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1 / 1)
柳南道:“可不是吗?人说床头吵架床尾和,韩大人也太不该了,当着那多人,总要给夫人留些颜面。若当时都是咱们东宫的人,不用大人说,奴婢自会约束,可韩夫人带去的都是贵妃娘娘的人,您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呐!”
韩耀敛目正身,俯身朝皇甫策行了一个大礼,这才不紧不慢的坐正身形:“殿下深知韩氏家境,当年殿下深陷囫囵,家父辗转奔波,但求助不得门路,当时韩耀年幼力薄,即便我韩氏想倾力相救,也是以卵击石,唯有蛰伏下来,以待来日。”
皇甫策抿了抿唇,轻声道:“你家的为难,本宫知道。”
“但今时不同往日,那时蛰伏是因为我知道殿下还活着!”韩耀顿了顿,对上皇甫策疑问的目光,轻声道,“得知临华宫深夜大火,无一生还,臣欲死谏,正遇上给陛下辞行的贺明熙。她似乎看出了臣的想法,把殿下还在世上的事告诉了臣……那时臣也像贺明熙保证,此事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故而臣隐瞒至今,甚至在殿下递出消息前,不曾将这消息告诉家父。”
皇甫策垂了垂眼眸,轻声道:“既是当初不说,现在为何又要说出来?”
韩耀敛目:“臣迎娶了慕容芙,殿下如今不肯再全心全意的相信臣了,不是吗?”
皇甫策轻笑,眼中毫无笑意:“孤信不信你,同你迎娶谁,没有丝毫关系。孤的疑虑,你当真不知道是为什么吗?”
“有些事,臣是对殿下有所隐瞒,所有的出发点都是为了殿下,是以,不管何时何地,在这件事上臣并不觉得自己错了。”韩耀敛目道,“臣出身寒门,自幼得庭训天恩,从未因身份或门楣自卑自弃,更是不曾想过迎娶高门贵女,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可与言者无二三,臣一生所求,不过是与举案齐眉的红颜知己。”
皇甫策低低的笑了起来:“想得倒挺美,可惜你也说了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这样的好事哪能轮到你……”
韩耀却没有半分恼怒,轻声道,“殿下回朝,如今得见谢氏生存不易,但殿下可有想过,谢阀这般的延绵上百年的望族,在陛下手下尚且如此……何况我韩氏呢?”
“也许此时在殿下眼里,臣也是个狗苟蝇营之辈,不择手段的一心攀爬,只为权势门楣。臣也不否认,这权势这富贵,这些年确实让臣着急,为之用了不少手段。可不管如何的不择手段的,但臣心中始终有一道线,荣华富贵,权势滔天,也不能越过这道线。”
皇甫策与韩耀对视,许久许久,花庭内是一阵窒息的沉默……
柳南见此,轻声劝道:“殿下在阑珊居里养伤,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这三年韩家过得实然比谁艰难的。当初奴婢曾听裴总管提过,韩老大人因是先帝心腹,不受陛下重用,韩家又因家底不丰,一度陷入困窘之中。韩三娘子甚至因拿不出嫁妆来,被退了亲事……”
“当初韩大人的亲事,慕容氏本就不情愿的,有心给韩家难堪,要将韩家踩在脚下,就比照皇家娶亲的规则,给韩夫人准备了整整抬了七十二抬嫁妆,良田庄园商铺。韩老大人得知此事,几乎一夜白头,奔走无门,不得不找了与韩大人还有些交情的娘子求助。”
“娘子听了韩老大人的诉说,大骂慕容氏狗仗人势,后来娘子私下借给了韩大人三大箱金锭,这才解了韩老大人的燃眉之急,后来许还气不过,在韩大人成亲之日,娘子又将翠微山别苑当做贺礼送到了韩家。这事被贺府的人知道了,专门将娘子叫回去敲打了一番……”
柳南说着说着,突然发现四周除了自己的说话声,再也没有别的,安静到了诡异,抬眸间却见两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自己。柳南惊觉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事,忙道:“这些都是裴总管的一面之词,做不得真的!”
韩耀缓缓收回眼中的探究,抿唇许久,哑声道:“臣从未听家父提过此事。”
“说得也是,贺明熙可不是施恩不图报性子,即便当初对孤也是……”皇甫策目光闪烁道,“据本宫所知,阿耀与贺明熙自来水火不容,她又怎会如此示好……”
韩耀心头猝然一惊:“本该如此!但贺明熙如此作为,臣当真半点不知!”
皇甫策轻笑了一声,似是而非道:“若有机会,本宫会帮你问清楚的。”
第67章 第三章:千金纵买相如赋(18)
柳南呐呐:“不见得是真的……奴婢也是、也是道听途说的。”
韩耀沉了口气,想了想开口道:“这些时日,殿下与王二娘子如何了?”
皇甫策伸手端茶盏的动作,微微僵硬了片刻,转眼即逝:“能如何?宫规森严,素日里想见一面都很难,想问感情如何的话,还待大婚以后。”
韩耀垂下眼眸:“此番这般的冷待,殿下以为王氏会如何?”
皇甫策骤然抬眸,望向韩耀,缓缓沉声道:“孤同阿雅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二人的婚约本是母妃的一句戏言,谁也不曾当真。但孤生死不明时,阿雅青春正好,竟不管不顾的依约非要等着孤,甚至为此祈福茹素三年之久。孤除了选择王氏,还能如何?”
“孤若死了,肯定只能辜负了这情深意重,但孤如今还活着,即便王氏只愿锦上添花,选择自保,孤都不该也不能责怪。此时此刻,孤也不求王氏能雪中送炭,只要一直保持张望,孤也不会有半分怨言……毕竟这般干净不染尘埃的情意,孤今生都不能辜负。”
韩耀目瞪口呆,侧目望向脸色不明的柳南,好半晌,才呐呐道:“竟是如此吗?”
皇甫策笑了一声:“当初你借着柳南的口告诉孤这些,不就是为了让孤选择吗?”
韩耀轻声道:“可……内子与王二娘子自□□好,这般的话在臣面前说起来,自然是说给殿下听的。当初臣也只做闲聊告诉了柳管事,未曾辨别真伪……”
皇甫策轻笑了两声:“当初一心想让孤和阿雅在一起的是你们,如今见王氏对孤避之不及,为求自保不肯出力,又来说未曾辨别真伪,你们也当真也是够现实了……后宅私事是很难辨别,但阿雅大好的家世,直至去岁尚未许配人家,还能是假的吗?”
韩耀涟漪,不置可否:“如今臣……臣已娶妻,虽对当初的选择不悔,但如今也算明白了,一生如此长,不管沧海桑田,总要娶对心中的人。是以,臣虽现实,但也不会再为此劝殿下。若是殿下喜欢,不管娶谁都未尝不可。”
皇甫策笑了笑,若有所指道:“阿耀也一样,当初未娶未嫁时,你怎么挑剔都无不可,但阿耀既然已将人娶进门了,慕容芙都已成了你的责任。不管如何,该谦让还是要谦让的。”
韩耀沉默了许久,敛目轻声道:“殿下……殿下心慕之人是王二娘子吗?”
皇甫策沉默了片刻:“方才孤说了,未娶未嫁怎么都好,但既已选择了,定下了,不管如何这人都是你的责任,酸甜苦辣,都该甘之如饴。”
韩耀侧了侧眼眸,看了眼皇甫策紧蹙的眉头,缓缓笑道:“那就好。”
太极殿内的小花园,草木旺盛。秋花开得正好的时节,往年即便再不喜,也会在院中摆上各色秋菊,以应时节。因今年情况特殊的缘故,不管如何艳丽的花卉,都进不了太极殿内殿外殿。不但是花卉,甚至太极殿内的小厨房内,所有的食材都要经过五六层筛选,直至六福总管过目点头才可以用。
昨夜下了场小雨,此时阳光正好,不冷不热。满是翠色的花园内,连空气都带着怡人的湿润。许是有喜事的缘故,泰宁帝今日的气色看起来也十分好,白里透红的,自来紧绷的嘴角弯成了微笑的弧度,常年紧蹙的眉头,也平坦了。整个人从里到外都少了往日的凌厉,多了几分温润可亲。
自进了太极殿已有小半个时辰了,高钺一直陪坐在花园亭内,泰宁帝今日似乎只是单纯将高钺叫过来品茗,几次开口,说来说去都是家常事。天气与这几日的饭食,大部分都与敏妃以及腹中的胎儿有关,几次胎动,反反复复的说了好几遍。
直至敏妃被搀扶在花园中漫步,远远的对泰宁帝行礼后,泰宁帝这才不再说话,那双眼眸似乎黏在了敏妃身上,时时刻刻的不放松。此时此刻泰宁帝的浑身上下的气息比方才更柔和了,那双凤眸也温温润润的,无害极了。
高钺本不是多话的人,见泰宁帝如此,只当他又是心血来潮,将自己叫来打发时间。自明熙离开后,这样无所事事的召见多了起来。
泰宁帝始终觉得自己非正统继位,故而虽是嘴上不说,但总也是心虚的,自登基后心防一日重过一日。自与发妻荣贵妃因后位交恶,即便对后宫也敬而远之。
当初明熙在时,总还有说话的人。明熙自幼在宫中长大,不涉前朝,也不与后宫交往,这让泰宁帝极为放心。当初对明熙的那份宠爱,固然有已逝的惠宣皇后之故,但最多的只怕是明熙使得泰宁帝安心,说话时不用设防。
去岁明熙远走他乡,下落不明,泰宁帝虽深居简出,但对高钺越发信重,有事没事总是将人招进宫来,哪怕不说话,两人手谈一局,或只是单纯的饮茶,也能消磨半日时光。泰宁帝遇见有趣的折子或大臣们禀告的乡间趣闻,也会拿出来与高钺谈论一番。若是心情好些,即便面对高钺这样一个不拘言笑的人,自己也能笑上好半天。
高钺性格沉闷刻板,多数的时候甚至连陪笑都笑不出来,但即便如此也不曾惹恼过泰宁帝,反因这份孤直,越发的喜欢他。
去岁,泰宁帝病重,众臣铆着劲奉承东宫,如今敏妃有孕,才传出去几日的光景,太极殿外殿已一扫往日的冷清,热闹了起来。说来也是,当初陛下虽交付了许多朝政予太子,但仍将兵权牢牢的握在手中,那时大家都以为泰宁帝如此作为,怕是病危到救不回来了,众臣才会顾头不顾尾的奉承太子,如今这变故一来,只怕许多朝臣已回过味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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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权只要握在陛下手中一日,不管太子殿下看起来多风光,甚至有众多得力的岳家众家的支持,所有一切都是无根无基的水中浮萍,镜花水月。兵权就是底气,是以不管东宫如何擅权,或如何把持朝政,泰宁帝始终闲庭信步的缘故。
不知过了多久,泰宁帝终是舍得将眼睛从敏妃身上撕了下来,回眸看向垂眸品茗的高钺,真心的笑了起来:“朕若是不回头,你就一直干坐着啊?”
高钺放下茶盏:“陛下总要回头的。”
第68章 第三章:千金纵买相如赋(19)
高钺放下茶盏:“陛下总要回头的。”
泰宁帝笑得更大声了:“是啊!不管多久,人都要回头啊!你也不要太刻板了,这太极殿被朕规整的跟铁桶一样,不管怎样都不会传出去半点风声。朕的大将军一直绷着,朕都替你累得慌。”
高钺沉默了片刻,轻声道:“末将历来如此……方才进门时,看见太子候在殿外,不知是何缘故?”
“太子自己要尽孝,朕还能阻挡不成?既然要尽孝,自然不能只做面上的功夫,让他跪着抄写经书以示心诚,到时要送去寺庙,供奉起来,给先祖及先皇祈福。”泰宁帝不以为然道,“说起来这般的事,被人知道了总也不好,太子在朕面前是小辈,但在朕之外,他还是万人之上的太子。不过朕也放心,如今后宫防卫交给了你,这不该传出去的定然传不出去。”
高钺抬眸正色道:“陛下放心,太极殿内外守卫已加了三班,都是身家清白的人。夜间也有倒换,不会有所松懈倦怠。外宫更是守卫重重,莫说是人,连一只飞鸟都不会飞进来,总归不会让陛下与敏妃娘娘担忧受惊。”
泰宁帝抿了一口茶水:“看看这草木皆兵的谨慎模样,当真是比朕还尽心尽力。朕知道,你是个务实的,像你这样一心办事的臣子,如今也不多了。朕大病了一场后,这朝中人心一直不稳,昨日朕特意将你父亲叫来,为视荣宠与信重将太尉之职给了高氏,你可知道?”
高钺点头:“知道,昨夜父亲在家中等至深夜,特地与臣说了此事。”
泰宁帝抿了抿唇,侧目道:“哦?除此之外,你父亲可还有别的交代?”
高钺抬眸望向泰宁帝,许久许久,点了点头:“父亲让我最近少往东宫跑,专心给陛下办事。”
“呵,当真是个见风使舵的好手,前不久不是还让你多去东宫,如今什么苗头都没有就又换了主意。你父亲什么都好,可惜少了份忠勇耿直,只怕这也是在你祖父去世后,皇兄不曾重用他的缘故。”
高钺不好议论自己的父亲,垂眸道:“祖父去世时,只嘱咐父亲守好家业,不要冒进,倒是也不曾苛求父亲建功立业。”
“还是你祖父了解自己的儿子,看的长远,可惜你父亲总也不明白,不过若无他孤注一掷的临阵倒戈,恐怕也没有朕的今日。说起来朕还欠着你家一份天大的人情,如今给了他太尉之职,虽不能掌兵,但该有的荣耀一点都不少,也算是光耀了你高氏门楣,只当欠了你家的还给你家罢了。”
高钺蹙眉:“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君臣之间哪有谁欠谁的事?既是父亲当初选择了陛下,我高家自然也不会再有其他选择,只要陛下在位一日,末将定保这帝京安稳无恙!”
“哈哈哈!朕果然没有看错人,如今帝京里多是狗苟蝇营之辈,你这般不通俗务的木头也算奇葩……”泰宁帝虽如此说,但望向高钺的目光,越发的满意了,“你知道那些人慌慌忙忙的跟没头苍蝇一样朝朕这里撞,都是为了什么吗?”
高钺紧紧抿着唇,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想是与东宫有关,近几日已有朝臣陆陆续续弹劾东宫擅权,不尊礼法。”
泰宁帝点头:“自然与东宫有关,可如今的弹劾只是个试探,他们都在等朕的态度,给朕铺好台阶,好让朕一步步的走过去,给东宫一个措手不及。你猜猜,敏妃腹中孩儿,是男是女?”
高钺正色道:“这般的事如何能靠猜测?陛下大可不必为此忧心,是男是女,本是天定,都是陛下的骨肉至亲。”
“是啊,骨肉至亲,原本朕在这世上仅剩的骨肉至亲,也只有太子一个,如今苍天垂怜又多了一个。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到底也有个亲疏远近。太子本就对朕有心结,谢贵妃之死虽与朕无关,只怕太子不会那么想,如今朕还掌着兵权,万事都好说,若有一日……朕与敏妃的孩子又当如何?太子会不会想到骨肉至亲这四个字呢?”
高钺沉默了片刻:“罪不及稚儿,太子不是个没有心胸的人,陛下当初的仁慈,太子不会不感念,万不会如此对待一个稚儿。至于谢贵妃一事,臣相信与陛下无关,那时所有人的性命都掌握在陛下手中,若是陛下想要谢贵妃与太子的性命,在那时许多人都会拍手称庆,万不用如此麻烦的,专门去放火。”
“好个罪不及稚儿,可岭、楚、赵,三王满门,哪一家没有稚儿,哪一个不是朕的骨肉血亲?可有时候这些东西,在皇位权势面前,薄弱的还不如一张宣纸。那时朕仿佛被迷了眼,不管谁来劝说,竟是连一个都不肯放过。”
“我与几位皇兄,幼年一同在宫中长大,他们虽待我算不上多好,也不见得有多坏。朕在那之前,从没想过有一日会取他们的性命,甚至连襁褓中的稚子都不肯留下。直至朕杀入京城,坐在那至尊之位上,年少太子那惶恐不安的眼眸,才让朕大梦初醒,自己都出了一身冷汗……可见权势皇位都能迷人心智。”
高钺轻声安抚道:“往事不可追,与其想那些已发生过的事,不如多想想以后,陛下正值盛年,这些时日的将养,已是大好。不管如何,这总是好事!”
泰宁帝站起身来,拍了拍高钺肩膀,轻声道:“朕要听实话,若给你选择机会,你希望敏妃的这个孩子,是女还是男呢?”
高钺沉默了许久许久,缓声道:“末将希望是个公主。”
泰宁帝怔了怔,看了高钺片刻,大笑了起来:“好好好!可真是好胆量啊!时至今日,只怕也只有你敢在朕面前说这般的话了……”
亭内是一片沉默,不知过了多久。
泰宁帝叹息一声,开口道“朕也想是个娘子,若如此,朝中一切暗流都不会浮到台面上来。不管怎样的阴奉阳违,最少能像今日这般平静。朕也必将她捧在手心里,养得骄纵跋扈耀眼夺目的,最好如明熙一般。”
“可他若是个男孩,朕也该倾尽全力的保他护他,朕已活到了这个年纪,能得到的都得到的,该有的不该有的都抢了回来。若苍天肯垂怜……当真让朕有了血脉子嗣,谁又不愿拿一切去换呢?”
高钺垂首:“末将虽尚未成家,但陛下的心情,多少也能明白几分。末将说希望是个公主,并非是针对陛下……只是觉得如若是公主的话,她今后的路会平顺许多。若是皇子,即便有陛下护佑,这一生必将披荆斩棘,经历种种难以想象的事吧……”
泰宁帝安抚的拍了拍高钺的肩膀,将一枚令牌塞在高钺的手中:“不用多说,朕明白你的心意,造化弄人,谁又会真的预料今后呢?这个你好好的收着,从今以后,朕将这大雍宫,这帝京的都交付于你了。”
高钺注视着手中的令牌,竟是禁军统领的兵符:“陛下!顾统领兢兢业业,何故……”
泰宁帝冷笑了一声,抬手打断了高钺的话:“朕知道他是个尽忠职守的好臣子,当初翠微山之行,顾统领可是特意同你换了几日的班,跑去给太子殿下请安问好。他有这份忠心,朕又岂能不成全他?放心好了,顾统领如今也算是高升,不会对你有什么怨气。”
高钺敛目道:“陛下有命,自不敢辞,末将也不怕顾统领有所怨气,只是这样平白架空了顾统领,只怕贵妃娘娘那里不会善罢甘休,如今陛下在宫中看似有恃无恐,但后宫之中,贵妃娘娘经营多年……末将已掌了城门护军,也兼顾了禁军副统领一职,实然有没有这个兵符,只要陛下有令,末将必不会有负皇命……”
“话虽如此,可许多事都要名正言顺,不是你的事,是朕对顾泽中有了嫌隙。往日里朕孤身一人在这宫中,无甚可怕的,贵妃所要的一切,只有和朕在一起,她才会得到的更加的名正言顺。是以,不管荣贵妃如何折腾,如何笼络太子也不过是为了一条后路,朕可以不计较。”
“但今时今日,朕已有所牵挂,也有了禁忌,无论如何都不敢将身家性命再交付于慕容氏。可放眼整个朝廷,朕又能真的相信谁呢?”
高钺正色道:“陛下不必如此不安,放眼整个朝廷,大多都还是忠于陛下的臣子。”
泰宁帝侧了侧眼眸,看向高钺片刻,垂眸冷笑:“呵呵,如今还说什么忠心?只要是忠于皇甫家,不管忠于谁都能称个‘忠’字。你父亲当初助朕良多,可若太子此时能付出更高的筹码来,说不得也能故技重施的。王氏这样的士族门阀是最不可靠的了,若你永远高坐皇位,也许他们永远翻不出大浪来,不过是为了宗族利益有所隐瞒罢了,但若是皇位有所闪失,朕能稳住尚好,若不能稳住,只怕第一个落井下石就是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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