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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外婆笑容和蔼,观之可亲,秦宜不自觉就生了几分亲近之意,亲亲热热得抱着她手臂,扶着她往里走去,边走边似真似假地告起状来:“不是我不叫您外婆,您不知道,前些日子我和他求婚,他还不答应呢。”

她声音不大,可这话一说完,屋内却突然一静,一屋子家长,下棋的、喝茶的、聊天的霎时通通都看向她这边,这下告状的这个双颊又变得绯红,被告状的那个反倒是一脸淡然。

顾家外婆笑着大声道:“他做得不对。”

秦宜忙点头:“就是。”

顾家外婆又笑着补充:“哪有让姑娘家先开口求婚的理,早在你求婚前,他就应该先求了才对。”

屋内剩下那群大大方方听八卦的家长们跟着笑了起来。

秦宜:qaq

苏语秋手指点了点自家儿子:“别不声不响的,打算什么时候行动呀?我们也好筹备一下。”

顾云深偏头看了看羞得耳根通红的某人,笑道:“等她拍完这部戏吧,到时候该办的都一起办了。”

秦宜头又低了几分。

听到这个“戏”字,顾家外婆倒是和秦宜抱怨起来了:“外婆看你呀,什么都好,就是不会接戏,尽是演些悲剧,那几部戏我可都看了,人还没见,倒是先挣了外婆不少眼泪。”

“外婆您喜欢看什么戏,我下次就接什么。”秦宜忍羞回道。

顾家外婆思量了一会儿,正色脸道:“外婆还是更喜欢抱曾外孙。”

秦宜:tat

沈墨林最后一个到,他这些年过得如何,秦家二老也算是看在眼里,早年对秦青如何,更是没得说,秦家二老还可以互相作伴,秦宜又跟在他们身边,唯有他一个,是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秦青去世时对他的那一两分怨早也随着时间流逝而烟消云散了。

人到齐,厨房内两位阿姨开始大展身手,砂锅里的淮山栗子鸡汤早已煲了几个小时,浓郁的香味在房间里渐渐飘散,被一众家长烦得不要不要的孙诺借机跑去厨房躲难,美其名曰“偷师”,剩下秦宜和顾云深坐在几个女性长辈中间,再一次被集中火力攻击。

晚饭做好,大大的八仙桌上摆满了各样菜式,鸡鸭鱼肉,海鲜卤味,十分丰富。碗筷才摆好,众人刚刚坐下,正准备开吃,却又听见门口响起一阵门铃声。

这时候了,怎么还有客?

桌上众人面面相觑了一阵,那头黄阿姨已经开了门。

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雪,来人黑色大衣上染了白,他一进门,像是将外面的风雪也带了进来似的,屋内空气瞬间似乎了也冷了几分。

“不请自来,倒是扰了你们的兴致。”他声音爽朗,笑容却微苦。

作为主人的顾淮忙站起身,笑道:“沈老爷子说得哪里的话,您能来,我们自然是高兴还来不及。”

他一说完,屋内其他人也纷纷起身叫人,“爸”、“祖父”、“沈老爷子”等不同称呼同时响起,说不出的热闹,沈沂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自从知道秦家二老回来,而顾家举家挪地方过年后,裴忆岚就没开颜过,沈墨林就随意跟家里打了声招呼,就来了这边,剩下家里那个一大把年纪了还一事无成的老大,每次回家只会舔着脸问他要钱搞投资,具体投资什么,却永远说不出个一二三来,老大媳妇儿这些日子也老爱跟裴忆岚抱怨沈卉的婚事,说秦宜既然嫁进了顾家,沈卉作为家里的长姐,自然不能嫁得比她差,全然不顾裴忆岚脸色越来越黑。而沈卉……哎……当着全国观众的面犯了回蠢后,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长进一两分。

这些情景一年复一年地演着,花样都没变多少,不知道为何,他今年就是觉得腻味,出了门,鬼使神差地让司机带他来了这边,见了这几家子人其乐融融,心里反而更不好受了。

九年前,他为了避嫌,去了书房,由着裴忆岚一个人和秦青询问照片的事,却没想到,在那之后,一家人再没能团团圆圆吃过一顿饭。

沈沂压下心中的酸楚之意,走到秦宜身边,拍了拍她肩膀:“顾家…是个好归宿。”

起码苏语秋是真心拿她当亲女儿般疼。

晚饭后,秦宜不耐烦看春晚,拉着顾云深一起出门看雪。

屋外的雪下得很大,才两三个小时,已经是银装素裹般白茫茫的一片了,北风呼呼地吹,饶是秦宜全副武装,帽子、围巾和手套全带了,还是觉得冷,可心里莫名又有些想要宣泄出来的兴奋之意,不想进去,便又往顾云深怀里钻。

顾云深低声问她:“冷就回屋?”

秦宜摇头。

被他用大衣裹在怀里,鹅毛似的雪花簌簌从天上落下,掉在脸上,冰冰凉凉的触感,还未化,就先被他轻柔地抚了开去,秦宜索性将头也埋进他怀中。

“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在耳边响起,慢慢加快,而后与她自己快速跳动的心脏渐渐呈同一个频率。

北风呼啸,雪花飘扬,他的怀抱却像是个能隔绝风雪的小世界。

秦宜闭着眼睛,听着他的心跳声,脑海中闪过许许多多她以前觉得甚感矫情的句子,她咬了咬唇,微微挣开顾云深的怀抱,用戴着手套的手笨拙地扯掉了毛线帽。

顾云深微微皱起眉。

秦宜自己也觉得这行为傻到冒泡,却还是仰头望向他,笑弯了那双月牙眼。

纷纷扬扬的大雪落她在发顶,很快就雪白一片,雪光映照之下,那双微弯的月牙眼像盛着星光一般。

他胸口骤然暖得发烫,为她这点婉转曲折又动人的小心思。

“傻丫头。”

顾云深抬手轻轻将她发梢的雪拍落,再将毛线帽给她重新戴好,而后按住她后脑,狠狠吻了上去。

唇是冷的,交融的气息却是热的。

作者有话要说:  掐指一算,明天完结。

如果我能写得完的话。

谢谢choco小天使的营养液。

☆、第85章

新年热热闹闹地过完后, 《传记》片方挑了个风和日丽、诸事皆宜的好日子低低调调地把机开了。

秦宜和黎培二人站在第一排敬香拜神, 放完鞭炮后, 简简单单完成了仪式。

这电影女主角就叫初菡, 就是黎培导演妻子的名字去掉姓,只留下后面两个字。故事从她上山支教开始, 到在战场殒命截止,绝对的大女主戏。所有人,包括作为特邀主演前来客串女主丈夫, 也就是以黎培本人为原型的那个角色的扮演者影帝祁修, 都是背景板,从头到尾, 主角只有秦宜一个人。

秦宜之前也已经拍过几部戏,合作的也都是圈内还叫得上号的一流导演, 但论对影片细节的讲究度,还数黎培最为厉害,几乎都快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

当然,也和之前拍的电影类型有关系,商业片的话,镜头语言当然重要, 可受众多是不懂行的观众, 剧情、节奏和特效往往才是最直观的东西, 可《传记》是最典型的文艺片,如果非要论成就的话,它的战场应该在各大影展和颁奖典礼, 而绝非是影院。

除了特殊情况外,这片子几乎所有镜头都是实景拍摄,好在大场面不算多,搭景所花的成本也并不大。

顾云深直到去探班后,才明白黎培当初所说的“心疼”二字到底包含了多少深意。

第一次去的时候还是冬天,戏还刚开拍,是初菡初初上山,慢慢适应村里各种简陋条件的几场戏。

室内温度接近零度,没烧炕,就普通的木质大床,被子是倒是棉花实打出来的棉被,非常厚重,只外面罩着的被套又粗又硬,摸上去冷得像冰块似的,穿着厚厚的毛线衣钻进去都能冷到牙关打颤。

黎培就爱拍这种最自然的生理反应。

第二回去的时候,已经进入春天,绵绵细雨不断,顾云深到的时候正见秦宜撑着把大伞爬坡。这场戏是班里一个留守儿童没来上课,初菡有些担心,趁着午饭时间去他家询问情况。山上的泥路又湿又滑,她脚步直发飘,紧接着一脚没踩稳,直接从一人高的小斜坡上摔下来,糊了一身的泥。

他脸色骤然一沉,周身气压都冷了下来。

监视器前的黎培却全然不理他,皱着眉道:“这条不到位,重拍。”

头发上沾的泥细细擦干净,衣服重新换上一套一模一样的,折腾了二十来分钟,就为了重新再摔一次。

反复拍了四五次,摔了四五次,才勉强算过,秦宜抱着毛巾边擦头发,边走到他身边,顾云深一肚子邪火,也不知道该往哪儿发,眉峰蹙起,对着面前的小泥人说了句“丑死了”。

话刚落音,就见她嘴一撇,眼泪说掉就掉。

一问才知道,她这段时间入戏深,出戏难,整个人情绪都不是太稳定。

顾云深第二天就回去了,一走就是大半个月没来。

起初,秦宜还觉得他不来也挺好,免得见她拍戏条件太苦,天天在剧组当制冷机器,惹得一众工作人员见他就绕道走,可一连十几天见不到人,打电话还匆匆忙忙讲不了两句就被挂掉,她不免也闹起小脾气来。

待顾云深来的时候就鼓着小脸不理人,他也不哄,两人就这么僵着,一天,两天……直到一周过去了,秦宜才反应过来——

他怎么还没走?

他人留在剧组,秦宜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小作一下,心情好的时候,就扑到他怀里撒娇,竟然慢慢把这回出戏难的坏毛病给矫正回来了。

一直到天气渐暖,烂漫的山花开得漫山遍野都是,风一吹,就枝头摇曳,清香扑鼻时,顾云深才下了山,陪着秦宜一起回了b市。

柳茹的案子终于要开庭了。

此案公开审理,观众席坐满了消息灵通的各大媒体。

这案子的庭审说到底不过也就走一个程序,公诉方手上证据充足,准备又充分,至于被告人……在回来之前,秦宜就听说她认罪态度十分良好,甚至连辩护律师也没请,当然,请不到好的律师也是原因之一。

自医院那一面后,秦宜再没见过柳茹,如果不是有人刻意提起,甚至都不曾想起过她,所以,当她在被告席上见到面容憔悴的柳茹时,她着实还愣了一瞬。

卸了妆,在看守所既没有护肤用品,又要承受相当大的精神压力,不过才几个月,她就迅速老化得像这个年纪的任何一个女人一般,再不如之前那样光彩照人。

演技倒还一如既然地精彩,从法庭调查阶段,一直到最后陈述,她非常完美地演绎了一个悔恨交加的罪犯形象。

声情并茂,声泪俱下。

秦宜看得几乎想给她鼓掌。

只要不涉及黎培,柳茹倒是都还算头脑清醒,智商在线。而且最后陈词还套用了骆欢在网上发放的那个洗脑包——嫉恨过度,心理病态。

从头到尾,没提过秦青,也没说过黎培。要不是骆欢坐在控方证人席上,秦宜几乎都要以为是她给柳茹支招了,一旦提起秦青和黎培,势必还要牵扯出更多的事情来,柳茹这会儿聪明起来,倒也给她省了不少事。

也不知是迫于网上的舆论压力,还是柳茹这番表演并没有多打动庭审的法官,最终一审法院判处柳茹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车祸一案如果顺利实施成功,很大可能会造成多人伤亡,原就属于故意杀人罪中情节特别严重的范畴,再加上警方找齐了证据的组织卖.淫罪,两罪并罚,只给她判个无期,量刑其实都算不上有多重。

庭审结束后,秦宜谢绝了媒体的采访要求,带着顾云深去了趟墓园。九年前的事,到了现在,终于能真正地画上一个句点了。

从冬到夏,《传记》整整拍了近五个月,顾云深也几乎在剧组陪了秦宜有近三个月。

回来后,秦宜上电子秤一称,足足轻了五斤。

某人再度化身制冷机,家里都快不用开空调了,比这还难应付的是黄阿姨每天变着花样给煲的汤汤水水,大夏天的,每每都喝得她一身大汗。

半个月后,终于又长回来一点肉了。

当晚,被他压在身下,毫无阻隔地进入自己身体时,她才红着脸,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不是嫌我太瘦,抱起来硌手么?”明明是抱怨的语气,一说出口声音却是又娇又软。

“养胖了。”在山上的时候住宿条件不好,不隔音,回来后见她累成这样,也没舍得,倒是真有好几个月没真正碰过她了,紧得要命,“乖,放松点。”

秦宜咬了咬唇,问他:“怀孕了怎么办?”

“生。”顾云深言简意赅,一边还不忘双手抚上她的腰,剑眉微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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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太瘦了。

“我答应…”…了吗?

被他掐着腰狠狠顶弄,后面两个字生生给撞成了破碎的音调,反问句瞬间变成肯定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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