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1 / 1)
“论谋略,杨凌大将军远不及摄政王,不过他经验尚可,若是小战,杨凌大将军足以胜任。但如今摄政王都深陷其中,怕是杨凌大将军也不行。” 立马就有人提出了异议。
其实,大家心里都有底。鞑靼一事,经过摄政王的讨伐,鞑靼差不多是溃不成军了,只要派个能力差不多的将领,一举将鞑靼驱逐出境,事情差不多也就成功了。
这个人物只要没出什么大的差错,就可以直接领功了——只要摄政王回不来,军功就全是他的了。
但得是个能服众的人。
百官们各自说出了自己心中的人选,不是被官场上的对手反驳,就是自己也拿不出好的理由。
约莫一刻钟之后,小皇帝开口了:“如果你们没有人选的话,朕这里倒是有个不错的人。”
立马就有那谄媚的人笑道:“皇上选的人定是不错的!”
盛揽琛微微一笑,把手搁在了龙椅的扶手上,等群臣安静了,才道:“众爱卿觉得杨祁如何?”
大殿霎时间鸦雀无声,过了片刻,有人拧着眉道:“臣觉得不妥,杨探花不过一介文人,不说他没有上阵杀敌的经验,就是兵法之道他也不见得懂多少呀!皇上请三思,事关我大盛安危,不可随意行事。”
盛揽琛嘴角的笑意淡了下来,手渐渐用力,手背上的青筋都有些若隐若现,越发衬的他的皮肤苍白了。
“为何不可?杨探花是西岐山山长的关门弟子,于武艺上的造诣不必我说了,再者,他是杨凌大将军的儿子,在晋地的时候,他也曾带过兵,为他父亲不知道打下了多少胜仗。于排兵布阵上,你们是比不过的。他文武兼修,有何不可?”他的声音沉了下来,让群臣可以轻易听出他的不悦。
但还是有些人提出异议,不是说杨祁太年轻,就是说他阅历浅。
盛揽琛等他们一一说完了,负手问他们:“除了他,你们有更好的人选吗?”
群臣面面相觑,这时候即使他们有心思,也不敢提了。万一摄政王真的没了,这大盛可就彻底是小皇帝的天下了,他们现在如果做了让小皇帝不虞的事,难免被小皇帝记挂于心,以后的仕途也就断了。
小皇帝既然提了杨祁,就说明他想栽培杨祁,未来杨祁能成为小皇帝身边的左膀右臂、独揽大权也是有可能的。那干脆就同意了罢!
盛揽琛看着下首乌压压一片人,俱低垂着脑袋,却没有一个再提出半点疑意,心中很满意。
有那惯会看脸色的人道:“臣附议!”片刻之后,群臣皆跟着附议。
盛揽琛总算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他重新把手放回龙椅上,轻咳一声,道:“既如此,就定下杨探花吧。朕身子有些不大爽利,如果无事启奏的话,就退朝罢。”
这事就这样定下了。
其实盛揽琛该感谢赵显不愿揽权。赵显性子清冷孤傲,做不来笼络群臣的事,若不然,这人选还轮不到盛揽琛提议。
不管怎么说,杨祁当日就领了职,带着粮草奔赴西北战场了。
许泠拒绝他的提亲之后,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两天,不吃不喝,第三日又喝了一天的酒,喝的酩酊大醉。
醒来以后,他的眸色暗沉了许多,整个人也极度的消瘦,让路人看了都心疼。
后来京城就流传开了,杨家三公子求娶许家三姑娘而不得,独自消沉。京城的姑娘家们私下都把许泠骂坏了,还说她这样好的人都不要,以后肯定没有男人娶了。
顾氏无意中听到下人嚼舌头,当场就怒极,喊了几个身强体壮的婆子来把那乱说话的丫头绑起来打了几十个板子,又把她发卖了才解气。
但女儿的亲事终究成了她心中最担忧的事。小儿子还小,品性纯良,学识也不错,又刚入了国子监,半点也不需要她操心。大女儿虽然不是她亲生的,说起来她这几年对大女儿也够好了,如今见她寻了个良人,也就放下了心。
只有许泠,让她急的嘴角都起泡了。许桐还说她:“你急什么,左右女儿还小,品貌又摆在那里,不怕嫁不出去。”
顾氏瞪他一眼:“你懂什么!你知道市井间都是怎么说的吗?咱们永安的名声都快被他们败坏了,还说什么永安是眼高于顶的人,谁娶了她定会后悔!你听听,这都是什么话!”
许桐的眉心也皱了起来,还是安慰顾氏:“你先问清楚女儿的意思,我看杨侄子挺不错的,对咱们泠姐儿又上心,若是能嫁他,兴许是不错的。”
顾氏却用指尖戳戳许桐的胸膛:“你当我没问过?我先前还以为是他们之间闹了别扭,永安才不愿嫁了,后来我才发现哪里有半点别扭,咱们永安对杨侄子分明没有心!你说女儿不喜欢的,还强求做什么!”
许桐的眉心能夹死一只苍蝇了,思索了许久,他才叹息道:“既然女儿不喜欢,那我们也不能强求,看缘分罢,这事以后再说,说不定就有什么转机呢!”
话虽这样说,但他和顾氏心里都明白,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了,只怕以后成的可能性很小了。他还以为是女儿太小还没有开窍。他心中打定主意,若是以后女儿心中有人了,他可要好好侦查一番,可不能随意就把女儿嫁了。
他又安慰顾氏:“不怕,咱们泠姐儿得了太后的喜欢,最后境遇怎样都是说不定的。”
顾氏只好点点头,不再提此事了。
“咱们永安这几日不大爱说话,饭吃的也少,到我这里的时候也是兴致缺缺的样子,我看了总觉得心疼,问她又不说,可把我急坏了。”顾氏又忧心忡忡道。
许桐把手覆在娇妻的手背上,与她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女儿到了年纪,多想些也是正常的,你就不要瞎操心了。”
顾氏又嗔许桐一眼,把他的手拂下,转身去了里屋,口中还道:“你分明就是不关心我们母女!”
对于娇妻的无理取闹,许桐很是蛋疼。但还是爱极了妻子撒娇使性子时的娇俏模样,也就追进了里屋,捉了妻子做些没羞没躁的事,口中还道:“我如何不关心你了?哪日不想你想的心都是热的......”
许泠自从在宫里听到那事之后,确实整个人都变了个样子。
她脸上的笑容少了,眸子里总藏在忧伤,叫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疼,连许湛那小子都送了一只会说话的鹦鹉给她解闷,说是怕她被憋坏了。
许泠也总是吃不下饭,脸都瘦了一圈,越发有种柔弱引人怜的气质了,有次出门时叫人看了背影,都让那人呆愣愣的看了许久,直看的神魂颠倒,回到家还回味了好几天。
等杨祁到西北的时候,还是没有半点赵显的消息,许泠终于忍不住了,把青音独留在房里,问她赵显的消息。
青音也似哭未哭道:“奴婢也不知,西北传回来的消息总是没有王爷的,我们也急呀,连赵字营都动用了,也只能靠他们了!”
许泠一顿,赵字营?赵显走之前说给她留了赵字营的人!
她疾声唤白英:“把我先前让你收起来压箱底的佛珠寻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菌深陷王者荣耀无法自拔,玩不知火舞玩的感觉自己走路都能瞬移,发个小招还能穿墙......嘤嘤嘤
☆、尸首
佛珠被香绳串成串, 每粒大小一致,色泽也是出奇的好。因是赵显戴手上的,他能在手上缠两圈, 许泠的手腕纤细,所以到她手上, 就缠了三四圈。
许泠呆呆的看着手上的佛珠,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她的葱指轻轻摩挲着每一粒佛珠,想象着赵显带着它的时候都在想些什么。
赵显那样一个人,如果真的奸佞狡猾的话,佛祖于他又有何意义?他的心中也有信仰吗?
许泠正思索着, 突然觉得其中一颗佛珠的触感有些与众不同。她把佛珠举到眼前,对着太阳的光仔细看着,发现佛珠的内侧竟刻的有字?
难道这就是赵显号令赵字营的方法?
等看清楚那几个小字的时候,许泠整个人都僵在那里。小字有四个,就是两人的名字——赵显、永安。两个名字之间还刻了道线, 似乎要把两个名字长长久久的绑在一起一样。
许泠的心不知被震了几震,直过了大半日,她还不能平静下来,心里是五味杂陈。
他不离手的东西上竟然刻着她的名字!
青音也看到了这串佛珠,她的眼里满是惊讶:“这不是王爷的佛珠?”
“你认得?”许泠低头打量着手里的东西, 口中问着青音。
“这是王爷每日都戴着的,他离京之前曾经吩咐过,见此物如见人,持此物者可号令赵字营的任何人。”
许泠突然就把佛珠收起来, 细细的缠在腕上,不紧不慢道:“若是我要见赵字营的人呢?”
青音神色一凛,毫不犹豫的跪下道:“奴婢可为主子引荐!”
赵显为许泠留下的赵字营的人是赵十二。大抵是赵显离开之前吩咐过赵十二,所以,他见到许泠的时候丝毫没有半分诧异。
许泠开门见山的问赵显的下落,赵十二却一脸肃整。他向来是嬉皮笑脸惯了的,此刻做出这番表情,让许泠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自王爷失踪那天我们就派了各路人前去寻着,如今寻遍了能寻的所有地方,也没有找到。”
许泠知道赵十二应是不会骗她,一时之间,心如坠冰窖。如果连赵字营的人都寻不到他的话,许泠不知道还有谁能找到他。
“只要未见尸首,我们就绝不会放弃!”
许泠总算存了半点希望。只要见不到尸体,她绝不会相信他死了。
有时候许泠会想,如果他真的死了,她又该如何。是随便找个人嫁了,还是独自去庙庵里做个姑子,孤独终生?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是成夜的失眠,若是好不容易睡着了,梦中还尽是他与她的从前。他对她总是格外的宠溺,格外的有耐心。无论她怎样无理取闹,他总能好脾气的把她哄好,然后答应她各种要求。她撒娇的时候他总是很受用,她越娇气他越喜欢,有时候她正闹着呢就能被他捉到床上去,没羞没躁的折腾。
想起他对她的种种关怀、呵护,许泠总能哭着从梦中醒来。她从来没有觉得赵显离她这样遥远过。
刚刚重生的时候,她以为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再无见面的可能,所以才放下了他。但当真的见到他的时候,许泠的心又不由自主的随着他走。
虽然许泠嘴硬,口中说着恨他,巴不得他早早死去,但是他是她倾尽一生爱的人,她如何就能放的下!后来赵显发现了她的身份,对她的种种表现都说明他还深爱着她,许泠心中其实是受到触动了的。
但她还认为赵显是她的仇人,即使心中又有了他的身影,她也不愿意承认,只是一味的折腾自己,也折腾他。
赵显带她去见成王的时候,她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后来赵显对她说的那些,她不是不信,只是觉得太过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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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想想,他有什么立场去骗她呢?他从来就不是爱撒谎的人,无论他做了什么,在她面前从来都是老实交代。
若不是深仇大恨,又何至于做出那种事!许泠又想起他对她说的那些,他说的时候满目的真诚,但她却以为他在找借口。如果当时她能看进他的眼里,她是不是会发现他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脆弱呢!
许泠突然觉得很心疼他!是她对不起他,太矫情,以至于错过了他!
许泠记得老长宁侯死的时候那晚,赵显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他白日陪着老长宁侯走过最后一程,晚上却一个人躲起来,永安寻到他的时候,他的眼睛赤红,里面布满了血丝。永安吓了一跳,更多的还是心疼。她记得自己每走进赵显一步,赵显的身子便僵硬一分。
最后她不顾一切的拥住他,不知拥了多久,才感觉到他放松了下来。
许泠至今还记得那晚赵显用力的抓着她的腕,力气大的把她的手腕都掐红了,还用那种她从未见过的眼神盯着她,那双眸子里面写满了痛恨、不舍与爱恋。但最后,赵显还是叹了一口气,然后一把将她拥入怀中。许泠听到他的心跳声格外的落寞。
自那日以后,赵显好像才开始变了。他对她还是那样好,却渐渐限制了她出门,也极少让她与外面的人见面。
如今想来,他的心里该是怎样的煎熬!他爱的人是仇人之女,他还是仇人的臣子,曾满腔热血的为仇人做事!他是谦帝的儿子,而她的母亲又是邵和长公主,跟谦帝是血脉相连的兄妹。所以论血缘,她还是他的表妹。若她是赵显,真不知该如何对永安。
赵显的选择很干脆,他不仅选了她,还选了为父报仇。
当她死在他眼前的时候,许泠知道他后悔了,他分明说了不再报仇了,只要她好好的活着。但是仇恨铸满了她的心,她辨不清是非,只一味的恨着他、逃避着。
如果当时她多想想他为何会突然变成那般,结果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其实赵显对她从来都不设防,他的书房她随时都可以出入,即使是在最难熬的日子,他扳倒了仇人,又除了仇人的一个儿子,他依然不曾对她防备过。
或许他心中是希望她知道真相的,毕竟这样沉的担子,他一个人背负不起来。只不过她只会逃避,心里认为是他害了她全家,全然不知她的家人对他的至亲做过什么,或许长宁侯的死也跟她的家人有关!
这一切终究是无非求证了。许泠仰面躺在床上,任泪水染湿了枕巾。
杨祁在沙场上有如战神附体,不到半旬就将鞑靼赶回了大草原上。后来又使计生擒了鞑靼的小王子——颇吉。
颇吉不仅极有野心,为人也非常的狡猾阴险,更是极其自负倨傲,他这般落入一个尚未及冠的少年手中,简直气的要吐血,被押送进京的路上若不是有杨祁亲自看着,他只怕都自尽好几次了!
杨祁不比他良善,他就眼睁睁的看着颇吉折腾自己,然后在颇吉濒死的时候找大夫给他治,灌了狼虎之药让他活了下来。颇吉还得忍受着身体上的疼痛,心里恨不得生啖其肉!
快入京的时候,颇吉的一条胳膊废了,没了半条舌头,大腿上还有一个窟窿,肋骨也断了几根。只能被小兵们抬着走。杨祁还装模作样的用绳子绑着颇吉,义正言辞的说这样才能防止他逃跑。
如今无论是西北的将士们还是朝堂上的官员们,对杨祁都推崇到了极点,西北还有一座城的老百姓凑钱为杨祁建了一座庙,每日香火供奉着。
杨祁一下子上了神坛。
而赵显的下落依旧是毫无消息。好些官员都认为赵显已经死了,没有必要再去寻了,小皇帝却把进言如此说的人通通痛骂了一顿,还扣了他们一月饷银。
盛揽琛很是痛心疾首道:“摄政王为我大盛做的如此之多,你们这些只知道享受安逸的人就是这样对他的?只要一日未寻到,摄政王的位置就一日还在!”
这话说的掷地有声,群臣都夸盛揽琛有情有义,还深深的为自己的行为检讨,盛揽琛的脸色才好看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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