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1 / 1)
上官璎已经完全吓傻了,连叫都不敢叫了,因为持珠那个如血染的人,此时正用冰冷的目光看着她,她吓的连滚带爬的上了阶陛,来到了她母后的身边双膝跪下去,拉着她母后的衣袖便声带哭腔道:“母后救我,儿臣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乱说话,母后……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大皇姐你饶了我这一回吧!我以后再也不敢冒犯你了,呜呜呜……”
上官浅韵伸手接过持珠递来的匕首,上面的血迹已被持珠擦干净,可她将匕首握在手里,鼻尖却还是能闻到那股铁锈的血腥味儿。
上官璎低声捂嘴哭泣着,见上官浅韵站起身来,她如受惊的兔子般吓的浑身发抖,她不想死,她以后见着她躲着走还不行吗?
上官浅韵根本没把上官璎放在眼里,她的对手是太后,在这个后宫中,也只有太后这样沉冷的人,才配与她较量个高下。
太后望着那抹离开的威仪背影,她良久后才松出那口气,扬手便给了身边的女儿一巴掌,一向鲜少人前动怒的她,这次是真被气疯了,才会失态的掌掴了自己的宝贝女儿。
上官璎被打的一愣,她好似真被吓傻了,就算被自己亲娘这样打了,她也脸色苍白的一动不动,连自然反应的抬手摸脸动作都忘了。
太后是打完女儿一巴掌后,便又是心疼的把这没见过血腥场面的孩子,给抱在了怀里,一声叹息道:“璎儿啊!不是母后不心疼你,而是母后不止你一个孩子,还有你的皇帝哥哥,他更需要母后的保护啊!”
“母……母后,她……她会再来杀我吗?呜呜呜……母后,她就是个恶鬼,她是回来向我们讨债的啊!母后,母后……”上官璎是真被吓的不轻,她纵然再骄纵霸道,也曾赐死过不少宫人,可那些人的死相她都没见过啊!更别说今日这样血腥的场面了。
太后抱着被吓坏了的女儿,望着那些搬运尸体打扫宫殿的宫人,她眼中满是阴鸷之色,上官浅韵,你的嚣张,也不过是仗着那老不死的和展君魅罢了。
呵呵呵呵……你有什么可得意的?若是那日没了这二人做倚仗,我看你还怎么如今日这般嚣张。
上官浅韵心情很好的坐着八掆舆回了昭阳殿,昭阳殿一直被打扫的纤尘不染,因为所有宫人都知道,等太皇太后回宫后,长公主便要长久居住在宫中了。
昭阳殿的宫人,一见他们熟悉的公主回来了,可是持珠姑娘是怎么了?怎么浑身都是血啊?
可无论他们心中有多少疑惑念头,都要先去迎接行礼:“恭迎公主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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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上官浅韵对于这些不熟悉的宫人,只是淡淡看一眼,便举步向着殿内走去:“每个人都好好赏赐,希望你们以后能个个都尽心的服侍本公主,而不是拿着本公主的赏赐,去做着卖主求荣的蠢事。”
众人忙低头叩头说不敢,当然,有人是真不敢,有人却是阳奉阴违,毕竟这后宫是太后当家,哪里能少得了她的眼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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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宫中的风雨
“扶持珠回房沐浴更衣,包扎好伤口后,再来伺候!”上官浅韵知道持珠不会离开她太久,那怕真身受重伤卧床难起,她也会撑着身子来她身边守着,这便是持珠,那样的执拗。
殿外的宫女太监在加紧的又大扫除一边,殿内也进来许多粉衣宫女安静的打扫擦拭四周,务必要真把昭阳殿打扫的纤尘不染,让这位病愈归来的公主感到满意。
上官浅韵缓步走在殿中,一切都熟悉的和前世一模一样,可她却如何都想不起父皇临终交给她的盒子,到底被她放到哪里去了。
这一世,会不会因为她天生患有失魂症,父皇便没有在临终前召见她,更没有交给她过什么东西呢?
或者就算有,也已落在了皇祖母的手中?
若是今生和前世一样,那当皇祖母看到盒子中的遗诏时,是会做个装聋作哑的长辈,还是会遵从父皇遗诏中的心愿呢?
殿内的宫女,那怕打扫,也是躲着这位来回踱步的公主殿下,要知道,上位者从来都是视人命如草芥的,宫中因为一点小错被处死的人,可一直都不在少数。
主子别说一怒了,就是稍有不悦,他们当下人的都可能随时丢了小命儿,说不怕不畏惧,那是假的。
持珠上了药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便从殿外走了进来,见公主愁眉不展来回踱步,她走过去拱手行礼:“公主!”
“嗯?”上官浅韵转过身去,见持珠回来了,她点点头道:“没大碍就好!随我去外面走走,院中的牡丹开的真好,在将军府可看不到这样珍贵的花卉。”
“是!”持珠低头行礼,随之跟上。
那群宫女一见那位尊贵的公主殿下总算是离开了,她们暗松了口气,才真敢快手快脚的打扫殿内。
持珠看着昭阳殿的小花园,那些牡丹开的真艳丽,的确比将军府那些可入药好养活的花儿,看着高贵多了。
上官浅韵闲庭信步,看似好心情赏着花,实则却覆盖去眼底的冷意,唇边含笑问:“那些事都办好了吧?”
“都已办好,公主可放心!”持珠垂头答话,神情恭敬,语气平淡无波。
上官浅韵伸手折一朵牡丹花,眸中染上笑意,平淡无波的声音中,更带了一丝温柔道:“你说,她若知我回来送她的第一份大礼,便是她多了个便宜外孙,她会不会来昭阳殿掐死我?”
持珠垂首沉默,太后虽然被公主接连做的事气的不轻,可凭以往太后的心机手段,却绝不是个容易被一点小事激怒的人。
所以,公主所说的事,是很难发生的。
“就算她不出手,她那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女儿,疯起来可也是什么事都闹得出来的。”上官浅韵一点都不担心上官璎会闹到昭阳殿来,因为,她那个皇妹可没太后那样剔透的心,除非有人点明,否则她绝不可能想到六驸马之事,是她背后指使人捅出去的。
持珠一直不知道公主要做什么?太后和公主别说曾经无仇了,就算是见面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的,为何公主病愈后,便一次又一次针对甚至是……是报复吧?公主这些日子做的莫名之事,全是在报复太后吧?
“有些事明面上看不到,并不代表就是没有发生过。宫中那么多不见伤痕的刑罚,你见识的还少吗?”上官浅韵将手中的花,别在了持珠衣襟中,笑看她道:“暗卫都能是假的,她宫里,还有什么是真实如表面这般的?”
持珠低头看着衣襟中的那朵牡丹花,公主说得对,太后能拿假的暗卫来恐吓公主,试探她的武功高低,自然也能表面装作是一副贤后慈母的样子,背地里却做着伤害公主的事。
就比如,之前的汝阴侯大公子,若不是太皇太后忽然下旨将公主赐婚展君魅,那此时公主嫁的便会是那个伪君子了。
一个真正的贤后慈母,怎么会做出这样害了继女一生的恶毒之事?
“持珠,我今日若不先和她闹崩,他日我就算死在宫里,也不会和她有半点干系,因为她是贤后慈母啊!谁都不会想到她会是那样的佛口蛇心。”上官浅韵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角自然也有瞥见那些宫女太监的反应,反正她就这样光明正大的说了,想要偷听传话,尽管不怕死的去卖主求荣好了。
持珠见起风了,西北有乌云飘来,想必要有一场大风雨了。
“回吧!风雨虽然杀不了人,可也能引起伤寒害死你,不得不防啊!”上官浅韵已决定了,今晚她不睡了,要好好清理下昭阳殿,因为太脏了,她住着不舒心。
持珠伺候在后,垂眸遮去眼底的冰冷,这群人若是聪明的,就不该急着去卖主求荣,因为,公主的眼睛里可是揉不得沙子的。
西北乌云随风飘来,大风起,昭阳殿门窗紧闭,院中的许多花卉,纵然有人用雨布遮了起来,可还是有不少花朵被风扯碎,飘飞在了风中,与落叶尘土混交在一起,无力跌落。
昭阳殿内受不到一丝狂风骤雨摧残,而立在格子大面闯前上官浅韵,却似是透过窗户纸,看到了外面天昏地暗风声鹤唳之景。
持珠站在一旁,望着那抹背影,这是她的主子,像是青竹,宁折不弯。
“飘摇的风雨,多像这宫中永无止境的明争暗斗啊!”上官浅韵望着格子窗一会儿,便转过身看着持珠,淡笑道:“持珠,我忽然有点后悔来宫中了,若不是军规禁令女子不得入营,我真想当初随将军去了玉门关,哪里纵然风沙卷尘,可却能远离这些阴暗斗争……”
持珠张了张嘴,最终劝慰的话,还是吞下了肚子里。公主就算愿意放弃所有恩怨随展君魅离开,可太后母子会放公主离开吗?若公主离开了,他们母子又拿什么桎梏展君魅的手脚?
想这些年来,展君魅军功越来越多,已到了赏无可赏的地步,所谓的封侯封王,那不也是削去兵权之法吗?而展君魅又岂可能在多年努力后,容他人轻易削去他的兵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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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卖主求荣的东西
上官浅韵笑望持珠一眼,举步走过道:“就算将军能解甲归田,太后母子也不会放过我,因为我只要活着一日,上官羽的皇位便不会坐稳。”
她父皇的遗诏中,继承大统之人,可不是上官羽这个不成器的软弱之子。
遗诏是她手里的保命符,同样,也是她的催命符。
太后想杀了她一了百了,可又怕她会在最后与他们母子闹得鱼死网破,在她死后真遗诏公布于天下,所以才会时至今一直迟迟犹豫不决,不敢轻易对她动手。
可现而今,连她也不知道遗诏去哪里了!若太后得知此大喜之事,定然会用她的血来当庆贺的酒水吧?
深夜
一声又一声敲门声响起,昭阳殿的宫人皆不知出了什么事。全都穿衣起了来,聚到了刚被雨水冲洗过的庭院中。
上官浅韵见人都来了,淡声道:“掌灯!”
四周,一瞬间灯火通明,而那些宫人站的地方,四周还有四个火盆,照的昭阳殿上空一片火光明亮。
持珠打开手中的锦帛,面无表情冷冰冰念道:“钱宦者,王宦者,冯宦者,陈宦者……”
在之后又念到了几名宫女的名字,那些没被念到名字的宫人是一脸懵然。
而被念到名字的宫人却神色各异,唯一相同的,便是眼神都有几分心虚躲闪。
持珠抬眸冰冷的扫视那群卖主求荣的东西一眼,继续面无表情念道:“玉婕妤,夏夫人,秦夫人,乔美人,童良人,白八子……”
上官浅韵对于这群卖主求荣的东西,她只是淡漠的下令道:“将宦者送去蚕室,宫女送去暴室,没有本公主的命令,谁敢私放他们,便休怪本公主心狠手辣,直接送他们上黄泉路。”
“公主饶命,饶命啊!”一群背主的宫人,全都吓的脸色苍白,要是去了蚕室和暴室,他们这辈子可就全完了啊!
上官浅韵看也没看那些跪地求饶的人一眼,转身回了昭阳殿,她就是要让所有人都明白,谁敢招惹她在先,便休怪她手段狠辣。
这些人要是聪明一些的,便老老实实的呆在蚕室和暴室最好!
若是有不甘这样奴役一生的,而向着什么人求救的,那可就别怪她不给他们生路了。
那些宫人再是叩头求饶,也不能令上官浅韵心生一丝怜悯,因为他们不值得被同情,敢做出卖主求荣之事来,就要有死的觉悟。
皇宫,在百姓眼中,是高不可攀的人间富贵地,可只有身居宫廷的人才知道,这是一个怎样吃人不吐骨头的人间炼狱。
昭阳殿中,有许多人是太皇太后赏赐的人,这些人有着绝对的忠诚心,也有着绝对的定力,他们不会接受贿赂,也不接受威胁,因为他们所有的人,全都是无亲无故的孤儿,没什么好在乎的,自然也是最难以收买的。
持珠一挥手,那群冰冷无情的宦者与宫女,便各自上前拖走了那些罪人。
宫廷之中,背主的人,能捡回一条命,已算是主子仁慈了。
就这样的罪孽,真是活该被处死,长公主始终太年轻,才会明面上看着冰冷无情,内心却依旧是心慈手软的。
上官浅韵上一世便没这样严厉的处置过宫人,因为凡是能在她身边伺候的人,全都是皇祖母和父皇最信任的人,哪一个不是伶俐善解人意的?连惹她生气都不会有,又何来今日这些人这般的背主求荣之举?
所以,就容她仁慈这一回,给他们一条活路,可若是他们存心找死,便休怪她要以杀人来震慑宫廷了。
昭阳殿一下子处置了十多名宫人的事,在天亮后,各宫殿的主子,便很快得知了消息。
有人以观望姿态幸灾乐祸,有人却心虚害怕之余,又咬牙切齿恨不得撕碎了那位高高在上的长公主。
椒房殿
上官璎今儿进宫又是来哭诉的,她这回边哭还边骂道:“那个混蛋根本就不是人,儿臣下嫁给他已是很委屈了,可他不止不怜惜我,还在外面和那群小狐狸精鬼混,还把人肚子弄大了,呜呜呜……母后,你一定要为儿臣做主啊!儿臣是和他过不下去了,儿臣这回一定不能轻饶了他,我……我要让他成为阉人,一辈子都再不能人道,我看他还怎么去拈花惹草,欺辱本公主!”
太后很是头疼的皱着眉头,对于这个刁蛮任性的女儿,她真是失望透顶了。别人家出了这样的事,瞒还瞒不住呢!她倒好,现下竟然闹得人尽皆知,唯恐别人不知道她的驸马多嫌弃她,宁可去外面找野女人,也不愿意去碰她这位尊贵的公主殿下。
上官璎见她哭了这么久,她母后一句劝慰的话都没有,她索性也不哭了,瞪着那双哭的红肿的眼睛,语气怨愤道:“母后,到了现在,你是不是还想着什么顾全大局,而又要牺牲我?汝阴侯是一方霸主又如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再厉害也是皇兄的臣子,我身天家公主,凭什么要为了他家而这般忍气吞声的活着?都怪你和皇兄,当初我说不嫁,你们非逼着我……”
“住口!”太后真是要气死了,这个女儿是多没心没肺,才胆大到敢背后怨愤一国之君?她这个当母亲的可以不和她计较,她皇兄背地里也不会和她计较什么,可这些话要是被外人听去,再捅了出去,满朝文武岂能容得下她的有口无心?
公主又如何?在这个皇宫里,可是先君臣后家人的。
上官璎也知她失言了,可是她心中真的好怨恨好愤怒好不甘!为什么上官浅韵那个痴呆十八年的傻子,可以嫁给展君魅那样的英雄,可她呢?爱慕了那个男人那么多年,而今却连在他面前露个面都不敢了。
这一切到底是谁的错?还不是她的好母后,算计人不成,反而害苦了她一辈子。
太后对于女儿怨恨的眼神,她心中冷笑,就这样的蠢货,要不是她十月怀胎所生,她真想当弃子把她赶出去,下旨让她永生永世不得再踏入宫门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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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蚕室和暴室是西汉内廷处置犯罪宫人的地方,等于清宫戏里的辛者库与慎刑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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