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小屋灼热(1 / 1)
妈的!这变态的幻想必须停止。
清理“现场”时,他又陷入高潮过后的自我憎厌中。他似乎已成了那种一想到恫吓、伤害别人,阴精便会勃起的禽兽,这叫他恶心。
在这渺无人烟的丛林里,可以保护德芬的就只剩他的羞耻心与意志。她抵抗不了他,而他──已不再信任自己。如果两人在卧室门前狭窄的信道里擦身而过,他突然抓住她手臂──除了乖乖待宰,她别无他择。身体颤抖了一下,恶心感缠上胸口,肉茎却抖动着再次复苏……
走出卧房时──身体再次得到满足,灵魂却更坠深渊。
两人彼此靠近时,他会尽量小心──像生命里的每一天,像对待接触过的每个人般──小心,或者比平素更小心,小心百倍──就因那潜藏心中的罪疚感。可以的话他会尽量远离她,甚至避开她。但这改变不了什么,他还是被丑陋的幻想折磨着,郁郁终日。
一天,当他坐在地上,低头茫然地拨弄吉他时,脑里全是杂乱无章的音符。然后,察觉光影漂动,他挑眉偷望向她──她正斜倚窗旁,凝视林中景致,似陷入了某种沉思,精莹玉指慵懒地在手臂内侧上下巡挲。
他被摄住了──想象那指尖如羽毛般轻扫过的是他的手臂,想象抚过她平滑肌肤的是他的指尖。然后意识返回,他发觉自己呼吸急促,下体发硬。
对她的报复心理慢慢转化成对她的好奇。她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她不像他见过的痴狂乐迷,正好相反。对他,她似乎连半点兴趣也没有。是有几次他发现她在偷看他,但不是惯常遇上的那种想把他生吃掉的狂热眼神。而且,他也有偷看她,不是吗?
他被迫折返卧房,回应黑暗欲望的次数渐渐减少。越来越多地,他发现自己在想她──不是以入侵者、代罪羊的角度。他想的是她──德芬,这个和他共处一屋的人。想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想知道她在想什么,尤其在她看书看到浅笑时,想知道是什么逗出那淡笑梨涡的──是幽默的故事,风趣的笔锋,还是什么?他想知道。
他的幻想,开始时填满残酷、暴戾的场景,慢慢的溶化成十指交缠、温馨拥吻的缠绵影象。这改变引发华高新的忧虑:她赢了──他快陷入她布下的罗网,不能自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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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芬讨厌两人间的紧绷态势,他总认为她是为窥视他而来──甚至怀着某种更劣质的目的。她明白隐私被侵犯的痛苦,而现在成了那痛苦的祸首,这更让她难受。
他教她害怕。每天,他脸上突然现出的愤怒或痛苦的表情,都会把她推至哭泣的边缘。这太多了──尤其在经历了那些事以后。她不能放松,身体整天紧绷着,竖起每条触觉,探测任何带威协的异动,脑里总在想若他突然来袭,她要如何逃跑如何防卫──她快绷到极限了。
但她没有哆嗦不断,或神经质的整天左顾右盼。所有痛苦的感知都是内在的。表面看来她平静如水。灵魂与肉体没有半丝交杂。除了第一晚,在极度恐慌、脆弱下落泪,她没再在他面前哭泣过。不会再让他看到她的泪水了,绝不。
慢慢的她开始感到那令人窒息的恐惧是多余的。华高没潜伏在阴暗角落里,伺机扑向她。他没用淫邪的眼神看她,起初的怒目而视慢慢变成好奇的目光。他从没在她身旁流连,从没试图触碰她,更没下流的言行。事实上,他在避开她。也许第一晚她所看到的他丑恶的种种,纯是对她闯入的条件反射。之后他再没发怒,没动粗,没给她鄙夷的目光。但他的表情又总带着一抹化不开的愁。
几天下来,这个冷漠、忧郁的男人越来越令她感兴趣。也许在发生了那些事以后,德芬特别需要一个朋友,她想找人倾诉。这太奇异了,她竟然想找他──这个漠然、多疑的怪人倾诉──她知道如果回到家里,有亲朋相伴,她会一声不吭,把心事原封不动的藏在心里。但难以解释地,她就是想跟他说──只跟他说。在想被安慰、被理解的需求下,混有另一份想望──每当彼此靠近时,下腹便会涌起某种悸动,那是一种令她困惑的想望。
但他充满戒心又疏离,除了生硬的客套问候,两人甚少对话。他会弄两人的饭食,也尽力确保煮的都是她喜欢的食物。而她做好自己的角色──餐后会洗碗,也会做些家务活。
但他还是尽量与她划清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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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午后,华高到林中散步──到可以远离木屋和她的地方散步。他离开时,她正坐在后门外的走廊上,鼻子埋进陀思妥耶夫斯基营造的西伯利亚时空里……
德芬合上书,终结拉斯柯尔尼科夫的命运。书一合上,视线与意识便自然而然地漂向树丛,越过华高,漂向康奈德。一想到他,脑内影像连闪:他强迫她打开双腿,手指滑进她底裤内;他的脸,满带挑衅、嘲弄,却又那样自信兮兮,右侧唇角微翘时的邪气;那晚他吻了她;还有另外那些人,他们把她压在床上,康奈德被那金发男人按着时,他脸上的表情……
“死开。”
德芬站起,水气迷蒙了双眼。另一本书,她需要另一本书。回到屋内,在书架上搜索了好几分钟,最后落到加缪的《陌生人》上。望向沙发,屋内渐暗的光线,会让她想起另一间木屋,这叫她受不了。再次走到屋外,她想让清新的空气、秋日的阳光还有书的异想世界驱走心中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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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一小时后,华高回来了。以他平日的狼踪狐行,他竟没直接走回巢穴──他的卧室,而是走近并坐到她身旁,这叫德芬诧异不已。她正陷入沉思,目光穿过空地凝视着树林那边,翻开的《陌生人》就躺在腿上。
“我注意到你看书的style了。”语毕,华高把视线从书本移向她眼眸。
“要一个人整天只泡杀人题材的书,可不是件易事啊。”
她仍望着树丛某处。眼角瞄到他正看着自己,心里一窒,怎么办?有种被看穿的感觉,她想用瞎扯来掩饰别扭,但话一开闸,便像缺堤的河水般一发不可收拾,华高也会偶尔接上几句。
“我很少接触这种环境,真正的自然世界。”
顿了一会,有点出神,几秒钟后她接着说道:“有时候我会忘了日常的生活有多虚伪。每条道路都已铺砌好,每个地方都很干净。水,食物,所有东西,需要时垂手可得,总在那里等着你,如此简单。但另一方面,你又似乎成了公园里的动物。穿梭在石屎森林内,睡在小斗室里,每天三餐定时进食,但这与真实的、自然的世界又是那样相隔万里。生命的本能、挣扎求存的意识被完全切断。每天扮演着自己的小角色,让导师满意,令游人开心。但这些在生命的轨迹、时间的洪流里又得那样渺小,那样的微不足道。”
德芬像往常般尽力让华高自在点,想用说话的声音把他俩幽禁在此的孤寂感扫走。华高只是静静地坐在她身旁。
他也想交流。很久没这样了──坐在另一个人身旁闲聊,交换想法。以前总是乐队的事业,也有人与他交谈,但内容,不是对别人的中伤就是对他的一味奉承。他想说:是的,他有同样的想法,有时候他也自觉像被饲养的囚鸟,被迫活在有违本性的环境下。她之前的谎言在两人间竖起难以逾越的厚墙。现在,他想把那堵墙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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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唱什么?”他的嗓音并没生气的意味。
她意识到自己唱出声时已经太迟了,其实嗓音很低,他也是仅听见而已。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
“那是我写的曲。”
德芬有种行窃时被逮着的感觉。
那不是易记的曲调,旋律过于复杂。只是当音符一个接一个自吉他流泻而出,弥漫到空气中时,音阶跋涉前行的晦涩诱发德芬的想象。后来即使放下吉他,他还经常哼那调子──一遍又一遍,重复再重复,就在他的气息下。从他声带发出的强而有力的旋律让人无法抗拒,无怪乎他会成为天皇巨星。自喉咙溢出的洪亮嗓音,共振在他双唇间,让忧郁悲凉的气息笼罩她,但同时,又有一份甜蜜的感动。
那些歌词是何时在脑中形成的?她也说不清楚,但它们就在那里,清晰可见,像它们本就是歌的一部份。现在每当她听到那音符自吉他跳跃而出,或从他嘴唇振鸣开来时,她也会听到那想象中的歌词,就像由他亲自唱出般清晰。
“我知道。对不起。它们总是缠绕在脑里。我没注意到,就哼了出来。”像往常般,一紧张她说话就会像发炮般飞快。
“你不是哼,你是在唱。”
他靠上前,她自觉的挪后了点。
“再唱一遍。”
“什──么?”她脸红得像被煮熟的虾。
“不介意的话,可不可以再唱一遍?”
“哦──不行,我不会唱歌的。我的嗓音可恐怖了,就像沙纸刮地板一样。”
“不,一点也不。”
“是真的。我不会唱歌的。”
他微笑。
“好吧,告诉我这里的歌词是什么?”他哼出其中一段调子。
“破碎翅膀的拍击。”她红云满脸的低语道,眼睛别扭的漂向地面某处。
“那这里呢?”他哼出紧接着的旋律。
“纤弱身形──冰冷的手──难掩发痛的伤口。”
“好!”他兴奋的说道。
他满带惊异地看着她──那是研究性的估量凝视。然后,他温柔几乎是热切地微笑──与几秒前给她的沉着、耐心的裂齿而笑有着天壤之别。
“为了写这首歌的歌词,我头皮都快抓破了。”他说道,还用着那奇特的眼神看她。“你知道吗?通常歌词会自动来到我面前,一点问题也没有。事实上,有一半的歌,我是先想到歌词再有旋律的。可对这首歌,我就是没辙,半点头绪都没有。”
“它们自然而然地就会出现在你面前,你不觉得吗?”
“它们是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你──面前。”
她脸上刚散的红霞再度凝聚。
“可以把它写下来吗?”
“写什么 ?”
“那些歌词──既然你死活不愿唱出来。”他略带揶揄的笑说道。
“好,我写下来。”
他给她纸笔,坐在餐桌前她写了起来。字句泉涌──一行接一行,由头到尾没稍停片刻。看她写完,他自桌面拿起那张纸,凝望了她好一会,才把目光调向那歌词。
他品尝每个词语、每行句子,为其中的意境吸引,就像那是她的一首抒情小诗,却又与他来这木屋后才创作的曲调配合得天衣无缝。歌词充满脆弱、黑暗之美──曲风亦然。细味行间字里他感到心中某部分在回应她。眼神从她的字移到她的脸。
“你是个诗人!”
她的脸更红了。
“真的,德芬。这……太深刻、太感人了。可以撼动灵魂深处。真的──是你写的吗?”
“是的。”
“我可以留下它吗?”手里抓着那张写满她纤秀字体的纸,他问道。
“当然可以。”
“介意我用音乐伴奏吗?”
“不。”
在她脑海里,它们本就属于彼此──那歌词与旋律。她不会自发想出那歌词的,因为有那音乐它们才会钻进脑海。她常写诗──体面的见得人的诗。看着纸上墨水写就的词句,它们只是冰冷的死物,没有他韵律的承托根本毫无活力、生气可言。
他坐到壁炉旁,拿起吉他,边弹奏边哼曲调,一遍完了后他重新弹奏,目光扫过她的笔迹,唱出她填的词。
听到那歌词──她填的词,带着沉重的苦痛与希望,经他喉咙的温润,自他唇间逸出,乘着浑厚的嗓音飞翔,那种亲密就像灵魂被抚触一样,是她此生经历过的最最亲密的体验。
晚饭后,华高斟酒时问德芬是否也要一杯。
“好啊。”她站起正想朝厨房走去。
“坐下吧,”他说话的方式一如往常──温文简洁,嗓音洪亮、柔和,又带点低沉,“我来。”
她坐回炉火前的地板上,背靠着沙发。过了一会,他走来把酒杯递给她。
“这是什么?”
“威士忌加冰。”
她试探性地浅尝了口,马上吐舌。
“很少喝酒吧?”
“大于等于滴酒不沾。”
“那是大于,还是等于?”
“本来是等于的,刚喝了一口,现在是大于了。”
他笑着走进厨房,拿回罐可乐。
“加点可乐试试看。”把可乐倒进她的杯子内,直至气泡泛上杯缘。
又尝了一口,“嗯──”她赞叹性地向他点了下头。
两人静静的坐在壁炉旁,啜饮着各自的饮料,她坐在地上,他则坐在沙发上。一杯喝罢,他马上为她补上第二杯。
“亲爱的,给你。”他彬彬有礼的把第二杯威士忌加冰加可乐递给她。他的用语比嗓音来得亲切。他在向她献殷勤,下意识的想弥补之前对她的冷漠,想以友善的相处抹杀连日的黑暗幻想。虽然不想承认,但他也想与人交谈。犹疑了下,他坐下──不是坐在沙发上,而是坐在地板上──她身旁。
第一杯酒让她小脸酡红脑瓜昏然,把杯子放在腿上,她想先歇一会。他靠得很近,有一种害怕在心底滋生,同时又有一份骚动在心里缭绕。斜睨他垂在软垫上的手臂,再次为它的型格所惊异──外侧肌肉即使放松时也自然贲起,如此强健,手臂内侧的皮肤却又像牛奶般白滑细腻,满带纤柔之美。目光上移,看向他的脸,刚好触上他投来的视线,思绪像被破译了般,她困窘。他却只是看着她,温柔地浅笑。她紧张的冲口说出闪现脑海的第一个话题:
“在这里让我想起小时候,我跟朋友珍妮,到她家的木屋里玩耍的情形。”
“是吗?”
“是啊。我还记得有天晚上我们生起炉火,玩过家家、拼字游戏什么的。然后珍妮的叔叔们回来了,他们教我们俩玩扑克。”她傻笑道,“珍妮和我觉得自己突然长大了许多,跟大人玩扑克耶!”
“珍妮的妈妈没一起玩吗?”
“珍妮还很小的时候,她妈妈就去世了。”
接下来是段沉长的、令人尴尬的静默,德芬觉得自己有责任打破它。
“我和珍妮曾经还想撮合我们的父母──她爸跟我妈,可惜我妈受不了她爸爸。”
“你父母离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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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嗯──不是……他们从来没有结婚。”她扬眉,想把那份耻辱轻轻带过。“我恐怕是年青人一时冲动的产物。我见过他──我父亲几次,可我并不了解他。”她是怎么了?干嘛要在这人面前坦呈自己──他甚至不喜欢她。
“这太──可惜了。”
“也许吧,也许──你不会怀念从未拥有的东西。”
“也许──你会。”他苦涩的答道。
“你有子女吗?”
“没有。”他脸上现出古怪的表情。
又是一段漫长的寂静,这回德芬不想再啰里啰嗦的废话连篇,不想再问他愚不可及的问题。终于,华高大发慈悲的说话了:
“我从没跟人分享这木屋。我总是独来独往,一个人住在这里。可是,有你在感觉很好。”他猜疑终日,挣扎着不想让自己喜欢她──他倦透了那种感觉,他只想重新开始。
“谢谢。”也许他并不十分讨厌她,也许他只是说说而已。
“我想我是孤独的。”他说道。
刚才的睡意慢慢消退,她又呷了一口酒。
“有时候我也会觉得孤单──在西雅图的正常生活里。”她的话音透出忧郁、淡漠的气息。
“没有朋友?”
“当然有。”只是没有真正的知交好友,她在心里补充道。
“没有男朋友?”
“没有,”她希望火光没泄露她一脸的潮红,之后又急急补充道,“可这不是我感到孤独的原因。”这听起来多凄凉啊。
“那是为什么?”
“嗯,有时候,即使身旁围满了人,可你还是会觉得格格不入。我想这就是我觉得孤独的原因。”
“可以解释一下吗?”
她竟把话题扯到以往的境遇中。他绕有兴味的看着她──他俩真能作知心的交谈吗?
“我也不知道……就像我跟很多人在同一个空间里,但我还是孤独的。即使跟他们对话的时候也一样,很多时候我更像一台自动播放器,说别人预期你会说的话。他们也一样,根本没有实质性的交流。”
“是的,”他说道──带着温柔的嗓音,温柔的微笑“我懂你的意思。”
竖在他俩间的围墙像已裂出一道缝。感觉他没再排斥自己,德芬有点飘飘然。
“有时候,”她突然活跃起来,继续说道,“我觉得与现实世界的人相比,我更能跟小说里的人物交流──也许是因为在小说里,你可以读到他们的思想。可在现实生活中,你永远不会知道别人在想什么。”
“你是说,你不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
他搞怪的向她斥起半边眉毛,现出一副他力所能及的轻佻表情。
看到平素总木无表情的他突然做出这滑稽的表情,她努力憋着不笑,把脸憋成鲜红色了,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又因为先前憋得厉害,笑声听起来怪怪的。
他也被她的反应逗趣,也不自禁的大笑起来。小木屋内突然充满欢声笑语,感觉很温暖。他原本只想开个玩笑,但她那傻笑和刚下肚的两杯酒温暖了他。再一次,他发现自己为她的存在而悸动。她有一份纯真的气质,让人迷醉又困惑。很久没与女人独处,与一个没刻意引诱他的女人独处,就更是咸丰年代的事了。这个腼腆女孩,如此容易脸红,似乎也喜欢接近他,却从不会给他暗示性的姿态或言语──这对他是种全新的体验。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没渴望过任何人,现在,他不得不承认──他渴望她。他隐约感到自己对她的感觉,已不再是四天前刚遇到她时的纯粹肉欲,但他努力排斥那想法,告诉自己数月的清心寡欲过后,身体需要发泄。他几乎不介意──给她她想要的一切了。
他倚向她。
她想,他大概是要吻她了,她一阵激动──一半是害怕一半是兴奋。她也不明白,但她想要他的吻。欲望温热了身体,让她感到意外──出奇的意外,纯粹的接近这个男人,想像他可能会触碰她,他的唇可能会拂拭她的肌肤,便能引发身体阵阵骚动。那是她从未经历过的欲念情挑──除了在她奇异的幻想外,除了在康奈德的协迫外。
对他的渴望令她害怕,她甚至不认识他,这一点也不合理。但所有事情自康奈德出现后便没再合理过。在这奇妙的一刻──酒精引发融融暖意,靠近华高激起的兴奋,让她想臣服于身体的冲动,把自己给他。陌生的环境或许也能让人产生奇异的想法。
渐渐地,他越靠越近。交谈时他不时展露微笑,那平日难得一见的笑容,让她舒心,让她坦然。现在的他银眸生辉,眼神像擦亮的金属般闪烁着,似要在她眼里寻觅什么。
两人静默了一会,再看向他时她发现他伸出那如大理石般的手臂,手掌慢慢伸向她。他温柔的轻抚她脸颊,这纯真的动作叫她心如鹿撞,血液沸腾在血管里,呼吸变得有点困难。
华高轻抚她秀发,然后他的手慢慢滑过她颈项,经过锁骨,沿着纤长的手臂下划,找到她的小手,与她五指交缠。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掉进了她设的局,还是在引诱一个纯真少女。
取走她手中的酒杯,把两人的杯子放到炉边。再靠近一点,手掌抚摸她的颈项直至指节没入发间。她乌黑的眼眸是一汪深潭,摄他进入;柔软丰满的双唇微启,发出无言的邀请。他给她一个小小的吻,落到脸颊上,再落到唇角。稍抬起头,看向她──她没动,等待着,期盼着。
这不是他所预期的,感觉温暖舒心。她的脸,似在脉脉含情地迎接他,如此坦诚,如此迷人,他再次微笑──阳光温柔的微笑。
然后他吻她──完全地、温柔地、沉长绵密地吻她。
她被那吻的力量震慑住,颤抖着的身体在回应他的触抚、他的吻,几天前她还以为她再受不了男人的触碰。可现在胃部阵阵骚动,膝盖与下体震颤着。感觉好奇怪,有好几回她感到身体被触抚,可实际上他并没碰她。心脏的剧烈跳动辐射至腿间,她猜他一定也感觉到,就像击鼓震出的回响般,怎会察觉不到?
她发出微细的呻吟,这让她自己惊愕,却更鼓舞他。他更激狂,吻得更火热,抱着她身体的手颤抖着,他呼吸急促。感到他炽热的情欲,让她一阵恐慌。那恐惧把她的身体从柔和的微热拔旺成炽灼的高温。他可以对她做任何事,那想法引来私处一阵火辣的酥麻。康奈德说得对──在她把那想法踢走前,它已如利针般深扎了她一下──痛!
吻没有停,他的手自她发间下滑,逗弄脖子与肩膀上的每根神经,她的头皮还在回味他前一刻的纠缠,他的手却已滑下,抚过背脊,抚过俏臀,停在大腿上。手掌所经之处,诱发肌肤万千尖叫,激出愉悦的回鸣。
手不知该放哪里,但它们像自有意识地,钻进他黑发内,德芬发觉那发质异常柔软。手移到他脸上,感觉下巴刚毅的棱线,没剃须的脸有点扎手。手绕过他脖子,蜿蜒来到宽肩上,她没想过原来肉体也可如此刚硬,肌肉形成的柔和曲线刚好与她掌心贴合。她把他拉向自己,或者是把自己更推向他,甜蜜的渴望让她想寻觅更多──更多的他。他的手就在她大腿上,膝盖上方,慢慢地他拉起她一条腿让它跨放在他身上,另一只手则绕到她背后,让她更贴向自己。仍沉醉在那热吻中,她突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跨坐在他身上──两唇相贴、胸腹互抵,他的臀就在她大开的腿间。这过于亲密的拥抱让她害怕,又让她温暖。
他感觉到──她火烫的身体,紧贴着他颤抖不已──这个女孩,就是那个雨夜里被他压在泥地上不住战抖的女孩,就是那个让他陷进无穷幻欲的女孩。有那么一刹那,他想对她为所欲为。但立刻地,那想法被另一股更澎湃的蜜意柔情取代,他所有黑暗的肉欲化成稚气的想望。
结束情深的一吻,他略往后仰,看向她。火光为她的黑发罩上美丽的光环,她脸上的光线被他挡住,但他听得见她微细的低喘,感觉到抵着他的这副妙曼身体在煽情地颤抖,那是渴求更多的证明──他再次把她拉向自己。
在他唇下,在他温暖的怀抱里,相互倚慰,那比喝酒更教她醺然,又夹杂着某种渴求与奇异的甜滋滋。感到他一只手抚弄她的头发,另一只手滑过她背臀与大腿;感觉他吻她时胡茬对颈项、下巴及喉咙造成的酥痒,那感觉凝汇至腿间,再盘旋着慢慢上升;但远不止这样,她还感觉到他──华高,他的臀在她打开的腿间。硬挺自牛仔裤内窿起,压向她私处,她穿的运动裤根本起不了阻隔作用。
想到阳具正坚硬的抵着花谷,她胃部一阵翻腾,感觉自己似越过了某座高峰,正坠向甜蜜的深渊──伤害已无可避免。只是个吻而已,她竟如此激狂,那教她害怕。下体却自有意识的挤擦那硕大、危险的隆起,在她来得及制止以前,娇媚的嘤咛已自喉间发出。突来的羞耻让她身体更热,她试着想推开他一点。
察觉她的兴奋,听到她可爱的浅吟,他饥渴的陷进她颈侧,用舔吮叹息回应她。她后退时他把她拉回──近乎粗鲁地,一只手把她的颈项锁到唇前,另一只手抚揉俏挺的圆臀,抓狂的把她按向自己,想听到另一声低吟,她娇羞的嘤咛。
即使在他吻着她,抱着她时,她仍感到困窘脸红,然后他双手同时落到她臀上,把她按向他,她顺着他的动作移动,再靠近一点,小小的挪动,稍往上移,这细微的动作像把她整个下腹给灌满般,汇灌而入的是无尽的喜悦。她喘息不已,那份狂喜还在不断上涨,让她身体变僵──在期盼中发硬。她快高潮了,身体再不受控,它羞赧地挪动,不自觉的任娇臀款摆,隔着硬质牛仔布,模糊的以花蒂磨蹭他,然后那爆裂的欢悦像激流般冲刷全身,她突地一挺,像有一段美妙的旋律在万千根神经中回荡般,她一声呢哝──不同于刚才的吟哦,似欢吟又像哀鸣,却同样的悦耳,她浑身乏力的躺在他怀里,他把她拉近一点,静静抱着她。
他知道了,他知道她身体发生的所有变化──她敢肯定。在那极致的刹那,他停下所有动作,因为他清楚此刻多余的爱抚只会分散她的愉悦,而非营构它。她羞愧欲死,他甚至还没真正的触碰她。他会怎样想她,只是一个吻而已,而她竟磨磳他直至自己高潮,羞惭更火红了双颊。
“你太棒了!”他发出暖和的叹息,给她无保留的诚挚,连他自己也感到惊讶,被她的羞涩吸引着,感到莫名的甜蜜与兴奋。
他温柔、坦诚的嗓音抹去她大半的疑虑。让她离开他温暖的怀抱,他低头看着她。他的样子盛满甜蜜的幸福,她几乎要相信自己没做错什么了。高潮的余韵与自责的心理让她颤抖。他温柔地微笑,那柔和的表情化掉她余下的尴尬与不安。
他没再把她拉近,只是降低身体,索个甜吻。松软的身体察觉他震颤的紧绷,欲望再次凝聚。她用满腔的激情回应他。热吻过后他抬起头,用另一个温暖的微笑抚爱她。从沙发拉过一只软垫放到地上,一只手扣着她的腰,他让她慢慢躺到软垫上。
“舒服吗?”他问道。
她微笑点头。
他的唇再次落下,给她截然不同的吻──一个做爱式的吻,舌头伸进、翻搅、再抽出。他听到她呼息的转变,感到她火热的身体在他身下颤抖不已。
她感觉到那吻──做爱式的湿吻。她感到抵在腿间的他粗壮的大腿,感到他在上方轻压着她。她感觉到他的欲望,已平伏的身体被撩起新的渴望。但某种黑暗的幻影在脑中交错。那吻太过激狂,感觉像他已完全拥有她、像她已失去自己,成了他的禁脔般。他移动了一下,然后在她腿间的不再是一条,而是两条壮硕的大腿。慢慢地、不容抗拒地,她双腿被挤开,他的臀降落其间,男性的阳刚再次压向她的阴柔。
澎湃的欲望刺激身体每处,华高也感到她的兴奋──那是此时此刻他感知的全部。虽然他清楚她才刚高潮过一回,虽然身体叫嚣着要解放、要宣泄。但这一刻他最想要的是让她再次颤抖在高潮的边缘,听她妩媚的呢哝,在她陷入狂喜时拥紧她。
他感到她乳房柔柔隆起。天,那双峰,他早留意到了,在他的t恤下隐现撩人的曲线,不时随她移动作诱人的微荡。他想像它们裸露的美景,想像它们被他指尖按揉时那滑嫩、松软、温暖的触感,想像乳尖被他逗弄至嘟起……
但还不是时候,把手轻滑到她身侧,感觉肋骨的轻微起伏──向内曲的纤腰,向外张的丰臀。再往下滑到她大腿下方──爱揉、抚摩,拉起一条腿绕到他臀侧,手指再次下滑,沿着光洁的皮肤轻挑慢舞,蜿蜒而下,潜向她身体的最中心,那儿才刚抵着他的阳刚──妙曼抖动。
他微抬身体,覆盖在她上方,脚掌、膝盖、手肘落下,紧握她的小手。另一只手潜入两人身体间。他已令她高潮,但他还没有真正的触碰她。天,他想感觉她。如此,如此轻柔地他让四只指尖抚揉她腿间,往下滑过幽谷上微湿的热布,用最最甜美的温柔──把手掌覆在她性器上。
她低声嘤咛,几乎是啜泣出声──因他手的爱揉燃发火热欲望,它移动得如此轻灵、如此温柔,神经还在为刚才的高潮震颤,臀不自主的微抬抵上他的手──寻求更深入的触碰。现在双腿被迫打开,双手被他甜蜜又牢固地压在地板上,他的手覆在她性器上,黑暗的幻影在欢愉上划下一道长长、长长的阴影。甜蜜的俯首化成无助的软弱,兴奋被恐惧淋熄。
手游离蜜穴,往上寻觅她腰间软热光裸的香肌──那样平滑柔软让他想起温热的牛油,让他怀疑手指是否会陷进肌肤里,但它们只是蜻蜓点水般掠过那柔滑,扫过小肚脐,划过肋骨与髋骨形成的圆润线条,再由腰侧返回肚脐下方,滑进运动裤的腰带下──那是他的内裤,就罩在她腿间,覆在小穴上的布料湿濡温暖,用手指研读她身体的轮廓──肉墩紧实的鼓起,下方更柔软、细嫩的曲线,还有臀部诱人的峰峦起伏。他没多作流连,在那湿热的谷地往返两遍。划出腰带外,再探入内──这回潜进内裤下,索求灼热的光裸肤触。
她挪下一只手扣住他手腕。他的手停在那儿──温柔温暖的覆在她腹部,离身体中心很近。他的手腕在她手指柔弱的一环下显得特别粗壮。她另一只手与他的紧缠在一起,被按在地板上。双腿被他结实的臀挤开,无法合拢。
她浑身一震。
突然,在她身上的不再是华高。她只感到有个男人压在她身上,强壮的躯体制服了她,那男人在吻她嘴唇,恐怖的刚硬紧抵着她。
他感觉到她身体的突然变僵、变冷硬,结束那吻,抑身俯看她。她的脸象雕塑般苍白无神,瞳孔晦暗满带惊惧,在火光的掩映下更显痴惘。
“停,”她涰泣道,“求你,停──”
“我已──我已经停下来了。”
他扶她坐起。
“我没想到会吓着你,我不会伤害你的,”他低语道,自觉愧疚又激愤。他想紧紧的抱着她,但又怕会再次吓到她。
“我知道──”
她看向他,困窘得想马上逃开。但他正看着她──表情是如此亲切、坦承。她想向他解释。
“……对不起。”她低首,低语道。
“不用道歉。”言词与音调一致的温柔。
“我──我没经验。”
“没关系。”他等着──知道她想诉说更多。
“跟你说这个好傻。”
“为什么?”
“这听起来好幼稚。可是我想让你知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这样害怕。”干嘛这样说呢?她明明是知道的。
“我没试过……我……我是……”
他很惊讶,他试着不把那惊异带进话音里:“你是处女?”
静默了一会,她点头,她怕自己会哭出来。
“我不该这么急的。如果我知道──我会更温柔的。”
脑里扫过某个念头,教他一阵刺痛,“德芬,你几岁了?”
“十九。”
这样年轻。他没想到她会这么年轻的。比他年轻那么多。他早该猜出来的,那副脸孔,那种身段,只除了她的眼神。她那淡淡的忧郁气质,让他以为那是饱历风伤的结果。
看得出来她很难过,或许快要哭了。他不知道为什么,想必跟自己脱不了干系──见鬼,他们又彼此了解多少?几乎为零。也许她是为逃婚才躲到这里来的。也许她也想要,只是后来改变了主意。也许她怕他不会停下来。他给她最温柔的微笑,试着向她伸出手,见她没退缩,他才轻抚她脸庞。
“德芬,没关系的。我不会做任何你不想要的事情。我们可以只坐在这里聊天。”
他的微笑,他的软语,如此甜蜜,一份新的渴望掩没其他感知。抚揉脸颊的手轻滑到她颈后,小心翼翼的把她拉近,她知道他只是想给她一个谨慎的拥抱。为什么会这样?她明明也想要他的,她想再体味那甜美的雌服。她想让他知道她的想望。她想让他的手擦掉其他手曾烙下的丑陋回忆,她想在臣服于欢悦时看他的脸,听他的嗓音,闻他的气息。
但那让人窒息的恐惧还留在体内,挥之不去。她不能被触碰。她努力的想忍住泪水,但泪水已泛滥成灾,威胁着要溢出。当眨眼也没法把眼泪挽回,泪水无声下滑时,她任他抱着自己,用他的恤衫把眼泪吸走,然后挣出他的怀抱,匆匆道声“晚安”,逃回房内,不让他看见──看见那苦涩的泪水。
看着她溜回小卧室,他突然感到一阵无以名状的哀伤。很久了,很久没对女人有本能以外的渴望,他只是想抱着她,和她在一起。他感觉到──她也想要的,但他吓着了她。这在以前从未发生过。自青春期开始他便是个难得的体贴情人,成名后──一个“摇滚巨星”,女人更不会拒绝他,恰好相反。
阳具胀得发痛,他想进房自慰。但他更喜欢那渴望的疼痛,那是他俩曾紧贴彼此的明证,是他俩的纽带,令他像回一个人。
坐在壁炉前,他想着这个神秘出现的女孩,想着他俩奇异的相遇,那从一开始就扭曲了他俩的关系。他希望他俩是在城中相遇,在正常的环境下认识,但他又意识到那是不可能的。他不会在正常的境况下认识别人,他已把自己关起,不让任何人靠近。
思潮起伏、缅怀往昔,他想起他的前妻。他俩是在正常的境遇下认识的。他没拿枪指着她。他没有在泥泞地上追逐她。正常──那是个派对,在他俩都认识的一个朋友家里。几杯酒,几次相视而笑,交换电话号码。几次约会,然后上床。他俩成了一对,然后结婚,再然后──离婚。
恹恹然地他站起,渡步来到前门的小书桌旁,里面有他的回忆。打开中间的大抽屉──他呆站那里,低头看着抽屉里凌乱的信件。
他如遭雷击──他肯定有把它们扎起捆好。
之前,期间,之后。艾迪写给他的信──结婚前,婚姻期间,离婚以后。她是不是已搜过他的东西?是不是已读了他的信?
为什么要这样?他们终于打破隔阂。他终于放下戒心。她已令他信任她,喜欢甚至渴望她。
但她已经,她已经看过他的信。她知道了。她知道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他没对任何人说过──只除了前妻。可现在她知道了,这个陌生女人。她会回到西雅图。她会告诉其他人,她会告诉媒体。她可能已拿走其中一封信做证据。
他抓出所有信件,大踏步走进厨房,拿起威士忌酒瓶和酒杯,再把所有东西带回房内。灌下一杯又一杯烈酒,他把信按时间顺序排好,逐一查阅,凭记忆判断信件是否齐整。似乎全都在,但他也可能搞错。毕竟那是艾迪写的信,不是他写的。他写的才是最危险的。他不能脸对脸的告诉她发生的一切,他唯有写信告诉她。现在他后悔了。
别把东西写下。他苦涩地想──永远不要。他突然想到他的日记,那才是最最危险的物证,它把每个恶心的细节详述无遗。
把它放哪里了? 在狂怒与酒精的燃烧下,他颤抖着搜索起来──床头柜、梳妆台、衣柜。回到起居室,回到桌子上──没有。储物柜?没有。书架上也没有。甚至连厨房的抽屉也搜过了,没有。
只剩一个地方没搜过,他转身,望向小卧室那扇紧闭着的门,只剩那里了──
第二天醒来时,他脑内充满邪恶。威士忌蚕食他大脑,而她闯入他的避难所──这所木屋,它是这个狗屎地球上唯一可以令他感到平静的地方。
还有他的信、他的日记。
把四颗阿司匹林塞入口里,再用一整杯的水把它们冲进胃里。
她起床后打开房门,走过信道进入浴室。他挨着厨房壁柜,双手环臂冷眼看着这一切,看着她几分钟后出来,看着她走近他。
抬头望向他,她羞赧微笑,然后道了声:“早!”
“早。”他干巴巴地回答。
“你面色不大好。”她伸手温柔地轻抚他脸庞。
他没动,他一脸木然。
她原以为他今天会热情一点的,虽然她也担心──他会为她昨晚的匆匆告别而生气。她知道她昨晚的反应很古怪,但他不知道她经历过什么。她能理解──或许她该给他多一点的空间。
:“我到外面走走,待会见。”她努力想叫嗓音愉快点、自然点,但那语调听起来却异常生硬。
她打开前门,他一言未发。通过玄关,她把身后的门轻轻合上。几分钟后,他转身往窗外望去,她的身影已没入林中。
她站在身前时,他浑身发抖,这个昨晚还倚在他怀内的女孩,这个让他身心充满想望的女孩,他想拥抱她。他被她的甜美说服,差点把她那番迷失丛林的瞎扯忘掉,她扮演着受害者的角色,让他同情她,信任她。她却暗地里偷看他的信。昨晚缠绵的种种,他猜,也是她博取信任的把戏,让他卸下防卫。
必须找回那本日记。转身望向小卧室那开着的门,他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床头几的抽屉全是空的。梳妆台的抽屉除几件衣物外,什么也没有。衣柜里还放着那个背囊,里面盛满食物──好供她随时随地高飞远走。把它从衣柜拖出、扯开,把内容物全倒到地上。罐头滚落一地,银器碰上地面时哗啦作响。最后落地的是上回那两本小说──没有日记。把所有杂物重塞进背囊里,再把它扔回衣柜。
他愤怒的走到床前,俯身抓起两个枕头,他看到了──一把枪。
像所有悲剧的序幕,枕头下藏着一把枪。拿起它细看,认出那是他的枪。把枕头掷回床上,指节紧握枪管,他大踏步走回自己房里。
这下没疑问了──已经毫无疑问了,她偷了他的日记,而且已经看了它,她知道了他的秘密。但她与那些人──那些捕狩者又是这样不同。在房里来回渡步,把与这女孩共处的点滴一一扫描。 想到昨晚那热吻,下体再度勃起。他不敢相信,以他现下这狂怒的状态,身体竟还那样渴望她。他想把她摒除掉──摒除在生活之外,摒除在生命之外。
苦涩地,他扯开皮带,拉下拉链,掏出硬挺。带着沸腾的怒火与未满足的欲望,他坐在床缘,开始躁狂地自慰。脑里想的全是她,她的红唇,丰满的乳房──那双自相遇起便从没戴上乳罩的乳房。
回想昨晚覆在她身上时她的味道。昂扬就抵着她私处,那时候他想他俩会做爱。他想象把她运动裤拉下,他想象她私处的模样,它闻起来、尝起来的滋味。想象把壮硕埋入她,再听她媚吟时,那销魂的快意……
某种东西扯动了触角,幻想被打断。他抬头望向门口。刚才砰的一声把门扫上,但他没注意到,没上锁的门又自动扇开。她就站在那里──看着他。
她特来偷看他──看他手淫,偷看了他的信、他的日记还不够,还要看他丑陋的自慰。他咬牙切齿地站起,狂怒直卷每根神经。
她惊喘,转身往外逃。身体一阵冰冷,双眼像被施咒了般发出异样的光芒,他拉回拉链,扣上皮带,冲向她。
前门大开着。他跑到屋外,望向空地,她已跑了三分一的路,正向树丛跑去。他拔腿追她,知道自己可以捉到她。他竭力疾驰,知道自己跑得更快,知道不出几秒他便可逮住她。即使在她跑入林中时,他也没失却信心。
跑进树林后,他停下,凝神细听。在他自己的喘息外,还有树叶被她踩踏的声响,树枝被触动发出的劈啪声。
他转身全速冲向她,劈开每个障碍冲向她。快了,他已看到她。两或三秒后他逮住了她,抓住她手臂,转过她身体,把她压在一棵树上,静静地盯着她──怒火狂飙。
“我不是有心──”她在喘息。
两人都在喘息。
“闭嘴。”
“华高,听我说,那是意外,我只是经过,想进自己房──”
“闭嘴!”他怒吼道,然后平静地,以强抑暴怒的口吻沉声道:“我听够了你的大话。我不要再听了──走。”
他猛扯她手臂,把她拉离那棵树,拖着她向木屋直去。
“华高──”
他一声不吭,加快步伐,更抓紧她。
“华高!”她哭了。
把她拉回木屋,走进前门,穿过信道进入她房内。把她扔到床上。她坐起,泪眼汪汪,剧喘着。
站在她面前,他解开皮带,拉下裤链。所有他想要的,她已无能为力。她的嘴唇,她的乳头,她的阴道,她的屁眼。每个灼热、紧膣、柔软、湿润的地方,可供他肆虐、亵玩、蹂躏、践踏。
爬上床,他跨坐在她腰上。她啜泣着想打他的脸、他的腹部。他抓住她双腕把她手臂高举过头。
“抓住。”把她双手拉到床头的护栏上。
她呆看着他。
“抓住,不准放手,要不我就把你绑起来。”
想到会被绑起,她恐惧更深,知道自己斗不过他,她认命的抓住冰冷的铁栏。
“给我听清楚,如果你敢***松开手,那怕是一秒钟,我就会绑起你,而且我发誓我不会再松开的,永远不会!”
他俯身,唇降到她耳旁。
“你来这里,闯入我的房子,读我的信──”
“没有──华高──”
“闭嘴!你敢多说一个字,我就用袜子塞住你的口!你读了我的信,偷了我的日记,还勾引我。”
他苦笑。
“你让我同情你。然后你偷看我──在我手淫时偷看我。”
然后,惦量着用哪个词会更具威吓力,
“知道我自慰时在想什么吗?嗯──?我在想着肏你,上你!”
他咆哮着说道,那已不像人的声音。他想杀人,他想哭泣。在沸腾的狂暴下他差点就真的强奸了她。但她脸色土白、泪痕满脸,她是那样害怕,这让他下不了手,即使他很怀疑她只是在做戏。
但他要惩罚她。
他想让她更害怕──脱下厚重的法兰绒衬衫,再除下里面的白色t恤,他常穿的厚重毛衣模糊了他的伟岸曲线,现在他光裸着上身,展现硬实的躯体,结实的肌肉一览无遗。他把牛仔裤的拉链拉开,现出紧绷在白色内裤下的巨大隆起。他抚摸自己,把手掏进内裤里,卷成一圈,套弄硬挺前端,把它掏出。
她身体一震,马上合眼,握着床栏的指节渐渐发白。
“你不是很想看吗?给我睁开眼睛看清楚。”
她张开眼,看着他扯下牛仔裤和内裤,看着他把性器掏出。
害怕、尴尬她本能地再度闭眼。
“你不看也没所谓,我有的是方法──让你感受它的存在。”嗓音突然拔高,“给我张开眼睛。”
当她照做,看向他时,他开始套弄自己。心中交缠着激越、愤怒、痛苦及亢奋的情绪。挫败的欲望已达沸点。他猛烈的自慰。看着她看自己自慰,又把亢奋拧至新的高度。当兴奋不断上扬,愤恨逐渐隐退。他差点忘了她是被迫着看这一切的。
她,开始时怕他会强暴她,然后克服羞耻心看他──看他的赤裸,看他触摸自己,感到恐惧最黑暗、尖刻的部分慢慢变灰变平。看着压在她身上的他,他的阳具在他手里,他结实的腹部,宽阔的胸膛,臂膀肌肉奋起,他的脸写出他的兴奋,他的目光锁着她的,这一切竟让她兴奋。她呼吸加速,不是因为焦虑或害怕,而是期待──等待他的释放。
他突然抓住她t恤下摆。她吓得差点松开床栏,她不想让他看她裸露的身体。他推高恤衫,露出她腹部,肋骨,直至双乳圆润的隆起微现才停下。她看着他一阵狂乱的套弄,然后停下,紧圈壮硕的手自根部往上像挤奶般慢慢套过整条龙身,他低吼,向她腹部射出乳白色的温热浆潮。
再怎样没经验,她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知道男人高潮时会射精。但她还是倍感惊异──来自他体内的热液,如今温暖湿润着她的肌肤。仍握着护栏,她抬头,望向腹部那滩遗液。
“别动。”他离开她,下床,走进浴室。
他回来时已拉上裤链,皮带仍垂挂臀则,低垂着头,他一脸懊悔的坐到床边。他发现她仍握着床栏,一阵心痛,他叫她别动时并没这个意思──他只是担心她身上那污秽的一滩。满带悔恨的懊恼,他抓住一只手腕,把它放回她身侧,然后是另一只。他用温热的毛巾把她身上的垢物抹走,再把恤衫拉下,重盖上她腹部。
他不能看她。他站起时,她却抓住他手腕。
“华高。”温柔的嗓音里有抹不掉的哀愁。
“别──”他嗓音紧绷。
他已在哭泣边缘。手腕扯离她的抓握,站起,捡起地上的衣物,他走出她的房间,把门带上。
她听到他走过信道的脚步声,还有他关上自己房门的声响。看到他羞愧的表情,受伤的眼神,听到他话音里的悲伤,她竟有点同情他。但他的离开,也把那怜悯一并带走。
他是***笨蛋──她想──我也是,否则现在就该逃了。
华高,怕刚才失却理性的残暴会把她自安全的木屋赶到危险的林中,他小心听着,看是否有逃跑的声响──他不能让她走。
德芬,被刚才的突发事件、被缠绕脑际的思潮起伏折磨着,她疲惫不堪,她决定把它写下──写作总能把她满腔的压抑抹掉。自青春期起,写作便成了她排解内心深处性饥渴的最佳途径。来到这小屋后,曾被囚禁的回忆不断折磨她,她对发生一切的矛盾感觉,还有对他的情素,只有把它写下──把所有经历写下,她才能找回思绪的半点宁静。
把日记本从床垫下抽出,她趴在窗旁的书桌前,想了很久很久,她想先挑一种情绪,再把经过写下,是憎厌,还是喜欢?是抗拒,亦或期待?对最近发生的一切她总带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这如精神分裂般的性格似已成了她现下的特质。她的恐惧,她的亢奋,相遇那天对他粗暴的憎厌,经过几天的相处已渐弱化,同时萌生出另一种温柔的情素,而且她察觉到他好像也活在自己的阴霾下──不能自拔。
回想他刚才的指控,引发她新一轮的恐惧与悲痛──信、日记、偷看。她明白,站在他的角度──抬头时看到她穿过那狭窄门缝的凝视,这的确象极偷窥。但在她的立场,她只是想进自己房间,经过那儿时眼角察觉某种异动,她不自觉的往他房里投进无心的一瞥。她甚至没意识到他在做什么──直至他停下动作,她读到他脸上的表情──那只是场该死的意外。至于他说的信,过了半响她才想起那书桌里的信件。她是有翻看过封面,但她只想找个地址好知道身在何处。如果他发现它们被弄乱了,那他很可能会认为她已读过它们。
最后是日记,他说她偷了他的日记,她低头看向手中的日记本。她总认为它是她的,是她亲密的一部分,因为她已把生命中最痛苦、最屈辱的秘密写进去,在某种意义上它拯救了她。
但她是一无所有的来到这儿的。象她身上穿的衣物,她坐的椅子,象她手里的钢笔,还有这个日记本──上面的纸页、纸板和把它们缠在一起的金属线,所有这些全是他的。她把它当作一种物资,就像开罐器和背囊。她忧虑的开始意识到手中的本子──也许就是他最害怕被夺走的东西。
打开日记本,象往常般她由刻有“日记”二字的封面翻起。翻过一页页写满她笔迹的页面──里面写有她被掳的经过,有她对所发生一切的反思,还有华高出现后她的种种感受。合上日记本,把它翻转,从另一面揭起。那里,在反面的第一页,写满了字,那不是她的笔迹──而是他的。把本子从中间打开,手指扇过一页又一页,翻到有他字迹的第一页,她这才发觉他的笔迹几乎占去半本日记的位置。她怎能在这本子上写了那么多天的东西,却没发现本子另一端的字迹呢?
她感到恶心。她永没法向华高解释清楚,他再也不会相信她了。他害怕的事情是真的──她拿走了他的日记。他不会相信她没看过它的。低头看向他用黑色墨水写下的狂乱笔迹。
也许她该读它。
但那是恶心的侵犯。那么他对她的指控与憎恨就全是正确的。她很清楚隐私被侵犯的感觉,这也是她憎厌康奈德的原因。
但华高的日记会告诉她──她希望──他是因做了明星,压力失衡而致暴戾异常,还是因为某种可怕的经历让他一次次以为她是为伤害他而来的。回想起他刚才对她所做的一切──就在这张床上,余悸犹在。那记忆把犹疑扫走,她想知道答案。
翻开日记背面的第一页,她读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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