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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火两重天,无论那一方占领高地,她都将万劫不复。

孟平川抽到第六根烟时,搭在洗漱池子上的小拇指被人捏住。

他回头一看,是个还没台子高的小女孩,脸上沾着蜜桃粉,走路还有点摇晃。

孟平川蹲下身,与她平视,心里也不免柔软起来。

小女孩捏捏他的手指,说:“我们等下也要坐船。”

孟平川说:“那我们等下比赛划船。”

她害羞的笑一下,“好。”

片刻,小女孩问:“跟你一起的小姐姐是谁?”

是谁?这个问题把孟平川问住了。

是程溪?

还是小棠的姐姐?

还是被他哥哥弄瞎了一只眼的择优的姐姐?

孟平川不自觉咬紧牙齿,松开后,柔声说:“她是我爱的人。”

“那你们会结婚吗?”

“会。”

“会有小宝宝吗?”

“有,应该会跟你一样可爱。”

……

第29章 抽离

那天踏青回去以后,程溪生了一场大病。

先是半夜咽喉肿痛,她起夜随手喝了一杯凉白开,出了一身冷汗,第二天就开始发高烧。

在家昏昏沉沉躺了两天,咳嗽好得差不多了,低烧却不退。

她整日闷在家里,气色不好,跟窗外晚风吹满地的杏花不搭调。

窗户一直开着,程溪翻着书,时不时抬眼朝外看,总觉得孟平川会突然出现在转角,拎着大一堆药,翻墙跳进来。

冷着脸,使劲藏住眼里的温柔,轻声斥责一句“这么大人了还照顾不好自己”。

但最近孟平川整日在拳馆教课,几乎没有空出任何时间,只在睡前才跟程溪打个电话。

语气淡淡的,总催她早点休息。

程溪也不难为他,听他声音略带疲倦,有些心疼,联想择优出院后高额的康复费用,心里更多的是理解和豁然。

周三下午,同属一个实验室的学姐徐沁来家里探访。

本是顺路看望一下程溪的病,结果屁股还没坐热,朱晨就换了身衣服赶去买菜,硬留人家一起吃个便饭。

徐沁年长程溪不少,高中、大学都与她同校。正在读博,跟程溪相识已久,平日话少,不大聒噪,跟程溪算是昆曲同好。

程溪带小师姐回房,给她倒一杯果汁,“学姐,你坐。”

徐沁在她床边坐下,“身体怎么样了?”

“没事儿,这不是趁生病多混几天假嘛。”程溪开玩笑说。

徐沁仔细看了下程溪的脸,她略施粉黛,不比在校时总以素颜示人,清淡的气质少了些。

眉目多泛了些温和。

徐沁明了,指了下她手上的红绳,“谈恋爱了?”

程溪面上一热,靠在书桌边,拿手不自然的捏了下自己的耳朵,“……嗯,在一起快半年了。”

徐沁笑说:“哟,原来是‘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

“哪有!学姐你就别取笑我了……”程溪垂下眼,有点失落,“我这明明是‘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还说你自己不是在闺怨。”

程溪脸皮薄,还没对人说过她恋爱的事。

急着端起果汁,差点撞到徐沁鼻子,“学姐喝水!”

徐沁也不戳穿她,抿了口果汁,说:“你们在学校天天见,还抱怨呢?想想异地恋的情侣,跟牛郎织女相会似的,一年只见几回面。”

学校天天见?

程溪哑然,顿了下才明白过来,“哎!学姐你弄错了,我不是跟陈晚灯在一起,是另一个人,不是咱们学校的。”

“还能有别人?”徐沁一说完,觉得有失妥当,赶忙补了句:“大概是你跟陈晚灯看起来太登对,我们老跟着瞎操心。”

“……陈晚灯他有女朋友,咱们学校物理系的。”

“哦。”

片刻,徐沁不好意思多打听细节。听程溪先前那意思,两人怕是不常见面。她突然想起自己的前男友,高中同班,苦追她四年。

追到后,异地不过半年,他就跟学妹暧昧不清。

徐沁心里不好过,多嘴说一句:“程溪,谈恋爱你得多长个心眼,男人总是得到了,就不珍惜。起初一天给你打十个电话都不嫌烦,后来跟完成任务似的,恨不得十天才打一个电话,说不好还得吵上一架。”

程溪闻言,手指一滞,无意与她争辩。

但嘴上没忍住:“他不一样。”

徐沁看她一脸拧巴,语气轻松了些,“怎么不一样?”

“……他这人挺守旧的,不太上网,对新鲜事物始终保持顿感,但该记住的孝悌忠信、礼义廉耻,他不仅记得牢,而且做得好。”

徐沁笑出声,拿手亲昵的拍一下程溪的手,“他有什么不一样呢,我是没看出来,你倒是真不一样了。”

“……我怎么不一样了?”程溪低头打量了下自己。

徐沁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你呀,说到喜欢的人眼睛都亮了。”

……

.

当晚,徐沁走后,程溪多少心里有点不安定。

她丝毫不怀疑孟平川待她的真心,但紧攥在手心的手机完全没有动静。已经十一点了,往常这个时间,他该打电话来了。

赌气一般,程溪也没主动给他打过去。

死盯着手机,没拿他肯定在忙这种鬼话唬弄自己,这种自我安慰的事,她做不来,打电话过去扒拉开自己等得结了痂的伤口,这事,她更不乐意做。

窗外已经没了明黄的月色,淡淡的月晕划开苍穹,倏然撕开一道豁口,夜色吞噬而来,在枝叶斑驳的剪影中叫嚣。

算计好了一般,凌晨十二点零一分,孟平川发来一条短信。

晚安。

程溪眼眶有点发酸,不知孟平川是不是故意躲着她。

明知她有十二点定时关机,早晨七点定时开机的习惯,却赶在这个点发。

既然他有心为之,程溪也不愿戳穿,关了手机。

睁眼时憋住了眼泪,闭上眼反倒藏不住。

明明没人看见,程溪却无声的拉高胸前的被子,遮住脸,侧身蜷缩在一起。

.

凌晨一点半。

酒瓶哐当倒地,在瓷砖地面上摩擦着滚了半圈。

在夜深之中发出清脆、悲怆的声响。

孟东南被吵醒,从房间出来,把开关摸到。

光线悉数射到他眼睛里,他本能的眯起眼,手挠后背,“阿川。”

孟平川没应声,用牙咬开另一瓶啤酒,仰头往嘴里直灌,不要命似的喝法。

孟东南走过去,一把抢下来,“发什么酒疯?!”

孟平川伸手要夺回酒瓶,被孟东南捏住他的领口,推搡到沙发上。

孟平川瘫倒在沙发上,半天不动弹,一条腿胡乱架到茶几上,另一条腿垂在地上。孟东南摇摇头,把他另一脚抬到沙发上。

“阿川,发生什么事情了?”孟东南问。

他从没见过孟平川如此颓废的模样。

要说有,大概也是十年前,孟平川外公过世那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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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失去这世上最亲近的人,也一并埋葬了自己所有应该被疼爱的软肋。

孟平川看着天花板,摇头说:“我没喝多。”

孟东南:“去你妈的!你没喝多我跟你姓!”

孟平川拿手遮在额头上,笑得张狂,“谁稀罕你跟我姓……”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扯了半小时。

孟东南不再理会他胡言乱语,进屋把他被子抱出来,往他身上一丢,“盖上!别折腾了,天塌下来也压不死你,总有个高的顶着。”

“……嗯。”

孟平川在沙发上坐起身,拿手用力拍几下自己额头,点根烟,看了眼手机,屏幕还停留在他给程溪发短信的画面。

又把医院昨天给他发的短信,逐字逐句细看了好几遍。

他偷拿择优和程溪的头发去做了dna全同胞鉴定,测试结果如他所想。

择优就是小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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