敲击出韵律。

不过很快,敲击动作和零碎的步伐都渐渐消失,盯着前面站在风中的女人而微微抿唇,笑容好似再也维持不住了。

第二卷:虐情 第四十八章 为何这么坎坷

如此面对女孩,仿佛一刹那回到了曾经,泡桐树下,她也是用这种带着不可思议的质问看着他,对于慕枫来说,云挽香是一个极单纯的女人,在她身上几乎永远也不看到一丝的城府,犹如一张白纸,不论人们怎么在上面涂下污点,已然白得叫人无法想象。

而这种女人也是做为任何一个男人不忍心去伤害的,不知是好过头,还是真的缺乏一种女性魅力,永远只会让人心疼,却无法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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