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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梓瑶终于抬起了头,眉头微皱,眼皮下压,就那么直直的看着齐灏,说道:“这事是你疏忽了?”

齐灏看着她不答话,等着她下文。

李梓瑶:我特么早盼着你知道这点儿,废了那么多嘴皮子,也不抵你以为的亲娘的一句话啊。

现在揪着这个也没啥意思,李梓瑶只对齐灏道:“你一定想不到吧,我还为你说了几句话呢,可你心上人那姿态,可是默认了呢。”李梓瑶说的阴阳怪气,齐灏听的不舒服,下意识道:“她不说话也未必是默认,这种事你让她一个姑娘家说些什么。”

李梓瑶张了张嘴,那种荒谬感又涌上心头,呛了句:“我当时在场我还看不出她什么心思吗?我是个智障吗?”

“我知道因为我的缘故你对甄姑娘有偏见,可我也承诺过,一旦甄大人的事解决了,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瓜葛,这还不行吗?你还想要怎样!”

这话一入耳,李梓瑶立即绷了脸,瞪着齐灏说不出话来,半天来了句:“我对她有偏见?我看你是对我有偏见!齐灏,你不了解她,你还不了解我吗?我是那种拐弯抹角的坑她的人吗?我什么时候在你面前玩过阴的?”

齐灏没回她的话。

李梓瑶深吸了口气,逐渐冷静下来。

大厅里一片冷寂,她一动不动的窝在那里,不知道眼神落在哪里。陡然沉默下来,这气氛太难捱了,李梓瑶开口问道:“你来找我做什么?”

自他来后光顾着生气了,倒没问问这大忙人怎么想起过来了。

齐灏本担心李梓瑶被皇后为难,这才过来看看,可这架势,分明是她自己钻了牛角尖在这儿生气呢,哪里需要自己来哄。

“没什么事,我还有其他事要忙,先走了。”说完站起身来,朝外迈开了步子。

李梓瑶正郁闷着呢,一把拽住他袖子,气道:“你有事就说事,我最烦别人摆着一张心里有事的脸,偏偏说自己没事。”

齐灏袖口一摆,李梓瑶的手瞬间从他袖子上离开。

其实是被甩开的,这让两人心里都是一怔。李梓瑶心里一阵难堪,默默握紧了拳,再也没了那个拦他的心思。齐灏回过头来,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听李梓瑶呵道:“还站这儿干嘛,不是要走吗你。”

胳膊肘往小娘们儿身上拐的,赶紧滚吧你。

李梓瑶又把头埋进膝里,太阳穴一阵阵发涨,八成气的太狠了,也或许是心里没底儿,她下了个命令,一个午夜想起便会惊醒,其中满是罪孽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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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了墨竹进来,她道:“甄夕络既然说她母亲不行了,便找个大夫给她脱离苦海吧。”

甄夕络还留着甄夫人一来为了她能得个好名声,二来,若甄夫人现在去了,甄夕络怕是要守个几年孝了。

打从皇后离开后,这想法便钻进了李梓瑶脑子里,也难怪能被齐灏的入门声惊的一怔。看这几日齐灏的脸色也知甄友和的事恐怕凶多吉少,若皇后没有硬插一脚,无论甄友和是死是活,多李梓瑶来说都是好事,活了就把甄夕络领走,死了就让甄夕络守孝,可现在却多了个变数,甄友和可能死不了了,齐灏也不能如他而言的那般轻轻松松抽了身。

这一刻她没有退路,若是以前,甄夕络到身边来,她还有可能不重蹈书中覆辙,可现在,甄夕络身后站了个跟自己势不两立的皇后娘娘,李梓瑶想在独善其身可就不容易了。

本来李梓瑶还犹豫不决,齐灏过来这一趟到让她坚定了,恐怕齐灏自己也不清楚他到底把甄夕络放在什么位置上了,李梓瑶不敢再掉以轻心。思来想去,似乎没有比让甄夕络守孝更好的处理方法了,书中甄夫人死的也早,就在甄夕络出嫁后不久,算来算去,可能就是这个年后。

反正自己不弄死她,她也活不了多久,那就让她提前走了吧。在其他人身上做手脚一来难得手,二来动静大,只有甄夫人做起来会显得自然而不易留痕迹。

皇后不是想要她给甄夕络一个交代吗,那就这样交代她,希望她就此安分点。

这个决定到底还是冲动了,然而那几根弦揪在脑子里,李梓瑶就像是癔症了般,认准自己是对的。

世人惯有个毛病:如果你认为自己是对的,就会找很多理由证明自己是对的。

这是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搏斗,她不能心软,便这样咬紧牙关,一天天等着消息传来。

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直持续到甄夫人的死讯传来,她顿时遍体生寒。

她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到底又有有地狱,然而那一刻,她便身处地狱,周身都是阴寒的,背负了条人命,这是还不清的债。

这是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搏斗,她不能心软,于是她让别人替她下了地狱。

第63章 六三

李梓瑶整个人僵住,陡然加快了呼吸,瞳孔微不可查的颤动。随后墨竹又唤了几声,李梓瑶都未曾听到,深深沉浸在那句话里:“昨夜里甄夫人去了。”

时间在她周身凝固,感觉不到一丝声息,只有冷热交替之气在身体内游走,她的头部又开始胀痛,有东西在里头抠挖冲撞,她越发咬紧牙关,恍恍惚惚间,都要遗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半晌了低声道:“出去,都出去。”

墨笙抬头看了墨竹一眼,面露急色,想要上前去,被墨竹摇头止住。

墨竹道:“哎,奴婢退下了,就在外头候着等王妃吩咐。”路过墨笙,身后将仍要逗留的她拽了出去。

两人都看出了李梓瑶的失态,但墨竹显然知道现在该留出时间和空间来让她自我冷静的。

待房间里只剩李梓瑶一人,她立刻将双脚抬起,蜷在椅面上,双手抱头,紧紧贴向膝盖。头疼,周身犯冷,难受的很。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蜷缩的一团开始轻颤,一两声微不可闻的啜泣声传了出来。

似乎这样忧伤的日子里,天空中总是飘着小雨,比如长乐离开那日,比如今日。想起长乐,也不知道她还好不好,要是能通信就好了,至少告诉她自己还好。

披着蓑衣去了别院,她站在甄夫人生前住的屋子门前,驻足不前,身后是巨大的雨幕。

齐灏转过脸来,居然不见了李梓瑶身影,他向身后瞧去,便是她神情凝重的样子,眼神穿过虚空,不知望向哪里,以为她是出于对尸身的畏惧,便回过身去,执起她手掌,冰的,齐灏皱眉,道:“走吧。”李梓瑶回过神来,轻声应道:“嗯。”在他背过去的一瞬间,眼里陡然涌起酸涩,这酸涩感很快又散去。

彼时甄夕络也不知跪了多久,猛然起身时膝盖的不适感几乎让她立刻又软了下去,李梓瑶看着眼皮都未曾波动一下,以往可能还会去观察齐灏有什么反应,这会儿却没了那个意思。

齐灏说了几句宽慰的话,甄夕络应着,李梓瑶没搭腔,她不敢想象甄夫人就躺在不远处,脚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识,随时都想要逃离,不知道在这里忍受了多久,听甄夕络道:“王妃,可否借一步说话?”

李梓瑶听了这话皱眉,看了眼齐灏,点头。

齐灏抬脚离开,把这压抑的空间交给了李梓瑶、甄夕络、甄夫人三人。

李梓瑶将目光投向窗外,尽管是大早上,却因下雨的缘故,暗沉暗沉的,让她心里也没有一丝着落。

甄夕络开了口,道:“不知王妃可曾听过一句俗语?”

李梓瑶依旧看着细细的雨幕,不着意的接过话,道:“什么俗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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