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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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熙咬牙:“对弈!对弈!你也说对弈了!你打我还不许我还手了!那能叫我对你不好吗?你要是输不起!以后都不要玩了!”

谢燃因可能得到的好处,此时深觉得明熙说得有道理,端起酒盏眯眼笑道:“好了好了,我错了我错了。他们说你们是旧识,我怎么觉得你和韩大人有仇呢?我们认识那么久了,可从不见你将士族庶族挂在嘴上,虽说他也不客气,但也不曾见过你这般刻薄别人过。”

明熙笑了一声:“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我们两个肯定有仇了好嘛?我刻薄?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吗?他也不是个好东西!文人以笔杀人,他连笔都不用,张嘴就能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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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燃肃然一惊:“他有那么厉害?”

明熙道:“你也不想想,他才多大,正四品了。你兄长征战沙场数十年,也就只是个四品征北将军。你谢氏什么家世,韩氏当真是庶族中的寒门了。若没有真材实料,即便再会迎合媚上,怎么能做到如今的位置?”

“若他只是个四品官,以你仲兄的心高气傲,能如此的迎合?他可还是太子的心腹,如今又领了陛下给的差事,这份长袖善舞的本事,你可有?”

韩耀总感觉明熙一刻不停的笑容,充满了恶意,尤其是浣娘坐到自己身边后。官场应酬,莫说在漠北,即便在帝京也司空见惯的,身旁坐个把歌姬,根本不算什么事。可每每对上那饱含笑意的目光,不知为何总显得那般的心虚,仿佛被奚落和嘲弄着,就连美人的投怀送抱也显得索然无味。

这般的感觉又不能渲染出口,好在下面的人,时不时前来敬酒,谢逸也是个极圆润的性子。韩耀虽是内心极尴尬,但也没有多少表露在面上,很是有觥筹交错,众宾欢的意思。

夜已深,宴席散去。众人大醉,明熙历来好饮,看似清醒,但也有些步伐不稳。谢燃自小被兄长管制,平日里就不善饮,如今早已醉趴在桌上。

明熙摇晃了几次,却被谢燃甩开了,想着一会肯定有仆役来接,明熙就没有再叫他,摇摇晃晃的拿起大氅,起身朝门外走去。

夜凉如水,雪后的月夜,有种说不出的静谧的美感。

这院落本就空旷,此时满园的宫灯,都熄灭了。月辉洒照院落,伴着风吹竹林的沙沙声,让人的心情也随之放松了下来。

黑暗中,月光下的池塘,宛若会发光般,因有地泉的缘故,银辉下冒着缕缕缥缈至极的白烟,衬着水面上的那几朵睡莲,宛若精雕细琢的和田碧玉。

明熙双眼有些迷蒙,走到池塘边,怔怔然的望着池中央,突然有种良宵美景少一人的孤寂感。刺骨的冷风,让人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冰冷至极的空气,与眼前看似温暖的池塘,一冷一暖交织当中,都让人生出了许多错觉。记忆深处的东西,宛若洪水一般,争先恐后的灌入脑海。

年份太久了,一点点的长大,两人逐渐走向两个相反的方向,渐行渐远。久到了明熙以为韩耀不过是记忆中可有可无的一部分。如今在这客居之地,遇见了那记忆角落的人,却有种骤见故人的错觉,许多你以为你已深埋的东西与已忘记的人,实然一刻都不曾忘记过,只是刻意的不去想罢了。

此时,忆起童年有这人作陪的时光时,才恍悟,原来幼年的经历与生活,也曾带着被世间祝福的美好与快乐。可越是回忆,才越是不甘。

到底为何走到了这个地步,一路行来,竟是将陪伴过的所有人都丢弃了,一路的走,不停的追,回首望去,这一路竟只独剩下了自己一人。回想这一切时,望向那熟悉又陌生的脸时,为何只剩下满心的凄惶与不甘。

那些以为掩藏在舍弃之下的不舍,掩藏在坚强之下的恐惧,掩藏在洒脱下的孤注一掷,犹如开了闸的洪水,将可明熙整个人都淹没了。原来根本从来没有不在乎过,只是逼迫自己不想罢了,因为想起一切来,竟是如此的伤心难过……

“贺明熙!你要作甚!”韩耀双脚无根一般,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可却停在了五步之外,他整个人似乎都在发抖,声音都是颤抖的,压抑着恐惧,极轻柔的开口道,“贺明熙你来,我有话同你说……”

明熙骤然回神,疑惑的回眸,望向已有些站不稳身形的韩耀:“什么?”

第94章 第四章:辛苦梅花候海棠(15)

韩耀稳住了心神,轻声道:“贺明熙你来,到我这边来,慢慢的走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呵!我们没有那么好,我去你身边干嘛?”明熙好半晌,不能从这又轻又柔的声音里回过神来,敛下眼眸,再次望向前面。

“阿熙!阿熙!你听说我说!我有许多话要对你说……”韩耀有种心神惧裂的恐惧,急促的声音中夹杂着无尽的慌乱。

明熙抬眸望向夜空:“我以为我们无话可说。”

“你先过来,难道你就没有事,同我说吗?你知道的,不管何事,我总也有办法……你知道的我最有办法了……”韩耀又上前了一步,声音越发的轻柔了。

明熙不习惯如此的韩耀,这让本就不安的情绪,更是暴躁了,侧过眼眸,呵斥道:“我和你可没有那么好!你也别过来了!”

韩耀立即站定了身形,连声道:“好好好,我不过去,你站着也别动,我们就这样说说话也好。”

按照无数次后来的经验,每次和韩耀说话的结果都是,本来特别好的心情一下就没了,本来不好的心情就会更不好了。明熙冷笑:“我们自来相看生厌,如今更是形同陌路,已是无话可说。”

韩耀一点都不生气,有些步伐不稳,但不动声色的一点点的朝前挪,轻声道:“怎会相看生厌呢……又怎会形同陌路呢?你若遇到难事,我不会袖手旁观的。阿熙,阿熙……你到我身边来,我有许多许多话和你说……”

明熙闻言不禁有些好笑:“呵,别将自己说得那么好,你不落井下石,我就谢天谢地了。”

韩耀依然不动声色的挪着步子,沉默了片刻,柔声道:“你一点都不想知道东宫的近况吗?我知道很多,你来,我同你说。”

明熙冷笑:“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我也不想知道。如今我能在此,也就说明帝京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了!且以我们的关系,即便我想知道任何事,也不用非要从你那里知道。”

“你历来最善诡道,若给我说事,定然是早已下好了套,说一句留半句。没有误解,也会心生误解,若有误解,定然更深,事情一定会朝你策划好的方向走。为了东宫登上大宝,你会利用所有能利用的一切。”

这些话无意中寒夜里的冰锥,一根根的刺入了心中最痛的地方,又木又钝的疼,本以为早已习惯了,可此时此刻,韩耀恨不得疼得死去也罢了。即便如此,可依然满心的不舍,甚至连句委屈都不能说,因为这些话中的指责,是都对的,那些伤害也是有心的。可若说这世上韩耀希望谁会过得好,希望谁不要陷入那肮脏的沼泽里,也只有眼前这个人罢了。

“阿熙,怎样都好,怎样都好了……”韩耀那双微挑的眼眸,很少显露半分情绪的眼眸,隐瞒了慌乱不安,以及各种情绪,“你若喜欢,怎样都好……”

明熙回眸,疑惑的望向韩耀,冷笑道:“你历来不喜我,最怕我与他在一起,如今已是如你所愿了,你还有何话要说,或是你还有什么可挑拨的,还是我还有何处,能被你利用的?”

“你许是还不知道,我离开帝京时,已自出宗族,不再是贺氏嫡长女了,也不是什么士族贵女了。我母亲与惠宣皇后,所留下的金银财帛已被我散尽了……如今我孑然一身,当真没有你或你家主君,能用到的地方了!自然,我也绝不会再心生妄念了!”

这一刻,韩耀终于明白何谓欲死不能,心好似已碎到拼不起来了,那双星眸似乎有茫然失措,片刻后被黑雾遮盖,宛若失去了所有的光芒:“何至如此?你何至如此……贺氏不认就算了,金银财帛都是身外之物,无甚无甚……都没有关系的,那些都不重要,你懂吗?你不懂吗?”

明熙笑了一声:“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的,当真是虚伪至极,不重要?你自小汲汲营营,所有的珍惜与努力,所图何事?不都是这些吗?身份家世,功名利禄,对别人许是不重要,对你当真不重要吗?你许是不记得了,我可还记得。你曾说过,以后要做大雍的贤相,南梁大雍几百年,也唯你韩耀一个庶族,敢这般的口出狂言。”

“呵!可笑的是,那个时候我听闻此言,深觉你端方正直不可多得……竟还在一旁奉承你为你开心拍手……”

韩耀不知想到了何事,那双眼眸宛若失了焦距,仿佛无意识般的望着明熙,一只手朝前伸了伸,片刻后,又放了下来,呢喃道:“阿熙阿熙……你是要逼死我吗?是不是我立时死在此处,你才肯善罢甘休,我恨不得立时就死了……”

月色下,韩耀的那双好看的眼眸,仿佛在一息之间,失去了所有的光泽与情绪,空洞的让人心惊。冷风吹过,明熙只觉头疼欲裂,似有什么重要的事被忽略了,突然也没了与韩耀争吵与对视的力气,她缓缓的收回眼眸,望向池塘中的碧色荷叶:“罢了!我没有这个意思,如今我们也没有什么我们可言……好不好,都是我自己的事,你的事也与我无关。我不想知道你主君的事,更没甚可问的。韩大人若是无事,在下就……呃!好痛!……”

韩耀从后面扑了过来,紧紧钳住了明熙的腰身,用尽全力的朝池塘外围跑去,可走了两步就失了全身的力气,两人一起摔倒在一次,那钳住明熙的手,却一点都没有放松,即便是摔倒仿佛也刻意转换了角度,自己垫在了下面。

“韩耀!你作甚!好痛!快放看我!”明熙奋力挣了挣,可并没有挣开钳制。

韩耀似乎整个人都在发抖,嘴唇苍白:“不痛不痛,没事了没事了……别怕,有我,还有我……即便没有一切,又能怎样。你还是你,你还是你!……他只是个世俗人,不值如此……没有就没有了,我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在乎那些……也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在乎……”

明熙根本听不明白韩耀再说什么,怒道:“即便你知道我在此地又能怎样!去告密吗?如今陛下还在!太子对我尚且做不了什么!何况我不亏欠他!我可是一点都不怕!”

“在你眼里,我是不是没有半分的可信?你若不愿意,我会告诉别人不成?陛下如何……太子如何,不重要……没有你想的那么重要,别这样别这样……我怕了,我怕你了贺明熙。”韩耀一介文士根本按不住明熙,唯有整个人压在了她的身上,那双微挑的眼眸中藏不住的凄惶与悲伤,可一切的情绪,似乎只能永远的隐藏在了黑暗里。

太难受了,胸口很疼,那种疼痛,像是要将人撕裂一般。韩耀忍不住呜咽了一声,极轻的声音,宛若受伤都要隐藏在黑暗里的动物,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失去了拥有阳光的权利。

韩耀在黑暗中,双手颤抖的拂过明熙的发髻,极轻声的哄道:“他再好,又能如何?东宫之地,是非之所,离开就离开了。你若不愿,我不会说的,不会告诉任何人,你本就该自由的……当初我……只是不想让你陷进去罢了。再好的人,又能如何,宫中那地方根本不适合你,没人保护怎么成……”

明熙头脑发胀,有些分不清眼前的人说了些什么,何况这话本身就说的七零八落。可那又轻又柔的声音带着颤抖,也带着无尽的卑微,哭泣般的哽咽。明熙累了,逐渐的不想分辨,也不再挣扎:“我头疼的很,你也醉了……先放开我。”

韩耀不敢撒手,另一只冰冷的手,一下下的拂过明熙的额头,颤声哄道:“跟我回去,我给你看看,你若心情不好……我陪你再饮一场就是。”

不知为何,明熙迷迷糊糊的感觉此时的韩耀很是可怜,自小到大,这人何其高傲,可方才的声音里,分明的带着无尽的卑微与祈求。明熙也不分不清心里的感觉,却率先开口道:“好。”

韩耀抿唇一笑,抬起眼眸来,在黑暗中摸索着拽住了明熙的手:“慢些,跟着我起来,咱们离开此处……”

“我自己能起来。”明熙不愿示弱,甩开手坐起身来,可能是坐得有些急了,只觉头晕目眩,重重的摔了下去,忍不住又闷哼了一声。

“疼不疼!如何了!”韩耀借着月光看不太清晰,方才有些放松的手,立即紧紧的攥住了明熙的手腕。

明明方才还好好的,这一摔,似乎到处都是伤,头后面鼓了个大包,脚腕也疼。因疼痛,眼中涌出泪意,明熙虽有些迷糊,但也不愿示弱与人,咬牙道:“你别管我了!我躺一会……一会肯定会有人来寻我的。”

韩耀虽是看不清什么,可也知道明熙肯定又受伤了,不再追问,轻声道:“别动。”然后起身打横抱起了明熙,步伐凌乱的朝后院走去。

这般的天气,若当真躺在地上,等人找到,即便不冻死,必然会脱一层皮。明熙哪里会跟自己过不去,心安理得的靠在了韩耀的肩膀,昏昏欲睡。

韩耀将人抱在怀中,依然抑不住的颤抖,甚至不敢回想方才的画面,内心不安至极,只能下意识的紧紧的抱住怀中的人,仿佛要将人永远的禁锢。韩耀的步伐很慢,每一步都稳当,感觉到怀中的人越发的依顺,心神才缓慢的安稳下来。

明熙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些不对:“韩耀?你怎么了?”

韩耀许久不语,长出一口气后,才轻声道:“若很难受,我着人去请大夫。”

明熙昏昏欲睡:“别折腾了……”

第95章 第四章:辛苦梅花候海棠(16)

后院的寝房,是个内外的套间,同样的火墙还有炭盆,屋内温暖如春。因靠着一片竹林,多少少有些隔音,虽能听见前面些许声音,但也没有想想的那么噪杂。

从冷风中回到屋中,明熙感觉已经冻木的脸,终于恢复了知觉,只是身上四处更疼了,尤其是脚腕钻心的疼,酒都醒了不少:“什么时辰了?”

韩耀半阖眼眸,苍白的脸上,没有露出半分情绪来:“子时已过了,你自己出门的吗?怎么连个人都没带?”

明熙又累又疼,扶着额头,□□了一声:“夜深了吗?一会裴叔说不得会来找我。”

韩耀看到明熙手掌下面又很长的擦拭,眼中闪过一丝懊恼来,边起身边道:“若来接你,你自可离去。”

“我住梅园,一墙之隔,根本不必让人来接。你若有事,就说给我听着,你若无事,我就回去。”明熙见韩耀离开,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脚腕一阵剧痛,闷哼了一声跌倒在地。

“怎么如此不当心!……”韩耀有心斥责几句,见明熙似乎疼的眼泪都要出来,根本再说不出责备的话来,忙将大氅铺在地上,将人安置了上去。

细细的查看,手掌胳膊上都有擦伤,脚踝也肿胀的厉害,且明熙似乎不愿躺下,侧趴在了一侧。韩耀微微一怔,抬手放在了她的脑后,一个鸡蛋大小的包块,想来都是扑倒那一下摔的。

韩耀的眼中溢满了心疼,几乎说不出话来:“这里还有些药酒,我……”

“我真的很累,你若是有事,就快点说,药酒就不用了。”明熙在疼痛之下,自然脾气也好不到哪里去,“当初拽你一下头发,你差点就要以死殉节了,如今你也是有家室的人了,我可不敢用你的药酒!”

屋内本就灯光黑暗,韩耀的脸半垂着,不能看清表情,轻声道:“除非裴达来了,不然你今日哪里都不能去。不管你怎么说,今日只能睡在此处,有火墙与炭火,万不会让你冻着的。”

明熙如此难受,也没非挣出个所以然来,不知为何,却感觉好笑:“没想到,你还有如此豁达的一日。”

韩耀缓缓的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的遮盖了全部的情绪,许久许久,轻声道:“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此事,困了睡吧。我会守在此处的。”

“我没有你那么在乎名节,你守好自己的名节就成了。我了无牵挂的,还怕别人说闲话不成,反倒是你……”许是烛光昏暗的缘故,许是饮酒太多的缘故,明熙总感觉韩耀今日特别反常,声音里面有种莫名的情绪,又有种说不出的温和与善意。可不知为何,这一切看起来又显得特别的可怜,一时间刻薄的话,也说不出口来了。

这世上谁愿意天天与人掐个不停,何况两人小时候关系也没有那么糟糕。甚至有段时间,两人几乎从早到晚的腻在一起。虽然都是明熙缠着韩耀,韩耀虽没有好脸色,但也从不曾说过一句伤人的话来,更不曾驱赶过明熙。

时光荏苒,转眼多年,明熙如今也记不得,两人是何时何事,变成这般模样的了,一言不合都要吵起来,每次都找对方最痛的地方下手,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般。

想至此,明熙的心里突然有种莫名的难过:“这般的季节,押粮来漠北,可不算什么好差事,你家太子怎么舍得你如此奔波?”

韩耀紧紧的抿着唇,许久许久,柔声哄道:“你不用心疼我,我没有那么多委屈,这差事也是我自己求来的。水已温好了,你喝些在睡吧。若裴达来了,我再叫醒你。”

明熙有些辩驳几句,自己没有什么心疼,可听他的话中也无甚恶意,头疼欲裂不愿多想,就着韩耀的手,喝了一杯水,疼痛似乎都缓解了不少。

韩耀见明熙如此乖顺,心里一片柔然,轻声道:“若是醒来,有什么想知道的,我再说给你听。”

明熙有些厌烦,又有不知所措,可一切都已抵不住疲累,只觉得这轻轻柔柔的声音中似乎还带着催眠,慢慢的阖上了眼眸:“嗯,我先睡会……”

屋内只有一盏灯,韩耀起身将灯盏拨得昏暗,这才回过身去坐到了桌前。大氅上的人似乎已是睡着了,他起身从内室里,拿出一床薄被搭在了明熙的身上,这才再次的坐回了地板上。

不知坐了多久,韩耀缓缓望着明熙,抬起手来伸了出去,似乎要确定什么,可不知为何手却停在了半空中,好半晌,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道:“阿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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